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炊烟袅袅,热腾腾的蒸气盘旋在屋顶,就像是深山云海缭绕,伸手不见五指, 浓郁呛人的药气自屋内的炉灶里散发出来。 屋子中央放了一个大铁锅悬吊在空中—— “吴三,火候不够,加一点柴火。”华怀琰置身在云雾中,挥汗如雨的用长 柄杓子搅动锅炉里的药汁,“侯五,把剩下的药材磨碎放进锅里,一根药草草屑 都不可以遗漏。” 他一连说着一边专注着锅炉里的绿糊状汤汁,等到汤沸腾了,黑绿色浓汤表 面滚烫的冒泡,将汤面浮着一层白色绿粉状的泡沫舀起放人碗里,一满锅的药草 懂搜集了半碗的药。 “吴三,可以把火熄了,换陶锅放上炉灶。”不同药性的草药用不同的锅子, 这样可以避免药里的阴阳五行少了一味。 华怀琰捧着装满药的碗递给身边随从,“童七,拿这碗药给海棠。”这是针 对九阴绝脉的体质所配制的。 “是。”他没有接过。 “怎么还不去,有问题 吗?”看童七还站在门口,他眼睛眯起成一道缝,“海棠人呢?” “她……她出去了。”童七嗫嚅道。 “谁准她出去的?”华怀琰抚着药汤的碗,试图以内力不让汤的温度散去, 冷冰冰的睨着他。 “这……她说是你。”他心虚的低下头。 “童七,你脑袋里是腐烂生蛆吗?怎么会连个蠢女人随口说说的都信?”华 怀琰一脸阴骛,令人不寒而栗。 童七心急如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海棠去哪游街了?还不快点回来! 他快被师父叮得满头包。 “去把她找回来。” “好,我马上去。”童七点头如扬蒜,边退边陪笑…… “回来。”冷不防的,华怀琰喊住他,“不用去了。”阴沉的邃眸掠过一抹 释怀的光芒,表面上仍是酷得像冰。 童七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因为熟悉的脚步声迅速的接近。 我回来了。“海棠人未到,声先到。 华怀琰从容的打开门扉。 她没留神是谁帮她开的门,急急忙忙的跑进屋,“我带热腾腾的包子回来了。” 兴奋的小脸染上了红晕,额头上渗出一两颗香汗,看得出她是一路捧着包子跑回 来的。 “你们都在这呀,太好了,省得我跑一趟。”她微喘的道,“来来来,我帮 你们要的东西买回来了。” 童七努了努嘴,试图给这大脑迟钝、少根筋的女人打暗号。 “童七,这是你说的隔壁巷口三十年老字号王老爹的红豆包子,人真多,害 我排了很久的队伍才买到。”没有看见他打的暗号,海棠兀自兴奋的说着,“我 还多买了几个分大家。” “咳咳……” “童七,你喉咙不舒服吗?”她抬起眼问。 他连忙摇头,哭丧着脸。 海棠忙不迭的拿出油纸包里热腾腾的包子,“这是你的红豆包子,还有侯五 的芝麻包子……咦,侯五也在这,刚好,这给你,拿去,别客气。”她大方的上 前将包子塞到他手里。 童七和侯五垮着脸接过包子,大气不敢喘一声,努力的使眼色。 “你们怎么啦,眼睛抽筋了吗?” 他们快被她打败了!童七和侯五几乎要翻白眼。 “有没有我的?”阴森的话自齿缝进出。 “吴三,你也想要呀?”海棠以为是正在烧柴的吴三开口。 吴三惊惶失措的挥舞双手,小声提醒着,“海棠,华大夫找你。”他暗中指 丁指她身后。 “吴三,谢谢你提醒我。时候还早,他那种人忙起来六亲不认,不会那么快 发现我不在的。” “是吗?”这蠢女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等我分完包子后会去找他。”海棠数着油纸里的包子看还剩几个。一、二、 三……应该还够分,如果不够,华怀琰就不用给他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不经意的扫见她手背上红肿了一大片丑陋的疤,像是 被热水烫到的痕迹。 “没什么啦,不小心弄到的,你们慢吃,我先去发发……啊啊啊。”海棠一 旋身,抬起头,话打在舌尖,震惊的叫声进出喉咙,身体猝然僵硬,心凉了半截。 他怎么在这? 童七等人真的不忍看的别开了脸。 “发什么?”华怀琰似笑非笑的问。 “没什么。”海棠机警的迅速将东西藏到背后,处变不惊的皮笑肉不笑, “华大夫,你找我?”她冷汗涔涔,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被抓包。 “你的手——”他话没说完被惊惶失措的她打断。 “我背后什么也没有藏。” 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童七三个人都不禁要翻白眼。没看过 那么白痴的女人。 “给我伸出来。”华怀琰一字一句的咬牙。他手中花了一个早上熬制的汤药 都冷掉了。将碗递给童七,他一步步的逼近她。 该死的,给她一激居然忘了该拿药给她试喝,而今那药冷掉了,效果必然打 了折扣。 海棠伸出一只手。 “不是这一只。” 