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回家后,小凡觉得好累。洗完澡,她准备睡觉了。妈妈敲了小凡的门:“小凡, 妈妈煮了绿豆汤,帮你盛一碗吗?” “不了,妈,我累了,想睡了。” “喝一碗吧!你最近一直忙,爸妈前些日子又不在家。跟妈妈聊聊天,好不好?” “好啊。”小凡很孝顺,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爸妈帮她打理的。她知道父 母的辛苦,所以凡事她总是顺着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上学的时候,品学兼优,从 没有让父母操心过她的学业;工作后她一直都脚踏实地,得到了上司的认可,很快 便升职做了主管,爸妈一直以她为荣。但只有一件事是爸妈最烦心的,那就是小凡 的终身大事。今年已经24岁的小凡,虽然自己不着急嫁人,可是日渐苍老的父母却 终日担心,怕她的年纪如果再大就没有人要了。因此,妈妈整天找三姑六婆来给她 说媒。小凡知道,今天妈妈要谈的肯定还是这件事情。一向顺从的小凡,惟独在感 情上最为叛逆,她对感情看得很重。她说没有找到自己的真爱就绝对不会因为年纪 大了而草率结婚,然而一旦结了婚就会认定是一辈子,说什么也不可能再离婚了。 所以,这几年她一直试图在寻找那份真爱。虽然她算不上国色天香,没有倾国倾城 的容貌,但是各方面还属于中上等的她,又怎能嫁不掉呢? “小凡,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妈妈问。 “还好,妈,工作上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那什么事情才能让妈妈操心呢?是你的终身大事吗?最近,有没有遇到合适 你的男孩子呀?” 小凡后悔极了,怎么会一句话就让妈妈切入主题了呢?“没有,想找人嫁出去 很容易,可要找个合适自己的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小凡的话说的好象很无奈。 “小凡,昨天大姑妈来家里,跟我提起了一个男孩子,我觉得各方面条件都还 不错,年纪也合适。要不,约个时间见一见?”妈妈试探着问,但语气却不像在商 量。 “如果我说不呢?”小凡反问。 “乖女儿,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 妈妈每次都是这样说。为了不让他们失望,小凡只好先硬着头皮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小凡来到公司继续工作。午休的时候,她和秀秀在饭堂聊起了相 亲的事情。“啊?你大姑妈又要给你介绍对象啊?她哪来那么多合适的人选啊?有 合适我的吗?也让她给我介绍一个吧!”秀秀的话颇有些讥讽的味道。 小凡苦笑着,“你还笑我,还不快帮我想个办法!你知道我最怕这种事情的。 怎么办嘛?” “又不是第一次了,紧张什么?没准儿这个人就是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呢!” “什么嘛!前几次我可以用年纪小来搪塞,可我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快帮 我想办法吧!” 晚上回到家,妈妈煮了小凡最爱吃的排骨面。可小凡知道,这顿饭根本就是鸿 门宴。吃饭时,妈妈说:“小凡呀,昨天妈跟你说的事儿还记得不?”小凡没吭气 儿,妈妈接着说:“今天姑妈来电话了,说和那边儿约好了,是这个星期六,你也 休息,去见见吧!成与不成的,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吧!”小凡无法推辞,只能点头 答应了。 一连几天,小凡都是愁眉苦脸的。她最讨厌相亲,两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坐在 一起,面对着双方家长和介绍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能不说,只能东拉西扯着 一些无聊的话题,还要一个劲儿的装淑女,好尴尬。天哪!小凡暗自叫苦,“这样 的尴尬为什么总是发生在我身上!” 秀秀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周五下午,她看小凡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悄悄来 到小凡桌前,塞过一张字条。小凡看过字条以后,立即笑容绽开,好象得到了什么 锦囊妙计似的。她用桌上的分机给秀秀拨了个电话,“讨厌鬼!看我愁了这么多天, 现在才献计,损点儿吧!”