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明天,阿峰就要回来了,小凡该如何面对他呢?无助的她此时好想找个人商量 一下。小凡拼命地翻看着她写给阿峰的日记。天哪,里面记录的居然全部都是她对 他的思念,就连回忆的片段里也都无法找寻半点阿峰的缺点。这样一个男人,他怎 么可能会骗我?她对他那么痴心,他又怎能忍心?也许他有不得以的苦衷?或许是 害怕自己会离他而去?但无论如何,毕竟自己苦苦等待这好几个月,就算阿峰真的 骗了自己,也应该当面讲清楚。即便是要离开,也总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 抱着这样的想法,小凡坐上去机场的巴士。在去机场的路上,她不断地尝试调 整自己的心态,因为事情的突然,让她根本来不及想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阿峰。 本来,今天应该是小凡最开心的日子,可现在,她真的无法形容此刻那种复杂而又 悲喜交加的心情。 站在机场大厅里,小凡在电子屏幕上查询着航班号及出舱口。航班准时降落, 于是小凡站在挤满人群的通道中。可奇怪的是,马上就要见面了,而她却没有心急 地踮起脚尖张望。人陆续都出来了,小凡挤出人群外,走来走去,或许她是在考虑 见到阿峰时的第一个表情吧! 已经是五月天了,天气格外的好,不冷不热,但有风。飞机是从香港直飞至深 圳的,因为台湾至今还没有直飞大陆的航班,所以,阿峰每次回来都是从香港或者 澳门转飞。从飞机上下来的乘客,穿着都不太一样,有人穿得已经近乎于夏装,而 有人还是穿着外套。阿峰也随着这些人群走了出来。看见小凡,他招招手,便立即 眯起了小眼睛。小凡看到阿峰的那一刹那,她似乎什么都忘了,立即微笑着朝他奔 了过去。阿峰抱住了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好久不见了,让我看看,”阿峰仔细 地端详着她:“让你久等了,你怎么瘦了?”这句话,几乎平息了小凡心里所有的 委屈,她又一次抱紧了阿峰,“你知道吗?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 阿峰走的时候带了很多行李回去,可这一次却只带了一个小箱子回来,小凡不 解地问:“为什么只带这么少的行李回来呢?” “噢,我过两天还得回去呢!” “还回去?为什么?” “对啊,这次回来主要是要见一见陈先生,尚华文娱的那个。对了,还有,房 东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房子想要装修,我可能得搬家了。”阿峰说。 “那搬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他摇摇头,“这事儿等下次回来再说,我跟房东说了,先把 行李寄放在他家的平台上,等下次再搬走。这次,你就先跟我住酒店吧!” 到了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以后,小凡和阿峰一起进了房间。已经将近傍晚六 点了,阿峰有些饿了,于是,他们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小凡的电话响了,是肖伟文。“小凡,我是肖大哥,你还好吗?” “我很好。” “阿峰回来了没有?”他直接问。 “他已经回来了,你找他吗?”小凡问。 “不,不用,我会打给他的。”他很快挂了线。 放下电话,小凡看了阿峰一眼,突然记起肖伟文曾经说过的话。阿峰也似乎有 所察觉那通电话和他有关,他问:“谁打来的?” “是肖伟文。他问你回来了没有。”小凡真想把肖伟文说的话告诉给阿峰,她 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可她暂时还没有这个勇气,万一是真的,她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离开他吗? 这天晚上,小凡尽情地享受着与阿峰的久别重逢。对于那种种疑问,小凡始终 没有提起,但阿峰似乎已经从小凡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什么,他问:“小凡,怎么了, 你好象有点儿不太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我很开心。只是这么久没见了,有点儿,”她停下来想了想,继续 说:“有点儿不太习惯。” 阿峰笑了笑,顺手将她揽在怀里,二人在热吻中相继倒在床上,正处于极度兴 奋的小凡,不自觉的哭了起来。阿峰停下了正要继续的动作,凑过耳边低声到问: “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太久没见,太想我了?” 小凡泪眼婆娑地看着阿峰,忽然两只手臂紧紧地搂住阿峰:“我好怕,怕失去 这一切。” 第二天,小凡一大早去上班了,阿峰就找房东拿行李去了。正在当班的小凡, 接到了肖伟文的电话:“小凡,你怎么样了?和阿峰摊牌了吗?” “没有,我…”小凡犹豫着,不知道该怎样说。 “小凡,你知道吗,阿峰他是个骗子,记得上一次你和他一起来吃饭的时候, 和我们同桌的那个大学生吗?” 小凡想了一下,记得那次好象阿峰就是为了那个大学生才去的。于是她问: “是那个高个子,黑黑瘦瘦的男孩子吗?” “是,就是他,人家辛辛苦苦到深圳来打工,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就因为喜欢 唱歌,所以才托我找阿峰帮忙让人家给他包装一下,还给了他两万块钱的费用。可 是,阿峰拿了人家的钱,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那孩子来找过我好几次了,我都 不好意思了,好象我和阿峰有什么关系似的。”小凡将信将疑地听着,但她什么也 没说,肖伟文接着说:“他这次回来,我往他住的地方打过好多次电话,他不接, 手机也没有人接。他真行,故意躲着我!” 正在这个时候,小凡的电话出现了呼叫等待音,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告诉肖 伟文:“对不起,我有电话进来,先挂线了。”接起电话,小凡的声音有些疑惑, 她预感到会是阿峰:“喂?” “小凡,我是阿峰。”他的声音有些急促,“这是我的新号码,原来的那个号 码我已经不用了。还有,不管谁问这个号码,千万别告诉。”他刚要挂线,突然又 补充着说:“对了,也别告诉别人我住在哪里,知道吗?” 放下电话,小凡越想越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电话?她把阿峰回来以 后的种种不正常的行为和肖伟文所说的话前后做了一番比较和分析,她觉得阿峰有 些行为是很难解释的。阿峰回来以后住的是酒店,即便房东要装修,也不会急于这 一两天啊!而且,他现在又换了号码,还说不要透露他的行踪,难道他真的是在刻 意的逃避某些事情,难道真的像肖伟文所说的那样,他骗了人家的钱吗?