五十七 简思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前,低垂着脸蛋,脸被银光所挡,看不清她的表情。 咯。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顾西朝走出来。“顾小姐你到底是什么病?”找她出来又 是意欲何为? 这样的场面很难让她觉得是没什么,顾西朝到底想干什么? 顾西朝扯开唇角,将背靠在卫生间门外的门板上,将目光时准简思,眸子又变 的清幽莫测。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不会得了什么绝症或者我特意到你的面前来演什么戏给你 看?”顾西朝唇角向上,淡淡的嘲弄。 倒是简思不说话了,两个人就静静的对视着。 光映照在两个人的侧脸上。 门里又走出了一个人,简思和顾西朝这才打破了寂静,简思看着顾西朝走在前 面的背影,眸子低敛着,眸中散溢着幽暗。 顾西朝坐下身子,用手支撑着下巴,有些率性而为,眼睛就看着简思,简思被 她看的有些慌乱就想别开眼神,顾西朝这才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咖啡。 西朝的眼睛很漂亮,象是猫眼石,黑黑的,黑眼球很大,圆圆亮亮的,就算她 现在瘦得脱了形,可那双心灵之窗依然熠熠生辉。 “是吗?是那么想的?”顾西朝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 简思不想和顾西朝这样兜圆子,她就是个简单的人,不适合这样兜来兜去的。 “对。” 顾西朝呵呵发笑。 “那该是我的荣幸呢,还是不幸呢?简小姐,不,简思,你应该知道我因为你 ……”她一顿:“失恋了……” 她说的倒是并不象是失恋的人,表情是淡淡的,语气是嘲弄的。 简思看着顾西朝嘲弄的表情,突然很想拍桌手然后起身立马离去,可是她忍下 了。 顾西朝却不在乎地继续说着:“没听过吗,失恋就像是一场重感冒,我现在就 在重感冒中,你指望我能有什么好的状态。”她淡了一句,等到侍者将叫的东西全 部送上来之后,她微笑着看向简思:“别担心,沈让不爱我,爱的是你,你很幸运。” “顾小姐……” 顾西朝在想什么让她看不清,不明白她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又想表达什么? 顾西朝冲着简思笑笑:“得,别顾小姐长顾小姐短的,叫我顾西朝,或者西朝, 反正他们都是这么叫的。” 简思喝了一口长脚杯中的白水。 她有此无力。 时于顾西朝她并不希望有更多的接触,可是顾西朝却时她没有任何的恶意,所 以她不能。 顾西朝眼中闪烁着浓烈的光芒,就像是万能灯照耀在脸上一样。 “别担心沈让的家庭,他要娶一个人,谁说了也不算,所以那些小说里三流的 套路在他哪里走不通的,把心放在肚子里。” 简思看向顾西朝。 顾西朝的睫毛长而密,上下忽闪忽闪,双手支撑着下巴。 顾西朝直视她:“看我千什么?觉得我很奇怪,叫你出来就是为了和你讲这些?” 顾西朝切着手中的牛排。 “我也想拿出一沓钱或者一张支票给你,打发你,就像所有小说电视剧里演坏 人的角色一样,可是我不是别人,我是顾西朝,找来自名门,我有我的教养,没了 沈让我还能遇到什么张让、王让的,我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过了这一阵子也就好 了,毕竟我现在是因为心里不舒服,谁让我实在不觉得你哪里有能比得上我的地方, 简思你得承认吧,其实我张的挺好看的,家事也不错。” 简思苦笑。 顾西朝这算是夸她还是损她? 莫名的两个人就化敌为友。 女人之间的友情就像是男人和女人的爱情一样不可理喻,难以明白。顾西朝是 个挺好相处的人,她开朗活泼,虽然脸上有压抑的低气压,但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 简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前面明明有韩晓宇的例子,她应该对顾西朝有所防范的, 可是她却没有。 顾西朝也比简宁大不了几岁,简思想,她应该是喜欢顾西朝的,因为她的毫不 隐藏的讨厌自己。 她说讨厌你,说讨厌死了你,可是她是用说的,而不是埋在心底。简思的心稍 微放松了一点,可就是有种说不明的情绪在心间盘旋。 她也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很怪。 