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偷得浮生多日闲,加上山盟已定,进了城,秦游方心情大好,脚步也显得轻 快。 江喜多也掩不住笑,眉峰、眼梢、唇角全是关不住又锁不牢的笑意。偶尔转 眼瞅瞅秦游方,心底一丝甜蜜又甜上三分。 临近秦府时,朱漆的大门便在望,一个不留神,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 “哎哟!”踉跄一下,扭到了脚。 “没事吧?可伤了哪里?”秦游方连忙低俯询问。 她摇头。刚走出两步,只觉足踝一阵疼痛,皱眉低呼一声。 “怕是扭伤了筋。”秦游方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我抱你进去,再请大夫 过来——” “快放我下来!”不等他说完,江喜多便惊呼起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不欲节外生枝。 “可是……” “我没事,只扭伤了,休息两天就好。快让我下来。” 这点痛她可以忍。 但想想,好端端的扭伤了脚,她心儿忽地忐忑起来。 不祥的预兆。 “真的不碍事?”秦游方放下她,仍是不放心。 “没事。”恐怕是她太多心吧? 跨进大门,秦游方仍不放心的回头叮咛她:“小心门槛,别踢着了。来,我 牵着你——” “少爷!您回来了!”猛不防瑞安在他屁股后大叫。 他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瑞安便冲着他没头没脑的笑嘻嘻喊遭: “您回来得正好!少爷。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恭喜我什么?”秦游方一头雾水。 “恭喜少爷要当新郎倌了!” 秦府上下全知道老太爷和夫人打算找人上姚府说亲的事。秦游方倒是后知后 觉,还道他与江喜多的事已传开。 “你怎么会晓得?”还觉得奇怪,与江喜多互望一眼。 “这府里上下全都晓得了,就等少爷回来上姚府提亲——” “姚府?!”秦游方跳起来。“你在胡说什么?瑞安!” “我哪胡说了?少爷,您与姚小姐的亲事,八字都合了,就等您亲自上门上 去提亲——” “什么?!”秦游方脸色大变,着急不安的瞅瞅江喜多。“这是怎么回事?!” 江喜多俏脸一阵青,绷紧了,神色相当难看,双唇抿紧成一条缝。 “恭喜了,大少爷。”她冷哼一声,目光锋冷得像利刃。 “这——一定是误会!”秦游方气急败坏,急得跺脚。 “误会?”江喜多又冷哼两声。“都指名道姓了,大少爷与姚府大小姐的八 字都合了,还会是误会?” “我根本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喜多!”他急着去拉她。 “大少爷请自重。”被她冷淡的一袖子甩开。 她不多废话,不发一语,掉头跨出秦府大门。 “喜多!” “少爷!”秦游方要追,被瑞安一把拽住。 “放开我!瑞安!” “少爷,老太爷们和夫人在等着您呢。那个江喜多,就随他去吧,他若不走, 夫人也会撵他走。” “瑞安,你在胡说外么?” “您有所不知,少爷,大街上有闲语……说少爷您跟那个江喜多——哎呀! 反正都是些混帐话就是!太爷们和夫人听说了,都很生气。” “我跟喜多?呵!”秦游方睁大眼,猛然醒悟。 “这……这……”简直是天大的误会,教他啼笑不得。 “你快放手,瑞安。我要去找喜多回来,跟她解释。” “跟他解释什么?” “哎!你不懂!” “少爷,那小子随他去,您还是跟我去见老太爷和夫人吧。这会儿,夫人护 人找来的媒婆怕不都要上门了。” “什么?!”秦游方大吃一惊。 这非同小可!使劲甩开瑞安,急急往内堂而去。进了内厅,忽然转身踅回头, 大声叫道: “瑞安!” 跟在他屁股后的瑞安随险撞个一鼻灰。 “少爷!” “这个拿去找人合对。”他从使里掏出一块白帕。 “少爷,这只是一块白帕子,要合什么?” “合八字!” “可这上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怎么合?”瑞安苦起脸,不晓得少爷哪里 错乱了。 “你不会想办法自己看着办?!”秦游方瞪眼,威胁道:“给我听好了,我 不管你怎么做,给我好好合这八字便成,不合也得合!要不,这秦府你也不必待 了!” “少爷……”瑞安吓怔了。 秦游方丢下他,转身匆匆出府追赶江喜多。瑞安这才如梦方醒,呆呆望着手 中的白帕。 他苦着眉,抓着头,想丫半天,还是苦着眉。 “哇!不管了!”他哇哇大叫。“我就随便写个八字让人合算了!管它王八 李八,少爷说不合也要合,就统统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便得了!” 满院乱跳,胡乱嚷嚷一通。不过,嚷嚷归嚷嚷,瑞安不敢怠慢,赶着办事去。 负气离开秦府后,江喜多便有点后悔。 她应当听秦游方解释的,如此一定了之,倘若秦游方真与姚府小姐结了亲… … 该不该转头回去? “那不是江喜多吗?” 正犹豫着,两名秦府家丁一左一右箝住她。 “正好。老太爷们和夫人要找你问话呢!”强将她架回秦府。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江喜多愤恼极了,竟像个阶下田似,被些粗鲁汉 子胁迫架着。 “你叫也没用!有什么话到太爷们和夫人面前说去。” 瑞安正急跳着出府,见两名家丁架着江喜多进府,嚷道: “喂!你们俩在做什么?” 家丁眼皮子一搭,道:“老太爷与夫人要找这家伙问话呢!” “少爷呢?你们告诉了少爷没有?” 两名家丁互望一眼,哼了一声,道:“瑞安,你少拿少爷压我们。你也不是 不知道,少爷被这小子蛊惑,老太爷们和夫人正要拿他问话呢!太爷们和夫人的 命令,你敢不从吗?” “呃……嗯……”搬出老太爷和夫人,压得瑞安嗫嚅起来。 “哼!”家丁又哼一声,押着江喜多进去。 “放开我!”江喜多不断挣扎,但都被箝得死死的。 她足踝扭伤,被家丁硬押着,步步生疼,赶不上家丁的步子。家丁索性用拖 的,硬是将她拖了进去。 “这下惨了……”瑞安喃喃。 都说少爷给江喜多迷了去,受江喜多唆使做了许多糊涂事。瞧!不就才莫名 其妙的丢给他一块白帕子,要他合什么八字?! 可是,要不把这事通知他家少爷,他瑞安的脑袋恐怕也不保了——太爷夫人 怪罪下来,有少爷为他挡;少爷怪罪下来呢?只有墙壁可挡了。 仔细思来又想去——瑞安跺跺脚,忙不迭奔出去找寻秦游方通风报讯。 “说!你百般蛊惑少爷,到底有什么企图?”秦夫人面色严肃,口气严厉, 怒斥着被强押跪在地上的江喜多。 听下人描述,这江喜多长得眉清目秀,比一般姑娘还要来得明丽。果然,瞧 那眉眼、那神态举止,比姑娘还多出三分柔与媚,要不说了,还会错以为他是作 了男子装束的姑娘。 “我没有!”一辈子没受过这般的屈辱,江喜多说不出的羞愤。 “还敢狡辩!”三太爷拍案喝道,“就是受了你的蛊惑,游方才会做了那么 些糊涂事,险险坏了秦家的风水!” “自从你来了后,秦府便风波不断。你老实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二太 爷厉声质问。 “江喜多不过一介寒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千方百计纠缠少爷,无耻厚颜,不顾礼法,让少爷为流言所累,还不承 认!” 提起这事,秦夫人便一肚子气。好生生个英俊儒雅的儿子,却为男色所迷, 招来恶名声。 秦府何曾有过这般恶名?都是这江喜多惹来的祸端。 “夫人,江喜多如何不显礼法了?要喜多陪读随侍,是少爷的主意,太爷们 也没异议,不是吗?