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圣诞节过后,很快春节就要到了,小凡那一年没有回家。阿峰声称由于公事的 原因,在春节前的一个星期离开了深圳返回台北。临走前,小凡依依不舍,想让他 再多留几天,等过了春节再回去。可是阿峰却表示公事要紧非回去不可。小凡无奈, 只能让他走,并要求他留下联系台北的电话。阿峰说:“乖,我会打给你的,好吗? 每天打!” 小凡不情愿地答应着:“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等事情办完,我就回来。”阿峰安抚着。 “你如果觉得没事做,就为我写日记,把你想我的心情都记下来,专门为我写 的,好吗?”阿峰像对待小女孩儿一样哄着她。 小凡张大了眼睛点点头,“那等你回来你会看我写的日记吗?” 天真的小凡惹来阿峰无限的爱怜,他紧拥着她,“当然会了,傻丫头,而且我 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好吗?”两个人并以勾手指为誓。 阿峰临走的那天,小凡去机场送行,她强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阿峰也很 舍不得小凡,毕竟共同生活这么久,要暂时分开,再狠心的男人也会有心软的一面, 更何况是生性就很多情的阿峰。他和小凡在机场拥抱,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乖乖 地等着我回来,别忘了想我。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的,我保证。”小凡从口袋里掏 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放在阿峰手中,并叮嘱他,等上了飞机再拆开。小凡一 直在机场大厅远远地看着阿峰办理登机手续,直到再也找不到人为止。 阿峰找到座位以后,立即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礼品盒。那是一颗用水晶雕塑成的 心,很精美,很通透。礼品内还夹放着一张字条,是小凡的字迹:“本来早就想要 送给你的,但似乎在今天送出会更加突显它的含义。我的心是水晶做的,透明而易 碎。请你好好保管,好吗?我的心已经跟随你一起乘上飞机,一同去远行了。没有 了心脏,我很快会死掉的,别让这个没有心跳的我等得太久,可以吗?” 小凡刚刚走出机场大厅,电话响了,是阿峰打来的:“我已经收到你的心了, 我会把她用保鲜纸包好,放在我的心里保存。你放心,我会小心呵护并珍惜她的。 还有,我会很快带它一起回来见你。你要多保重,按时吃饭,为了我,好吗?”小 凡终于忍不住被感动了的泪水,任她在脸颊流淌。每一滴都好象有100 度,烫伤自 己的脸,也同样烫伤着阿峰将要远行的心。 刚刚分开,小凡便陷入了无限的思念之中,回去宿舍以后,她无所事事的倒在 床上,回想着和阿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在第一篇写给阿峰的日记中写到:“今 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天,一出机场大门,我便深陷于对你的思念之中,而无法自拔。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有多久,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该如何度过。我只有将往日的碎片 重新拾起,一片片拼凑成你我相识的故事,在有限的等待中编织并加固、加温你我 无限的爱。” 就这样,日复一日,小凡每天惟有用工作来打发时间,但仍旧有些心不在焉, 魂不守慑。只要手机铃声一响,她便兴奋不已,立即接听。现在,电话是她唯一能 够与阿峰沟通的方式了。有时,她甚至暗自庆幸,还好有人发明了电话,否则,她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凡在等待中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日记中也日渐缠 绵地每日诉说着对阿峰的思念。 这个春节过得极为萧条,深圳人过春节没有北方那么热闹,也许是这个城市的 外地人太多了吧,春节大家都回家了,深圳的城市里,人口突然少了很多。即便是 走在大街上的人们也都是匆匆忙忙,好象赶着上班一样。小凡觉得深圳就像是一部 上满了发条的机器,永远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小凡仍旧每天等待着阿峰的电话, 写日记,其余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终于挨到上班了,休息差不多半个多月的小凡,也终于可以提起精神做些事情 了。这一天上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屏幕上清楚地显示了一行数字,‘00886 ’,是阿峰打来的。但她没有告诉阿峰显示全部号码的事情。等电话挂断后,小凡 便将号码保留了。 晚上,小凡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全都是阿峰。后来她迷迷糊糊 地睡着了,睡梦中,她梦到了阿峰,但看不清他的脸。后来又不知怎么和阿峰好象 在通电话,电话里阿峰说一时有事赶不及回来了。她仍要追问,可却怎么也喊不出 声音。被惊醒的小凡看了一下闹钟,已经是夜里一点了。此时,阿峰在做什么呢? 她想起了白天手机中显示的号码,于是试着拨了过去,果然通了,但是很久都无人 接听。小凡放下电话心想可能阿峰睡了,但又一想,应该也不会有这么早吧!阿峰 通常都会应酬到很晚才回家,也许他现在正和朋友唱卡拉OK,太吵了没有听见?于 是,过了一会儿,她又一次拨通了那个电话,又是响了很久,终于有一个声音小心 翼翼地从那边传过来:“喂,哪位?” 断定是阿峰的声音后,小凡突然欣慰地笑了:“阿峰,我是小凡。” “小凡,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号码?”阿峰很紧张似的。 “我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知道。”小凡很得意的。 “那你这么晚打电话来,察情啊?”