顾西朝看着简思微笑的脸,有那么一秒的时间终于明白沉让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看着简思,心中那可浮躁的心就会随之淡定下来,她身上没有一丝的尘气,有 的只是一尘不染,让人难以控制的去接近。 如果她是沈让,她也会爱上这样的女子。 顾西朝看着简思微淡的脸盘。 幸福的人也就如此吧。 暖暖的冬阳映照在顾西朝的脸颊上,她的脸有一点刺白,有一点瓷白。 被勾画得卷翘的睫毛细细煽动,掩盖住她内心的荒凉。 对,荒凉。 “简思……”她伸出有些瘦弱的右手,脸上带着微弱的笑意:“我们做朋友吧。” 既然是沈让选择的,那么她给予尊重。 喜欢简思了也就等于喜欢沈让了。 阳光打散在简思如玉一般的白瓷面孔上,她点点头伸出手,和她瘦弱,娇小的 掌握在一起。 吃过饭之后顾西朝和简思告别。她们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顾西朝脸上挂着笑容,真诚的笑容。 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么的奇特,她竟然和心底里该是最讨厌的人成了朋友,风 一吹,吹的西朝的脸有些红。 顾西朝,该振作了。 笑笑,拉拢拉拢衣领。 简思走了从餐厅出来,慢慢走着,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打在脸上的暖暖,感受着 鞋子和地面做最亲近的接触,街面上突然响起刺耳的救护车声音,她转过头,顺着 车子看过去,人太多了,什么都看不见,也太远了。 她笑笑,看向天空。 冬天马上就要离开了,春天就要来了。 笑意闪现在唇瓣。 而另一边…… 顾西朝,笑着倒在地上。 她闻见了春天的气息。 简思下班的时候沈让来接她,他就站在银行对面的马路上,腰背依靠在车子上, 看着她。 这个时候天气还是很冷,他的鼻子有些红,风吹乱了他的发丝随风飞在空中, 沈让天生身上就有一种不羁,即便是就是穿着乞丐服坐在街上也一定还是这么的风 花雪月,简思暗暗想着。 她小心的笑笑,正要走向他,听见…… “看见没?”有人说。 “什么?”又有人问。 “马路对面的,沈备山的孙子……” “沈备山?那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是他女朋友在我们银行工作,想当初是托了我行长走后门就给弄进来了, 不然你以为呢,资源本来就紧张,听说是学外语的,专业不时口什么都不对口,能 怎么进来?” 简思正要离开的脚步有此僵硬。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就掉在了脸上。 是这样吗? 她以为是她努力所得……原来…… 终究还是靠了沈让…… 又听见有人说:“真搞不懂那个女人,你说靠上沈备山的孙子这棵大树还来和 别人抢什么啊?不知道这个饭碗可以毁灭多好人的心吗?” 风吹的她有此冷,简思拉拢拉拢大衣的领子,想把自己的头埋进去,因为太冷 了。 她慢慢走向沈让的位置,然后坐上车,视线不是定在脚下就是定在外面。 “今天不高兴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沈让越过她的身体为她系上安全带。 简思哦了一声,依然没说话。 几个月以来心中的欣喜全部飞走,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灰暗。 她以为是靠自己的力量得来的,以为自己是真的可以,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他 为自己划下的范围,原来都不是,就好像是孙悟空,怎么翻依然在如来佛的掌中。 沈让摸摸她的额际,简思将脸扭过去,贴在车窗上,什么都不想说。 沈让皱皱眉,敛下眸子。 两个人一路无语,一直将车开到楼下,沈让突然刹车。 “怎么了?”这一刻他又成了那个霸道的男人,脸上刮着冷风。 一个人的本性是遮掩不了的,他是一个猎杀者,骨子里拥有的是血腥、杀戮, 他疼简思,喜欢简思包容她,可是却不能包容她无理的取闹。 简思依然不说话。 沈让用沉沉的眸子凝视着简思,眼神一闪不闪,最后伸出手捏转过她的脸,让 她面对自己。 “我在问你怎么了?” 这不是她,简思不会无缘无故的闹脾气。 他虽然喜欢她,可是无理取闹他决不姑息。 简思的清眸对上他的,闪闪发亮。 “银行的工作是你帮我找的。”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的头发扎在一起,在后面是个长长的发尾,光洁的小脸上是一片淡然冷漠, 顺着腮边光映下去,是高领的白色衬衫,从衬衫看过去可以看见一点点的白瓷。 