太爷——” “这——”三位太爷语塞,你看我我看你的。 “住口!”秦夫人怒道:“你俐伶牙俐齿,难怪游方会受你的蛊惑!” “没错!”三太爷高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主仆有别,你却趁机蛊 惑家主,引诱他走上歪邪之道,该当何罪!” 五太爷道:“江喜多,你老实招来,或可以免你一顿责罚。游方已准备与姚 府小姐成亲,你再多心机亦是枉费!” “这怎么行!五太爷,这种不知羞耻可恨的贱仆,得好好教训一顿才成!” “太爷,夫人,您们口口声声说我不知羞耻,蛊惑了秦游方,请问我是怎么 不知羞耻法?” “住口!少爷的名讳也是你喊得的吗?”秦夫人大怒!“来人!给我掌嘴!” “是!”一名家丁窜出来,逼向江喜多。 江喜多心刺缩了一下,挣扎起来。无奈双臂被紧押着,动弹不得。 家丁扬起手。 看来,是非受辱不可了—— “住手!” 秦游方大叫,气急败坏的赶过来! 他一把推开家丁,踢开强押着江喜多的两名家仆,小心翼翼扶起江喜多,将 她拉到身后。 “二太爷,三太爷,五太爷,娘,您们这是什么意思?!”他气鼓鼓的,满 额是汗,冒着大不讳直瞪着自己亲长。 幸好,他及时赶上!要是那一巴掌那么打下来——他简直不敢想!握紧江喜 多满是冷汗的手。 江喜多又感激,同时又无法不恨。这事皆因他而起,而他却又要与那姚府千 金成亲了…… 她忍不住妒和怒,甩开他的手。 “喜多……”秦游方可怜巴巴的唤着她。“都是我不好,累了你受辱,我… …我……” “游方!”秦夫人痛心道:“你还执迷不悟!到现在还被这奴仆所惑!” 三太爷道:“游方,你要清醒一些,别被佞仆所误!” “没错!游方,一时糊涂也就罢了,及早回头,别再被这等目无尊上的佞仆 所蛊惑。” “二太爷,三太爷,娘,您们都搞错了,我是被喜多所迷没错,但那是我心 甘情愿——” “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和姚小姐早日成亲,或许可让你早点清醒!” “什么亲事!大爷,娘,您们别自作主张!” 他何曾这般忤逆过? 却为一个男仆如此顶撞亲娘与太爷! “游方,”秦夫人指着江喜多,不无几分忿愤。“太爷与娘是为你好,而你 竟为了一个下人顶撞大爷与娘!” 秦游方垂下眼。 秦夫人见状,柔声劝道:“游方,姚小姐温柔娴淑,知书达礼,与你十分匹 配。娘相信,这门亲事你一定会十分满意。” “不,娘……” “改日你与我登门上姚府提亲。至于这件事,娘可以不追究,把这贱仆撵了 出去便是。” “不,娘——” “不必你赶我,我自己走便是!”听得秦、姚两府果将联姻,江喜多心里不 禁一阵妒恨,对秦游方几多怨怼,冷冷开口。 当即掉头一拐一拐的走出去,也不再看秦游方一眼。 “喜多!”秦游方追上去。 “游方!”三太爷和秦夫人同时叫道:“快拦住少爷!” “你仍干什么?!快让开!” 秦游方恼极了。家丁们不让,只得眼睁睁看着江喜多愈走愈远。 “喜多!”她因他受辱,因他遭到这种种难堪,偏偏又生了那么大的误解— — “二太爷,三太爷,五太爷,娘,我与喜多两情相悦,您们为什么非坏了我 的事不可!” “你赢了!游方!”秦夫人和太爷们大惊。 “我清醒得很!我这就跟你们把话说清楚,姚府这门亲,我是决计不会娶的!” “你——你——你——”三太爷指着他,一口气呛住胸口,说不出话。半晌, 气急败坏才蹋出口,抖着手道:“你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气死我了!” 秦游方也是急了,从一进来就没将话说清楚。此时看三太爷气成一团,突然 恍悟过来。 “三位太爷,娘,您们要游方娶亲,游方也正有此意,可我要娶的是江府二 小姐…”太爷们与他母亲皆不知道江喜多是女儿身,自然以为他鬼迷心窍。 “江府?城西那个江府?” “没错。” “不行,我不赞成!”