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宣,他还是宁死不屈,还有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又是什么 意思?”白桂在屡劝屡挫之后,已经有点不太想要这麻烦相公。 “这在我预料之中。”如果他是那么容易折服,那就不值得她们浪费时间。 “小宣,我们再重新找一个好不好?照顾这个相公很累耶。”还得应付他每 天一大堆问题,当她是犯人一样盘问。 “别急,我再教你一招,以退为进。” “什么意思?” “假意放他走。” “放就放了,哪有真的假的。” “你放心,你听我的,男人就是犯贱,当你突然改弦易辙,他当然会觉得奇 怪,自然会放下戒心,到时你就有可趁之机。” “可秤之鸡?鸡要秤过才能卖不是吗?”白桂低蹙着眉。 “对对对。快去吧,去放了他!”李宁宣忍俊,推了她一把。 “喔。”她连忙推们进入。 “你刚刚在门外跟谁说话?”卫尚云身体逐渐康复中,内力也恢复了,门外 的动静没逃过他耳。 “小宣。”白桂视他于无睹的捧着热腾腾的饭菜和衣服放在桌上,还有一瓶 药。“这是小宣带回来给你的衣服和鞋子,等会穿穿看,看尺码合不合,还有这 是治伤的药。”不知是不是开始有点在意他,面对他古铜色的裸胸,她耳根子会 发热。 “谢谢。”话声刚落,白桂毫无预警的倾身靠近他,近到他几乎闻到她身上 散发出柔和的桂花香。 他呼吸一窒,“你在干么?”心跳莫名加快,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变得低沉沙 哑。这女人外表实在看不出什么特色和姿色,可是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勾魂媚力, 专门来诱惑他的。 她每次靠近,没有身体碰触,只不过用声音、微笑和淡淡的女人香就引发他 下腹吹起号角。 “我帮你解开布条。”白桂迅速的松开他手腕的布条后,转身去解开他脚踝 上的布条。 “你不怕我跑了?”手脚得到了自由。其实他早就发现她并没有绑牢,本来 他是可以使蛮力挣脱,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动,任凭她宰割。 “我问过小宣,她说让我自己决定。好啦!”她收回布条折好放人梳妆台的 抽屉里,怡然自若的道,“看你心不甘情不愿,我也不想勉强你,更何况天下间 能当相公的男人又不止你一个,再找就好了。” “你一点也不在乎嫁的是谁?”这点让他很生气。 “有差吗?不过是个男人。”白桂从容不迫的起身走到门口。 “那么白姑娘,可否容我待到我伤势痊愈?” 白庄是个很好的藏身处,在这没有人知道他身份的村镇,又离长安城近,随 时可以得到他要的消息。 一方面慢慢恢复体力,一方面暗中调查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另一方面心 底有个无法解释的声音努力说服他留下……抬起灼灼目光凝睇那漫不经心间牵动 他心弦的白桂。 白桂回看目光坚决的他,一抹诧异闪过眸底。还真给小宣料中了! “随便你。”她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消失在门后。 白桂走出门,伸个大懒腰,不知怎么地跟他在一起,她平常住都赚太大的房 间却变得拥挤。 这间房是大哥生病时小宣挑给她的,说是就近照顾方便,还有什么姑娘家就 要住姑娘家的厢房,虽然她实在不懂,房间每间不都看起来一样,只不多了梳妆 台而已,她又不常用。 既然他要留下,那大房间正好给他那个大个头住,她可以搬进以前住那间离 厨房近的柴房,打水砍柴都方便。 等会先去打扫一下吧!甫转身 “等等,桂姐,你跟他说放他走,他怎么说?”李宁宣喊住她,跟着白桂的 步伐。 “他说暂时不走了。” “果然,呵呵呵。”她嘴角弯起。 白桂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笑得很诡异的李宁宣,“你怎么知道我决定放他 走,他反而说要留下?” “桂姐,这你就别多问了。”她笑得很得意。 “嗅。”相信她的白桂点点头,虽然内心闪过一丝困惑,总觉得小宣对她找 相公比她还热衷。 “你放心,有我在,包准相公手到擒来。”她眼中闪烁狡黠。 又不是非成亲不可,有小明和小宣这两个家人就够,他们三个人共同守着白 庄,还需要相公干么?