沈让没说话,一道车门将外界的吵闹隔绝。 空间中有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车子里有真皮座椅的味道,有淡淡的干燥味道。 简思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站在车外,而他依然坐在车内。 她不肯动,沈让也不动。 两个人僵持着。 良久沈让降下车窗,车内的热气立马散了出去。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让看着简思,一直以来他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全数送到她的面前, 只希望她能高兴的对自己笑一笑。 可是简思排斥他所给予的一切,他给她母亲买的东西很少能看见她送出去,更 多的都是摆在家里。 在她和她母亲的世界里,没有沈让,没有他这个人。 到了今天他沈让想给她简思一个名分,可是她简思反倒不希望这样。 简思眸子和沉让接洽。 她说。 “我希望靠的是我的能力,是我自己的能力,就算是送报纸也好,送牛奶也好, 靠我自己的双手换来的,你是在施舍我,觉得我可伶,在拿这些东西施舍我对不时? 从离婚一路走来,她经历过太多的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满身的伤痕淡去,她不 想在依附在任何人的身上,就算是沈让也不行。 曾经那些悔恨,那些希翼她不能在被遗弃了,只有自己的才是真的,别人的在 多,再好都是假的。 沈让的两根手指支撑着眉心,就那样淡漠的看着她。 眸子里的温度慢慢散去。 他觉得自已就是个笨蛋,眼前的人,他是怎么捂都捂不热的。 做再多也只是招她嫌弃而已。 “小乖……我是你什么人呢?”沈让说这话的时候似轻声呢喃,似低声的调笑, 似石块砸入古井,咚!一声,破音。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可能是因为他们都累了,她在车门外,他在车门内,然后 沈让关上车窗,没有在看她一眼,车子蹿了出去,轮子和地面发生摩擦,然后发出 让人不舒服的声音。 简思静静的站在车后,看着消失掉的车影。 她坐了一夜,坐了一整夜。 大米禁不住困意,早早睡了过去。 一整夜,她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到天亮。 她明明也很困,可是就是睡不着。 心里很乱。 门外沈让也足足站了一夜。 车子蹿出去以后,他又发了疯似开了回来,可是到了家门,却只是靠着墙站着。 按道理来说,简思现在是他的女朋友,那个房子是他的,她惹他生气了,他有 权利将她赶出去。 他没有。 一整夜就靠在外面的墙上,一只腿半支在墙壁上,脚下的烟蒂落了一地。 沈让内心极其的不能平复。 是他错了吗?他为她找好去路,想让她更加美好的生活着,想让她更加的自信, 想让她…… 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在付出,简思从来不说我爱你,也不说找喜欢你,在她的心 底,自已到底算什么? 一个被傍的人?那他这样做,她不是应该开心的吗? 为什么要生气? 一整晚电话都没有响过一下,整个十七层就只有两家,而许圆圆那里已经荒凉 了许久。 明明该是感觉温暖的早春,可是他却只觉得身处孤岛,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 人。 他付出了,她不回应,也不响应,也不说在想什么,永远都是他在猜,她那骄 傲的自尊心比他沈让值钱,比他拥有更高的位置,在她的内心里,他做什么都是应 该的,因为是他想做的,不是她逼的…… 简思就坐在客厅,抱着大腿看着门外,下巴倚在腿上,就定定的看。 她只想拥有一条自己走出来的路,错了吗?月亮退下,太阳升起,日夜交换。 她垂下眼帘。 他淡下眸子低低发笑。 红晕爬上了天空,一点一点将整个天空盈满。 又是新的一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沈让弹开手指中的长长细细的薄烟,白色的烟体在空中横翻,侧翻然后缓缓降 落。 西装的外套随意的搭在肩上,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子融合,沈让左手抚 着额头,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手指按在眉心。 