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巫山云生雾锁胧, 黛眉双蹙眼神空。 一簇春风渐吹来, 引得池水皱涟生。 一段时间以来,同事们发现,平常爱说爱笑的王丽娜,举止出现了反常:经常慵 懒地倚在办公桌上双手托颐,一幅神魂不守的样子。缺少了王丽娜对气氛的调解,办 公室的空气显得冷清了许多。 王丽娜的二嫂张玉兰对王丽娜近段时间的表现也颇感奇怪。她悄悄给王丽娜的男 朋友柳宏宇打电话,问他和王丽娜是不是闹矛盾了,惹王丽娜生气了,让王丽娜整天 闷闷不乐的。张玉兰说,如果是柳宏宇你小子对王丽娜不好,把王丽娜变成了现在这 副样子,她可饶不了他,因为作为介绍人,她张玉兰可不能让他们家的宝贝小姑子受 丁点委屈。电话哪头,柳宏宇一肚子的委屈。他说自己对王丽娜好得有一百一,各方 面都在迁就王丽娜,可突然之间发生的这个变故,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问王丽 娜原因,她又不肯说。有几次约王丽娜去逛公园,都被她借故拒绝了。王丽娜对自己 越来越冷淡,他也想尽了办法讨好王丽娜,都被王丽娜给不冷不热地顶了回来,想想 自己也是三尺高的男子汉,热脸子贴到冷屁股上,次数多了也是窝火得很。谈了两年 的朋友了,王丽娜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段时间突然变化,自己也是要多纳闷有 多纳闷,有时被王丽娜给冷冰冰的对待之后,他甚至痛苦得在床上浑身抽搐,彻夜难 以入眠。有时把自己和王丽娜过去在一起的日子回味一遍,对过去温馨时光的追忆使 他无法割舍两年培养起来的感情。为了这段感情他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在周围的人们对王丽娜的变化痛心不已的时候,我们这位22岁的姑娘也正陷在 感情的漩涡中,疲惫地挣扎在崩溃的边缘,久久难以挣脱。 从出生到现在这19年间,作为家中唯一的老疙瘩闺女,王丽娜没有受过丁点委屈。 两个哥哥都比王丽娜大许多,这使得无论是父母还是哥哥,都对王丽娜给予了可能的 呵护。在这种明媚的温室中,王丽娜养成了任性的、外向的性格。大哥王海命运多桀, 在“文化大革命”中后期下乡当了知青,78年好不容易回城进厂当了工人,却在改革 开放的今天时刻面临着失业的危险。二哥王渤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平常话不多,总是 在琢磨事儿。作为恢复高考的第二届幸运儿,王渤从著名的重点大学上江大学中文系 毕业,顺利地分配回家乡江北市市委办公厅。从市委办公厅的普通秘书做起,王渤凭 借自己扎实的文笔功底、圆滑老练的做人之道,很快在市委办公厅得到了普遍认同。 从82年到92年十年间,市委书记换了好几任,王渤作为书记秘书的位置始终没有动摇 过。因为离不开有能力、会干事的王渤的工作,市委书记们舍不得把王渤放走,外放 到下属政府部门做封疆大吏。就这样,王渤的前程被整整耽误了十年。不过,老子说 得好:“福兮,祸矣;祸兮,福附矣。”在市委书记身边的这十年,王渤在江北市编 制了一套有效的关系大网,他在江北的地位更加稳如磐石。到了93年地、市合并的时 候,因为人事的剧烈变动,王渤终于挣脱了秘书工作的羁绊,成为合并后市人事局负 责全市干部人事安排的第一大科室一科的科长(副处级)。大哥、二哥的性格有着不 小的差异。老实巴交的大哥一家几乎没有求二哥办过什么事,二嫂平常有点看不上大 哥一家,两家来往的很少,即使在年节,也只是在父母家碰个头。倒是王丽娜,被大 哥和二哥两家都宠着,占尽了人间富贵。 不知为什么,自从跟刘大力相遇的那个傍晚开始,虽然时间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 王丽娜总是像梦魇一样沉浸在那一刻。缘分这个东西,像如影随形的附骨之疔,不知 不觉间把人拖向魔鬼的深渊。和柳宏宇已经谈了2 年恋爱了,无论从各方面说柳宏宇 都是一个条件不错的人选。家里条件不错,自己有房子,在市贸易局上班,也会体贴 人。但是自从那个黄昏时刻开始,一边是刘大力,一边是柳宏宇,爱情天平的砝码始 终像刘大力那边倾斜。王丽娜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是喜欢刘大力,尽管接触只有 那么两次。有好多次,王丽娜强迫自己忘掉刘大力,去迎合柳宏宇,但只要见了柳宏 宇的面,都会使神差般地冷然相对柳宏宇,弄得柳宏宇下不来台。王丽娜也强迫自己 回味两年来跟柳宏宇谈情说爱、海誓山盟的日子,却每次都发现这些记忆都变得索然 无味,充满脑海的只有那个黄昏的影子。 为此,王丽娜偷偷给市文物局打了4 次电话,想问问刘大力的情况,每次都是那 个老头回答说刘大力正在金祥县的考古工地。伴随着每次的失望和惆怅,伴随着每次 的期待和紧张,王丽娜像患了打摆子病一样处在冷热交替的困顿之中。 王丽娜关注着虢国墓的发掘过程,在煎熬中度过了三个月时光。工程一结束,她 就迫不及待地决定亲自去一趟文物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