她战战兢兢的伸出另外一只手。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别忤逆他,免得 怎么死都不知道。 华怀琰快如闪电的把住她的手腕翻面,两道浓眉打了死结,冰冷的道:“你, 给我出来。”他不由分说的一把揪出她到门外。 “师父好像气得不轻。”吴三叹了口气,刚刚真的为她捏了把冷汗。 “不会啦,师父平常就脾气不太好,顶多吼吼人就算。”童七嘻皮笑脸的说, 看了自己一手包子一手药,他放下药,大口咬包子。 侯五补道:“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海棠来了之后,师父变得不太一样, 他脸上的表情好像丰富了许多。” “我也有同感。”吴三点头附和。 “经你们这么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想起了那震耳欲声的狂笑,那是 童七第一次听到师父大笑。 “你们说,海棠会不会变成我们的师母?” “那么笨的女人。” “她还比我小。” 三个人有志一同的摇头。 “痛痛痛……你轻一点。”海棠被他粗鲁的一路拖着走,穿过长廊直到他的 书房,他才放开她。 “说,你手上的伤哪来的?”关上门后,华怀琰转身面对她,深沉的黑眸阴 沉慑人,透着危险的火光。 海棠猛然惊觉她居然忘了隐藏手背上的灼伤,惊慌的藏到袖里。 “那个……”她惴惴不安的低语,“是不小心跌倒的。” “别让我问第二次,那是怎么回事?”音量慢慢的拔高,没有表情的一张脸 看起来有些骇怖。 海棠背脊窜过一阵寒意,吞咽下喉中的战栗,“真的……好咩,是路上看到 小男孩被热油烫到——”她话没说完就被打雷的咆哮给轰掉。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你用那种能力!”压抑着刻板的音调不知觉中变成 吼声。愤怒席卷了他的冷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控,只觉得胸腔内累 积着闷气找不到出口爆开。 “可是他好痛……” “那你就不会痛吗?”他再下一记雷劈。 “我是大人呀,小孩子没有我身体强壮,他的手整个都起水泡了,皮破肉绽 的痛晕过去,我看了当然不忍心,所以就……” 这还是海棠第一次看他如此暴怒。她又没做错什么,而且身体是她的,她要 怎么做都与他无关,何况他说过他不在乎她,她只是试药人。 华怀琰额头青筋暴凸,气得全身颤抖,气过头险些岔了气,“你……”还一 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真不知说她乐观,还是愚蠢,为了救不相干的人而甘愿牺牲身体,将别人的 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种人不是笨蛋是什么?而他从没遇到过像她这样的笨蛋, 他心口悸动了下的发热。 “我可以把你这态度解读为你在担心我吗?”她如履薄冰的低问,胸口泛着 温暖的热流。 “住口,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你这没大脑的女人要是不小心……该死的!” 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懊恼的低咒。 海棠嫣然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的。”就算他只当她是试药人,但 是凶恶口气隐藏不住的关心,在她小小的心灵点燃希望的火光。 或许,她还是可以有希望…… 深呼吸的冷静下来,面覆寒霜的华怀琰严声厉斥,“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 准你出医馆,做任何事都必须向我报备。” 一出门就给他惹麻烦,莽撞冲动的她叫人放心不下,就怕要是给人发现她的 特殊体质,她会被人抓起来研究,甚至被当成妖怪……某种意念闪过脑海,他胸 口突然一阵扭绞的闷痛。刚刚那种感觉是什么?好像心脏硬生生的被刨开撕裂。 专制!“哪有这样的。”海棠鼓起嘴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是我养的试药人,我说的话,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华怀琰没有表情的 寒着脸道。 他的话当头给她一桶冰水,她眼神一黯,“我知道了。”不用每次提醒她。 海棠胸口的火苗被浇灭了。 也罢,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既然他心里无她,她又何必栈恋?等完成义 父的遗愿后,她就会离开这。 “包子拿出来。” “什么?” “包子。”肚子发出空鸣,他想会是肚子饿引起的心绞痛。 “没……当然有你的。”海棠赶紧奉上包子。谁叫他是这里的老大,她只是 个被雇请的药人。 “好了,可以出去了。”香味扑鼻,立刻引发他饥肠辘辘,他想起从早上炼 药就忘了进食。 “可是……”她都没有吃到。 “有意见?” “没。”她哀怨的看他一口一个的吃着。 “还有事吗?”嗯,还不错吃。 “没事了。”海棠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哀悼她的包子。 看她含怨又气恼的目送包子的神情,华怀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扫一早心 情不好的阴雾。 “好痛。” 回到了房里,海棠小心避开手背上的烫伤,褪下被汗湿透的衣服,但还是不 小心让衣服摩擦到伤口而闷哼了声。 枉费她辛苦跑出去买了包子,却一个也没吃到。 可恶的华怀琰,就算他跟梦中情人长得同张脸,可脾气那么不好,阴阳怪气 的,难怪上官迎月不选他。 海棠边穿衣服边叨叨絮絮的念着,“动不动摆大便服,活像我欠他债,我是 受雇于他,我也是有付出劳力,又不是卖身给他,他以为他是天皇老子呀,还不 是那张脸可以看,要不是他长得像……啊。”猝然转身,她惊抽口气,映人眼帘 如背后灵的他气定神闲的站着,也不知道进来多久,看了多少……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华怀琰皮笑肉不笑的说。她会喜欢他,也是因为跟 她梦中人一样这张皮相,不知怎么地,想到这,他心口兜着一股郁闷之气。 “你……你怎么进来?” “走进来。”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啊,她衣服还没穿好!海棠猛然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发出尖叫的跳上床榻, 拉扯下云帐紧揪在领口,探出恼羞成怒的小脸。 “我还在穿衣服耶!”她心儿卜通卜通的跳。 “我看到啦。” “你……你不会回避一下吗?”她感觉两颊热辣,便顾不得手痛的赶紧放下 云帐,在床榻上迅速着衣。 “看都看过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有需要回避吗?”华怀琰冷嘲道。没大脑 的女人他看多了。 “你……”他讽刺的话令她脸色一青一白。 他就算不当她是女人,至少也应该知道非礼勿视吧。 “我不管啦,你快点出去。”海棠压下内心的受伤,迅速着装后跳下床,一 古脑儿把这嘴巴恶毒的男人给推出门。 “你搞什么?你以为我爱来看你呀。”华怀琰眉头纠结在一起。这女人是不 是搞错状况?这是谁的家呀? “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你雇请的试药人,反正我怎么做,你都看我不 顺眼,你大可不用亲自跑一趟,吩咐下人召唤我即可,我不会再自讨没趣。”她 不会再痴心妄想作梦了。 这女人一点也不可爱!“手伸出来。” “做什么?” “你没忘记你手上的伤吧?”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伤口过两天就会愈合,不需要这么麻烦了。”甩去脑 中的天真,那不过是一场梦。 “这算是谢谢你请的包子。” 海棠嘴角微扯了下。她就知道!这次他对她好是因为包子,可悲的是她心底 仍为他这小小的关心而悸动不已。 华怀琰轻柔的替她上好药,放开她的手。“好了,这药膏早晚擦一次,擦完 药就别沾水,两天过后就会连疤都不见。” “是,我当然知道神医的药是举世无双,别人磕头拜求都求不到,我是受之 有愧,你大可不必浪费在我身上。”海棠自嘲。先爱人的人在情路上,注定要比 被爱的人承受更多的困蹇坎坷。 “女人身上有疤总是不太好看。” “我身上有疤又死不了。”别再用那幽深邃瞳注视她了,她承受不起呀!她 怕理智控制不了爱慕他的感情。 “你对我好像很不满?”华怀琰挑眉,冷嗤的道。他对她突然变得冷淡的态 度有些无法适应。 “岂敢,你是我衣食父母。”为避免被吸入他那深不见底的两簇黑色漩涡中, 海棠撇开脸。 “算了,你自己多注意一点身体,别忘了你的本分。”不能给她过多的关注, 话都跟她挑明说开了,他也不想引起她误解。 试药人!“我当然知道。”海棠心头涩涩的苦笑。 “还有,这是你这个月的薪俸。”他揣出怀中一袋银交到她手里。 “谢谢。”海棠大方收下。既然他只当她是试药人,她就做好自己分内工作, 不再想他了。 “有事再找我,我在炼丹室。”他深思的注视她一会。为何她表现得不在意 的时候,他反而不是滋味? 海棠点点头,“不送了。”她在门口比出请的姿势。 