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叹口气。 沈让,你真是没有原则了。 要是放到以往,早就一个耳光甩过去了,哎。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进门就看见了如雕像一般坐在沙发上的人。 大米还在睡,听见开门的声音,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一只眼睛看了沈让一下, 又睡了,还打着轻轻的呼声。 看见简思的那一刻,心中所有的烦躁就消失了。 算了,算了,谁让他是男人呢。 简思活动活动腿,从沙发上站起,腿和手骨都有些僵硬,应该是长时间没有动 的后遗症。 缓缓步入厨房,将洗好的鸡肉放在案板上。 没一会儿就从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沈让将西装扔在沙发上,走进厨房,天还是雾蒙蒙的,玻璃上有哈气。 他从后面抱住她,重重叹口气。 “为什么不高兴呢?”他的声音从喉咙中一点一点磨出。 简思拿着刀用力的在案板上剁剁剁,那样子仿佛躺在上面的不是鸡肉而是沈让。 “看着我以为靠自己的实力而高兴的样子,你在背后该有多么的嘲笑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皱眉。 简思的一缕头发从脑后滑下,慢慢遮挡住了脸,沈让从发丝中间看过去,隐约 可以看见她唇角的笑容,自嘲的笑。 简思低低说着:“是啊,我欠了你那么多,受了那么多的大恩,如果你事先要 是告诉我的话,我至少也会带着感激的心去乖乖听话……” 沈让板过她的身子。 “小乖,别像个孩子一样,这件事我以后不想在提,你当时需要肯定,而我有 这个能力,以后你慢慢还给我……” 简思打断他的话:“至少要告诉我的,至少不应该让我像个傻瓜似的在背后被 人指指点点……” “如果告诉你了……” “我不会接受,不管还是送报纸送什么都好,我也不会在欠你这份人情……” 沈让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我们是什么人?我就算帮你了,又有什么不对?” 简思低笑:“有什么不时?沈让要是放到以前的话,就算你为我铺好每一条路 我都不会反抗,因为你是主子,但是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对等的,我希望你尊重我, 支持我。” “你太幼稚了。”他的头有些疼。 “这种幼稚的东西是我的自尊心,知道吗?你也有宁可死也要守护住的那颗伟 大的自尊心,为什么觉得我没有呢?” “所以,你在同情我是吗?原来一直对你来说,我只是那个彷徨贫因无力的一 个可怜的人,一个必须要你沈让来可怜的人,所以无论是谁,只要伸出援手,就应 该感傲万分的去抓住,对吧?” 她的手碰触到他的,然后转身离开。 沈让一个人站在厨房中,胸口似乎有此疼。 大门传来碰地一声。 大米被门声振醒,半眯着眼睛来到厨房,看了看男主人,然后栖身于他的脚下。 简思的心口很闷。 一个人坐着长途车。 这个城市太繁华了,真的是太繁华了,车子启动,一点一点开起来,两边的景 色在快速倒退。 暖暖的阳光罩在她的身上,她闭上眼睛,这个时候才觉得累。 一动都不想动,心里很乱,说不明是因为什么。 4小时的路程原来很快。 下车的时候打了一辆出租,当车子停妥在小区的门外,简思从口袋中掏出钱付 给司机,打开车门,天气转暖了。 远远就看见母亲的背影。 母亲应该是才洗完衣服,端着一个大盆,一件一件的晾着,她那娇小的身子拿 着那个盆也许有些吃力,脚下的步子在也没有了原来的稳定,惦着脚尖将衣服一件 一件搭在公用的绳子上。 简思下了车,从门外看着母亲,先是她后面花白的头发,然后是她不再挺拔的 腰身。 简思吸口气将眼中的泪水抹掉。 快速走进院子里,从后面抱住母亲的腰身。 简母吓了一跳,心脏快速震动着,转过头一看是简思。 简思的唇埋在母亲的肩上,就是这一副肩膀替她杠起了风风雨雨,就是这一副 肩膀给了她存活下去的希望。 简母转过身拍拍女儿的脸:“回来了,就进去吧,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叫人看 见多不好,多大了。” 简母尽量不将头转过去因为一转过去她就会哭,她忍住眼泪。 从小呵护了几十年的玉娃娃长大了,想起自己的丈夫,简母红了眼眶。 国政,谢谢你,我们简思过的很好! 