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砰!」 天方亮,躺在床上的两个大男人被巨大的开门声震醒。 「大小姐,一大早的什么事?」同住一间的阿黑和大胖相视一眼,脸上俱是 无奈的苦笑。 完全没考虑这是男人的房间,仇思君拎著包袱一头闯进来,迅速打开他们的 衣柜,揪出一堆男人衣物。 大胖从床上跳起,「大小姐,你拿我们的衣服干么?」这大小姐到底知不知 道男女有分? 「干么那么紧张,我帮你们打包不好吗?还是说你们衣柜里藏著什么见不得 人的东西怕我看呀?」 阿黑是爹请来的厨娘张姨的儿子,在张姨生病过世後就一直待下,博览群经, 喜欢念书,是山寨的狗头军师;而大胖一点都不胖,只是脸很圆,跟她一样是爹 捡来的弃儿,跟寨里众大叔学武有成。虽然他们年纪比她略长,基於对爹的尊敬, 习惯把她当大小姐。 「阿黑,大胖,你们把包袱收一收,跟我去京城。」她头也不回的翻箱倒箧, 突然一股臭气薰来,迫使她捏著鼻子退後,「呃!臭死了,你们是不是把好几天 没有洗的脏衣服、臭袜子全塞进衣柜里?」 两人心虚的跳下床,挡在各自的衣柜前,「大小姐,我们的包袱我们自己会 打包,不用烦劳你。」早对仇思君的擅闯房间习以为常,阿黑和大胖练就处变不 惊,连睡也和衣以因应。 「好吧!」害她手都臭臭的,等会要去洗手。 「大小姐,京城很远。」 仇思君懒懒的挑眉,不怀好意的微笑,「还是说你们要留下,我最近发明了 一种蛊,吃了之後……」 阿黑和大胖全身窜过一股寒栗,阿黑赶紧道:「我去,我跟小姐一起上京城。」 与其留下死得不明不白,不如同去京城。 「大胖,你呢?」 大胖垮下脸,「大小姐哪次出门,大胖不是跟著?」收拾残局。 女人是祸水果真是至理名言。 「那动作还不快一点?」仇思君双手擦腰。 「大小姐,你不出去吗?」大胖犹豫了下。 「为什么要出去?」 「大小姐,这是男人的房间。」大胖脸微热。 「我知道呀,这是你们的房间。」 阿黑乾笑,「大小姐,你至少要留一点隐私给我们吧?」跟她在一起,害羞 窘迫的竟是他们这些大男人,情何以堪。 「什么隐私,以前我们还一起脱光光在山溪水潭游泳,你们身上有几根毛我 还不清楚吗?」 「大小姐。」两个大男人脸涨成猪肝色。 「好啦!真受不了,我还以为女人才会扭扭捏捏,没想到寨里的男人也一个 样。」仇思君往门外走。 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女煞星!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出口。 「卯时正,大门见,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敢给我迟到,嘿嘿……我已经 很久没拿人来试药了,希望你们不会让我破戒。」 撂下狠话的她一走,阿黑和大胖立刻火烧屁股般的收拾东西。 步出房门的仇思君噙著诡笑望向远方。目标沈家庄! ·················· 夜深人静的沈家庄,突来的敲门声打破沉寂。 「进来。」沈靖宇仍未就寝,埋首案牍。 「大哥,有什么天大的事非把我从睡梦中挖起来?」一个身材颀长,俊朗的 男子频打著呵欠推门而入。 「二少爷。」沈问朝他点个头。 「沈问,这么晚还没睡陪我大哥。」可怜喔!物以类聚,沈问也是冷冷的性 子,和淡漠冷眼观事的大哥有得拚。 「靖棠。」对弟弟散漫的性子,沈靖宇不加以指责,仅仅沉声唤道。 沈靖棠稍稍敛起嘻皮笑脸,「大哥,别那么严肃嘛,人生得意须尽欢。」他 跟他大哥两个人性子南辕北辙,有时真受不了大哥的老成和过度认真,以致错失 身边许多美好事物。 「靖棠,你可知最近沈家庄附近出现了许多不明人士徘徊?」沈靖宇搁下笔, 拾起脸,目光波澜不兴的注视吊儿郎当的沈靖棠。 「应该不是最近吧!