像隔壁村的吴大婶嫁了个相公,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吃 喝嫖赌,连吴家祖产都被败光了。 所以有个相公有什么好? “不用了,这事不急。”白桂摇摇手,头也不回的走。“我先去忙了。” 待她远去,隐身在墙角的小明闪出,“小阿姨。”露出不苟同的眼神,双手 交叉胸前。 “小鬼,你躲在那干么?”李宁宣白了他一眼,精明老成,一点也不可爱! “你别再给娘乱出馊主意。”他示警的道。 “这哪是馊主意,你不是也希望你娘有好的归宿吗?”说起来他们是目的相 同,都是想把这白庄惟一的古董姑娘结推销出去。 小明不发一语。他的确是希望娘早日竟得良缘,别再为他、为白庄虚掷了她 的青春,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该为自己将来打算。 李宁宣挨近他,附耳低语,“小鬼,我偷偷告诉你,那个男人绝对值得你叫 他一声爹。” 小明清澈的稚眸掠过一抹精锐深沉的光芒,“小阿姨,看来你好像知道我所 不知道的事,或许我该提醒娘小心这个捡来的相公。” “嘿嘿,做人不要太精,寿命会变短。”她潇洒的拨了下垂缯在肩膀上用以 固定束髻的白缎。 他冷笑, “小阿姨,我记得你认识的书呆柳大哥,那位名闻天下的翰林院大学士的好 哥们,好脾气的常被你利用,不过……他好像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我是不是该 ……” “好好,算我怕了你。”李宁宣瞪他一眼。 要是给书呆柳知晓她是女儿身,以后别想靠他关说游走各大书院,从初次在 书斋她去偷听被他逮个正着至今五年有余,他竟然还不晓得她是女裙钗,真不知 道他是瞎了眼,还是脑袋被书虫蠢光了。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要保密。”东张西望了下,她压低噪音, 比出个噤声的手势。 小明看着小阿姨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迟疑了下点点头。 “你在做什么?” 卫尚云已经可以自行下床了,只是胸口那一剑致命伤还是隐隐作痛,他这回 能死里逃生该归功父母,把他生得异于常人。 从小他就跟别人不一样,无论是长相、块头都比其它人壮硕,甚至连心脏也 跟别人不一样,他心脏在右边。 这件事除了常帮他家看病的老大夫,还有他爹娘和家人知晓,其实他只不过 是心脏不同于常人,生活起居跟常人并无异,可惜世人眼光如豆,易于盲从迷信, 要是传了开,不被视为异端或妖怪才怪。 可是救了他的白桂却一点也不惊讶他心脏部位被刺一刀为何没事,好像他能 活着是阎王不收,捡来的狗命! “收拾我的东西。”白桂没回头的打开五斗柜,取出衣物。 “我看得出来,问题是你打包干么?” “你不是要留下?这房间就让给你。” “可是这不是你的房间,你为什么要让给我睡?你让我住,那你自己呢?” 音量不自觉提高。 这思考逻辑异于常人的小女人,若非他见多三教九流,狡猾奸诈,心机深沉 的歹徒,早练就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还更会被她弄得一头雾 水,她的行为无法用常理判断。 环顾屋内简朴干净,看不到半件女性柔和的摆设,就跟他那野蛮难驯的妹子 一样不像女人的房间。 “白家的房间多得很,我换一间就好了。”她东西不多,要搬迁很简单,一 个包袱就收拾干净。何况床都被他躺了,都沾染了他男人的汗臭味,要换洗床单 整被还要大费周章。 “你不必搬,我说过我不会久留。”卫尚云抓住她的手。 白桂如受电击的心儿一紧,神色自若的道: “没关系,这间房间本来不是我的,我也住不太习惯。以前是为了就近照顾 我生病的大哥,我才听小宣的话搬进这间厢房,隔壁是大哥的厢房,目前是小明 住……” 他的手掌满富硬皮的厚茧,粗糙的摩挲着她的肌肤,撩起一颗颗的疙瘩在她 整个手臂上长出来,她慢慢抬起头。站起来的他高大挺拔,她几乎要仰起头才能 看到他的脸。 未经梳理的黑发凌乱的披肩泄下,给人桀骛不驯的感觉,随着额头一撮黑发 垂缯向下是他那一双深沉镂刻的黑色眼瞳,精亮锐利得像会摄人魂魄,眼尾还浮 现几条历尽沧桑的岁月纹路;顺着直挺的鹰勾鼻下是薄削的唇,正紧紧的抿着冷 硬线条。一点也不柔和的五官和粗厉的轮廓,冷酷沉肃,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自 然散发。 这男人从外表看就是不易与人相处之辈。