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最近公司的事情突然特别多,小凡忙得晕头转向,秀秀也是手忙脚乱的。因为 公司要研究一个新项目,重新设立一个部门叫做‘开发部’。可是公司的管理层一 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做开发部经理,因此这个位置暂时空缺。也因为这样,那 些零零碎碎的活就分摊给了各个部门。大家也一直都在卖力地干着。想着年底分红 的时候可以多拿一些。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努力,在圣诞节之前,一个象样的计划终于诞生了。而此时, 公司也逐渐物色出了合适做开发部经理一职的人选,就是小凡和她的好姐妹秀秀, 但究竟是谁,还要看下个季度的业绩如何。公司本想尽快决定最终人选,多次与企 划部李经理,也就是小凡和秀秀的直接上司开会研究。但李经理表示,两个人的表 现不相上下,小凡比较聪明,冷静,但秀秀比较塌实,肯干,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李经理也分别找她俩谈过,而且也分别向她俩透露了公司的这一决定。 因为小凡和秀秀是平日里非常要好的朋友,小凡尤其不愿意将公事和私事混淆。 她知道,现在她和秀秀是属于同一部门两个不同分部的主管,是平级关系。可是今 后,不管升职的人是谁,另外一个也都不会好过。更何况,接下来的三个月要比业 绩,以往大家虽然各做各的,但有很多事情也是彼此谦让,相互合作的,而且没有 任何私心可言。可是现在,今后?小凡很怕会因为公司的事情而伤害到她和秀秀之 间的友谊。小凡也很了解秀秀的性格,如果秀秀输了,她一定不会再留在这间公司, 这是小凡最不想的。她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同事。秀秀的家在外地,家境并不是很 宽裕,眼看已经26岁了,也是该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了,失去了这份工作,她怎么 办呢?换言之,假若这场在竞争中,是小凡输了,那么她也肯定不会再留在这间公 司了,因为她是个不愿服输的女孩儿。而且她更加清楚自己的性格,如果升职的人 不是自己,那么她也很难很好的和秀秀继续合作下去,肯定会有情绪,到时候一样 还是伤感情。 “唉,”小凡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管它的,先好好过个圣诞节再说 吧!” 平安夜那天,小凡、秀秀,还有几个同事一起,她们好好狂欢了一下。那一晚, 小凡和秀秀什么都没想。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样的狂欢可能剩下的不多了。本来打 算玩通宵的,可小凡实在是太累了,于是,大约凌晨3 点多,大家终于散去了。小 凡准备拦计程车回家,她和秀秀是顺路的,所以小凡载了她一程。上车后,两人什 么都没说。沉默了很久以后,秀秀拉着小凡的手,“小凡,像这样的圣诞节,明年 还有吗?” 小凡笑了,“有,当然有。不管时间怎么转变,周围怎样改变,我们的友情不 会变。” 秀秀笑了,笑得很美,“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怕失去眼前的一切,真的很怕。” “不会的,你什么都不会失去。我保证!”小凡很肯定地说。秀秀看着小凡, 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秀秀下车了,小凡继续前行。回想起刚刚说过的话,小凡不由 得打了个冷颤,心想:“保证?我能向她保证什么?谁又能给我保证呢?”望着漆 黑的没有行人的凌晨街道,想着刚刚大家那么开心的笑,小凡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 会心的微笑,还有什么比朋友间的友谊更可贵的?此时,小凡的心中充满了希望, 一个不成型的打算正在她的心中孕育着。 回到家,小凡还不想睡,她坐在台灯下,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小狗欢欢一下子 窜到她的怀里,小凡抚摸着欢欢,可能是因为小凡的手很轻,让欢欢觉得很舒服, 它不时地舔着舌头,像是很满足似的,并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小凡。小凡索性把 欢欢放在地上,拿出了平日里逗欢欢的小网球准备和它玩儿一会儿。只要有人陪它 玩儿,即便是在凌晨,它也乐意。欢欢摇着尾巴,用两只后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两只前爪不停地往小凡的腿上勾,像在祈求小凡快点儿陪它玩儿一样。小凡把球在 地板上滚了出去,欢欢立刻奔跑过去扑球,并且高兴地想要用嘴去咬尾巴,结果弄 得自己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转圈儿。后来,欢欢玩累了,它趴在地板上,吐着舌头, 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看着欢欢,小凡似乎有所感悟,于是,她在日记中这样写到:或许是平日拥有 的太多了,才不知道珍惜,当我看到欢欢因为有人陪它玩而开心;因为得到好吃的 食物而开心;陪它到外面散步它开心;有人给它抓痒它开心时,我忽然看到了它眼 中的满足,看到了它的感激。