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人,王妃已经没事了,不过,今后汤药绝不能断。”军医提醒道。 耶律都凝眸望着科柴心一张憔悴的面容,“还得喝多久的汤药才可能断根痊 愈?” “应该要再喝个十来天,若这是没起色,就比较麻烦了。”他也不敢作出保 证,倘若无法医治好,岂不是更让大王气恼。 “你这是没把握了?”耶律都突然后悔了,他不该把她带来这个战乱地带, 毕竟这里的环境与中京不向,不是她能吃得消的。 “是的,大王。”军医垂首道。 “下去。”耶律都已经骂累了,知道就算他再怎么逼迫军医也是枉然。 待军医离去不久,帐外有人说道:“大王,能否出来一下?有紧急事件。” 耶律都听出是副帅萧子亥的声音,于是他立即站起快步走出营帐,“什么紧 急事件?” “敌军诈败,居然趁我军不注意时又反击。”萧子亥沉声道。 “什么?”耶律都拳头一握。 “所以属下得立即出兵,特地来跟大王说一声。”他看向西边,“众士兵已 经等在外面了。” 耶律都眯起眸,他明白萧子亥打起仗来,勇敢善战、剽悍威风,非常要得, 可是论及兵法,却非常薄弱,由他带兵前往,绝对会很危险。 可是科柴心她—— “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们一道去。”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率军前往。 “可是王妃……”萧子亥瞠大眸,因为军中已有人传言大王转了性,现在眼 里没有大辽国,只有女人。 “我相信她会没事的。走吧!”朝前走了几步,却见萧子亥还傻站在原地, 他不禁撇嘴笑问:“怎么了?” “大王真的要去?”他仍不相信。 “当然。”眯起眸,耶律都定定的望着他,“我知道你在疑虑什么,也明白 大伙说我的背后话,现在我只想用行动证明。” 眼看大王快步朝军队聚集的方向走去,萧子亥也不再逗留地急追而上。 不久,大军出发了,而科柴心也在这时候张开了眼,慢慢转醒了。 “王妃!”伺候在一旁的塔丽儿见状,开心地大喊着:“您终于醒了!” “我又怎么了?”科柴心搀着额头。 “还说呢!你蓄意不喝汤药,把自己又弄垮了。大王临行前特地派人交代我 一定要盯着你喝完药汤才成。”塔丽儿边说,边拿着温热的巾帕为她拭去额上汗 水。 经她这一提,科柴心才想起自己愚昧的试探,没想到她这样的作法差点儿弄 丢了自己的小命。 “你刚刚说大王临行前……是什么意思?”科柴心又问。 “哦!大王杀敌军去了。”塔丽儿笑了笑,“不过您不用担心,契丹的士兵 最英勇,绝对会打胜仗。” “怎么会这样呢?”科柴心不解地又问道:“不是已经击退了敌军,为何还 要出兵?” “哦!我刚刚听说了,好像……好像是对方诈败,又趁咱们不注意的时候发 兵过来。” “怎么这么可恶?”科柴心想坐起身,“你扶我起来。” “别急呀!您才刚清醒。”塔丽儿摇摇头,“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奴婢十条 命都不及赔给大王。” “为什么这么说?”科柴心怔忡地问。 “这还用说吗?大王爱你……我在这儿听了不少流言,有人说大王对女人向 来漠不关心,唯独对您可是一片真情。”她掩嘴一笑,“疼爱自己的妻子,这是 理所当然的。” “妻子?”科柴心自问,她是吗?她不是,她只是个痛恨他的女人呀!· “王妃,别怀疑大王对您的心了。”塔丽儿拿起水盆,“您才刚醒,再睡会 儿吧?我熬药去。” “嗯!”她点点头。 塔丽儿离开后,科柴心就闭上眼,但或许是昏睡了太久,她不再有睡意,充 塞在脑海中的竟全是耶律都的影像。 怎么搞的?她居然会开始想着他! 不,她要忘了他,趁现在他不在,或许正是她逃走的好时机。 为了实现逃跑的计划,她听话的喝汤药,军医说什么她必然照着做。经过十 天的努力,她的病情果然有了较显著的转变。 今天,军医把过她的脉象后,终于露出他久违的笑容。 “怎么了?”科柴心注意到他嘴角拉开的微笑。 “王妃,我现在敢保证,您只要再喝两天药,必然可以摆脱这场病,变得健 健康康了。”他捻须说。 “真的?”科柴心也放了心。 “当然。”军医又补充道:“非但如此,这种病就好像是出痘子般,只要撑 得过去,就一辈子没事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科柴心弯起唇,“谢谢你这阵子的照顾。” “王妃,您这句话说得太严重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军医吓得站了起来, 经常面对大王恫吓的他,对于王妃的平易近人有点不适应。 “你别紧张呀!”她赶紧说。 “小的不紧张。”他这才又坐下,“对了,我再开几帖不一样的方子,这些 可当作调理用。” “那就麻烦你了。” “不……是小的应该做的。”他赶紧坐到桌案前,拿起毫笔开始写着药方。 这时塔丽儿突然问:“军医,不知您可知道咱们这次出战可有消息回来,已 经好些日子了,我问其他人,大家都封口不说,真让我觉得奇怪。” 经她这一提,科柴心也有了部分质疑,只是她不想问、不敢问,就怕这一问 会掀起心底对耶律都不该有的关心,阻碍了她逃跑的决心。 “这个……”他欲言又止。 瞧他似乎有口难言,这感觉像是战况不佳似的,科柴心忍不住揪着心,想问 却迟迟开不了口,还好塔丽儿又替她问了,“到底怎么了?” “出战的情况不太好,敌军自从诈败之后,花招百出,虽然大王向来善于兵 法,可是对付西夏得兵分三路,无法面面顾及,有一路的士兵深陷敌阵,大王前 往搭救,好像——” “好像怎么样?”这回竟是科柴心忍不住发问。 “好像被抓了。”军医叹口气。 她心一紧,身子居然发起抖来。他如果被抓了不是很好,她就自由了啊!可 为何她会这么难过呢? “王妃,您不用太担心,这些只是我听来的,说不定大王没事。”见王妃突 然垂下脸,他才发现自己多话了。 “我知道,谢谢你的安慰。”科柴心勉强一笑。 “那我走了。”军医站起,不忘叮咛,“王妃要多保重,汤药可别忘了喝呀!” “军医大人请放心,我会盯着王妃喝下的。”塔丽儿保证,直到他离开后, 她赶紧走向科柴心,“王妃,是我不该多问,您真的没事br巴? ” “没事。”科柴心摇摇头,瞳心染上一层晦涩,“你先下去吧!” “是。”塔丽儿曲膝后离开。 科柴心下了床,从床底拿出她昨夜整理好的细软,如果要走,现在正是时候, 可她居然像被粘住了般,怎么也提不出决心离开。 她到底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耶律都真的发生危险了吗?可有人去搭救呢?愈想愈不对,她立即穿好衣物 走出管帐,朝主帅的帏帐走去。一到了那儿,守在帐门外的守卫立即恭谨地道: “王妃,您怎么来了?” 里头的人一听见守卫的声音,全都步出帐外,行礼道:“王妃” “别多礼了,我只是想知道大王的情况。”科柴心凛着面容,好加深自己的 自信与冷静。 “大王他……”众人同时缄默了。 “他是不是被抓了?”她一双杏目直瞅着他们。 其中一位千户长与其他人相觑了一眼后才说:“大王为救副帅身陷敌阵,如 今下落不明。” “没人去搭救吗?”科柴心紧握着一双拳头。 “兵力不够,所以我们只好等待援兵了。”那人又道:“现在这里非常不安 全,我们正考虑着要先保护王妃回中京。” “我是随大王来的,理当随大王回去,一日不见他,我就一日不走。”抿紧 唇,她已作出决定。虽然她这么做很笨,可要她在耶律都生死未卜时离开,她说 什么也办不到。 “王妃!”众人深感意外,因为她向来淡漠,似乎对大王挺无情的。 “我知道这时候女人不该插嘴,但我希望你们可以挑选精兵前往,万万不能 坐以待毙。”说完,她便旋身回到自己的营帐。 坐在帐内,她垂首沉思,可想的竟全是耶律都在她生病时用心照顾她的情景 ……就因为如此,她无法狠下心离去。 果真,几位千户长、百户长经过商议后,决定采取王妃的建议,从仅剩的士 兵中挑出数名精兵,以黑夜为掩护,潜入敌方阵营。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半路上,他们遇见受着重伤,却仍背负着副帅逃回 来的大王耶律都,他们欣喜的立即掩护他们将大王给救回营地。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兴奋的喊叫声突然在已沉寂数日的营地响 起。 科柴心闻声,连忙和塔丽儿一块儿奔出帐外,正好看见士兵们将耶律都抬向 这儿。她立即拉着塔丽儿让开身,让他们把耶律都安置在暖炕上。 军医随即进帐医治,科柴心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震愕地看着满身满脸都是 血渍的耶律都。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不再充满威胁,可她居然会为他心痛。 “怎么样了军医?”千户长立即上前问道。 “大王伤得太重,尤其对方的刀上都喂了毒,他又一路支撑着背副帅回来, 严重损及内力呀!”军医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幸好大王年轻体壮,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毒排得太慢,醒不醒得过 来就得看上天的垂怜了。”