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齐隽依循欣翰给他的地址,再按图索骥,很快便找到了他目前暂住的公寓。 两人一见面,齐隽劈头就说:“有什么事你快说,我还得赶回公司。” 对于他这种火爆的态度,欣翰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挑挑眉,侧身一闪,“进 来坐,有话慢慢说,别把我当仇人看。” 齐隽瞪了他一眼, 冷峻的唇角微抿, 勉强走进屋内,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 “你应该明白不是我人情淡薄,而是你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当初这场戏是你自编自 导的,我就像个傻瓜般任你安排,如今戏要落幕,就只得到一个随意被踢开的份。” 欣翰凝视着他,久久没说话,又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喝杯水消消气, 我承认自己做错了,别生那么大的气嘛!” 齐隽眉头微拧,稍稍敛下怒意,“你是不是遇上了大麻烦?拜托你从头说清楚 好吗?我实在受不了你现在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齐隽的随意一探,总是能轻轻松松察觉到欣翰最脆弱的一面。 欣翰的双眸扬起了一抹折服的笑意,摇头叹息道:“看来我的心事总是逃不过 你的眼睛,若不赶紧对你清楚,说不定你会永远和我绝交了。” 今天他将他找来不就是要向他坦承吗?他亦能从齐隽的各种反应中明白他对佩 陵的爱意,所以,他是真的害怕,怕他临时抽了腿,这下他可就全完了。 “你还要我这个朋友?”齐隽苦中作乐道。 “废话,你是我仅有的知己,我怎能不要你?难道你听不出来在电话里我只是 跟你开开玩笑,吓唬你而且。” 欣翰连忙解释,就担心齐隽若真与他断交,目前他一堆恼人的问题该找谁商议? 他不是变了,而是许多事快将他逼疯了。 齐隽瞄了一眼他那到嘻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快说——” “是是是!”欣翰端起桌上的开水喝了一口,眯起眼道:“昨天我说过势必要 得奖,名利虽是一部分,但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我跟人打了赌,绝不能输了这场比赛。”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你究竟和谁打赌?” “那个人就是麦克,我也不知是怎么了,鬼迷心窍的跟他定下了这个烂赌约。” 欣翰恼怒的将一拳击在沙发上,“我后悔了!是自己太意气用事,但再多的悔恨也 挽回不了大局。” 齐隽凝着脸,锋芒内敛地瞅着他,“怎么回事?” 欣翰慌张地说:“我当时在意大利的一个酒吧遇上他,正好看见他在那自吹自 擂,开心的叙述着自己有多成功。当时我喝了点酒,一时气不过便找他打了一架, 事后还大言不惭告诉他,今年我一定要让池好看,肯定要让他从冠军的宝座上摔下 来。” “你怎么那么莽撞?”齐隽蹙了下眉继续问:“后来呢?” “他当然也恼怒了,于是找我下赌注。”欣翰叹了一口气。 “内容?” “如果我输了,这辈子将不再涉足艺术界,甚至要在世界各大报刊登道歉启事。” “你疯了!” 齐隽难以平复的心情又被他的这句话给掀起浪潮,一股忧焚烧灼于心,那种无 奈连笔墨言语都难以形容了。 可以想像,若是欣翰输了,等他登了报,岂不是在召告世人,在台湾的这个贾 欣翰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到时候他肯定得面对佩陵仇视的目光。 “齐隽,你现在该明白我的痛苦了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当时逞一时之 快答应了他。麦克他本身的人脉又广,甚至与黑道都有牵扯,根本不是我惹得起的。” 他后悔不已地猛爬着头发,看来,在比赛前他已经无法维持像以往一样的开朗 了。 “这么说我非帮你不可,就连后悔的余地也没有?”齐隽抬起眼睫,冷冷地凝 视他,顿时空气沉窒不已…… “我……”欣翰点点头。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会好好善待佩陵吗?”齐隽深吸了一口气。 “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心上人,更没有要好的女友,我一定会善待她的。”欣翰 做了保证。