我想我们也该如此,也该对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心 存感激。珍惜眼前的一切,尤其是亲情,友情。也许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晓晓的咖啡店内,圣诞气氛极为浓厚,但店里却没有客人。因为晓晓早就约好 了阿力,她要与他单独庆祝这个圣诞节。那天,晓晓把自己打扮得十分艳丽,很性 感。阿力对于她而言,是志在必得的。晓晓关上店里的灯,只留了几盏射灯,她在 靠近窗子的那张桌上摆上了烛台。点点烛光,他们透过这微弱的光线,四目相对, 一切都那么朦胧,好浪漫,阿力已经‘醉’了。晓晓站起身来,走到阿力面前, “这么美的夜晚,你不想和我跳舞吗?”阿力没有拒绝,但他仍旧与晓晓保持距离, 直到晓晓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阿力的心‘砰砰’直跳,两只手不知该放在 哪里。晓晓抬起头,轻轻地将手滑向阿力的手臂,直至阿力的手握紧自己的腰,她 才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柔的音乐,点点的烛光,风情万种的晓晓,阿力无法抗 拒。那天夜里,他们… 晓晓靠在阿力的怀里,一只手在他的胸前不停地摆弄着。阿力紧拥着晓晓娇小 的身体。晓晓故意靠近阿力的脸,慢慢眨着眼睛,用很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刷来刷 去,把阿力弄得很痒。阿力傻笑着,认真地看着晓晓。 “阿力,你爱我吗?” “我,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会想你;看到你哭的时 候,我会心疼。这算是爱吗?”晓晓没有说话,她低垂下眼帘,阿力突然感觉自己 的肩膀湿润了,他忙低下头看着晓晓,轻轻地抬起她的脸,“你怎么哭了?” 晓晓摇头,“我在感情的路上跌倒过很多次,也许我看起来像是个很随便的女 孩儿,但我每次恋爱都是投入全部感情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每次我都希望能够 得到真感情,可是,阿力,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你希望我怎样回答你?”阿力看着晓晓,并帮她拭去泪痕,“我不想承诺或 保证什么。我是个很笨的人,不懂浪漫,更不懂得如何去哄女孩子开心。我不能说 绝对,但我会全心全意的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晓晓无邪地看着阿力,“谢谢你,真的。” 圣诞节过后,大家再次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因为小凡最终想通了一些事情, 所以现在的她,像是轻松了很多。而秀秀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已经显得疲 惫不堪了。小凡很心疼她,于是经常利用自己下班以后的时间帮她做一些事情。秀 秀一方面心存感激,可一方面又心存戒备。小凡看得出来,但她没有说什么。 一天,小凡帮秀秀做完了一份工作报告,放到了她的桌子上,等着待会儿开会 要用。会上,李经理表扬了秀秀的报告,说她做的很认真,很细致。小凡很替她开 心。其实,小凡已经放弃了升职的机会,她决定全心全意帮助秀秀。可秀秀并不了 解,每次小凡从李经理办公室出来以后,她都会故意套小凡的话,想要知道些什么。 秀秀的压力来自于他自己,而并非别人。周末的晚上,秀秀正在为下一个计划 的预算发愁,小凡好心想要帮助她:“用不用我帮你看看?”说着,小凡拿起了桌 上的报表,“咦,这里有问题,比例太高了。” “是你做还是我做呀?”秀秀有点儿着急了,她的口气很冲,“我不用你帮忙, 你先走吧!” “很晚了,我帮你做吧!很快的。”小凡没有听出秀秀话语中的苗头不对。 “我知道你行,你聪明。我各方面都不如你,我不用你假好心!”秀秀终于说 出了心里话。 小凡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什么假好心?你怎么了?我们从前不也是这样的 吗?” “从前和现在不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秀秀的口气像是要开战一样。小凡 没有再说什么,她不想吵架,于是转身就走出了公司。 那个周末,小凡没有出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想哭,但却哭不出来。 两天的休息日,很快就过去了。周一一大早,小凡到了办公室,先是进了茶水 间,准备冲杯热咖啡。秀秀也在茶水间,小凡没有正眼看她,冲完咖啡,她转身要 走,秀秀叫住了她:“小凡,那天,对不起。” 小凡回过头,看了看秀秀,“没关系,别想那么多了,待会儿还开会呢!” 散会后,小凡和秀秀被留在了会议室,李经理说:“上面决定开发部到二月初 必须成立,所以,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做最后冲刺吧!” 下班后,小凡觉得很烦,于是便不自觉的来到晓晓那儿。阿力也在。小凡进门 时,晓晓正准备打电话给她呢,看到她来,很开心地迎上来:“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也不打电话给我?” “公司很忙。”