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深幽潭面翻滚出泡泡,不一会儿,水花再度四溅,朱昊赤潜出水面。晶莹剔 透的水珠自发尾未梢淌下,一颗颗描绘著他刀凿斧刻的脸庞,还有些恼人的水珠 黏在眼睫上,他不耐烦的甩甩头,甩去水珠。 “爷,快上来。”王忠担心得差点冒出白头发。 “女人,给我醒来!”朱昊赤没理会主忠,涉过及腰的深绿潭水,来到岸边 对支著下颚小寐的金银芝大吼。 “打雷啦?”她悠然醒转,目光蒙胧的望著晴空万里。 “你还睡,你猪呀。”朱昊赤难以置信,他在水草丛生、伸手见不到五指的 水潭里辛苦翻找,而她大小姐居然梦周公去! “找到了吗?”被吼回神的金银芝小脸亮起,雀跃的挨近潭边,裙摆被烂泥 污湿了也不管。 “哪有什麽鬼钱,你是不是故出息捉弄人?” “自己没本事才找不到。” “你这女人,好,我再去找一次,如果找得到钱,我头剁下来给你。”吼完 最後一句,他愤愤的转身又走入潭中。 “谁要你的头?你的头比猪头还小,又不能上供桌,猪头还能吃,你的头连 鬼看了都退避三舍。” “你……”走进潭中的朱昊赤险些倒栽进水里。这女人居然说他比猪还不如! “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体不行,不行就说,不要逞强,我另外再想办 法。”害死人命可是要赔钱的。 “笑话,谁说我不行,我身体好得很。”朱昊赤骄傲的抬头挺胸,回眸鄙夷 看著她,“哪像女人家遇到事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点用也没有,难怪孔老夫 子说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闻言,自认脾气很好的金银芝胸口簇著火苗,微愠的冷笑,“那是孔老夫子 养不起,文章虽满腹,不如一囊钱,光会读书教书能赚什麽钱?” “钱钱钱,满嘴铜臭不自知。”朱昊赤反唇相稽。 “满嘴铜臭总比穷困潦倒的路边冻死骨好。” “你这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女人,谁娶了你倒八辈子楣。” “头大无脑,四肢长而无力,外强中乾就是你这种人的写照,才下水就哇哇 大叫,连三岁娃儿都比你行。” “爷、这位姑娘,你们都是大人了!别为这点小事争吵。”王忠居中协调。 “闭嘴。”朱昊赤和金银芝同时转头,异口同声的命令道。 一个憋了很久的噗哧声逸出上官弘毅勉强抿紧的嘴角,他再也忍不住的捧腹 大笑,“哈哈哈……” 意识到自己失常的朱昊赤鼻哼一声,别开脸,“好男不跟女斗。” 金银芝起身轻拂裙摆草屑,冷睨著河中的他,“钦,这位四肢发达的公子, 你不行就上岸,虽然你那张睑看起来比水儿凶恶,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你 少了根毛发,说不定我得跟著陪葬。”她回瞟了眼手里按著腰间佩剑的王忠。虽 然笨了点,不过还称得上忠心护主。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好,我就再下去找一次。”朱昊赤转身如翻江 蛟龙似的再度潜入潭底。 “爷。”王忠急声低唤却唤不回意志坚决的主子。都怪他天不怕地不怕,就 怕爷跟畏水。 而一旁看戏看得饶富兴味的上官弘毅却是扼腕好戏没连台。难得看对女人温 柔体贴、多情博爱的朱昊赤,被个黄毛丫头激得出口成脏,口舌比他上朝时还流 利,要是他跟那些官员御前对簿时都这麽牙尖嘴利,少动拳头,那真是天子之土 牛,万民之福。 他不禁对这伶牙俐齿的女孩多了一分好奇。 “还没请教姑娘贵姓大名?” “金银芝。”金银芝此刻只担心她的钱,漫不经心的回答。 “果然爱钱,连名字都是金银子!”王忠低声咕哝。 闻言,金银芝小嘴抿了抿,眼眶中滚动著豆大泪珠,噙著下唇泣然欲泣。 “金银子又怎样,钱还可以买东西,不是东西的人比钱还不如。”哼!敢拿她名 字作文章真是不知死活。 “你这……”被回马枪的王忠脸色青白交错。 “我有说错吗?”她泪光盈然,看在王忠眼里却是毛骨悚然。 “王忠,道歉。”