简思眼中的泪水滴落在母亲的衣服上,然后被吸纳。 简母满是皱纹的双手抚上简思的手,看了一眼,快速转过身子,满是老茧的手 抚上简思的脸,简思还在哭。 “怎么了?告诉妈妈怎么了,别哭……” 简思吸吸鼻子将眼泪全部逼回去,然后笑笑,挎着母亲的胳膊。 “没有,只是好久没回家突然想你了,想妈妈做的饼……” 简母抱住女儿,抚摸着她的头发。 老简,简思真的很漂亮对吗,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 简思死死闭着眼暗,抱住妈妈。 “好孩子,见到妈妈了,还哭什么,上楼吧,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母女两个人消失在院内。 韩晓宇的妈妈拎着垃圾走出楼口准备去倒,正巧碰上了对面楼的张阿姨。 张阿姨笑眯眯地道:“哟,大富婆还倒垃圾啊,听说晓宇怀孕了?” 韩母得意地笑,点点头:“怀啦,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说是个男孩儿。” 张阿姨不以为意笑笑,男孩子怎么?什么世道啦,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 “我才个儿看见了简思。” 韩母脸呱嗒撂了下来,面色一黑。 “回来就回来呗,也就只有她乐意回来,晓宇说了,谁还在这破地儿住啊,那 边给我买了房子,过两天我就和老韩离开这里了,住了几十年了,也怪舍不得你们 的,有空去玩,我免费招持。” 张阿姨心里这个气啊,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就谁还住这破地儿? 这里怎么了?怎么就不能住人了? 张阿姨回嘴:“那是,你们我看是住不了了,你们家韩晓宇了不得啊,我总是 告诫我女儿啊,做人得讲讲良心,朋友的丈夫都去抢,那是人干的事儿吗?” 韩母将手中的垃圾往张阿姨脚下重重一甩,里面的一些不知名的液体甩了张阿 姨一身。 “你眼睛是瞎的啊,往哪儿摔呢?” 韩母恶狠狠地道:“摔谁你不知道,讲这话什么意思?谁抢谁的了?我女儿清 清白白一个好娘家的,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我告诉你,别再背后给我乱 嚼舌根子,你是看见了还是怎么着了?” 张阿姨本就不是能忍气的人,上去抓住韩母的头发。 “没看见怎么了,你家韩晓宇是什么货色谁不知道?可你们也好意思还请我们 去吃喜酒,要不是你那缺德的好爷人家老简能死?告诉你,坏事做多了早晚会招报 应的,生孩乎没屁yan 。” 韩母听了这话还了得,双手耗住张阿姨的头发,两个就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骂的是这个难听。 后来有邻居将她们两个拉开,张阿姨口头不饶人。 “看见没,人家简思过年的时候回来不要太好,看看人家的男人,你们家缺德 的女婿算什么?告诉你,能找狐狸精的男人也会找免子精。” 张阿姨主要是心里有火,自已过了三十多年的老伴竟然和一个小寡妇弄到一起 去了。 恨不得天下所有抢别人老公的女人马上就都灭亡了。 韩母狠狠淬了一声。 “我呸,简思,简思你看见了?我告诉你,简思现在就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子一起,在晓宇的婚礼上我亲眼看见的……” 大家一愣。 大消息啊,简思竟然跟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 转念一想,也是啊,现在离了婚的女人上哪去找一个好的,也就那么过了。 韩父拉着韩母赶紧上楼,上楼的时候韩母还在唧唧歪歪。 韩父叹口气:“你怎么乱说话呢,这不是污蔑吗?” 这个小区本就是退休闲来无事的人居多,自已老伴这么一说,明天吐沫星子还 不得淹死简家的母女。 韩母恶狠狠地瞪了韩父一眼:“我告诉你,少说话,管你什么事,我就是见不 得老简家比我们家强,你同情她,你跟她去过啊。” 韩父叹口气,罢了,为了一个外人犯不上的,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简思给父亲上了一柱香,母亲在厨房忙活着给她烙饼。 她站在厨房的小门前。 “妈,跟我一起住吧。” 轰隆隆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简母手很利索,快速将饼放入锅子里,一转,然 后笑笑:“妈,在这里生活都几十年了,习贯了,你爸也离不开这里。” 