目送他离去后,她关上了门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爱呀,可是感情岂是 理性能掌控的?对了,差点忘了义父临终的交付……而他已经走远了。 “华怀琰,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没有敲门的闯进正要研制药的炼丹室, 海棠来到他面前。 华怀琰仅投给她漠然的一眼,专注于炼丹炉内的时间和火候掌控。刚刚被她 打断的时辰是多少? 早习惯他这种酷脸的海棠不引以为意,“我知道上官迎月是你师妹,我想跟 她见个面可以吗?我有事想拜托她。”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再待下去,她怕压 抑不住爱慕他的心。 “什么事?”她若没提,他都差点忘了每天该去给师妹针灸医治。他居然忘 了这么重要的事,晚上抽个空过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就是我义父临终前,要我带着一封信到飞 龙门找青龙堂堂主。” “你义父叫什么名字?”算了,只要有她在,他根本无法集中心神炼丹,而 没有她在,他心情又燥郁烦闷。 海棠耸耸肩,“这义父没跟我说,只是山里的猎户都叫我义父吴明大夫,你 就叫他吴明就好了。” 吴明等于无名。“看来你义父不愿意别人知道他身分。”能够把海棠养大也 算是功德无量,她的义父太伟大了。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我义父?”从她进入无情医馆,他不曾过问她的过往。 他会问是代表好现象吗? “没什么。”华怀琰若无其事的打开炼丹炉,挑起一团烘干的草药,以内力 催生揉成一颗小药丸。“找个时间我带你去青龙堂。”也许青龙堂堂主可以给他 一个答案。 “你知道青龙堂?”海棠惊喜的抓住他的手臂拉扯。 “嗯哼。”华怀琰睨了眼她放肆的小手。 “抱歉。”她赶紧放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你真的要带我去?” 充满期待的兴奋神采让她容光焕发,在她那明亮晶灿眸子坦白不讳的注视下, 他发现自己心跳变快,竟无法直视越发亭亭玉立的她。 他佯装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看你的表现如何。”低沉沙哑的嗓音流泄了 浮躁紊乱的心情。 他是怎么了?她不过是个少根筋的傻丫头,连武功都不会,对他不具任何威 胁性,可是为何他没有勇气迎视她清澈无伪的眼? “真的太好了,真是谢谢你,真不敢相信我那么快就可以完成义父临终所托, 这样义父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 触及她灿亮似晨曦的笑脸,华怀琰感觉胸口一窒,心跳加快,连忙转开目光, 清清喉咙的干咳两声。 “这药你吃吃看。”迳自拉过她的手,将药丸放在她掌心后,被火烫到的赶 紧放开。 “这什么药?” 海棠接过,用拇指和食指捻起。 “治疗九阴绝脉的。” “我的身体很健康。”海棠一口吞下,她没忘记她的身分是试药人。 “不是为你炼制的。” “噢!” 心口被针扎了下,她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是上官迎月,他的小师妹却是未来 的飞龙门门主夫人。 “手给我。” 他挑起她腕脉。 “如何,我的九阴绝脉医好了吗?”海棠的心咚了下,他粗糙的指腹摩娑着 她的肌肤,引起她身体窜过一阵战栗。 “九阴绝脉不是那么容易医治的。”他急猝的松开她的手,感觉手指和指腹 麻麻的。 “谁说的,我就可以……” 那种绝脉对她体质应该不受影响,反正都已经绝脉了,再绝一次也没关系。 “不许你用那能力。”他脸色一肃,厉声警告着。 “是是,我知道。”海棠翻翻白眼,谨慎的低问:“不过……上官迎月她除 了体质是九阴绝脉外,似乎还有先天的心疾。”难怪他会那么心急的想炼制出医 治九阴绝脉的药。 “这不关你的事,出去!” “是。”海棠撇撇嘴,望着他冷漠的侧廓,眼神闪过一抹黯然。在他心中, 她大概永远比不上上官迎月的一根指头。 心疾就是先天心脏不良,心脏有瓣心壁比较薄,万一脉搏跳动太剧烈或者血 液流动太快,随时可能撑爆心脏。 据说上官迎月能撑到十八岁已经是奇迹了,多亏了他师父鬼医,接下来的重 责就落在他身上。 有这种心疾的人必须少欲少怒,心平气和,甚至连快乐的大笑都要控制,最 好是活得像木雕才可能活久一点。 不知道转移到她身上,她体内的能量足以治疗这种先天心疾吗? 在无情医馆受他照惠甚多,如果说能在离开前她能帮得上他的话,不知道他 会不会多喜欢她一点?看着自己充满神奇力量的双手,海棠心忖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