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周莉感知了,心里涌起许多幸福,她要模仿“蓝色录像片”里的情节,以最女 人的方式让他品尝最大最大的愉悦。她轻轻解开衣扣,腰带,手摸向凌霄,冷不丁, 她感觉不对劲儿,一仰头,见凌霄靠着沙发睡着了。睡相里,仍老板一般,嘴角紧 抿,微微皱着眉。周莉把他抱上楼,放在水床上,脱下衣裤。巨大的水床,他显得 那么小,那么轻飘飘,想起一天的事,他这一天的忙碌、惆怅、不安、失落,夹杂 着些许轻蔑,笼罩住了姑娘。 31凉凉的金属器具徐徐探进来,徐春影打了个冷战。器具顽强地扩张,抻得慌, 硌得上边有点疼。她咬紧牙。突然,什么东西响了起来,体内仿佛有一只手,生拉 硬拽,她不由自主地用力蜷缩起脚趾头,绷紧了小腿肚子和大腿,渐渐,生拉硬拽 变成了猛扯狠咬,肌肉被撕裂般疼起来,下腹旋上来一圈又一圈痉挛式颤动,她抬 起臀,小腿僵直,咬紧牙,满眼含了泪水,额角滚下淋漓大汗,拼命地抗拒着痉挛 的冲动。要知如此的痛,当初何必任威廉斯的肆意。终于,她抗拒不住了,臀往里 猛一缩,外力毫不留情地,活生生把胎儿抠了出去。她大喘着,松着气,下面仍沥 沥拉拉,就像长长的绳索,不停地往外溜。绳子断了犹可接,那绳子没了,连再接 的可能都没有了。她和威廉斯任何联系都没了。她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 她可以不在乎,难道他连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在乎吗?难道他没想过女人会通过 这种方式断他的根吗?她挣扎着下了手术床,走了一步,牵肠扯肚般的不舒服。护 士把她搀出手术室,习惯性左右瞅瞅,见没男人走过来,也没男人站起来,悄声问 她,替你叫辆出租车?她摇摇头,我的车在停车场上呢。护士又扫了一眼候诊厅里 的所有男人,说句保重,离去了。徐春影半步一挪,挪到柜台,黑人女职员问她要 帮忙吗?她想说,手术费等能不能退回点儿。话到嘴边,知道不可能,就笑一下, 移向椅子,坐在一个白人小姑娘对面。小姑娘白脸儿发青,明显不安,旁边是她母 亲。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坐在小姑娘左边,递给她一片口香糖。“你是流产吗?” 小姑娘抬起怯生生、惊恐的大眼睛。徐春影点下头,“不疼。”母亲严厉目光扫过 来,“现在怕疼,那时候尽想着痛快了!”中年男人摸摸小姑娘头,“不疼,一分 钟就过去了。对吧?”徐春影点下头,“就像打一针。”小姑娘:“你为什么…… 怀孕?”徐春影叹一声,“我以为,男人会给我一张绿卡。”小姑娘:“绿卡,你 说的是绿色的钞票吧?你是妓女吗?”徐春影无言以对,看下表,差十九分钟十点, 站起来,缓缓移进卫生间,洗洗脸,涂抹一番,出了卫生间,慢慢走到医院大门口, 一回头,小姑娘不见了,只有母亲和那个中年男人。她想对她说:“等你长大,就 明白了。”鞋王弥漫着一股奶油香味儿。张凌霄一反往日随便,西装革履。周莉的 浓发起波,浓黑眼圈,脸施脂粉,一身白色长裙。收款机旁,一只奶油蛋糕盒,圆 形已残缺不全。小时工和顾客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只纸碟,正把甜甜蜜蜜往嘴里塞。 周莉一见她,立即切下一小薄片,盛碟里,手托着,喜滋滋迎过来,递给她。“领 袖和我订婚了。”徐春影想起,也是一年前,大约这个时候……“贺了。你终于得 到他了。他可是一个出色男人呢。”周莉脸上的笑容顿失。“是的。你当然知道的。” 转身离去。徐春影一怔,看着周莉的背影。周莉比她还高,紧身裙把身体的妙处统 统勾勒出来,又丰满,又苗条。她想起那天早晨张凌霄在咖啡店里说的话,他喜欢 丰满的女人。她想起了那日夜晚的屈辱。莫名的嫉妒与愤恨从心口窝冉冉升起。突 然,她眼前一片金红黑紫,腿脚顿软。她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她刚从手 术床上挣扎下来。奶油的清香一点一点唤醒了她,她咽口口水,切下小片蛋糕的三 分之一,带着几分急不可耐,送进嘴里,嚼都没嚼,就被口水流进了肚子里。再两 口,碟子空了,走到柜台,切下一大块,装进碟子。装进碟子,东西就属于自己了, 她切下大大一口,填进嘴里,咽下肚,小腹里不再那么疼了,腿脚也硬实了一点。 这时,张凌霄走过来。“贺了。”话一出口,她觉出了口气里的轻蔑,忙换成中文, “可喜可贺,有情人终成眷属。”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