简思没有在说话。 饼烙好了,简母又做了个蛋花汤,简思吃的很幸福。 简母看着女儿,一边为她整理头发。 “简思啊,喜欢读书吗?” 简母这些日子也想了挺多的,那时候吧,一心就想让简思去读书,毕竟是她爸 爸的愿望,可是前些天,简国政给她托梦,说孩子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她一想也是, 简思本来就不喜欢读书,何必非逼着她去念书呢,俗话说的好,行行出状元。 简思愣了一下,吃了一口饼。 “开始的时候很苦,觉得自已特没有用,别人一秒就能搞定的东西,我要花上 一天或者更多,觉得自已就挺像个废物,活得太难过,后来习惯了,也就好了,妈, 我不苦,一点都不苦。” 简母点点头。 今天没有课,银行那边又轮休,吃过饭已经过中午了。 简思和母亲告别,又一个人返回那个繁华的城市。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到了今时今日她才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以前总是听说什么,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万里儿不愁,总是觉得有些不贴, 身为子女的又怎会不担心自己的父母,现在回过头来看,作为子女,她很不合格,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突然之间很粘妈妈,看着她花白的头发想哭,看着她蹒跚的 步伐想哭,想起母亲小时候逗弄自己更是想哭。 上了客车的时候,车里面在播着阎维文的母亲。 …… 你身在(那)他乡住有人在牵挂 你回到(那)家里边有人沏热茶 你躺在(那)病床上有人(他)掉眼泪 你露出(那)笑容时有人乐开花 啊,这个人就是娘 啊,这个人就是妈 这个人给了我生命 给我一个家 …… 简思看着窗外笑笑。 时间问及伟大,当然是给予生命的母亲。 她恍恍惚惚的给沈让发了一个短信。 “对不起。” 一开始听见,只是觉得沈让伤了她的自尊心,现在想来,沈让的出发点也无非 是为了她好。 很久,手机才又突突作响,她打开。 “几点到,我去车站接你。” 简思的脸上终于又在一次爬满了笑意。 沈让时她怎么样,她未必看不到,只是不说,她也曾担心过,若是沈让的爷爷 来找她,命令她离开他的孙子或者说些羞辱她的话,她要怎么办? 是低气的哀求还是高傲的离开,现在来想,他在这中间必定是做了什么,不然 以他爷爷的身份怎么会没有动作? 对于沈让,一开始只是因为心的寂寞,再来是感动,至于现在,她也说不清了 …… 不然为什么一开始会时顾西朝那么的排斥? 眯了一会儿,车上的广播响起,她睁开眼睛。 唇边荡漾着美妙的笑意。 不用去想,就知道那个男人会在下面的某个角落等待着她。 果然,沈让依旧是一身的黑,站在烈阳之下,定定的看着她走过来。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眸看向她,并不被外界的东西吸引,只是看着她。 简思小心的将手放入他的大掌中。 他的手掌自然的拉拢住她的,十指交缠。 “我们走吧。” 沈让没有问,只是拢拢她的头发,为她把帽子整理好,宠溺的一笑。 有时候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去问去解释的,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亲 密的拥抱。 上了车,为她将安全带系好。 昨天想了一夜,自己做错了吗?沈让不认为,简思的性子他很请楚,自尊心很 强,他也不想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情,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看不得 她不高兴,她笑一次,他会高兴一天高兴一小时,她难过,他会难过一天一辈子。 继续选择了,就要爱到底才对,沈让看着简思,看着她偷笑在唇边的笑容,想 着,如果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儿该多好,转念一想,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她就是啊, 是他喜欢的人,他爱的人,他想去呵护的人,想一辈子都捧在手心里保护的人。 “你要是不喜欢我替你做安排,我会去和那个人说……”他淡淡的说着。 “不。”