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肖伟文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小凡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似乎也有些想明白了。 也许做大事就不能感情用事吧!渐渐地,她开始理解并接受了阿峰的做法。所谓商 场上的尔虞我诈大概都是如此吧!也许要爬到顶峰看世界的人,脚下踩着的都是别 人的血淋淋的尸体。和这样的男人待久了,小凡也不免有些被同化了,在生意场了, 她越来越刻薄,有时也会利用别人来达到某种目的。她改变了很多,这样的小凡在 阿峰的眼里却是极为出色的。他常说:“要做大事,就要够狠,否则,你就会永远 被别人踩在脚下。”起初小凡仍有些难以苟同,但随着阿峰事业的不断壮大,她也 渐渐改变了自己一向固执的做人处事方法。通过近五年来在娱乐圈里的磨练,小凡 逐渐变得灵活起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不得不改变。为了这个男人,她放弃 也改变了,包括她做人的原则,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对阿峰这份执着的感情。 可阿峰毕竟是有家的男人,在他的妻子得知他东山再起成绩非凡以后,便带着 两个女儿来到了北京。这个消息对小凡而言犹如青天霹雳,一时难以接受。因为这 五年的艰苦奋斗,一直是她与阿峰并肩作战的,没有任何人介入过他们的感情。虽 然到目前为止,他们的感情仍是鲜为人知的,可是这些年的朝夕相处,让小凡一时 忘了阿峰还有一个家。而那一家大小马上就要来了,自己要从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家 里搬出来了,该把丈夫还给人家了。偷来的东西,永远不属于自己。 为了不让阿峰为难,小凡搬出了家里,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平房,条件不是很 好,但她也只能将就了。看到阿峰一家团聚,小凡心里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是嫉 妒,是羡慕,总之,那段日子她心里总是酸酸的。 阿峰是一个极为会做表面工夫的人,即便他对妻子有再多的不满,看在她千里 遥遥带着女儿来看他,就算明知她是别有用心,他也会为了这份用心良苦而深深感 动着。几年没见到女儿了,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很漂亮,像妈妈。两个女儿和阿峰 格外亲近。她们来的那天,阿峰还特地请全体员工吃饭,小凡也去了。她第一次见 到阿峰的那种慈父般的眼神,一会儿关心女儿的学业,一会儿又关心身体,一时间, 他好象老了很多岁。小凡对眼前的这位慈父充满了敬佩,她很有礼貌地和他的家人 打招呼,并利用休息天陪两个孩子去逛街,还给她们买了礼物。阿峰把这一切都看 在眼里,记在了心里。阿峰的太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但骨子里却是个非常精 明强悍的女人。在公司里,她不只一次地暗示员工,这家公司是她老公的,她也有 份儿,要不是有她的支持和付出,阿峰就没有今天的辉煌。小凡听了这些话,心里 面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自己风雨无阻地与阿峰共同撑起的事业,而今却…是啊, 她是在默默地用另一种方式支持阿峰,如果没有她,两个女儿就没有人照顾。她是 在做着阿峰的坚强后盾吗?那自己又算什么呢?这么多年的付出,自己究竟为了什 么?难道只为了和自己爱慕的男人朝夕相处吗?现在,女主人回来了,那自己呢? 该摆在哪里? 由于心情过分压抑,在一次外出洽谈生意的途中,她晕倒在路边,被送进了医 院。当阿峰得知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凡正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看到阿峰来 了,她把头转向了窗外。 小凡要求立即出院,阿峰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并送她回家。一进门,阿峰再 也忍不住了,他,第一次在小凡面前掉眼泪。他紧紧地抱着她,让泪水尽情地流淌。 小凡也哭了。阿峰恨死自己了,他说:“我怎么会把我最心爱的女人折磨成这个样 子?” 小凡哭着说:“不,这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情非得以。” “可是,我觉得我好无能,我不能保护你,不能好好照顾你,还让你受尽委屈 吃尽苦头。我,我真恨我自己!”阿峰用力地捶着自己的头,小凡试图阻止他,但 他越来越用力,无奈小凡只好抱紧他,哭着喊:“不要这样,求你了,求你了!” 阿峰渐渐地平静下来,开始对小凡诉说这次他太太的来意。原来有人打电话给 他太太,说阿峰在外面的事业做大了,如果再不看紧点儿,将来什么都没有了。所 以,她才不得不带着两个女儿来到北京。明着是来看看老公,可暗地里却是来察情 的。她的别有用心阿峰早有察觉,凭她对他的百般温柔来看,阿峰就已经了解了她 的用意。