阿峰开着玩笑。 “才不是呢!我刚梦到你,好想你,所以才忍不住想打给你的。这个是你的手 机号码吗?” “噢,不是。”他停顿了一下,“这个号码我不常用,只是偶尔用一下。”阿 峰有好几个手机,也有好多号码,在大陆也是一样,他说这样为了谈公事方便。 年终分红后,酒店出钱由各部门经理组织到外面去吃饭,小凡也去了,反正无 聊打发时间也好。吃过晚饭以后,大家一起去唱歌。说起来,小凡也很久没有唱歌 了。那天,她照旧点了很多老歌来唱,她又想起了秀秀,想起了晓晓,也想起了May 。后来,她想到了阿峰,思想就一直停留在和他的回忆里。也许是心灵感应吧,正在 小凡要唱那首《味道》时,阿峰打来了电话。接听了电话的小凡,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把电话放在靠近话筒的地方,阿峰没有挂断电话,听到小凡在唱:我想念你的 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 烟草味道,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一曲歌唱完以后,小凡走出了包厢,终于她的眼 泪流了下来。阿峰知道她哭了,于是温柔地问道:“你哭了吗?为我吗?很想我, 是吗?”小凡没有回答,只是抽泣着,她怕被同事看到,便躲到了卫生间里。 两个月过去了,阿峰在每天的电话中始终没有告诉小凡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而小凡也在频频追问无果后,继续深陷在无尽的苦苦等待中。清醒的时候,小凡会 自我剖析,为什么她如此痴恋阿峰?是因为阿峰的温柔体贴,百般呵护,还是来源 于这温柔背后隐藏着的性爱关系?又或者是因为独自在异乡的寂寞无助,还是…唉, 小凡独自叹气,爱就是爱了,追其根源也毫无意义。无论是因为被爱的感觉,还是 以往从未体验过的激情,小凡都已经放纵了自己,让自己的爱和感情毫无保留的涌 现在阿峰面前。电话里,她不止一次地问阿峰:“你想我吗?和我想你一样吗?你 爱我吗?”其实,这个问题她知道问多了就没有意义了,挂在嘴边的又怎能叫爱呢? 可是,为思念所困的她,只想证明这个男人心里面是她的。在给阿峰的日记中,她 曾经这样写道:“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在深夜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若不是因为爱着你,又怎会不经意就叹息,有种不完整的 心情,我想你,想你,好想你;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 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其实,对于一份感情来说,无论经营的时间是长或是短,都会有一些令人难以 忘怀的片段,在记忆中不停地上演。而对于小凡来讲,这段时间与阿峰的相处,她 没有从阿峰身上找到任何缺点,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近乎于完美,一向保守的小 凡,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她为什么会如此放纵自己?她像是隐藏在冰山下的火种, 一旦被激活,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越来越烈,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可 以将冰山熔化。这一点,在她今后的生活中更显突出。 沉迷于爱情的小凡,甚至忘了自己是否真正了解过阿峰。一向被爱紧紧包围的 她,似乎至今仍只懂得接受或是享受,人人都说爱情是盲目,这句话来形容小凡是 最恰当不过了。没有深思熟虑,凭一时的感觉用事而接受了对方,而后便被动地让 对方蒙上了眼睛,真的如盲人般凭感觉去爱了。一路这样走过来,似乎她还没有想 要睁开眼睛的想法,因为她太爱阿峰了。 也许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用的关系,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小凡联络上了阿峰在深 圳的一个合作伙伴,那人是本地人。 天也渐渐转暖了,有一天,小凡正在当中班。“小凡姐,”总机的一个女孩儿 很神秘的跟她说:“今天中午有个女人打电话来,她没说找谁,只说是不是有个女 孩子在我们酒店工作,正和一个台湾人谈恋爱?我问她有什么事情,她不说,只是 说随便问问,就挂了。但听口音,那个人不像是本地人。” 小凡听后,心里很乱,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可怜的她身边连个知心的朋友都 没有,现在想要找个商量一下的人都没有。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阿峰的… 她立即逼自己打消这个念头,“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不是阿峰出了什么事?天 哪,小凡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记起了阿峰的那个电话号码,便立即拨了过去,可是 对方关机了,小凡更加害怕了。 就这样一直挨着,终于到了晚上阿峰打电话来了,小凡还没有提起那件事儿, 可阿峰却先问了起来:“今天有没有人打电话找你啊?” 小凡心头一颤,“有啊,但她没说清找谁,总机没转过来。是个女人。”小凡 迟疑了一下,“她,是谁啊?” “噢,那一定是小肖的秘书,就是上次我带你去见的那个‘古典文化’的肖伟 文嘛!”阿峰回答着。 “她,找我干什么?”小凡不解。但此时她已经没有那么紧张。 “他公司现在缺人,想找你去帮忙。但又不知怎么联络你,只知道你在这儿上 班,就冒冒然打电话去问,可总机又不敢确定,所以就没联络到你。后来到了下午, 小肖打电话给我,问怎么找你,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了。他可能明天会打电话 给你。”弄清原因后,小凡没有太在意此事,心想跳槽也没有那么容易,于是便没 放在心上。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