从传闻龙门宝藏可能藏於沈家庄内,就有人阴魂不散的 盘据沈家庄四周。」沈靖棠笔直的走到搁在角落的贵妃椅躺下,枕著双手。「哎 呀!大哥,反正他们又没有胆来招惹我们,我们又何必庸人自扰,大可以静制动、 以逸待劳。」沈家庄培养的影卫可是媲美千军万马,更别提庄内那些陷阱和奇门 遁甲。 「话是没错,不过还是查一下看是哪些人马比较妥当。」 「好——我会留意的。」沈靖棠打个呵欠,撑著快垂下的眼皮,「大哥,你 派人快马加鞭,三催四请的把我叫回来,该不会就是要交代这个?」暖玉温香在 怀正好眠,他却被人从温柔乡挖起来。 「这是武威镖局上一次遇劫的资料,以及这次要运送的红货,你拿去看一下, 还有这次我会亲自跟在後头护镖,庄里就暂且交由你打理。」随著沈靖宇的动作, 沈问自然接过交到沈靖棠手里。 「喔!」沈靖棠随手放在胸前,阖上眼小眯一下,「庄里有沈总管就好啦。 「有个万能的大哥,什么事都分配得好好。 沈靖宇没回应,再度低头拿起笔阅览帐册,「有空多陪云妹出去走走,别老 是往妓院跑。」 沈靖棠猛睁开眼,从椅上弹坐起身,「云妹应该是你的责任吧?」千万不要 把她推给我,从来没看过一个女人可以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前一刻还甜蜜蜜问候 你哥哥,下一刻就挥起刀要你命。 「我事情很多,暂时腾不出时间,这点小事麻烦你。」翻完一本,又接一本, 手中忙碌的毛笔始终没停歇。 「大哥,为什么我得陪那个母……」沈靖棠两道英俊的浓眉纠结在一起。要 他陪她不如一刀给他省事。 「就这样说定。」 真搞不懂谁才是她的未婚夫婿?知晓抗议无效的沈靖棠,爬爬一头不羁乱发 便离去。 照大哥那孤癖冷漠的性子,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才有鬼,多亏父亲的先见之 明,替大哥订了门亲事,否则大哥恐怕得孤老一生,但陷入迷恋的少女也不在少 数,盲目的当冷情为性格。 这时,敲门声轻响。 「靖宇,姑姑可以进来吗?」 沈靖宇起身打开门扉,门外雍容华贵的妇人是沈少威的义妹冷翡翠,她身後 跟著两个婢女。 「少庄主。」两个婢女羞答答的一福。 「你们都退下。」冷翡翠略拾手。 「是。」两人不舍的退下後,冷翡翠进入书房。 「你还真是女人的杀手。」冷翡翠没好气的瞟了侄子一眼。 「冷夫人。」沈问一点头。 「沈问,别太客套,我还没七老八十。」她转向沈靖宇,「我问你,你究竟 打算对知云怎么办?」 「她找你当说客?」沈靖宇回到书桌後。 「是也不是。」冷翡翠坐下,沈问旋即奉上茶,她优雅浅啜一口,「如果不 要她就让她自由吧,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终究叫了我十八载的娘。」 沈靖宇没答腔。 「你呀,没必要把沈家庄内外的事全揽上身,才二十有余却看起来像七老八 十的老头子。」 「姑姑,你要说的就这些吗?」沈靖宇面色平静无波,专注的翻阅桌上帐册, 头也没抬。 「当然不是,对了!我要你暗地里找寻我亲生女儿一事有眉目了吗?」早在 女儿被掉包时她就知晓,自己生的岂会认不出,一抹强掩的感伤跃上垂敛的眸底, 冷翡翠叹了口气的接续道:「她身上藏有龙门宝藏的秘密,只是担心明目张胆的 昭告天下寻人的後果,会为她引来杀身之祸才没说。而知云也是无辜。」说著, 她黯然的垂下眼睑。 为了不让有可能潜伏在沈家庄的敌人发觉女儿被掉了包,她屡次强忍著眼泪, 强压下离开沈家庄找人的冲动,任心上记挂著女儿不知流落何方,生死也未卜, 直到三年前沈靖宇带回一线希望。 「谁知道这一晃眼竟是十八年,就算找到她了,不知她会不会认我这不负责 任的娘。」 「姑姑,你多心了。」沈靖宇不冷不热的安慰她。 「你曾经说在天山上搭救过一名肩上有弦月形红色胎记的女子,打听出她是 谁了吗?」 