上官弘毅英俊的脸有如太阳亲切而和煦,轻柔的语气无形 中散发一股慑人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是,对不起,我不该拿姑娘名字开玩笑。”王忠赶紧赔礼。 “姑娘,在下的属下不懂事冒犯你,在下为他的言语失当向你赔礼,还请你 别跟他计较。”上官弘毅一揖,俊逸的脸庞看起来尔雅无害,可是金银芝背脊却 窜过一阵戒慎的疙瘩。 感觉得出这斯文的家伙深藏不露,不是易与之辈!“算了,是我太过激动, 名字是父母取的,我不能作主,我不该小家子气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她掩袖佯 装拭去眼泪,露出楚楚可怜的柔弱姿态。 “在水里面就听到你那魔音穿脑的鬼哭神号。”朱昊赤抹了把脸,两道浓眉 拢成一座小山,扔过一袋约莫香包大的麻编小囊袋。“拿去,是不是这个?” 那麽小的钱袋装得了多少钱,破破烂烂的轻轻一捏就会烂掉,埋在烂泥中鬼 才找得到,还好他眼尖……呸呸,这不是骂自己是鬼吗?“爷,快上来。”王忠 赶紧取来斗篷为朱昊赤披上。 “太好了,终於找到了。”金银芝没接到,也不避讳的蹲下身去拣,如获至 宝的捧在掌心。 “那麽烂的钱袋扔给乞丐,乞丐还当你污辱他呢。”朱昊赤尖酸刻薄的嘲弄, 谁叫她那麽死爱钱,看了就讨厌。 金银芝没理会他的讽刺,小心翼翼的解开香囊上的绳子,打开它,倒了倒, 一只穿了红线的铜钱落入她掌心。 瞪著那晦黯无光、脏兮兮的铜板,朱昊赤的嘴角抽搐了下,“该不会就只为 了一枚铜钱?” “还在,幸好。”只见金银芝嘴角绽开心满意足的微笑,小心谨慎的把铜钱 放回香囊揣入怀中,也不怕那沾满污泥的香囊弄脏她雪白衣裳,彷佛那枚铜钱比 珍珠宝石还珍贵。 她拂了拂身上尘埃,白了朱昊赤一眼。二枚铜钱也是钱,节俭是美德,看你 这样头好壮壮,四肢发达,这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不会还要我教你吧?“东西 到手该走人了。 “你这贪婪庸俗的女人!”朱昊赤一脸煞黑,气得七窍生烟。 二文钱饿死英雄好汉,等你倒在路边我会好心替你收尸。“竟敢说她贪婪庸 俗,她怎麽说也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千金。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我?我可是当今” “朱兄。”赶紧扯了下他的衣袖制止他的快口,上官弘毅压低嗓音低语, “别忘了我们这次是秘密出巡。 “当今什麽?话说一半舌头打结啦?”金银芝敏锐的嗅到他们身上散发出钱 的气息。 “哼,与你何干。” “金姑娘说的是,是在下们唐突了。”上官弘毅赶紧挡在快爆发的火山前, 抢先说道。 “哪里,我还要谢谢你们帮我捡回这香囊,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金银芝欠身一福,笑靥如花,令人心神荡漾。 “跟这蠢女人说这麽多废话干麽?”朱昊赤粗声粗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爱钱的蠢女人对上官弘毅笑得那麽灿烂,对他就没好脸色,也不想想是谁下水 帮她捡回香囊的。 嗅到朱昊赤凶恶口气中流露出浓浓醋意,上官弘毅强忍著笑又说:“金姑娘 别介出息,我这位兄弟因为不太适应南国气候,口气不是很好。” “没关系啦,银子找到就好。” “敢问金姑娘,山林多猛兽,你只身在这荒山野岭,你家人知道吗?”上官 弘毅好言低问。 “我……呜……”第二波的洪泪滚滚奔流。 “又哭了。”王忠翻翻白眼,捂住双耳。 “爱哭鬼你哭够了没,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著。”她抽噎的哭泣声断断续 续的撞入朱昊赤的胸口,扰乱了他的心。 上官弘毅温和的问:“金姑娘,你不说我们怎麽帮你?” 金银芝幽怨的低垂著脸,声如蚊蚋,“我跟家人走散,不知道该怎麽回去?” 氤氲泪雾的眸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黠光,让人看不真切。 “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们同行,我们可以护送你一程。”上官弘毅 试图探问她的来处。 “爷。”要带这动不动就哭得惨绝人寰的女人一起行动,那简直是自找苦吃! 王忠垮著脸。 “可是我走不动了。”金银芝摇晃著娇弱身躯走到大树旁,一罪树而立,揉 了揉久蹲的膝,弱不禁风的模样宛若蒲柳。 “那马儿给你骑可以了吧!”朱昊赤粗声道。不知怎地一只要能让她停止哭 泣,就算要他摘下天上星星他也愿意。 “爷。” “你真是大好人。”金银芝绽开无害的笑靥,水灿明眸骨碌碌的转箸,惊艳 的打量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骏马,盘算值多少银两。 她踱上前,情难自禁的拍了拍受过训练的神驹,马儿回应她的爱抚,喷气著 鼻厮磨她的玉手。 “呵呵呵,好痒。”银铃般的悦耳笑声逸出她红润芳唇。 那灿烂笑颜宛若流星瞬间坠入朱昊赤心湖,激起翻腾情涛,他看得一楞一楞, 连她上了马都还未回过神。 “爷,爷……”王忠低唤了好几声,最後轻拍了下他的肩。 “干麽?”朱昊赤粗声的吼。 “该动身了。”王忠被突来的吼声吓了一跳,肩膀瑟缩了下,指了指已经走 远的马匹。 “知道了,罗唆。”朱昊赤懊恼自己失常,他居然因为看她的笑而变成呆子, 一定是天气太热的关系上定是! 林郁沧海,幽静得只闻知了的呜叫声,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也不知道 进城的路还有多远,於是他们决定就地搭伙。 临溪畔的一块平坦空地,绿茵如毯,流水淙淙。 金银芝跟他们相处几日下来,渐渐对他们有些了解,温文儒雅的贵公子上官 弘毅手里常拿著书卷,此刻他正好整以暇的拿出藏书,坐在树荫下阅读。朱昊赤 则我行我素,老用鼻孔睨人,狂妄得让人好想揍他一拳。 而所有差活都由王忠和小安子包办。 金银芝变成闲人,反正她什麽也不会,只懂得收银拨算盘。 静静待在一旁,看他们俐落的分工合作,熟练的生火,打水伺候主子洗面休 憩,狩猎野味,以及—— “王大哥,你挖什麽?”金银芝好奇的蹲在一旁看著王忠以树枝挖掘土壤, 一只只鲜活乱跳的虫子蹦出土壤,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黑色虫子,她不 觉得恐怖只觉得新奇,没想到土里也有藏宝。 “蚯蚓。”王忠不冷不热的回答,看也不看她一眼,抓起蚯蚓放人掌心大小 的小竹篓。 “蚯蚓?!原来这就叫蚯蚓,你挖它们做什麽?”金银芝惊呼。她只接触过 银子、金子,还没接触过蚯蚓。 “钓鱼。”为了避免耳朵饱受残害,王忠转过身背对她。 在溪畔,懒洋洋的朱昊赤正调整著王忠做好的钓竿准备钓鱼,鱼竿是利用坚 硬的软竹藤做成的,浮标是就地取材的浮石,鱼钩则是利用王忠携带的绣花针弯 曲而成成,确定绑牢後就只等著饵弄好,他转过头,远远就望见没给他好睑色看 的金银芝,蹲在王忠身旁亲昵的交谈,一股郁闷兜在胸口。 他不耐烦的吼,“王忠,好了没?” “爷,好了、好了。”王忠起身,盖上篓盖後捧著竹篓,赶紧跑到主子身边, 将蚯蚓奉上。 金银芝的好奇心被挑起,边跟著王忠边兴味盎然的问:“钓鱼?好不好玩?” 出身富贵人家的她是那种看过鱼、吃过鱼,却从没看过捕鱼、钓鱼的人。 天真的大小姐!王忠翻翻白眼,“无关好不好玩,而是我们的乾粮差不多要 耗尽了,所以需要打些野味来补充粮食。” 虽然没钓过鱼,但,她看过市场卖的鲜鱼……摔地,灵光乍现。或许她可以 学起来,将来钓鱼来卖钱。 “这溪里真的会有鱼吗?”她趋前张望,亲眼n 口睹他们把活生生、血淋淋 的蚯蚓勾在弯曲的小铁钩上,没杀生过的她不忍心的别开脸。她还是赚她的银子 就好,这种钓鱼的活让别人做。 王忠得意道:“你可别小看这些蚯蚓,只要有它们当鱼饵,加上我们爷的钓 鱼技术,什麽大鱼小鱼都手到擒来。” “你哪来那麽多废话?还不快点去帮小安子。”看她跟王忠相谈甚欢,朱昊 赤莫名的感到不是滋味,不悦的支开王忠。 “是,爷。”王忠必恭必敬的一礼,不解主子最近为何脾气越来越暴躁,做 奴才的还是少开口为妙。 金银芝转过头时,只见朱昊赤优雅的甩竿,抛得老远,她不禁抚掌发出赞叹。 “哇一原来钓鱼是这样钓呀。” “少见多怪,去去去,别来妨碍我,你嗓门那麽大,鱼儿都给你吓跑了。” 朱昊赤忍不住吐槽,坐在岸边石头上,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风轻轻吹著,水面平静,半刻钟过去“怎麽那麽久?”金银芝打了个小呵欠。 “钓鱼是要有耐心的。”午後的清风徐徐,吹送著淡雅的花化馨香,安抚著 他躁郁的心,这附近没有花种,哪来的香味?他偏过头,对上坐在身旁的她,只 见她轻摇袖煽凉,额际沁著香汗,微热使她粉嫩的睑蛋泛著醉人的酡红,还有那 轻敌的红艳绛唇…… “你身上好像没这特质。”损人不带脏字。 “你不开尊口没人当你是哑巴。”朱昊赤没好气的回她。 “钦,那个浮石动了。”金银芝兴奋的拍了拍他肩头,俨然忘了男女有别。 朱昊赤如受电极,感觉肩上一股柔柔软软的冰凉触感穿透衣裳直达百骸,瞬 间通体舒畅,体内的烦闷平息了,一抹淡雅清香溜入他的鼻腔,让他心神荡漾, 脑袋登时停摆,只能呆呆的望著她柔美的女性曲线,特别是包里在合身绣花锦衣 下那隆起的胸前……看不出她挺有料的。 “真的钓到了。”金银芝望见挣扎中的大鱼跃出水面,银光灿亮的鱼鳞在艳 阳下闪烁,就像是会发光的银子勾摄住她心魂,她激动得越俎代庖主动拉起他手 中的钓竿。 朱昊赤倒抽口气,意识到她突然贴近的馥香身子,他臂上的肌肉僵硬如石, 望著她因雀跃而嫣红的娇颜,她灼热的呼吸拂过他脸颊,像似诱惑的媚香,勾撩 著他所有感官以及相触的肌肤,点燃了火苗,他感觉全身发烧,比刚刚更热的一 团火球在下腹闷烧,炙热得比这夏日艳阳还猛烈,焚烧著他全身,他感觉连耳朵 都在冒烟了。 早在十五岁他就和当时尚未登基的太子一起偷溜出宫开了荤,之後驾轻就熟, 如鱼得水的享受众美女的拥簇,他当然知道他这时的反应叫欲火焚身。 深呼吸忍住下腹那滚烫如熔岩喷发的热流,他清清喉咙,粗哑的低语,“你、 你别靠我那麽近。” 很显然地,他虚弱的抗议声没听入她耳中,她情绪高亢的几乎把钓竿抢过。 “你还在发什麽楞,赶快拉呀,要不然鱼儿可是会跑了。”全然忘了男女的 分际,此刻眼中只有那闪烁著银光的鱼儿。 鱼儿跑了! 被她的音量在耳边大吼一声,朱昊赤回过神,这才惊觉原来鱼儿上了钩,连 忙使劲的跟鱼儿搏斗,施展技巧的徐缓收竿,偏偏一旁鼓噪的她老是不自觉紧靠 过来,柔软身躯隔著单薄的衣服在他发烫的手臂上不经出息的磨蹭,让他无法集 中注意力。 咱的一声,鱼线断了,鱼儿真的跑了。 惋惜浮在金银芝的弯月眉梢,她瞪著跳回水中的大鱼,“真可惜。”她偏过 头睨视手里拿著断线钓竿,一脸错愕的他,“你到底行不行?”这才惊觉她居然 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一抹羞涩的红潮旋即在两颊晕开,她惊慌得有如被炭火 烫到似的赶紧跳开,女性的矜持让她无法开口说抱歉。她是“不小心”送上去让 他吃了豆腐,吃亏的是她耶,为何她要道歉? “你知道这句话是对男人尊严的一大挑战吗?”幽邃眸子变得更加深沉,紧 锁著她白里透红的动人容颜,沙哑的嗓音掩不去血脉债张的欲望。 金银芝第一次有种想逃的冲动,在他灼热的视线下她感到动弹不得,她没有 勇气抬头看他,却仍感受到那比太阳还灼人的眸光熨烫著她全身肌肤,她感觉整 张脸发烫到可以煮开水了。 “怎麽?舌头被猫咬掉了?”从初次见面屡屡在她牙尖嘴利下讨不了便宜的 朱昊赤第一次占了上风,嘴角弯起狡猾的弧度,他不怀好意的贴近她,温热的呼 吸刻意的吹拂著她羞红的脸蛋。 “你、你别靠我那麽近。”结巴的把他刚刚的话送还给他,连敛财都面不改 色的金银芝头一次感受到什麽叫惊惶失措。“快钓你的鱼啦。”她几乎是落荒而 逃的跳离他身边。 朱昊赤瞬也不瞬的汪视著她粉嫩的娇颜,意味深沉的沙哑呢喃,“我正在钓。” 他看上她这条美人鱼了! 夏蝉高唱著知了知了,午後轻柔的夏风里蕴著无限春意,引得坐在树下的上 官弘毅略抬起头望了他们一眼,他唇角微勾起一抹深意一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夏日无事多自在,庸人莫多事。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