那冷蜕如刀锋的眼神一扫,光瞪人 就可以吓死心脏强壮的大汉。 白桂不着痕迹的挣开,不自觉的视线下移,讶然道:“啊!你怎么没穿衣服?” 还好有穿裤子。 虽说不是没看过他袒胸露背,可是那时候他跟死人没两样,苍白得像鬼,体 无完肤,而今他身上细细碎碎的伤痕都差不多好了,气色也变得红润,一丝不挂 的古铜色胸膛就在她眼前,隐约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男人阳刚味,莫 名的心跳变了调。 她觉得身体突然变热了! “我正准备擦你给我阿牛的药膏。”他放开她,走到桌边,抹了把药膏努力 的伸向后背的伤口。 结果药膏不是抹错地方,就是滴到地上浪费掉了。心疼那些草膏,白桂放下 衣服,走上前。 “让我来帮你吧!”取过桌上的药膏,“你先坐到椅子上。” 卫尚云自不转睛的凝视她,沉默不语。 她难道没有半点男女有别的礼教常识?就算没念过书也该多少懂一些姑娘家 的矜持,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是说她对每个男人都是这样亲 密……光想到这,胸臆间一股火气陡升。 “快点呀!” 面色阴晴不定的卫尚云还是乖乖坐下,一张黝黑深镌的脸庞不易看出喜怒形 色。白桂却还是能感受他周身无形进发的怒意。这家伙好像脾气不太好,还好他 已经不是她相公。 “转过身来。”她用手挖出药膏用双手搓揉晕开药效,然后迅速抹上他结实 宽阔的厚背。 卫尚云猛抽了口气。不只是因那淬来的灼烧感,比那药更炙人的是她柔软小 手不经意的碰触,在他身体点燃灼热的火焰,焚烧他全身百骸,他顿感口干舌燥, 血脉贲张。 以前遇过的姑娘多得是比她美艳动人,就算是青楼花魁坐在他大腿上,在他 身上撩拨也不曾令他起波澜,而她却令他的冷静和理性濒临失控,她也是第一个 能让他产生欲望的女人。 当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沿着他背脊的脊椎凹谷滑动,他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 喉中逸出粗喘的呻吟声。 “够了!”他低吼,在她小手接近腰间危险的禁忌领域,造成无法收拾的后 果之前,他反手快如闪电的攫住她的手。 “怎么,我弄痛你了?”她应该没有太用力,不过,他嗓门真大,那么近耳 朵都被吼聋了,以后还是离他这一点。 额头淌下一嘀压抑的冷汗,他目光阴骛, “不是,你擦到这为止,剩下我可以自己动手来。”如果不是知道她根本不 晓得他身家背景,他几乎以为这是娘的恶作剧。 白桂被盯得心慌意乱,莫名的小脸热呼呼得像看身滚烫的沸水中,她忙不迭 的抽回手,“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忙吧。” 男人都喜欢用像猎人看猎物的眼神盯着人猛瞧吗?她对当猎物没兴趣,还是 赶快拎起包袱搬家去。 “慢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她匆忙的踏出门坎的前一刻,卫尚云转身 唤住她。 白桂回身,一双纯洁清澈如雨泓秋潭的水眸倒 映他高深莫测的黑瞳。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这个 壮硕彪然的巨汉全身上下有种危险的气息,就像她 在山上遇到凶猛的老虎一样的感觉。 “如果你救到的男人不是我,你也会嫁吗?” “嫁?不!小宣说是入赘。” “回答我。” “嗯,会吧!” 这愚蠢的女人!卫尚云忍不住打从心里咒骂,胸口狂掀起前所来有的怒涛和 嫉妒。 “没其它问题,我得去忙了。”闪人了!以后还是少跟他独处比较好,这么 阴晴不定、坏脾气的相公她不要了。 卫尚云深不可测的眸光锁着她飘去的背影,心底产生个强烈的念头。过去他 是不苟言笑,冷面无情的执法先锋,一生奉献给工作,猎捕恶徒;而今他要执行 偷心计划,猎捕这个自称是他妻子的女人。 想到这,他冷硬的嘴角慢慢弯起。 从他懂人事,他这张天生骇人的厉容和高壮巨大的体格就让周遭的人退避三 舍,保持距离,他不笑时令人不寒而栗;他笑的时候常吓哭小孩。因此,他那个 惟恐天下不乱的妹子红姑还建议他要不要换张脸? 相亲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不被他吓昏,甚至敢直视他,怎么不教他 意乱情迷,她撩动他冷如冰,静如止水的心。 没错,他要她! 春寒料峭,白露凝霜。 