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小凡心里乱极了。她一个人不知不觉地来到晓晓的店,可能是想找人说话吧, 可能是想找阿力说话吧!小凡很吃力地推开门,往屋里环视了一下,店里还零星的 坐着几个客人。晓晓见她来了,立即跑过来,“小凡,你怎么才来呀?我想死你了!” 说完,她突然发现小凡像块儿木头一样,没有反应,她摸摸小凡的额头:“宝贝儿,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小凡很无力地回答。 她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阿力端了两杯咖啡出来,放在她们面前,自 己倒了杯茶。他靠近晓晓坐了下来,“怎么了,一副霜打了的样子?工作不顺利吗?” 天哪,工作!小凡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三天没上班了。而且,她居然忘了请假。 最终,小凡并没有把May 的事情告诉晓晓,也没有机会和阿力谈些什么。那段日子, 小凡感觉好漫长。 第二天,小凡准时到公司上班,一进办公室,便发现同事们的表情很奇怪。但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由于连续三天无故旷工的记录,她被解雇了。好在,这间公 司是她新去不久的,没有什么东西。 小凡一个人在大街上逛来逛去,直到天黑。她没有吃饭,继续闲逛着。最后, 她走进了一间迪吧。里面很乱,和小凡的心情一样。她平日很少来这种地方,可今 天,她很想发泄自己。从来不喝酒的她,点了两瓶啤酒。她从不跳舞,却也钻进了 那个舞池,左右摇摆。喝了两瓶啤酒的她,有点头晕了,行为已经不受大脑支配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跳舞,她只想让自己痛快地出一身汗。 后来,到了慢曲儿的时间,有个男的来邀请小凡跳舞。可能是因为出汗将酒精 蒸发的缘故吧,小凡有些清醒了,她拒绝了那个男的。可那人却死缠着不放。正在 纠缠,周旋之际,阿力意外地出现在小凡身边,她得救了。她被阿力带出了迪吧。 “谢谢啊,阿力!我请你,喝酒!”阿力见状实在不忍心打消一心想要发泄的小凡, 于是只能听从她的安排。他们来到桥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小凡不客气地拿过一 听啤酒,打开就开始喝,阿力没有拦她。过了很久,小凡踉跄着站了起来,她走到 河边,将啤酒的空罐扔进了河里。然后她吸了一大口气:“啊,啊,啊…”她终于 喊了出来,把堆积在心里的怨气,愤慨,委屈一股脑儿地喊了出来。 阿力走过来,拍了拍喊得声嘶力竭的小凡:“想哭就哭出来吧!会舒服一点儿。” “借你肩膀用一下。”说完,她趴在阿力的肩头,放声大哭。 过了好一阵子,小凡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她开始向阿力诉说自己的不悦。 “为什么人活在世上总要争,要骗呢?我觉得好讨厌,好累啊!”小凡开始抽泣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阿力追问。 “很多,很多事都绞在一起了,我不知道。我今天又丢了一份工作,我的一个 好朋友,前天自杀死掉了,我明知道她有危险,可我帮不了她。我好笨!连一份工 作都保不住。我好笨!”小凡已经醉了,她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了。 第二天小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很陌生的房间里。她慢慢坐起来, 走下床,悄悄打开门,正准备往外走。阿力突然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小凡,他憨 憨地笑了,“你醒了,没事儿吧?” 小凡看见阿力就更加纳闷儿了,“我,怎么会在这儿?” 阿力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小凡差异地看着他,阿 力也没办法了,只好说:“小姐,你昨晚拉着我,在桥边儿喝了很多酒。后来你醉 了,我又不认识你家,就只好把你先带到我这儿了。怎么?你真的不记得了?” 小凡的脸红了,她挠挠头,“怪不得我的头这么痛,好胀啊,原来是这样。” 她停顿了一下,“对了,我好象记得你把我从舞厅里拽出来,我们在桥边,我大叫, 然后哭了。再后来,呵呵,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这是第一次喝酒吧?”阿力试探着问。 小凡听罢点点头,阿力笑了:“第一次就敢喝这么多,佩服佩服!” 小凡更不好意思了,“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过了一会儿,阿力端来了早饭,小凡吃了很少的一点儿。她突然觉得很恶心, 就赶忙跑到卫生间去吐。阿力也马上跑进来,并端了一杯水。小凡吐得已经没力气 站起来了,她蹲在地上,倚着浴缸。阿力帮她拍着背,并用手将她前额的碎发拨开。 阿力很认真地看着小凡。小凡实在难受极了,脆弱地又一次扑到了阿力的怀中。阿 力抱得她很紧很紧,他的血液开始沸腾。大约十几分钟以后,阿力慢慢地搀扶着小 凡站起来。但可能因为小凡的头太晕了,又或者是地太滑了,他们不但没有站起来, 反而差点儿摔倒了。幸好有浴缸挡着,小凡的腰被它硬生生地撞了一下,本能的向 前弹了一点儿,刚好与阿力碰在一起。四目相对,阿力实在无法抗拒小凡的美丽, 于是,他吻了她的唇。