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刘大力跟陈显的相识既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上江省委办公厅每次派到中 央党校学习的同志,都衔有一个使命——为上江省招募高级人才。陈显也不例外,在 今年即将毕业的在京高校中,陈显特地留意了上江省籍的几位博士生,他们中尤以刘 大力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通过调查,陈显调阅了刘大力的所有资料,刘大力富有传 奇色彩的经历、超级富豪的身份,以及以超级富豪的身份舍弃企业离职到高校读书这 种罕见的行为,给陈显留下了深刻印象。刘大力在京、津都有企业,毕业后能否回上 江还是一个问号? 但是陈显一直没有机会见一见刘大力,问问刘大力的真实想法。直到那一天,在 国家图书馆跟刘大力很戏剧化的碰面。 陈显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他去国家图书馆查资料,刚找齐了资料, 还没来得及找座位坐下,肚子开始内急。陈显顺手随意地把资料放在一个座位旁边儿, 而这个座位的旁边已经摆放着资料和笔记本,显然已经有人在做笔记,但主人临时有 事出去了。陈显管不了那么多,放下资料急匆匆出了资料室,奔卫生间而去。 到了卫生间,陈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推卫生间的门。嗯,推不动,就像里边 有人在向外推。陈显一边儿着急,一边退后几步,等着里边的人推门出来。过了几秒 钟,嗯,没动静,好像里边的人也在等他推门进去。陈显就上去推门。一推,推不开, 使劲,还是推不开。显然里边的人也跟陈显的想法差不多。陈显一着急,就冲里边儿 嚷嚷开了:“里边儿的混蛋闪一下,我推门啦!”这次总算推开了门。快步进入卫生 间,陈显瞥了一眼那个挡住自己路的人,不好意思地说:“啊,对不住了啊。”那个 人显然也很尴尬,只是冲陈显笑了笑,然后就出去了。 从卫生间回到资料室,陈显一眼就看到自己座位旁的那个人,正是刚才在卫生间 挡自己路的人。陈显很为刚才自己的鲁莽行为不好意思。而显然,那个人却没有注意 到陈显,正一心钻在故纸堆里查资料呢。 临坐下前,陈显瞄了一眼,发现那个人的资料都是关于江北地区历史沿革的。上 江省江北地区的资料?陈显心里疑惑。 晚上7 点多钟,那个人查完了资料,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一抬头,刚好跟陈显四 目相投,稍稍愣了一下,那人继而为卫生间的事儿不好意思起来,小声冲陈显说: “啊,在卫生间的事儿不好意思了。”陈显小声回应:“哦,不,应该是我唐突了,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两人会心的一笑,把这页揭了过去。 陈显指了指那个人的资料,用眼神问:“?”那个人说:“噢,我在写毕业论文。”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还完资料,相跟着出了资料室。在走廊里,陈显先自我介绍: “我叫陈显,上江省委办公厅的,现在中央党校学习。”那个人很惊讶,说:“缘分, 真是缘分哪。我叫刘大力,江北人,在北京大学读工商管理学博士。”刘大力,这就 是刘大力。陈显没料到会在国家图书馆跟刘大力相识。现实中的刘大力,跟资料中的 刘大力照片一点儿也不一样,比照片上的刘大力精神多了。陈显很讶异,说:“你就 是刘大力?比资料照片上的精神多了。”刘大力拉着陈显的手,激动地说:“常言说,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京城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老乡,一定要博博感情。” 刘大力硬拉着陈显去国家图书馆旁边的一家饭馆吃饭,陈显也正想借着这个机会, 了解了解真实的刘大力,就老老实实跟着刘大力去了。 刘大力把菜单递给陈显,让陈显捡着喜欢的点,陈显极力推脱,说:“今天的事 儿先是我不对,应该我请客。再说了,咱们见着碰面也是缘分,应该由我来请,应该 你点菜。”