简思看向沈让的眼睛,她的眸子隐隐作闪,好像是天上最亮的一颗钻 石,闪疼了他的眼,闪疼了他的心。 沈让叹口气搂住她的背,心脏一直隐隐不安的位置终于安定了下来。 “下次要回家的时候要先告诉我。” 她嗯了一声。 车子离开车站。沈让依然是在家中和医院来回,简思呢,则是学校家里银行三 点一线的继续活动。 沈让依然是个洁癖狂,对衣物永远有着无法想象的追求,有时候会大笑,有时 候会冷酷到底,有时候又像个孩子和大米疯,但是他给简思的,永远都是最正面, 最给力的一种态度。 从银行走出来,心里盘算着,沈让今天是值晚班,他还在睡应该,想着晚上要 做些什么,让老王将自已送到超市,一个人进去。 买好了一些菜,老王将她送到门前车子离开,简思提着装着各种各样青菜的口 袋正准备进大门的楼厅,身后有人叫住她。 “简思……” 听见这个声音,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了,简思忍住想揉太阳穴的冲动。 拜托,千万不要是韩晓宇,她还没吃饭呢,千万别来影响她的胃口。 果然是韩晓宇。 看来老天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韩晓宇肚子高高的,简思看着觉得有些为她担心,肚子不会涨破掉吗? 韩晓宇的脸上涨了很多的斑点,头发也不在象以前那样服帖,穿着孕妇装,只 是眼神有些狠毒。 简思就一直弄不明白,韩晓宇和她到底算什么?这种缘分到底要怎么才能抽得 断? 孽缘啊孽缘。韩晓宇的脸色很不好,有些发黄,有些发暗,走步的速度算是飞 快,唰唰两步走到简思的面前,看着她手中提的口袋。 简思觉得自已实在是没必要在这里,她和韩晓宇什么关系都不是,转身就要离 开。 “你站住。”看见简思转过身,她一把拉过她。 简思看她是个孕妇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手中的袋子破了,菜和水果滚了一地。 韩晓宇想自己果然没猜错,简思就住在新城里,和自已所住的房子却有着天差 地别,而这个天却是简思,这个地是她韩晓宇。 “医生说我怀的是儿子。”韩晓宇故意重重说着儿子。 简思真是无奈了,她想干什么啊? 怀孕就在家好好养着呗,非和她显摆什么? “恭喜你。”她真诚的说着。 韩晓宇和楚慕阳现在之于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路人甲而已。 不应该是这样的,韩晓宇的脸有些扭曲。 “简思,我站的好累,扶着我,你没怀过孕当然不清楚孕妇的情况了……”韩 晓宇伸出手要简思来搀扶她。 简思重重吸口气,在平静的吐出来。 “对不起,我的心一直就不太全,什么善心啊什么好意的,我没有,要是人家 在来害我一次……” 韩晓宇的脸扭曲的更厉害,她死抓着简思不放。 “你算什么啊简思,朋友一场,我现在怀着身孕,你连扶都不能扶我一把?” 韩晓宇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手里就有一把刀将简思活活给剐了,才能方解心 头之恨。 简思不想弄伤她,无奈地看向她。 “晓宇,我一点都不认为我们还是朋友,我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话想和你说, 你放开。” 韩晓宇依旧不松手,她吃死了简思,她观在怀孕呢,简思要敢来硬的,她就喊 救命。 眸子在扫过大堂上掉着的钟表一眼。 “你没话说我有,简思,你生气了是吗?因为我怀孕了,你七年都求不来的孩 子,我现在肚子里的就是……” 简思冷笑,这个女人是疯了?抓住自己就为了说这些营养不良的话?简思强硬 的掰开韩晓宇的手,很有技巧的没弄伤她,冷眼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有时候我真替你累。”简思淡淡说着。 韩晓宇眼睛瞪得老大:“你可怜我?我哪里需要你可怜了……” 简思和她说不通,抬脚就转身,韩晓宇马上追了上去,伸出手拽了简思一把。 这时候意外发生了,韩晓宇由于急着追赶简思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手就拉着 简思的衣服,她重重肚子朝地趺倒在地面上,肚子着地的时候尖叫了一声。 简思走的太急,也没料到她会拉自己一把,被韩晓宇贯力的一拉,跪在地上, 膝盖可能是嗑在什么上了,脑中闪过一丝白光,手掌中心火烧火烧的,肚子一抽。 满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