小凡也无法抗拒阿力的热情,只有接受着。就在他们热吻之 际,阿力的电话响了,里面传来晓晓甜美的笑声。小凡顿时像遭了雷击一样,立即 清醒过来,一股强烈的犯罪感涌上心头。她迅速站起来,整了整头发,走到客厅, 拿起书包便往外走。阿力急忙放下电话转身追了出来,一把拉住小凡,“小凡,我, 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小凡摇摇头,甩开阿力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几天过去了,小凡一直没去晓晓的店里,她怕见到阿力,更怕见到阿力和晓 晓亲昵的样子。她怕自己会受不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喜欢阿力,但因为晓晓,她不 能,她不愿意为了儿女私情而伤害到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 这天,小凡正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晓晓打电话给她:“小凡,你怎么这么多天 不来呀?我可想你了,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小凡连忙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来呢?哎呀,你现在哪儿?来吧,我有好事儿告诉你!” 小凡没有办法再推辞了,她只好答应了。 小凡到达晓晓咖啡店的时候,阿力还没有到。晓晓立即拉着小凡坐到了角落。 “小凡,告诉你件好事儿,我,”晓晓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我和阿力要结婚了。” 小凡像被电击了一样,不知该怎么说,她心里乱乱的。晓晓接着说:“那天,我们 走到婚纱店门前,我说我好想结婚,好想穿婚纱。于是,阿力就拉着我跑了两条街。 那,买了这个钻戒。我问他是不是求婚,他点了点头,说他不会讲甜言蜜语,但会 用行动表示,用实际来证明他对我的真心。”晓晓摆弄着她手上的戒指,在小凡面 前晃来晃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你看,我有阿力这么疼我, 还有你这么个好姐妹,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啊,我别无他求了!”看着被‘ 幸福’包围的晓晓,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听着‘好姐妹’的这个称呼, 这一切都像尖刀一样,在挖小凡的心。正在晓晓自我陶醉之时,阿力来了,看到阿 力的那一刹那,小凡的心砰砰直跳,跳得很厉害。晓晓挽住阿力的手臂,“阿力, 我把咱们的事告诉小凡了。”阿力对小凡笑了笑,但笑容很僵硬。 小凡不敢看阿力的眼睛,她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刚才只是听 晓晓一个人在讲,还来不及恭喜,现在你来的正是时候,恭喜你们!到时候别忘了 请我喝喜酒啊!” 晓晓立即高声叫道:“啊!哪能忘了你呀!我们都商量好了,你是准伴娘。而 且,这一阵子,你要陪我去疯狂购物了!我怕等日子定下来再去的话,时间会太紧 张了。” 一连几天,晓晓都拉着小凡满街地转,小凡现在正好也没有工作,所以白天的 时间也很充裕。晓晓每天都很兴奋,拉着她东跑西跑的。可每次与阿力碰面时,她 都好象在故意躲避阿力的眼神,不敢直视他。而阿力又好象有很多话要说,但总也 找不到与小凡单独相处的时机。 晓晓的一切都是闪电式的,在与晓晓的父母见过之后,结婚的日子就敲定了。 于是,晓晓要做最后的冲刺了。小凡仍旧每天帮她忙这忙那的,有时阿力故意想找 借口与小凡说话,他会假意对晓晓说:“你呀,整天拉着人家小凡忙来忙去的,多 不好意思啊!小凡,辛苦你了。”阿力看小凡的眼神很认真。 小凡根本不敢看阿力,她只有装作很忙的样子,敷衍着回答:“没办法,晓晓 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这句话有很多含义,阿力听得懂,所 以他和小凡的感情一直都深埋着。但感情堆积久了,终有会爆发的一天,尤其是对 于一个男人来说。 那一天,小凡正陪着晓晓去试婚纱。小凡的电话突然响了,号码很陌生,由于 信号很弱,所以她只能到店外去接。“喂,哪位?” “小凡,我是阿力。” 小凡的心跳几乎快要停止了,“阿力?你找晓晓吗?” “不,我找你。” 小凡的心跳突然又急剧加速:“找我?有事儿吗?” “小凡,我想见你。”他的声音那么低沉,“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能到我 这儿来吗?我在那天那座桥那儿等你,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对吗?”他说的是那 天小凡喝酒的那座桥。 “阿力,晓晓她,我…”小凡不知想要说什么。 “小凡,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爱就是爱,我不能再继续伪装了。我想你!” 阿力说。 “你住口!”小凡的口气突然变得很生硬:“你知道吗?你的未婚妻,我的好 朋友,现在正在我的身后试婚纱,你们就要结婚了。可你现在居然打电话告诉我‘ 你想我’?你有没有想过晓晓怎么办?” “小凡,我不能再隐瞒我对你的感情了。你可以不来,但我会一直在这儿等, 直到你出现为止。” 