小凡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阿力也走过来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 小凡点了下头,“你怎么倒成了这儿的常客了?” 晓晓不好意思地拉过小凡,“坐下,我先给你上杯咖啡。”晓晓端上咖啡后, 也坐了下来。她小声对小凡说:“我和阿力谈恋爱了。”小凡没有太惊讶,好象早 有预料似的。晓晓继续说:“他很好,我想他是认真的。” 小凡看看晓晓,又看看阿力,她点点头,“你们挺相配的,他很沉稳,比那个 阿伟强多了。你们怎么开始的?” 晓晓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平安夜,美酒,音乐…” 小凡接过来:“是啊,美酒加美女,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晚上,小凡要回去了。晓晓一定要让阿力送小凡一程,小凡无奈只好答应了。 阿力有察觉小凡很不开心,于是问她:“你怎么了?好象很累,很不开心?” “是啊,很累。”小凡不想多说。 “如果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相信总有一样对你是最 重要的。不管是什么,只有觉得值得才会付出。如果失去比得到的重要,那不如让 自己换个角色,对吗?” 小凡看着这个男人,天哪,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回去的路上,小凡一直 想着阿力的话,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第二天一早,小凡到公司交了一份辞呈给李经理。李经理很诧异,“小凡,这 是为什么?” “李经理,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再胜任这份工作了,而且,我想再去上学。因为, 我觉得自己该充电了。”小凡很平静。 “小凡,有个很好的机会正摆在你面前,你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 小凡辞职的消息,对秀秀的震惊很大,小凡正在收拾东西。秀秀一把把小凡拉 进了茶水间,“为什么?为什么要辞职?” “不为什么,你好好做,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你这样算是让位吗?” “让位?秀秀,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累了,不想做了。”小凡停顿了一下, “你这个人啊,就是喜欢想这么多,你做上来是因为你有这个实力。我退出不是‘ 让’。我知道,其实你压力很大,我不想因为这样而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比赛 就肯定有胜负,平局是很难的。可我们之间,不论谁胜谁负,我都不想看到。所以 我弃权了。因为对我而言,和你之间的友谊远远大过于一份工作对我的重要。” 听了小凡的话,秀秀哭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小凡摇摇头,握着秀秀的手,“好好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没了工作, 却保住了友谊,小凡觉得很值得,她很开心。 爸爸妈妈对她辞职的事情同样感到惊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呀?是犯 了错误吗?” “哎呀,妈,不是,是我自己提出辞职的。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阵子,换换 脑子。而且,我想去再学点儿东西。我对财务知识只是一知半解,想利用这段日子 去学习一下,对以后的工作也会有帮助的。你们放心吧,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小凡,爸妈年纪大了,只能担喜,不能担忧。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但是…” 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凡已经不耐烦了,“好了,我知道了,自己的路要自 己走。”说完,小凡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没有了工作的小凡,整天无所事事,学校是报了名,但离开课的日子还差两周。 这两周里,小凡每天只有拉着晓晓逛街,吃饭。这样一来,她和阿力倒也混熟了, 经常天南地北的聊个不停。 两周后,终于挨到开学了,小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学生的生活了。这个 课程为期只有半年,结业后会发给资格证书,而且只有晚上上课。因此,小凡白天 就在一间小公司里做秘书,薪水当然没有先前的那份工作可观,但也足够她零花了。 工作没有压力,学业也在顺利地进行着,可小凡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开心起来。 她经常找阿力聊天,阿力很有洞察力,有些时候小凡不用说,阿力也知道该说什么 话来安慰她。渐渐地,小凡对阿力产生了一种依赖感,每次不开心都想找他说,每 次去晓晓的咖啡店,都期待着能够见到他。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