沈靖宇摇摇头,「侄儿仅知她是个使毒高手。」那毒让他吃足了苦头,还是 以毒攻毒才暂时压抑下来。 「哎,那你当初怎么不想办法把她留下,说不定她就是……」冷翡翠激动的 又问著不下百次的问题,杯中茶水溅出。 「姑姑,天下肩上有红色胎记的人何其多。」沈靖宇脑海浮现三年前令他印 象深刻的神秘少女…… 「但弦月形的烙胎记就我女儿一人呀!」她魂牵梦萦的亲生女儿。 ················· 黑漆漆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四周是发霉腐朽的木头和书墨味。 听说人快死了的时候,感觉会变得特别灵敏,她几乎可以听得见自己逐渐微 弱的心跳还有浅促的呼吸。 她好像快死了,躺在地上的她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为了躲避昆仑派的追兵而潜逃至此。亏得 那昆仑派还是武林大派,除了几本烂武笈,连只毒苍蝇也没有,害她千里迢迢的 来这偷宝。 更可恶的是他们枉为武林名门正派,居然对她施毒射箭雨,她躲避不及,肩 背中了两箭,还真痛! 想不到她嗜毒一生反被毒噬。 她全身无力了! 蓦地,一个咿呀的开门声闪入她耳中,她很想睁眼看,可惜力不从心。比猫 走路还轻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 完了,恶虎寨下一代女土匪王就要成为枯骨一具! 「你中毒了。」低哑清冷的男性嗓音充满磁性打破静谧,没有高低起伏的述 说事实。 同处黑暗中的她,佩服他竟然能看得出她中毒。 她没力气开口,将袖里的毒粉拈於指尖,准备等他有不轨的举动时,来个同 归於尽。 「这味道是天山派独门的火鸩,比一般鸠毒还强数百倍,你能撑到现在也不 简单。」 她隐约从风动中感觉他蹲了下来。 「不过吃过一次亏若存活下来,日後任何毒物都将不是对手。」也就是什么 毒吃下去都死不了。 但,她现在就好像快要死了。 「啊!你——你是姑娘!」 她感觉到他的大掌碰触到她的胸口。 「算了,救人如救火,姑娘失礼了。」 「刷!」她听见她的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毁了!她的清白……拚著最後一丝 力气,她将致命的毒粉往黑暗中一洒…… 「你!」男人震惊的倒抽一口气,她听见他脚步一跃往後弹的声音。 这是她记忆中最後的声音,然後便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啊」仇思君从恶梦中惊醒,冷汗爬满身。环视四周,慢慢回过神来,这不 是破茅屋。 这是一间破庙,他们连续赶路栖身的地方,火堆边有熟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大 胖,阿黑还在打呼呢。 又作梦了!仇思君躺下,脑子变得清明,想起那一次失手也是这辈子至今唯 一的一次,她被救了。 再醒来的她,不著寸缕的身上覆盖一张柔软的雪白兽皮,被安置在破茅草屋 内的木床上,而那个救她的男子消失了踪影,她的衣服也不见,霎时,羞愤难堪 的红潮爬满她的脸。 当她动了下手指,感觉到全身力气恢复,立刻迫不及待的跳下床,看见墙上 挂著一件男性的白色长袍,她抓了披上就火速离开。 那件高贵丝绸缝制的白色长袍原本她应该把它烧了,也不知为何,却还是把 它留著,甚至忍不住探问山下布庄其布料。 老板告知那种少见的上好布料是出自京城,还有衣服的领口内侧绣有「沈」 字,那个人十之八九是沈家庄的人。 京城沈家庄,天下第一庄,经营的商行包罗万象,举凡茶叶、布料、酒楼饭 馆、银楼,甚至镖局都有插一脚。 也是她此行的目标! 不只要找宝,还要揪出当年那个轻薄她的男子,而她连证物都带出了门! ··············· 「你们别慢吞吞的,都快晌午了。」