春初的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前,天空阴沉沉的,冷飕扬的风狡诈的钻进门窗 细缝,欺负睡梦中的人,让人不得紧里着棉被不想动,沉溺温暖中,理所当然的 赖床,但,还是有例外。 一大早,卫尚云换上李宁宣买回来的粗布衣裳,步出房间。这是他被人捡来 后头一次踏出房间,再躺下去身子骨都松散掉了!他伸展肌肉,舒活筋骨,顺便 测试一下体内功力恢复几成。 打了一套拳法后,深吐吸纳收拳。阳光探出头了,而那个自称是他妻子的女 人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以前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送早膳来。 李宁宣打个呵欠,伸懒腰的走出房们就望见在庭院中打拳虎虎生风的卫尚云, 她看他行云流水的武术看得入迷,连他何时收手都不知道,直到他转身阴沉沉的 瞪视她,她还没回神。 “看够没?”若非他及时收手,她早成一具尸体。在他人练武中窥看是极危 险! “嗯,早呀。”李宁宣微怔,朝他粲然一笑,走上前拍拍他,“不错,你穿 衣服满有人样的。” “拿开你的脏手!”他眉毛打结。 “好嘛,不碰就不碰。”这么凶。她手哪有脏,美丽修长的玉手天下绝无仅 有,真是不识货。 “白桂呢?”单刀直人。 “你找桂姐,她在厨房。”她笑容可掬。卫尚云还没开口,她立刻接续的道, “我知道你要问厨房在哪是吧,从这长廊走到尽头跨过那拱门后右转,直走就可 以看到了。” 卫尚云紧锁眉头,睨视这笑得像狐狸的女人。对人的敏锐神经被触动,他似 乎有点小觑她这号人物。 “你别老盯着人家嘛,人家会害羞。”放肆的手再度偷袭他的背。他差点反 胃的吐出来。冰冷的一横, “别碰我!”闪避她无礼的碰触。 或许是他错觉吧?她只是个爱玩的小女生! 李宁宣惋惜的道:“干么那么大声,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女人!还是离这一点,以策安全。卫尚云不理会她快速离去。 她注视他背影的灵眸闪过一抹精光。 “小阿姨,你又在戏弄人了。”另一间厢房门边倚着小明。 “早呀,小鬼。”李宁宣漫不经心的打招呼,“才短短牛年,我教你的轻功, 你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那么今天我可以学点穴术吗?” “嗯,看你的诚意喽。” “娘,小阿姨会武功……”大嘴被捂住。 “算我怕了你,小鬼。”她会武功的秘密,她一直藏匿得很好,只是倒霉的 一次为救书呆柳而在小鬼面前露出破绽。 虽然她不是刻意隐瞒桂姐,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还想当个百无一用、 游手好闲的颓废书生。 “那就拜托小阿姨指教了。”小明皮笑肉不笑的抱拳一揖,笑不人眼底。 “好啦,好啦!”李宁宣搔搔头。但愿她不要教出一个怪物! 卫尚云大步的走过拱门,远远就望见正在井边辛苦打水的白桂,他不假思索 的上前,取过她手中的水桶。 他突然的出现令她呆了下,找回愣住的舌头,“呃……早,卫公子,你在干 么?”看他以行动代替回答的走到井边打水的举动,她恍悟的赶紧上前制止, “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来。” “你一个姑娘家别做这粗活,到一旁坐着。”专制的下巴朝旁边的石阶点了 点。打从他握住她的小手,他就发现她掌心不似一般姑娘细滑,斑斑的长满了厚 茧和伤痕扎痛了他的心。 是不是男人都喜欢用命令式口吻说话?白桂困惑的望着他,他轻而易举的提 起装满井水的水桶,左右手各一个。 “提到哪里去?” “厨房?”白桂指了指正前方敞开的屋子,他立刻朝那间屋子去,她连忙跟 上他的大步伐。 “要不要我帮忙?”习惯提水的她从未想过这是个粗活,她力气大,以前白 庄绝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她一手包办,这会儿冒出个人抢去她的工作,她心里泛着 怪怪的感觉。 “倒哪?” “这。”指了几乎到他腰高的巨大水缸,白桂续道,“你伤才刚好,还是多 躺着比较好,这种粗重的工作你做不来的。” “哗!”将满桶水倒进空缸。那么大的水缸要加满不知道要来回提多少趟, 她一个姑娘哪吃得消。 “以前这里的工作都你一个人做?” 