小凡没有再说什么,她觉得很荒唐,但却又有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很想 去见阿力。正在她的内心充满矛盾之际,转身看见了晓晓,她正幸福地站在镜子前 面转来转去。小凡好难过,她觉得对不起晓晓,于是便立即逼自己打消了想去见阿 力的念头。可是,就像阿力说的,爱就是爱,是不能伪装的。她坐在婚纱店里,望 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该从哪儿想起,一时间,她无法理出头绪。 “小凡,你怎么了?”晓晓觉得小凡有些不对劲儿了。 小凡被吓了一跳,慌乱中,她已不知所措。“我,我没事儿。晓晓,我有点儿 急事儿,先走了。你自己逛吧!”说完,她匆匆忙忙地转身就走。晓晓还来不及反 应。 小凡来到桥边,阿力真的等在那里。小凡走到他身边,阿力没有说话,他一把 抱住小凡,紧紧地。小凡没有反抗,但她哭了,泪水浸湿了阿力的衣领。“小凡,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了。你也爱我,对吗?”阿力很认真的看着小凡。 小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讲。“阿力,我们不应该这样,晓 晓是个好女孩儿,你应该好好地爱她,不可以辜负她。她是真的很爱你。”小凡含 着泪,心里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可我爱的是你啊!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忘不了你了,上天真是会作弄人。” 阿力停顿了一下,“小凡,我们去和晓晓说清楚,好吗?” 这个想法把小凡吓住了,天哪,去和晓晓说,说自己抢了她的男朋友,不,应 该是未婚夫?她顿时觉得阿力好可怕。“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可以这样 对她!你怎么忍心?我和你是不会有结果的。这样抢来的感情,我能接受得心安理 得吗?你伤害了她,我们在一起会快乐吗?你愿意一辈子背负这样一个包袱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力反问她。 “怎么办?我来见你就是要和你说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小凡强忍住心里的痛楚,冷冷地说。 阿力抓住小凡的双肩,“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告诉我,那是你的真心 话吗?” 小凡不敢看阿力的眼睛,她试图挣脱他的双手。“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你问 问自己的良心,难道你没有爱过晓晓吗?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你没有认真 过吗?” “我,可自从那天之后,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我不能骗我自己,更不能骗 晓晓。没有爱情的婚姻,你觉得她会幸福吗?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 人却是你,你觉得这样对她公平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你忘了 吧!”她用力挣脱,转身想要逃走,可阿力抓得她好紧。就在他们互相挣扎的时候, 小凡转身看见了晓晓。晓晓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满脸泪水。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 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大约数十秒之后,小凡走到晓晓面前,“晓晓,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的,对吗?我打扰了你们的约会,是吗?我看你走的那么急,担心 你会出事儿,就一路追了出来,追到这里。”晓晓哭着说,“你们让我看了好感人, 好震惊的一幕戏!亏我把你当作是最好的朋友,可你却背着我勾引我的未婚夫?你 真不要脸!”晓晓狠狠地说。她瞪着小凡,泪水一直在流,却没有丝毫表情。小凡 心痛极了,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她试图帮晓晓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她的手却被晓晓 硬生生地搪了回来。晓晓走向阿力,她抓住阿力的手,“你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我们不会分手的,对吗?”晓晓的语气近乎于哀求。阿力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 着晓晓,却难以启齿。不可否认,他也爱着晓晓。 小凡走过来,她对晓晓说:“晓晓,对不起,我无心伤害你。我保证,你们不 会分开。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那么信任你,那么关心你,可你却这样对我?你 保证?”晓晓步步紧逼,让小凡无地自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