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齐隽猛然站起,嘴角衔上一抹涩笑,踩着孤单的身影离开了欣翰的视线。 ☆ ☆ ☆ 接下来的十天里,齐隽又回到以往的幽默体贴,每天一样准时上下班,和佩陵 像新婚般亲密,对她又体贴又温柔。 佩陵身在其中,却无法感受到这份甜蜜,反而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佩陵,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就要到了,有没有什么愿望?” 晚饭后,他俩在附近小公散步,齐隽突如其来地一问。 佩陵一愣,惊讶道:“你记得?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我怎么可能忘了?这我俩的大日子。”齐隽在心底补了一句:而且是仅有的 一次。 他故意说得潇洒,心底却沉重得像灌了铅。 算算时间,他离开贾府的日子愈来愈接近了,换言之,他和佩陵在一起的时光 也所剩无几,他的心情更陷于沉重。 “我没意见,你说我们该怎么庆祝?”她总是这样,在他面前永远是温驯善解 人意。 齐隽蹙起眉峰,睥睨着她。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慵懒的说道:“想不想再回味 一下逛夜市的刺激?或是你我再去看一场午夜场电影也行。 佩陵的神经倏然抽紧,就连呼吸也困难了!她瞬间回头凝视他,颤着声,“你 ……你什么?” 她从来不曾和他去逛过夜市,更没看过午夜场,来到台湾那么久,她唯有和齐 隽做过这两件事,难道他…… 她惊退数步,直到背部抵住身后的椰子树,脑子才能再度运转。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齐隽!论长相、论模样他都不是,就连眼珠子的颜色也差 个十万八千里。 他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你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什么?”齐隽仿若老僧入定般,睨着佩陵凝结的脸 色。 “你……你到底是谁?”她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喉咙已干得发不出声音。 “我猜,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齐隽从她的脸上调回视线。 佩陵的俏脸立即颤抖起来,她倏然大声吼道:“你是欣翰对不对?告诉我,你 明明就是欣翰——” 她完全乱了,椰子树梢发出的摩挲声只有助长她内心的恐慌,在这昏暗的夜色 中,她本不知该向谁求救? 齐隽弯起俊美的笑眼,吐出的气息凝重寒低,“我不是。佩陵,你别再自欺欺 人了。 “我不懂你在什么?”佩陵不知所措,只能装傻。 “你非得要我拿出证据才肯相信我?”齐隽抑郁低冷的声音漫开,突然低下头, 取下嵌在眼球上的深褐色隐形眼镜。 当他再度始起头时,佩陵立即可从他清澈如海的蓝眸中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你真是齐隽?”她颠踬了一下,粉颊迅速刷白。 虽然她一直有这种荒谬的感觉,但始终不愿去探究真伪,如今,事实摆在她眼 前,她不知如何是好? “货真价实的齐隽。”他淡不可闻地一笑。 佩陵仍是摇头,指着他的脸,“可是,你的模样……” “你忘了我是位整型外科医生?这种小小的把戏难不倒我。”他故意以轻松的 语调说,清如深潭的双眸直锁住她无辜的大眼。 “那他在哪?我是指真正的贾欣翰。” “当时,他有急事要办,得离开台湾一段日子,我答应顶替他一年。”齐隽刻 意瞒下欣翰准备参加凯洛琳大赛的事。这事就等欣翰回到贾家再由他自己去交代吧! 她皱着眉,难以置信,“你骗我……如果他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坦白的告 诉我和贾伯伯,何必要靠你顶替来做隐瞒——” 佩陵不相信就一件单纯的事,他们还需要以那么复杂的手段来欺瞒她,这其中 一定还暗藏着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是他蓄意躲着我!”突地,她的脑海闪过当时欣翰对她爱理不理的模样。 “你太多心了。”齐隽蹙眉。 “我怎能不多心?整整一年,我不知道我丈夫的真实身份,甚至还——” “甚至还被我玩弄了一年?”他替她说了。 佩陵哑了嗓子,委屈说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是你的妻子。” 