她突然阿 峰好可怕。 下班以后,小凡忙着给阿峰打电话,但他没有说肖伟文的事情,她还不想干涉 他的公事,尤其是涉及到了钱。阿峰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是约了小凡晚上一起 吃饭。她试着让自己不要去想肖伟文说过的话,并且拼命伪装着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肖伟文都再给小凡打电话,问阿峰的电话号码。小凡没有告诉 他阿峰更换电话号码的事情,她只是说他还是用原来的号码。肖伟文坚持说找不到 他,小凡无奈,只好说:“那等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帮你转告他吧!”晚上,小凡 见到阿峰的时候,她提起了肖伟文的事情,“阿峰,今天肖伟文打电话问我你的手 机号码。” “那你怎么说?”阿峰有点紧张。 “我没有告诉他,只是说等见到你以后会告诉你给他回电话。”小凡看着阿峰 渐渐放松下来的表情,她继续追问道:“阿峰,你和他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吗?” “他和你说了什么?”阿峰又紧张起来。 “不,没有,我只是有些奇怪。”小凡把脸转向窗外。 “没什么好联系的,他不够朋友,别管他。”他看着小凡,似乎看出她的心事, 他说:“小凡,你还太单纯,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所以,别太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小凡看着他,觉得他深不可测。 就在阿峰要返回台北的前两个晚上,阿峰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小凡留在房间 里为他整理行李,他从房东那里拿回来的东西要全部带回台北去。正在这时,小凡 的短信响了:“我在你们住的酒店大堂,那个大学生也来了。”是肖伟文发的。此 时,她突然觉得肖伟文像是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她没有回复,立刻打电话给阿 峰,但当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却不知如何开口,难道当面拆穿他的欺诈行为吗?她 矛盾着。于是脱口而出:“阿峰,你在哪儿?” “我在车上,马上就回去了。”电话放下大约一个钟头了,阿峰才从外面回来, 他阴着一张脸走进来,一句话也没说,从保险箱里取出厚厚的一叠钱,转身又出门 去了。小凡正想问他,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过了大约半个钟头,阿峰回来了,他 什么也没说,坐在床上开始看电视。他的心情明显不好,手中的遥控器已经被他按 了两轮,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他看的频道,最后,他索性关掉了电视。 小凡有些担心了,她问:“你怎么了?” “哼,我怎么了?”阿峰冷笑着,“你会不知道吗?” “我?我怎么会知道!”小凡觉得他在挑衅。 “算了,别装了。我最恨别人在背后挖我的隐私!”阿峰冷冷的说。 “是因为肖伟文吗?”小凡反问并解释着,“我和他…” “你和他?我根本没有想过你们会不会有什么男女私情!”他打断了她的话, “只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他的语气越来越尖锐。 小凡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她站起身来,“你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我 先走了。”出门前,小凡扔下一句话:“我没有挖你的隐私,信不信由你。那些事 情,我情愿永远都不知道。” 小凡走后,阿峰因为心烦,他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了,其中包括那个小郁。 小凡没有直接回去宿舍,她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着。不知是有缘还是路窄,偏偏阿峰 和小郁走在一起的时候,被小凡碰上了。他们打了个照面,小凡什么也没有说,转 身拦了一辆计程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你们吵架了吗?”小郁问。 “别理她,我们走吧!”阿峰好象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在上车前,他还是朝小 凡车子开走的方向望了一眼。 回到饭店以后,阿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拨起了小凡的电话,可她始终关机。 后来,阿峰有些不放心,就到她的宿舍去找她,她不在。他只好先回去酒店。第二 天一早,他继续拨她的电话,还是关机。他真的担心了,于是打电话到小凡工作的 酒店,同事说她这两天休息,找不到她。最后,阿峰用笨拙的手指按着手机键盘, 半天才写下:“你在哪儿?请回电。” 大约晚上了,小凡终于回电话给他。阿峰接过电话,他克制着已经急得发疯的 情绪,冷冷地问:“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小凡也是冷冷地。 “这么晚还不回来吗?你知道我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你吗?”他质问着。 “你打电话干什么?你还会关心我吗?”她反问。 “哼,”阿峰冷笑着,“当然了,就算是走掉了一只小猫小狗也会让人担心的, 又何况是人,更何况是你。” “是吗?你不是和别人玩得挺开心的吗?”小凡也讥讽道。 阿峰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今天晚上过来吧!” 放下电话后的两个钟头,小凡才到达阿峰的酒店。一开门,阿峰就闻到了她的 满身酒气。“你喝酒了?” “没有啊!”她淡淡的。 “没有?我最不喜欢看女人喝醉的样子。”他有些发脾气了。 小凡没有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她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阿峰削了一个 水梨放在她的手上,她用大眼睛看了看阿峰。阿峰眯着小眼睛,用手拨了一下小凡 的脑袋,满心暧昧地说:“傻丫头!”小凡低下了头,甜甜地笑了。 那晚,阿峰特别用心,也许是冥冥之中都已经预感到了以后将不会再见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