刘大力不干,说:“咱先甭管谁对谁不对,这顿饭应该由我来请。等将来 我到了咱们省城,再由你来请我吃饭不就行了。”陈显问:“你毕业后去咱省工作?” 刘大力说:“那还不一定。我想着留在北京呢。”陈显想起了省委办公厅指派给自己 的任务,赶紧说:“还是回咱省吧,咱省里正确你这样的人才哩。”刘大力用手比划 着打趣道:“哦,你对我了解多少,就敢赌我是人才?我是多大人才。”陈显说: “别装蒜,咱省里在京学习的博士以上人才资料都在我这儿,”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 己的头,然后接着说“都在这儿装着呢!”刘大力来了兴趣,望着陈显说:“来,说 说我的具体情况。”陈显未加思索,张口就说:“你,刘大力,籍贯西路南台,上江 大学历史系毕业,毕业后到江北文物局,后下海经商,现为鸿海集团总裁,资产过亿。” 说完,笑着问刘大力:“你说,我说的对么?”刘大力没想到陈显对自己了解的这么 门清,就笑着说:“敢情你是个特务啊。”紧接着说:“既然这么着,那这顿饭你就 不要跟我抢了!”陈显摊开手,学了个西方人表示无奈的动作,冲刘大力耸了耸肩, 说:“既然这样,那好吧。” 刘大力点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鱼香肉丝、两碗八宝粥和两份白米饭。陈显 看了看,这顿饭超不过80块钱去,心里说还个亿万富豪呢,这个人不是抠就是太会过 日子,这清茶淡饭的跟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不一样啊。 刘大力问陈显:“你看,这行不?要是不够咱们再点别的。”陈显很会来事,心 里有官司脸上却不露出来,点着头说:“别,别价。这已经够了。”刘大力开了个玩 笑,说:“别吃不饱再爬回去呀。”陈显接茬说:“咱俩一块爬回去!”说完,两人 都笑了。 吃完饭,两人道别各回自己的学校。互相留了联系电话,陈显还特意把刘大力的 毕业论文草稿复印了一份拿走,说看刘大力论文里还需要哪些资料,他给帮忙从省图 书馆和省档案馆给找找。刘大力也没给陈显客气:两人不自觉地从这次见面建立起了 挚友关系。 第二个星期天,刘大力才说要去琉璃厂雅宝斋的铺子里看看生意,陈显风风火火 地找到了宿舍。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女孩,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俊秀 女孩。 刘大力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发司机在楼下等着,把陈显两人让到宿舍坐下。 作为博士生,学校给刘大力安排的是一个单间,带卫生间的那种。平常,喜欢秩序整 洁的刘大力一有时间就把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虽然很有钱,刘大力每次收拾都是自 己动的手,他不习惯让别人来整理自己的个人卫生。所以,一进屋,那姑娘不是先打 量刘大力这个人,而是为刘大力房间的整洁怔住了。 还没说别的,陈显就先给刘大力介绍那个女的。陈显无奈地说:“大力,今儿我 来是给你找了些资料送过来,看和不合适。你看我这个妹妹,”一指那个女的,“这 是我的亲妹妹,叫陈菊,在人大读硕二。听说我结交了你,非要来看看你这尊真身, 我惹不起,只好带她来了。”停了一下,接着说:“千万别见怪,只怨你名气太大了。” 刘大力脸红了,解嘲说:“乡野山民,井底之蛙,哪里有什么名气。” 陈菊认了真,盯着刘大力说:“大富豪,干嘛这么谦虚,我哥哥在我耳边把你说 的啊,茧子都磨出来啦。”指着屋里的摆设说:“大博士,博士跟硕士待遇就是不一 样啊,我们都是两人一间,你们博士都住单间的哦。”不等刘大力搭话,随口又问: “房间这么干净,请了钟点工吧。” 刘大力就怕别人这么说他,赶紧着回答说:“哪里有请钟点工,都是我自己动手 干的。” 陈菊脸上不相信的样子,指着刘大力说:“你自己干的?” 刘大力万分肯定地说:“是我自己干的。” 陈菊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用一种崇敬的眼光望着刘大力。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