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姜、范二人恨坏了。范非抄起电话,一五一十,把徐春影的前前后后全告诉了 晓岚。晓岚更是气愤得不得了。一副好心,原来被人当工具用了。离开张凌霄时, 哪怕事前事后打个招呼,编个理由,也算同学一回。于是,有意无意,晓岚添了些 醋,加了点油,向张凌霄转述一番。“离了好。这样的女人,丧门星一类,谁粘上 谁倒霉。两万美元心疼死她!”可是,凌霄就是恨不起她来。但是,要说他多么思 念徐春影,严格地讲,也不是很准确。徐春影长得什么样?那曾深刻印在脑子里的 痕迹已被秒针儿一点一点抠得模糊了。他胸中涌动的,只是女人那长长的腰背儿, 宽宽的胯儿,丰丰满满的大腿儿。 他提前十五分钟打开了店门,把写着红色CLOSE 的白塑料牌儿翻过来,变成了 OPEN,前店后库环顾一周,昨晚下班前已经全部安排就绪,就坐在收款机旁,眼前 又晃动起徐春影来。那一身纯白的高弹力牛仔衣裤,那浓墨般的一头青发,那细腻 嫩白红润的面庞,那上颠下簸的胸脯,那结实浑圆印出倒三角的下腹,……他呆呆 地望着眼前这幅动人的运动画面。 “嗨,老板,你在看我。”那句英语中的“看”含着“探寻”之意。 老板看你。看你。看。你。凌霄痴迷地,心里被动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冷不丁, 他闻到一股强烈的香水味,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周莉小姐隔着柜台站在他面前,眼 里泛着惊喜,西方白女人那特别而漂亮多情的灰眼珠正盯着他。他极其尴尬地笑了 笑,“你今天这身装扮与往日很不同。” “您喜欢?” 他笑笑,紧抿嘴,慢慢低下头,抬起头时,眼望着别处。周莉见状,手在他脸 上轻轻拂了一下,朝店门迎去。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大驾光临。 凌霄转过头,看着女人那滚圆结实且极有节奏韵味的臀,心中涌起股股浪潮。 当了老板,亲手管理这个店了,他才发现周莉是个极好的售鞋女孩儿。她精通达理, 待人和蔼,服务热情周到。她看看顾客的容貌体形,就知道应该给顾客找什么样的 鞋。更重要的是,她诚实,她忠诚,她对改了姓氏的“鞋王”与以前毫无二致。他 有事外出一会儿时,就把店交给她照管,可以完全放心。她本分,安分守己,芳龄 19,从未见与男人有扯不清的关系和复杂交往。大概由于店主易人的缘故,生理上 已经完全成熟的少女,心理也成熟了。数个月持续的减肥,那厚厚一层膘转化成卡 路里散发到空气里去了,宽大的黑袍也许被再生工序变成了别的物品。特别是上唇 角那两撇小胡子,已被新上市的免痛去毛胶布拔去,少女的青春马上就填平了那遗 下的粗毛孔。她走近身旁,干燥空气里迅速蒸发的高级香水给人迎面扑来沁人的香 气。特别是今天这身纯白紧身衣裤格外迷人。 他不能和她做任何事情。他吞下一口唾沫,舔舔干燥的嘴唇,摇摇头。商人圈 子里常流传着这种风流韵事,不论何种情况,一个雇主,一个雇员,多么地深情, 总含着一股铜臭的怪味儿,结局总是不好的居多。这是老板和店员之间的一大忌。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所以,整整8 个小时,他尽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实在忍不 住了,眼角迅速朝那个白色的影子扫一下,就赶紧抽回来。他告诫自己,凡胜者, 须忍常人所不能忍者。这是中国古代政治家极为推崇的一条圣训。他警告自己,连 这一关都不能过,还谈什么将来的前途与发展! 周莉不能碰,别的女人呢?同样不能碰!在色情业高度发达的美国,找个把女 人,真如“探囊取物”,这边钱一掏,那边女人就来了。他刚来店不久,老墨兄就 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地址,“成群极美极甜的墨西哥姑娘、西班牙姑娘、南美 姑娘,还有俄罗斯姑娘”。他把纸条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初夜与凌晨,开车东 行,转上奥若可大街,右拐奔“拽吃门”街,或者左转上“神奇迷尔”道,街道两 旁人行道上,女人络绎不绝供你选择。店门前的报箱里,免费的《吐桑周报》,拿 出一份,翻到最后,“聊天公司”海了,一个电话过去,设定标准,告知地址,半 个小时准到。还有,自辟了性感女鞋货架,经常有“特种女人”光临,一个暗示, 一个眼神,她就会跟你进后库,或卫生间。但咱张凌霄不干这种事。不是舍不得50 美元,甚至是30,“富贵不能淫”,是成功者的诫言,成功者的格言,人生信条! 人不是受性欲支配的动物,不是猪狗畜牲。 正因如此,他对利瓦拉先生嗤之以鼻。张凌霄慷慨激昂起来,心平静了。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