齐隽冷冷一哼,抚过她尖锐的小下巴,“不再是了。真正的贾欣翰经回来了, 我也该回到我的岗位上,从今以后,你我不再有关联。” 说话同时,他的目光拂掠过一抹教人无所适从的忧虑,看得佩陵好心痛。 “不!你不能丢下我,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她极度绝望悲鸣。 她的这份怯柔、这份无助,竟没来由地紧揪住齐隽的胃部,引来一阵翻搅!但 他能做的只有忽略,让她顺理成章地投人欣翰的怀抱。 “你当切爱的人就是贾欣翰,他现在回来了,我把你还给他,难道也有错?” 他说了一句最烂的理由。 一股浓得比不开的苦涩突然袭上佩陵的心口,轰的一声炸得她遍体鳞伤。 “难道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她心碎地问。 “当我把你交还到他手上后,就什么也不是了。”他冷着声,却不知道说出口 后将自己伤得最重。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要赶我走。” 佩陵慌了,如今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爱的人是他——齐隽。 当她得知原来与自己朝夕相处近一年的男人不是贾欣翰而是他时,她竟没有半 点难过和痛楚,反而有一丝丝欣慰和喜悦。 然而,让她伤心的是他的驱离,他居然狠心地要将她赶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这种痛是无法言喻的,仿似一把火烧灼着她的心,让她再也没有生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隽因她的话而打了一记重颤,嗓音也变得粗嘎 嘶哑。 “我……我说我爱你……我既已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你不可以这么绝情。”她 悲泣地恳求他。 齐隽凝了脸,几秒钟过去了,他仍像呆了似地立在原地,没说出半个字。 他没听错吗?她……她爱他,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很怕“齐隽”,对他总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我爱你,你不能不要我!” 佩陵以为他没听见,又大声重复了一次,“我爱你”三个字顿时在这宁静的夜 中变得特别响亮。 “你不爱我,这只是你的假象。” 齐隽摇摇头,她爱他又如何?为了欣翰,他也不能接受啊! “你不相信?”佩陵委屈地问。 “你教我怎能相信?你说你爱的是齐隽,可是,这一年来,我的身份却是贾欣 翰,你竟然能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相处那么久,而且表现得那么幸福愉快,你以为 我是傻子吗?” 何况他曾经问过她爱不爱欣翰,也从她口中得到了证实。 佩陵的神情蓦冷,泪已不知不觉地滑落,“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是直到刚刚 才确定自己的心。其实,无论你是齐隽还是欣翰,我爱的都只是在这一年来陪伴我 的男人,爱的是陪我去逛夜市、看午夜场的男人,难道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说着说着,她的低泣已变成了嚎啕,简直都快哭乱了齐隽的心。 “够了!”他猛地一吼,震住了佩陵的哭声,“我不要你的爱,你还是乖乖的 给我回到欣输的身边。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若不是因为他的恳求,我才不屑娶你 呢!” 他冷着声一字一字地说,仿若一道道冷鞭不只抽在佩陵身上也伤到自己的心。 “你……你的意思是……是你一点也不爱我?”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哀令她泪眼 盈眶。 她不信!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一年来为何要对她那么好?好得让她误以为自己 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若是演戏,他也未免演得太逼真了吧! “没错,现在你明白了,也可以死心了吧!” 齐隽忧郁的眸子映着她的泪眼,吐出的话语字字都仿似揭开自己的疮疤,是那 么的疼痛…… 佩陵傻了似的瞪着他,一股直捣她心口的伤害让她如何忍受? 