仇思君回睨著两个乌龟跟班。 「大小姐,我们已经连赶三天的路,走那么……」 重重的一个鼻哼打断阿黑的话。 「是是……君姊,我们赶那么急做什么?」阿黑赶紧转口。 「当然是早去早回。」仇思君眼波流转著晶灿的光芒。 宝物,宝物,我来了! 蓦地,一阵铿锵的兵器交击声传来。 「君姊,有人在打斗。」阿黑提高警觉。 「听到啦。」仇思君自顾自的走。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大胖好奇的低问。 「我们有任务在身,何必多管闲事。」他们可是土匪,又不是侠客,这种闲 事还是交给想当英雄的人管。 「君姊,好像是有人抢红货的镖……」耳尖的大胖提道。 红货!代表是宝物! 仇思君猛地煞住脚,身子反转笑言,「见义勇为人人有责,我们不应该见死 不救,阿黑,大胖,我们去帮忙。」顺便捞点油水。 两人岂会不知她那一点点心思,但也只敢翻了翻白眼,赶紧跟上。 密林里,两派人马杀得死去活来。 「大家誓死护镖,绝不能让这些贼人得逞。」吼声传人仇思君耳里。 真是的,人死了,什么都没了,眼下这情景还护什么镖,只是白白牺牲,留 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道理都不懂。 攀上树梢,仇思君冷眼旁观打斗厮杀的场面,倾折的旗帜上写著武威镖局, 而强盗是一群蒙面黑衣人,看起来武功都不俗。 「君姊,那些镖师快抵挡不住了,我们要下去帮忙吗?」阿黑低问,毕竟他 们也是强盗。 只是每次打劫不曾出人命,这归功於仇思君的迷药。 「等他们死得差不多,你们再去帮忙。」可以顺便接手他们的镖物。 这还是人说的话吗?阿黑和大胖相视而苦笑。 「君姊,他们剩下五个人了……又一个躺下。」大胖觑了觑,目光停格在镖 车上一箱箱宝物的仇思君,不用大脑想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等会你们去帮忙救人,我呢,去那边顾那些箱子,看看有什么好康的。」 离那么远,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阿黑露出为难的脸色,「大小……君姊,这不太好吧,我们这样趁火打劫, 万一被发现……」 「呋,我们是强盗。」她打了下阿黑的头,「而且少掉一两样东西,他们只 会当被黑衣蒙面人偷劫走,要不也会认为是打斗混乱中弄不见,不会有人怀疑到 我们身上。」 仇思君信心满满,双眸闪烁著爱宝的光芒,谁知才一恍神,两道人影闯入, 白衣人坐在马背上,黑衣人则腾起纵身飞入战圈,局面仿佛摧枯拉朽的一面倒。 仇思君愕然,白衣人的影像令她心头一颤,脑子一片空白! 只见黑衣人来去如风穿梭在蒙面人中,一瞬间,个个抢匪都变成了石膏像动 也不动。 「少庄主,是少庄主。」众人响起欢呼声。 「是沈家庄的少庄主,我们撤。」 欢呼声惊醒失神的仇思君,距离太远,加上兵刀铿锵声掩盖,听不甚清楚他 们说什么,她只听到什么少庄主,心里著实不悦这两人破坏她的计画。而天下穿 白衣的那么多,不一定是他! 「哇!这人武功真高,以一敌十游刀有余。」大胖发出惊叹。 「去,有什么厉害,若是我根本不需要浪费力气,只要一瓶药就够了。」口 是心非的仇思君在心里把两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骂到臭头,瞪著马背上颀长的白 色身影,忽然他转过头—— 「真快,一下就结束了!」阿黑大惊,「糟,那白衣人看向这边。」他赶紧 压低仇思君的身体,免得被发现。 「你干么,被发现又如何,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怕他不成?」仇思君视线 被茂盛的枝叶挡住,挣扎著想抬头看清他的模样。 