三太爷立刻反对。“你也不是不知江府与秦府是生意 上的对头,居然想与江府联亲,我绝对不赞成!” “我也不赞成!”三太爷、五太爷异口同声。 “娘!”秦游方转向娘亲。 “游方,为什么非娶江府二小姐不可?江府与我们是对头,这桩亲事不宜结。” “娘,太爷,江府与我们相互竞争是没错,可结了亲,成了亲家,只会多一 股助力,这是喜事才对。” “你这是与虎谋皮!”三太爷瞪眼。“殊不知江府派人到蜀地,与我们抢购 良木,这亲还能结吗?” “结了亲,生意上两府可合作。我听说江府二小姐聪慧有才干,娶得了她, 是秦家之幸。” 三太爷摇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儿家抛头露面成什么体统!不行,我绝 对不赞成!” “三太爷说的没错,娶了那样的女子进门,会让人笑话。”秦夫人也不同意。 二太爷、五太爷也摇头。 见太爷们及母亲皆反对,秦游方也不让步,把心一狠,坚持非江喜多不可。 “娘,太爷,这事您们赞成也好,反对也罢,江府这门亲,我是娶定了!” 秦家众太爷及秦夫人都反对与江府结亲,秦游方不顾他们反对,索性独断独 行,亲自备礼登门求亲。 “秦少爷,秦、江两府素无来往,江门楣低扉窄,这门亲,小女可高攀不起。” 江老爷一口回绝。 “江伯父,小侄诚心诚意——” “这我可不敢当。江某庸碌无才,担不起秦少爷这声称呼!” 也不知瞧秦游方哪里不顺,江老爷不给秦游方一丝机会。 “人家好歹一番心意,你也让人把话说完。”偏偏江夫人对秦游方却愈看愈 对眼。 她左瞧右看,上下打量,愈瞧愈觉他儒雅斯文、英俊秀逸,与喜多匹配又登 对。 “秦公子,”她和颜悦色,问道:“你与小女素不相识,上门提亲,不觉贸 然了点?” 哪家女儿成亲与夫君事前相会过? 秦游方不觉莞尔。克制住笑,正色道: “不瞒伯母,游方曾与二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不敢老实承认他们已有了鸳 鸯之盟,以免坏了江喜多名节。 “哦?” “有回小侄经过某茶庄,二小姐正巧路过,惊鸿一瞥,小侄再难忘却二小姐 倩影。” “原来如此!这也算缘分。”江夫人点点头。 大户千金是不随便抛头露面的,但她明白自个儿女儿不是那等会乖乖待在闺 房的文静闺秀,也不疑秦游方的编造。 “什么缘分!喜多与他无牵无涉!”江老爷瞪眼。 江夫人白白他。 “你老糊涂了!秦公子一表人才,人品高洁,又诚心诚意,与喜多也十分登 对,你作什么非反对不可!” “喜多年纪尚轻——” “喜多都十八了!早该替她找个婆家,难不成你还要她撑着你那木材行,一 辈子跟一群伙计周旋?!” “你——”江老爷说不过夫人,气呼呼。“不可理喻!总之,我是绝对不赞 成!” “你总得先问问喜多的意思。” “不必!这事我说了算!” “江伯父——” “你请吧!秦少爷。这门亲,小女高攀不起!” 秦游方暗暗叫苦。 没想到江老爷跟头骡子一样固执。那厢太爷们娘亲反对,这厢江老爷又拒绝, 他简直是“腹背受敌”,有一场硬仗好打。 喜多啊喜多! 她可知他要为她吃尽多少苦?! 明白受了拒绝,秦游方也不气馁。他一再登门想见江喜多,一再被江老爷拒 于门外。 江夫人也爱莫能助,忿愤老爷子的固执不通。 “来喜,瞧你爹那么固执!秦府少爷亲自上门求亲,他居然一口回绝,将人 赶了回去,存心让喜多大龄嫁不出去是不!”对女儿来喜絮叨抱怨。 “秦少爷上门提亲?”江来喜大奇。“东大城那个秦府?” “可不是!我看那秦少爷长得温文儒雅,与喜多极是相配,可你爹,一句话 不让人多说就将人赶回去。” “真有这回事?秦少爷真的亲自上门提亲?” “还假得了!”江夫人瞅瞅女儿。“娘骗你做什么?我看你爹是记很喜多在 秦府佣仆受了委屈,不肯给秦少爷好脸色。” “可是,喜多乔装一事,秦府并不知情。” “没错。