秀秀回头嘿嘿一笑,并做了个鬼脸。 星期六,妈妈一大早就起床了,正在收拾房间,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小凡, 你的电话!” “知道了,”小凡故意装作没睡醒的样子,“喂,哪位?” 电话那端传来了秀秀清脆的笑声,“你装得还真像,怎么样?什么时候出来?” “什么?小军回来了?要聚聚?啊?今天?不行啊,我今天有事儿!”小凡故 意提高了调门,好让在厨房做饭的妈妈能够听到。 秀秀在电话那边已经笑发翻了,“什么小军?哪儿又冒出个小军来?你真行!” 小凡也强忍住笑,故意看了一眼厨房,又提高了一个分贝,“哎,小军,你什 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我去接你!什么?今天啊?今天有事儿!啊?不去不行啊? 那,啊?在哪儿?”秀秀已经笑得快要晕过去了。“噢,好,好,好,我记下来了。 那,我呆会儿就到。好,就这样,一会儿见!”放下电话,小凡故意装作很歉疚的 样子,“妈,我以前的一个同事小军回来了,说中午要聚一聚。” 妈妈白了她一眼,“你明知道今天不行,我不管你,你看着办吧!” “妈,我不会耽误晚上的事儿,一定到,好吗?”小凡开始撒娇。 “那你不是还说要陪妈妈去做头发吗?” “妈,我相亲,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干嘛?” 妈妈又白了小凡一眼,擦了擦手,走出厨房。“你现在去也行,下午我和你爸 爸先去你姑妈家。你晚上直接去,我们订好了吃饭的地方再给你打电话。你千万不 可以迟到!懂吗?还有,穿这件白色的连衣裙,我都给你烫好了。下午再去弄弄头 发,别这样乱糟糟的。” 小凡一一点头答应着,然后将手搭在妈妈的肩上,“好了,真罗嗦,我都知道 了。我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吧!”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别迟到了!”妈妈又叮嘱了她一遍。 下了楼,小凡吐了一口长气,打了个车直奔秀秀家去了。 其实,秀秀给小凡出的主意就是让她一早出门,晚点儿再过去吃饭。先迟到, 然后谎称有急事儿耽误了,万不得以才没按妈妈的旨意办事。再经过秀秀的巧手打 扮一番,给人家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样‘成功’的几率就有60% 了,小凡这样 想着,不知不觉地傻笑着。 下午四点多钟,小凡觉得差不多是时间准备了。于是将手机的电池拿了出来, 这样再有人拨她电话的时候,就会提示不在服务区,而自动进入留言信箱。接下来, 调皮的秀秀把自己所有的化妆品和发具,发夹都拿了出来。小凡看到这些,忍不住 笑着说:“宝贝儿,你来真的?” “当然了!要玩当然就要玩得开心啦!演戏得演全套才行!”秀秀一本正经的 样子。 五点半了,爸妈在姑妈家已经准备要出发了。妈妈一直在拨小凡的电话,可是 拨不通,有些着急了,一直说:“这孩子,哪儿去了?” 姑妈劝说:“咱们先去吧!别让人家等。小凡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一定会来的!” 六点钟,小凡在秀秀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她穿了一双休闲鞋,一条牛仔超短 裤,上面穿了一件浅粉色的T 恤。这一身装扮不伦不类的,她将头发高高束起,束 成了马尾状。秀秀又帮她涂了很重的眼影,却挑了一个颜色发白的口红。天哪,小 凡站在镜子面前自言自语地说:“跟我妈预期的刚好相反。”边说边想象着当时的 情景,她不由得又是一阵傻笑。 秀秀拿出一副墨镜,“戴上它,搞定!” 小凡把墨镜接过来挂在T 恤的领口上,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发夹,卡 在头发上。她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但转念一想,她不禁又打了个冷颤,问秀秀: “如果正合那个男孩儿的胃口,怎么办?” 秀秀帮她整了整衣服,调皮地说:“那就看你的临场发挥了!如果他见你的时 候,眼前一亮,你就适当地收敛,按照你妈的意思,做个淑女;如果他见你的时候, 目光黯淡,你就尽量放开一点儿,和你这身装束搭调,懂吗?”小凡连忙点头。 出了秀秀的家门,小凡放上手机电池。天哪,10几条信息,全都是姑妈家打来 的。她立即拨通了表姐的手机,因为她推算这会儿,他们肯定已经到了见面的地点, 表姐会一同跟去,所以打给她肯定没错。表姐接听电话立即转给了小凡的妈妈,妈 妈没有责备,反而很温和地告诉她吃饭的地点。