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阿峰的飞机十一点钟起飞,他们十点钟已经赶到了机场。坐在机场大厅里,小 凡仍旧依依不舍:“你会每天给我打电话吗?” “会。如果没有每天,也至少两天一通吧!”阿峰有些敷衍。小凡无奈地点了 点头。阿峰轻轻搂住小凡的肩,“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她仍旧点点头,从书 包里掏出了她写给阿峰的日记:“你说过会看的,对吗?” “是。”阿峰点点头,语气很肯定,“我会很认真地看,放心吧!” “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回来?”小凡问。 “不一定,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么久吧!” 飞机起飞了,小凡走出了机场的大厅。天有点儿闷,应该又快下雨了,她顺手 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宿舍去了。 也许是小凡已经习惯了等待,这次她没有上次那么心神不定的,而是很平静的 让这种等待在生活中延续着。阿峰如约每两天通一次电话,但这次他们讲电话的时 间缩短了,只是互道平安而已。电话中,小凡似乎能感觉到阿峰心情不是很好,但 她也不方便多问。这样的联络持续了将近一个月,阿峰在后来的通话里,称赞她的 日记写得很好。再后来,一连三五天,小凡都没有接到阿峰的电话,她开始有些焦 急,她想大概是因为阿峰太忙了,来不及打电话吧!她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 一个周末,阿峰终于打来了电话:“小凡,我现在人在高雄办事,很忙。前两 天我生病了,一直在医院,所以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阿峰,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好吗?”她叮嘱着。 “我知道,你也是,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这句话阿峰说得格外体贴,小 凡的心里暖暖的。那竟是阿峰最后一次联络小凡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 从此以后,阿峰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失去了一切联络的方式。 小凡曾试过与他联系,但始终都是关机。无奈之下,又只得求助于肖伟文。但 肖伟文说,他也在找阿峰,可手机总是打不通,家里面的电话也被停止使用了。就 这样,小凡彻底丢掉了阿峰。心痛之余,小凡用尽一切办法,但仍无法联系阿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还是阿峰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但一 向固执倔强,甚至有些任性的小凡,这次仍坚持着,等待着,因为她相信,阿峰一 定会回来的。 自从阿峰消失以后,肖伟文日益频繁地开始联络小凡。单纯的她一直认为这位 大哥是担心自己会做傻事儿,所以才刻意关心她的。因此,没有多想什么,她答应 了再次与肖伟文见面。 去赴肖伟文约的那天,距离阿峰离开又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深圳的天气热得 让人难以忍受。小凡很晚才出门,到了指定的酒楼时,大家已经到齐了。屋子里大 约坐了四五个人,肖伟文正坐在中间。那位凤姐和胖子阿强也在,小凡笑着和他们 一一打招呼,便坐了下来。 吃饭时,大家谈了很多,最后才将话题转到了阿峰身上。其实,对于阿峰的过 去和他的私事,小凡并不是很在意。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阿峰的安全,就算真的要 分手了,也应该明明白白说个清楚,何必躲躲藏藏,非要失踪呢?听着大家在谈论 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谈论着他的品德和私生活,小凡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她站起来 :“对不起,各位,不管你们怎么想,对阿峰的私事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现 在是否过得很好就足够了。如果今天大家找我出来是要数落他的罪状给我听的话, 那么,我只好告辞了。”说罢,小凡转身要走,肖伟文一把拉住了她:“小凡,我 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们也并不是想要故意在背后讲他的坏话。只是,这些都是事 实。” “可是,这些事实我希望永远都不曾听说过。即使我想知道,我也只希望有一 天能由他亲自告诉我。”小凡瞟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接着说:“我相信他一定还会 再回来这个城市的,如果各位是真心为我好,如果哪位有幸知道了他回来的消息, 麻烦请通知我一下。”说完,小凡头也不回地转身就离开了。 经过了将近三个多月毫无音讯的漫长等待之后,小凡也逐渐从中体会到了什么 是真爱。原来,所谓的真爱,就是无论对方是怎样一个人,无论他是否真心实意, 她还是全心全意,一心只希望他好,而没有丝毫怨恨,即使他再也不会回来。这些 日子里,小凡从没有恨过阿峰,相反,她经常向上苍祈祷,希望能够保佑阿峰平平 安安。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小凡的祷告,一个闷热的下午,天阴沉沉的,一点儿风也没 有。小凡下了班正在街上闲逛,她走进一家卖水晶饰品的小店里,突然看见了她曾 经买过送给阿峰的那颗水晶心。她的耳边回荡着阿峰在那次上飞机前说过的话: “我已经收到你的心了,我会把她用保鲜纸包好,放在我的心里保存。你放心,我 会小心呵护并珍惜她的。”“真的吗?那你知道我在为你担心吗?”小凡在心里委 屈地问。 走出那家小店,电话响了:“喂?” “小凡,我是阿强,记得吗?” “是,你好,有事儿吗?”她的心情很低落。 “你不是要找阿峰吗?他回来了。我昨天在街上碰到他了。但我没说你找他, 我怕他知道以后会故意躲着你。” 听到‘阿峰’这两个字,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那,他现在哪儿?” “今天晚上,他可能会在九州餐厅。”阿强回答着。 小凡记下了餐厅的名字,她说:“谢谢你,阿强。” “没什么。虽然我们这些人都被他骗过、耍过,我们大家都很恨他,但是他能 够有你这么关心他,真心对他好的女朋友,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七点钟,小凡搭计程车来到了九州餐厅,她在领位的地方查了一下,果然有个 叫叶少峰的预定,而且人已经到齐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人径直朝那间包厢走 去,她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走到包厢门口,她听到了肖伟文的声音。