因此,在昨晚,阿峰逼她摊了牌。之后便又哭又闹,还扬言说阿峰是陈世 美,要和他离婚。 听到这里,小凡忙劝他:“不要,已经夫妻很多年了,再说,你还有两个女儿。 一旦离婚,孩子怎么办?她们还小,而这个年纪又是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时期,你不 要一时冲动后悔一辈子!这样做,唯一受伤害的只有两个孩子。” 他见小凡这般善解人意,他更加心痛了,“为什么会这样?想爱的不敢爱,可 是想离开的又离不了。” 几天以后,他们夫妻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直到一个星期以后,他太太扔下一 句话,“我们离婚吧,孩子我会自己养。”随后,她便带着孩子回去了台北。 接小凡回‘家’的那天,阿峰在车上说:“我真的要离婚了。”小凡一惊,想 劝他回心转意,可他说:“这么多年的夫妻关系,早已经名存实亡了。我和她早就 没有感情了,再将就也没有意思了,还是分开的好。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不能 照顾她,应该还她自由了。”他似乎很疲惫。 一个月以后,他抽空回了一趟台北,办理了离婚手续。他没有要求两个女儿的 抚养权,因为他知道,女儿离不开妈妈。而他也没有要任何家产,全部归女方所有。 他自己就只留下了北京的‘非凡文化’。他说,那是他白手起家,苦心经营的,谁 也不会给,那份产业是他辛苦打拼的,是他的唯一。 回到了北京,阿峰的心情好了很多,也许是人轻松了吧,所以做起事情来就更 加果断大胆了。这段时间,公司生意很好,大大小小的演出没有间断过。而小凡也 终于卸下了那个背负了多年的‘第三者’的包袱,她真的开朗了很多。 也许是没有了家庭压力的缘故,阿峰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在公众面前和小凡保 持距离了,而且还当中向大家宣布,他要追求小凡。 这样的生活又是一年多,小凡又重新回到了被爱的世界里,充分享受着阳光与 爱的滋润。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刚刚认识阿峰的那个时候,而安放也因为有了 稳固的事业,人也放松了很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终日愁眉不展了。 也许是和阿峰在一起久了,受了他的影响,小凡现在有很多生活习惯都和阿峰 是一样的。比如:喜欢夜生活啦,不喜欢太早起床啦,经常会去同一家餐厅吃饭, 而且还坐同一个位子等等。这些也渐渐成了小凡的习惯,可能唯一没有被改变的就 是,她仍旧喜欢去麦当劳。 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许多年,小凡早已经退去她原有的稚气,年过三十, 她已然成为一位非常成熟的女人。在职场上也具有一定的说服力。在别人眼中,她 是一位十分成熟,而且骄傲得让人有些难以接近的女人。这些年,曾有不少男士为 之蠢蠢欲动,可见到她那张冷艳的脸。便全部都望而却步了。这点也让阿峰十分放 心。一直被笼罩在阿峰的光环之下,小凡虽说事业上还算不上成功,但在很多人眼 里,包括阿峰自己在内,她确实是个好帮手。尽管在众人眼里,小凡被误认为是个 大女人,而只有阿峰最清楚她有多么脆弱,多么温柔。也只有在阿峰面前,她才会 毫无保留地显露她隐藏已久的童贞,在他的眼里,她永远是个孩子。有时候,阿峰 也说小凡这些年改变了很多,也吃了很多苦,只是她倔强和任性的性格却始终没有 改变过。 这些年,无数次的争吵,为公为私,使两个人越来越默契,虽然有时大家仍旧 会各忙各的,但只要有彼此一个眼神的交汇,就马上能够领会对方的意图。多少次 被冷落,多少次已然心灰意冷,但小凡却仍然坚持着,因为她相信这个男人的心是 属于她的。被征服的同时,她也征服了对方,用自己的固执,还有对这份感情的执 着而打动了阿峰。 小凡30岁生日的那天,阿峰问她会不会觉得和自己在一起很委屈,小凡笑了笑, 低下了头。过了大约两分钟,她才又抬起头,对阿峰说:“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说罢她便唱了起来:“站在属于我的角落,假装自己只是个过客,我的心在人群中 闪躲。不懂我们之间这份真情犯了什么错,若你不是你,而我不是我,那有多快乐。 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不准哭,再多的痛苦我都不在乎,愿你我 挣脱一切的束缚;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我只想要拥有最后的祝福,我不怕谁说这 是个错误,只要你我坚持永不认输。”唱完以后,她沉默了大约数十秒,等自己平 静下来,她说:“你知道吗?在上海的时候,我一个人第一次去办文化部批文的那 次,我住在一个仓库里。那个时候,我真想放弃,可我想到了这首歌;你太太来北 京的时候,我一个人搬到那间平房去住的时候,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想到 这首歌;经常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真想放弃, 去过正常人应有的生活,可想到这首歌,我还是要坚持下去。” 