小凡猜想,那个男孩儿和他的家人 肯定在场,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之后又觉得很奇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相亲了,为 什么还会紧张?到了吃饭的地点,小凡下车时看了一下表,整整七点钟,她已经迟 到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小凡被领位小姐带到了那间包 厢,她一踏进去,整间屋子立即肃静起来。只见爸爸、妈妈、姑妈、表姐的脸色全 变了。小凡横扫了一下旁边的那几个陌生人,断定坐在中间的那个‘文弱书生’就 是相亲的对象,她心里立刻有了谱。于是,她没有打招呼,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对四座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妈妈早就气得说不出话了。表姐立即接过去说:“你这孩子,去哪儿了?这么 晚才来?” “噢,我有个朋友刚从日本回来,今天中午大家小聚了一下,下午又出去玩了 一会儿。”说着,小凡故意拍了一下大腿,“说来也是,我一不小心掉进了水坑里, 看,这身衣服是秀秀的。我也来不及去弄头发了,就马上赶过来了。” 姑妈说:“你妈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都不通,你去哪儿了?” 小凡不耐烦地说:“什么呀!我们去的地方没有信号,我还说呢,你们怎么也 不打电话通知我时间和地点!” 爸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凡,怎么说话了!怎么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了?怎 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小凡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头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几个陌生人,傻笑了 一轮。姑妈连忙说:“来,给你介绍,这是康强,这是他爸妈。你这孩子,就知道 傻笑。”小凡鼓了一下嘴,依旧傻笑着。 妈妈起身去卫生间,她朝小凡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跟出来。到了卫生间,妈 妈狠狠地问:“你这是干嘛?搞什么鬼?不是让你穿白色连衣裙吗?你!” 小凡连忙做解释:“没有,我真是来不及回家了,这是秀秀的衣服!” “那你化的这是什么妆?”妈妈又质问。 “我也没办法呀,秀秀的化妆品都是这样的,衣服也是这样的!我没的选择。” 她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但始终不敢和妈妈对视。 “那你来就来吧,怎么连一点礼貌都不懂了?”妈妈气得脸都绿了。 终于挨到吃完饭了,对方没有主动提出让康强和小凡再深入了解一下,姑妈也 声称因为太晚了,所以就回家去了。一路上,爸爸妈妈一句话都没有。小凡暗自叫 喜,心想这下成功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妈妈对小凡都是爱理不理的,后来姑妈打电话来,责备小凡 那天的表现太差劲儿,那么好的人家都给错过了,气得姑妈说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 情了。爸爸妈妈也对小凡这次的表现表示非常失望,并生气地说以后再也不管她的 婚事儿了,老死在家里就算了!可是,小凡却觉得好得意,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 事后,秀秀在公司的茶水间问起这件事情,小凡故意装作满面愁容地说:“唉, 没戏了,看来我这辈子都注定了没有人要的。” 秀秀假装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别急,这个不行再找下一个。” 小凡也装作很感动似的,故意抽泣着趴在秀秀的肩上:“是啊,可是我爸妈、 姑妈说,”她抬起头来,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他们说以后再也不管我的婚事了, 警报解除,我解放了!” 调皮的秀秀又立即接过话茬:“那你怎么谢我?” “我请你吃饭,地方由你选!”小凡很大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