忽地,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不要……这辈子我 跟定你了,你可知道在蜜月时,你在船上无意间救了一位老先生起,我就已经把你 视为齐隽了。只是,我一直强迫自己把你当成欣翰,也不敢逼问你,就怕你曾突然 从我眼前消失……” 佩陵的泪沾湿了他的前襟。她颤抖地继续说:“如果你现在仍是要走,我会很 茫然……很无助……” 她抬头睇视他,瞳仁中充满了指控与脆弱。她不信他当真那么无情,若他对她 没有一丝情意,为何他脸上会有这种难掩的痛楚? “你……你这个女人!”他倏地低下头攫住她的红唇,冷静和自持完全被她的 告白所颠复。 这个吻仿若没有感情、没有爱意,但却如此的失控。此刻,深深埋在两人心坎 间的是一种翻腾飞舞的烈焰、无言的情愫…… 他将灵舌探进她的口中,深深捣弄着她齿间的香甜,狂吮住她无助发颤的唇瓣。 齐隽把她抵在树干,趁着夜色和茂密枝叶的阻挡,他解开她的衣襟,握住她浑 圆的胸乳,卖命的挤揉,像一头无法冷静的狂狮,一运地掠夺着他眼前的猎物。 “爱我……隽……” 佩陵情不自禁地逐出吃语,而他像被什么击中般,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这是她头一次如此亲昵的喊他的中文名字,那吟哦声仿似干柴烈火般焚烧掉他 所有的理想。 “别走——”佩陵紧抓住他准备离开她酥胸的大掌,以自己的胸部去抚弄着他 厚实的掌心。 “不能在这儿。”他暗痖地说。 “那我们回家。”佩陵眸光熠熠,语气充满了渴望。 在她单纯的观念里,如果齐隽今晚接受她,就表示不会再离开她,而她出不会 被他舍弃了。 “不行,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了。”齐隽下颔紧缩,冷硬地拒绝。 “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再要我了……”佩陵的大眼微眨,彷似无底的深渊那 般黑暗。 她凄楚的容颜毫不设防地牵动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头微拧,但他不能软化。 “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要了你也是逼不得已的。试想,每晚有个女人睡在 身旁,哪个男人能忍得住生理方面的冲动?” 他故意用残忍的语句刺伤她,也唯有让她恨他,他才有办法坚定自己的立场。 她的眉头紧蹙,他的话令她的鼻头发酸,语音也颤抖起来,“娶找对你而言是 那么牵强?和我上床做爱也是生理需求?而你对我的好也是被逼的?” “没错。”他绝情地扔出答案。 就在这一刹那,佩陵的泪水完全决堤,纷然碎落,像骤雨般不停泄下。 “这么说,我一直以来只是个烫手山芋,现在你可以说是如释重负了?”佩陵 茫然地望着他,嗓音怪异地彷似夜莺的哭啼声。 他的蓝瞳闪了闪,咬牙点了点头。 “所以,我劝你,还是回到欣翰的怀抱吧!对我这种无心的人,你再高唱什么 苦肉计都是没用的。”他的眼神透着利芒。 佩陵揪着衣领,强烈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不屑的气息,浑身不禁又打了一 阵冷颤。 她抬起幽缈的眼凝着他,“那你……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今晚。 ” 齐隽本来并没有打算那么早走,实在是他已没有精力再继续演出 “负心汉”这出绝情戏。 佩陵点点头,笑得有些凄凉,“那我祝福你了。” 齐隽一怔,霍然又进出爽朗的笑声,“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再说,欣翰过 几天也会回家,你不会寂寞了。” 佩陵的心已麻痹,她就像个无知觉的幽魂,否则,她应该会听出他嗓音中出现 明显的怪异嘶哑。 她不再言语,也不再留他,只是拖着无力的步伐慢慢走回家。 望着她孤单的背影,齐隽的表情更加漠冷,那深邃阴鸷的蓝色瞳底已不带一丝 温度,是那么的酸楚蚀心。 ☆ ☆ ☆ 自那一夜后,齐隽真的没再回家!五天了,佩陵每夜以泪洗面,即使由梦中惊 醒,她都会以为身旁有他,但看了看身畔,每每在醒悟后,又是一种更心碎的伤痛。 对于他的消失,贾威问起,她都以他出差为由挡了下来。 她甚至无心去理会真正的欣翰何时回家,只知道自己活得像行尸走肉,生命里 不再有一丝色彩与温度。 她也好像病了! 近来,她的胃口变得很差,常常有反胃的现象,有时清晨起床还会恶心作呕, 甚至闻了林嫂煎的荷包蛋都会惹得她吐上半天。 她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没有了他,她已深觉人生乏味,活不下去了吗? 