「嘘,君姊,别作声,他走过来了。」大胖闭住气息,大掌压下她的头,不 让她探头探脑。 仇思君不懂为什么她要跟他们一样神经兮兮?看他们神情严肃,害她大气都 不敢喘一声。 虽然她脑子有想混水摸鱼去盗宝,但,她什么都还没做,只是躲在这袖手旁 观而已,就算被发现又不会怎样。现在被他们这两个大男人一搞,让她更对那个 白衣人产生好奇,想看看他生得什么模样……一只小手拨开蔽目的层层树叶。 只见白衣人下马指挥若定,吩咐其他人收拾残局并将伤者运上镖车,然後清 点「她」的宝物,随後跨上马匹,临走前他蓦然回首望向这头,她心颤的低下头, 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躲?不过那白衣人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想著想著她摇摇 头,天下穿白袍的男子何其多,这样下去只会草木皆兵,遇狗当狼看。 「啊,他抢了我们的宝物。」 猛然抬起头,风中吹来血腥味,四周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哪有什么活人和宝 物,仇思君惊跳而起,脚一滑,人倒栽下树,惊声尖叫,「啊——」 「小心。」阿黑和大胖惊呼,分别伸手去拉,捞了个空,「砰」一声,眼睁 睁看她屁股著地,坐在草丛中。 「死阿黑,臭大胖,还不快过来拉我一把!」仇思君恨恨的吼。 阿黑两人赶紧翻身跃下树,各自拉她一边的手,把她从草堆中拯救出来。 仇思君站稳後,赏了他们肚子一人一拳。 阿黑和大胖苦著脸,咬牙忍痛。 「你们动作真慢,害我衣服都勾破了。」她懊恼的检视身上的衣服,还好还 带有其他的衣裳。 「活人都走了,剩下死人。」阿黑环顾尸横遍野的情景,「啧啧,这一仗真 死了不少人。」 「真可惜。」仇思君喟叹一声,说不出是没盗得宝物还是没看清那白衣人的 容貌而惋惜。 「这些死人该怎么办,要不要将他们埋起来?」大胖捏著鼻,受不了那呛鼻 的血腥味。 「埋什么?你有那闲工夫埋,我可没有,用化蚀骨尸水滴滴就不错。」她拿 出怀中一只青色瓷瓶,在每一具尸体上滴上一滴。 宛若雪被滚水泼到,只见尸身瞬间化成白烟,轻风吹来,烟消云散,一眨眼 一具具尸体消失於无形,残留下的只剩兵器和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随身碎 银,仇思君顺手捡起。 钱,死人是不需要了。 阿黑和大胖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个寒颤。她居然随身带那么可怕的毒药!要是 活人沾到还得了? 聊胜於无的搜括一顿後,仇思君带头喊,「好啦!我们上路了。」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全落在暗处一双冷锐深邃的眸子中,没想到会看到这 令人悚然的一幕。 「靖宇,这女人好毒的心肠。」站在沈靖宇身边洒脱的男子,是跟沈靖宇穿 同条裤子长大的哥儿们沈浩。 浑身散发浪荡漂泊的江湖味,鹿皮披肩,露出结实古铜色的手臂肌肉,粗犷 阳刚的高大体魄光站出去,就能吓退胆小歹人。与沈靖宇名为主仆,实则兄弟相 称,庄内也只有沈浩不当他是少庄主尊敬。 「沈浩,把镖送至目的地,顺便调查一下她的来历。」沈靖宇嘴角微弯,示 意一身漆黑的沈浩先行。「沈问,我们跟著,看他们想变什么把戏。」深若幽井 的眸子不见底,低哑清冷的嗓音透著一丝诡谲。 江湖中何曾有这样厉害的使毒女子?她来自何处? 不经意的脑海浮现三年前在天山上碰到猫般谜样的女子,她昏迷中倔强的娇 颜深深映在他平静的心湖,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