偏偏你爹就是跟秦府有仇似。” “可,娘,秦少爷怎会忽然上门来求亲?”江来喜觉得奇怪。 江喜多回来后,成天到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多说什么。她爹娘不觉得 有任何奇怪,可江来喜总觉得不对劲。 “据他说,他与喜多曾有一面之缘,一见锤情,所以才登门求亲。” 一面之缘?果然有什么不对! 一个忽然将自己关住深闺中,一个忽然上门来求亲,当中必有什么纠葛。 “这也是缘分,你说是不是?来喜。”江夫人长吁短叹,怨老爷过于固执。 “喜多怎么说?”江来喜问道。 “我正想要你去问问她,探探她的口风。她要是愿意,我拼了命也非要你爹 同意不可!”江夫人精神一振,立刻起了劲。 江来喜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秦游方那厢是如何,但喜多这处十成十是动了心。 那两人之间, 一定有什么纠葛。喜多如此反常,也许还有什么事发生过— —或许是伤她的心的。 可是,秦游方又亲自上门求亲来了—— 唉!还是得问问方知。 她走往内院。丫鬟春喜拎了件大红短袄从内院出来,看见她,立即絮叨道: “大小姐,二小姐好生奇怪,镇日失魂落魄的,对着这件短袄出神发呆。我 好奇问她,哪知二小姐忽然生气,要我把这件短袄拿去烧了。” 她摸摸绣满百花的袄面,叹口气。 “这么好的沃子烧了可惜,你说是不是?大小姐。” “交给我吧。”江来喜道。 春喜将短袄交给她。 “没事了,你先下去。” 打发走春喜,她仔细翻看短袄。这不是喜多的,她确定她们姐妹俩都不曾有 过如此一件短袄。 “春喜!” 正狐疑着,江喜多追了出来。 “你找春喜,是不是要网这个?”来喜比比手中的短袄。 江喜多默默不语。 “后悔了?不想烧了它了?” 还是不肯多话,只是瞅着来喜。 江来喜暗暗叹口气。 “你是怎么了?喜多。”将短袄塞还给江喜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喜多默默摇头。 “你什么都不肯说,一个人关在房里闷闷不乐的,这又是何苦!” “求求你,来喜,你别问了!”江喜多低了头,神色有丝凄苦。 “我不问怎行!好好一个妹子,憔悴成这模样,我怎么忍心!” “我没事。” “还说没事!要没事,干么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里?”又叹口气。“唉!你说, 这件短袄是他给你的?” 江喜多表情一僵,勉强开口:“什么他?你在瞎说什么!” “秦游方都上门提亲了,我这瞎说呢。” 江喜多猛然抬头,双眸睁得又圆又大,朱唇半张,呆愣的望着来喜。 “他、他——”咽喉有什么噎着,吐不出口。 “唉!”江来喜又是一叹。“你连我这个姐姐也要瞒吗?” “我……” 泪珠在眸里打转,晶莹闪闪,再强忍不住,掉了下来。 “来喜……”多少委屈,都跟着流泻出来。 “别哭了,有我,还有爹娘。” 江喜多哽咽的点头。 这情,害人不浅,忽然就让人这般脆弱。 “喜多,你究竟喜欢不喜欢他?” 要不喜欢,不动了心,还会因他流了这么多泪吗? 江来喜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摇摇头,说道: “他登门提亲,对你也是有心,可被爹一口回绝了。” “啊?!爹他——”江喜多脸儿蓦地一抬,刚出了声,随即又强咬住唇。 “娘要我问你,这门亲,你答允是不答允。你要是愿意,娘说她就为你作主。” 这…… 他上门提亲,这说明了什么? 他的心意吗? 可姚府的亲事呢? 她以为……她以为…… 哎!乱了!全乱了! “你好好想想,喜多。不过,千万别意气用事,懂吗?” 她究竟该怎么答? 这个结,究竟该如何解?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