于是,她停 了下来,心想,怎么他也在这儿?但是,不管怎样,先进去再说吧!正想着,她已 经推开了门,正中间坐着的就是阿峰,他瘦了好多。 四目相对,阿峰突然愣住了。数十秒内,屋内一片寂静。是肖伟文的掌声打破 了沉默,他突然拍手叫好,“好,好,好,又一个闻风而来的。这下的帐就一起算 吧!” 小凡盯了一眼肖伟文,又将目光移至阿峰身上,她一步一步走向他。阿峰也站 了起来。小凡走到他的面前,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问阿峰:“好久不见了,你, 还好吗?” “我很好。”阿峰冷冷的回答,面无表情。 “阿峰,”小凡环视了一下四周,“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好 吗?”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事已至此。”他把头低下,不看她。 “事已至此?我不明白。”小凡快要哭了,但她知道还有很多人在场,所以她 必须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给我一个理由好吗?就算是假 的。” “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阿峰把脸转了过去,接着说:“如果你一定要一 个理由,那我也只好告诉你,我生性自由,不喜欢被什么所牵制,而对你,我已经 够了。所以,自然也就结束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面对和从前判若两人的阿 峰,小凡无法相信这个男人竟是自己苦苦等待,一直期盼的人。她看着阿峰,一时 不知该怎么说,面对他的改变,她张口结舌。于是,阿峰又说:“该说的我也说了, 你如果想留下来和我们共进晚餐的话,我欢迎;如果要走,那么请便。” 小凡失望至极,她转身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肖伟文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叶少峰你这个王八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话音未落,小凡的眼 前忽然有一道白光闪过,她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可人却一下子挡在了阿峰的前面。 肖伟文见小凡用身体挡过来,他也吓坏了,赶忙收手,但为时以晚。刀锋从小凡的 右手臂上划过,血顿时就流了出来。由于冲得太猛,小凡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 地上,幸好被阿峰接住。见到满手鲜血直流的小凡,阿峰塄住了,整屋子的人,包 括肖伟文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小凡会冲过来挡刀。当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小 凡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鲜血,阿峰紧紧抱住她,大叫着:“快,快去叫车!”然后 把脸贴在小凡的额头上,“小凡,没事儿,没事儿的,我送你去医院。”小凡轻轻 地点点头。有人突然喊:“赶快止血啊!”慌乱中,大家一边把手帕堵在了小凡正 在流血的伤口上,一边往外走,上了车,直奔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小凡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医生忙着为她的伤口消毒止血,缝针包 扎。因为疼,小凡紧抓住阿峰的手,但她始终都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哭。伤 口被固定后,医生开了消炎止痛的药,并叮嘱小凡,伤口千万不能沾水,还要按时 到医院换药。阿峰一一答应着,紧拥着小凡走出了医院,上车直奔去了阿峰所住的 酒店里。 由于小凡隔日还要上早班,所以阿峰便替她打电话到酒店请假。他帮小凡换下 了血迹斑斑的衣服,又把她带到浴室,亲自给她洗澡。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触到 伤口。看着如此细心的阿峰,小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才是我的阿峰,对吗? 你终于回来了。” 阿峰轻吻着小凡,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的喉咙好象被石头堵住一样,哽咽 极了。他轻轻搀扶着小凡上床,然后握住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心疼地看着她。这 几个月以来,她已经被等待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为什么要这样?如果那刀…”他 不敢再想了。 “阿峰,也许,这是出于本能吧,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啊!”他开始自责。 “我不在乎,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看着熟睡的小凡,阿峰亲吻她的额头。他坐到沙发上,独自点了一支烟,他仰 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吐着烟圈儿。过了很久,他大大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小 凡睡得正香的样子。他走过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小凡轻轻动了一下,碰到了她 的伤口,她一下子皱紧眉头,醒了过来。看见阿峰正坐在床边,还没有睡,小凡想 要坐起来,阿峰轻轻地扶了她一把,“怎么了,伤口很痛吗?” 小凡点了点头,阿峰摸了摸她的脸,“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变成这样子的。” “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小凡用手摸了一下阿峰的脸,他也顺势 抓紧了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小凡哭了,她问阿峰:“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她的眼中充满期盼。 阿峰把头转向窗外,叹了口气,“唉,我没有办法啊!” “什么意思?为什么?” “我骗了你,难道你不恨我吗?我记得你说过,你最恨第三者,是吗?”他看 着她,眼神无限温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