没想到,就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贾欣翰真的回来了! 这天,佩陵与贾威正在饭厅用午餐,他竟以非常自然的姿态,堂而皇之地走入 一年未进的家门。 “欣翰,你究竟是去哪儿出差了?这么多天才回来,可知道佩陵想死你了。” 贾威眼带老花,所以,一点也瞧不清现在的欣翰和以前那个欣翰可是有些许差 异。 但佩陵一看便明白了,眼前这个欣翰嘻笑依旧,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而陪 伴了她近一年的假欣翰的眉眼间总是聚浓着皱摺,仿似心事重重。 如今想起,她还不得不承认自己笨啊!两个差异那么大的人,她竟然无法明确 地分辨出来? “佩陵,我老爸的可是真的?”欣翰好笑地问。 她收回目光,专注在饭桌上,“吃饭没?我去帮你盛饭。” 佩陵有意躲开他,因为,她现在心绪纷扰,实在是不知道该踉他些什么。但她 确信自己是绝不会和他在一起生活,她不是物品,可以让人这么推来让去的。 她要离婚!她在心中做下决定。 “别急,我不饿,你坐着吧!”欣翰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蓄意甩脱。 他微微一愣,继而大笑,“怎么?气我好几天没陪你是吗?别这样,你也知道 公事要紧啊!” 正在这时候,林嫂端了一盘煎鱼出来,佩陵一闻马上觉得不对劲,立刻捂着鼻 口冲进了洗手间。 “爸,佩陵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不太舒服吧!对了,你这几天去了哪了?我问过公司的 王副经理,他并没安排你出差。”贾威放下筷子说道。 “哎呀!我不过是假出差之名办点私事,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好累啊!我回房 休息去了。” 虽然父子俩已有一年未见,但欣翰还是伯父亲那套权威说词,每逢他一开炮, 逃避定是欣翰唯一的选择。 “这孩子怎么变了个样了?”贾威蹙着白花的眉,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这时候佩陵已从洗手间出来,她穿上外套拎起皮包对贾威说:“爸,对不起, 你先用,我有些不舒服,想去医院拿个药。” “该去该去,看你最近老是食不下咽,我早想叫你去给医生看看。” “谢谢爸的关心,那我去了。” 佩陵一出家门,立刻搭上计程车来到齐隽的综合医院。她有私心,想乘机去看 看他,不管他在不在,她只想碰碰运气。 但结果她失望了,询问挂号小姐,她给她的答案竟是,齐院长请了一年的长假, 至今还没回来。 佩陵顿觉无力感丛生,仅能到一旁的休憩椅上等着护士叫她的名字。 她满脑子混混沌沌的,满心的期待如今却落了空,她不禁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 是从此都变了质? 待护士小姐唤了她的名字,她才拉回心思走进诊疗室。 但令她更惊愕的事实发生了,在经过一连串的检查后,医师竟然告诉她,她… …她怀孕了! 这怎么可以?她根本就不能怀孕啊!一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哪有资格怀孕呢? 难道是上苍的捉弄? 事实上,这个小生命她期待已久,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 她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她腹中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黎小组……黎小姐……”护士见她的脸色不对,立刻扶住她。“你是不是哪 不舒服,要不要去躺一会儿?” “不用,谢谢。” 佩陵摆摆手,只能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去,这时候护土小姐的叮嘱声又在她身后 扬起,“记得要定期到医院做产前检查。” 佩陵点点头,再也忍不住呜咽,捂着嘴倏然奔了出去。 在无计可施下,她想起了齐隽,如果她告诉他已有了他的孩子,他应该会收留 她,不会再狠心的赶她走吧? 思及此,她立即翻开发包拿出通讯簿,记得一年前,欣翰假车祸住院那段时间, 齐隽曾给了她家中地址和电话,以便有急事便通知。 记下地址,她带着惶恐的心情前往他的住所,但愿他在。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