白桂点点头,不觉得做这些工作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他脸色不太好。她是这 么感觉啦! “为什么没请奴仆?” “以前是有请,后来我大哥生病丁,许多奴仆辞职后就没有再请。”就算花 大钱请也没有人愿意来,说是怕钱没赚到命就没了,可是她和小明和小宣现在不 是也活得好好的。 卫尚云扫她一眼,转身继续去挑水。这笨女人,明明是娇小瘦弱,却逞能的 包下整个大宅子的工作, 也不会找人帮忙,却一个人承担? “你走慢一点,小心跌倒。” 他有那么不济吗? 卫尚云没理她,不拖泥带水的再度打起两桶水,重复的倒进水缸,像士兵一 样迅速利落确实。 这样来回几趟,他没有间断或停下喘气,才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水缸里的 水就快满了。 被晾在一旁的白桂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间的差异吗?通常一缸 水她都分好几天提,打太满就算盖上木盖还是免不了沾上飞尘,另外一方面也是 怕水缸太满,小明取水煮菜时发生意外。 “你会不会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没答腔。 “你别逞强,不行了就要说。” 他真看起来那么无用吗?卫尚云没好气的回瞪她,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 不行……” “小心。” 冷不防她冒出大叫,一个黑色物体猝然窜出,他反应不慢的紧急煞住抬起在 半空中的脚,可是另只脚却被那黑色物体猛撞了下而打滑,身子顿失平衡的往后 倾斜,接着,惨剧发生 “砰!”一声巨响,他跌得四脚朝天。 “小朱,你怎么跑出来,有没有受伤?”白桂弯下身捞住突然冲出来的黑色 物体,搂在怀里。 躺在地上的卫尚云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只猪! 喂喂,搞清楚,受伤的人在这!虽说这种痛跟以前练武时受的挫折不能比, 但这次受挫的是他男人的尊严。瞧她温柔的对一只畜生嘘寒问暖,他有种人不如 猪的感觉。 “卫公子,你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帮忙?”总算施舍一点关爱眼神给倒地 不起的他! “不用!”卫尚云矫健的一跃起身,看着手里两桶水全洒了,而他身上衣服 也湿了大片。 “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去换?” 不用提醒我!卫尚云淡道:“这没什么,一会就干了。”以内力催热就可以 了。令他不是滋味的是那只赖在她怀中的小肥猪,不知怎么地他总觉得那只畜生 在对他咧齿嘲笑。 “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望着他捡起水桶继续挑水,白桂犹豫的开口。 “说吧!” “我是觉得你有时候太硬撑了,你其实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量力而为,人 的身体不是铁打的,有时候事情做不完还有明天呀,不行就停下来休息,休息之 后再出发不是更好。” 卫尚云被闪电击中般愣在原地。 以前不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一番话,每个人对他都是竖起大拇指称好,讨论的 全是他的丰功伟业,哪些江洋大盗或地痞流氓被他绳之以法,长安城里的百姓对 他赞美之余不忘提醒他还有哪些恶霸该抓起来,把国家的久治长安寄托他身上, 希望他把恶徒一网打尽。 他也没有辜负百姓的期待,永不懈怠的执行每一次任务。 他曾经为追缉闯入皇宫大内的飞贼灵猫三天三夜不阖眼,虽然最后仍给逃掉, 不过还是有收获,至少知道灵猫是个女的。 他几乎认为这辈子没有意外的话,要为百姓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今 他遇上了她! “乖小朱,你是肚子饿了才跑出来?那我弄些吃的给你。”白桂安抚着怀中 受惊吓的小猪离去。 目送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卫尚云心口流动奇异的情愫。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