那天晚上,阿峰牵着小凡的手在街上散步,听到有人在弹吉他赚钱,于是,他 马上凑过去,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还给了钱。随后,只见他自己坐了下来,抱着吉 他,边弹边唱:“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大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 洒不去,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 你受委屈我会伤心。很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怕有天会情不自禁,怕我没什么能够 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只怕有天会情不自禁,相爱 若是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以。没什么原因,我怎么又会遇见你,我真 的真的不愿意,就这样陷入爱的困境。”一曲唱完以后,阿峰慢慢地走到小凡面前,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此时,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他们的心情。 转眼间又是两年过去了,小凡和阿峰的关系始终没有改变,时而爱得火热,时 而又平淡如水。而在这一年里,由于阿峰已经恢复了钻石王老五的单身身份,不少 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都为他投怀送抱。因为阿峰天生喜好自由,没人能够约束他,所 以,他也很乐意有人来给他献媚。但他的尺度把握得很好,从不会去碰那些女人。 这一点,小凡倒是彻底改变了他。因为他说过,小凡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而他也 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因此,小凡现在也不会再介意他和那些年轻女孩子来往了,她 知道自己在阿峰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了。 小凡的父母得知小凡在同行中找到了一个男朋友,相交甚深,但具体的情形, 小凡从来没有提起过。而父母则担心这个圈子里的人太复杂,怕小凡会吃亏,让她 好好考虑。已经三十二岁的小凡,父母也相信她是个有判断力的孩子,所以就没有 太过干涉她的感情问题。 小凡自知阿峰刚刚逃出婚姻的牢笼,是不会再进入另一个牢笼的。所以,对于 他们的将来,她始终没敢开口提起。 在一次与朋友的聚会中,阿峰的一位相识多年的好友把话题引到了这一方面: “阿峰,你和小凡好多年了吧?” “是啊,八年了,这些年幸亏有她。”阿峰感慨着。 “八年?抗战都该结束了。现在你已经是单身了,总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吧!” 那人提醒着。 “交代?”阿峰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呢,喜欢自由。可是,她这么多年跟着你,也吃了不少苦,你还 要让她再等吗?”这时,小凡去完卫生间回到座位上,看到阿峰的表情异样,忙问 怎么回事。那人说:“没什么,我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娶你!” 小凡看了阿峰一眼,阿峰也正好看着小凡。他的眼中充满迷惘。小凡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为了打开僵局,大家让小凡唱歌。她不知不觉就点了那首歌:“也许 你的爱是双人床,说不定谁都可以陪你流浪,你的目光锁在某个地方,你的快乐是 一道墙内心不开放;也许你的心是单人房,多了一个人就会显得紧张,想看看你最 初的模样,你脱下来的伪装,你把它怎么放?别说还有感觉,你我都知道我们只能 忠于直觉,只因为欠缺所以总不懂拒绝,但却不再愿意为对方妥协;别说还有感觉, 你我都知道拥抱不代表亲切,可能是害怕被拒绝,不敢直接,还是我们在等下一次 的机会?同样皱着眉,却有不同的滋味。” 阿峰一直看着小凡,他心想:“她跟了我这么久,也许,真的应该让她有个家 了,否则,就太委屈她了。”之后的两个月之内,谁也没有再提起结婚的事情。小 凡一次一次地告诉自己,这样也挺好的,爱他就该包容他,让他快乐。这么想着, 日子就照常过着。 公司又接到了一单重要的生意,需要小凡亲自去跑一趟。于是,她去了珠海一 个星期。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很独立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每次出门都要打十几个 电话给阿峰了,也不会再追问阿峰是不是爱她想她这样的问题了。或许因为他们已 经是‘老夫老妻’了,所以该有的默契都有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