他摇摇头,猛地一声轻叹,“最重要的是,得有人不 眠不休的照顾大王,时时注意大王伤势的变化。” “由我来照顾他。”科柴心突然转向军医,“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一定会 倾尽全心的。” “我也可以和王妃轮流。”塔丽儿也说。 “这……好吧!”他虽然清楚王妃本身病体才刚康复,这么做太危险,但大 王或许真的需要她。 就这样,科柴心便守在耶律都身侧,喂药、擦拭都不假手他人,她只想报答 他照顾自己的恩情,如此她才能心无顾虑的离开。 两天两夜过去了,塔丽儿不禁为她的身子担忧道:“王妃,今晚由我来吧! 您去休息,想想您已不眠不休两天了。” “不,你去睡。”她端着汤药,一口口小心翼翼地喂进他嘴里, 自顾自地说:“大王现在好多了,已经可以喝下喂的汤药了。” “可是您的身子骨会撑不下去呀!” “我没关系。”科柴心说什么也不肯歇手,塔丽儿没辙,只好退出营帐。 喂过汤药之后,耶律都依然没有动静,科柴心忍不住伸出手抚向他的脸庞… …那张俊魅依旧,五官深邃的动人脸孔,“醒醒吧!所有的士兵都等着你发号施 令,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说着说着,她不知道她竟落了泪,甚至是泪流满腮…… 过了好久好久,她垂下脑袋,趴在床侧,失望叹息之际,竟突然听见他说: “你哭了?” 趴在床边的科柴心震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他扯开一抹笑望着她,那神情依旧憔悴,可笑容却是如此 迷人。 “你……你真的醒了!”她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是不是怀疑自己怎么没有毒死我?”他扬起一道邪魅的笑弧,在满身是伤 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调侃她。 “是呀!我怎么没有毒死你,你死了该有多好。”她气得发抖,顺着他的意 思说。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他笑着又问:“萧副帅的情况怎么 样了?” “人家积德行善,情况比你好。”她瘪着嘴,忍着心底的酸意故意这么说。 “哦!那就好。”他扯开嘴角,跟着闭上眼后就再也没有出声了。 科柴心狠狠一愣,见他突然动也不动一下,心口蓦然揪住。她站起身望着他 好久,忍不住大声喊道:“耶律都、耶律都……你怎么了?你不是醒了吗?怎么 又没了动静?” 她俯身上前,握住他的手,“醒醒,你快醒呀!” “我只是累得闭上眼躺会儿,你太激动了吧?”耶律都张开眼,异族的紫黑 色眸子绽着一抹慵懒笑意。 “你……”她立即放开他的手。 “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他困难地移动手臂,这次由他主动握住她 颤抖的小手。 “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你。”她想抽回,可他却紧紧握住,让她不忍使劲儿。 “真的吗?”撇嘴一笑,他似乎已不相信这倨傲女子说的话了,“可你却牺 牲休息的时间照顾我。” “我照顾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黎民苍生。”科柴心回开眼,不敢与他 那对迷人的眸光相对视。 “我现在只希望你能为自己想一想,你的身子……康复了吗?”就算此时此 刻,他挂念的还是她的病情。 科柴心不是铁石心肠,他对自己的好她不是感受不到,就是因为他的好慢慢 渗入她心底,让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忘了向恩。 “快去歇息。”他的口吻沉敛,一点儿也听不出他正身受重伤。 科柴心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打算离开,却听见他倒抽口气的声音。 “你怎么了?”她紧张地望着他。 “没事。”虽说没事,可他的脸色却变了。 科柴心凝望着他好一会儿,又快步走向他,蹲在他面前,“我看看。”用力 翻转过他的身子,这才发现他背部的刀伤像是发炎般红肿了起来。 她赶紧走到案前拿起军医留下的药粉调成膏状,敷在伤口上,又细心的为他 包扎,“好些没?” 耶律都眯起眸,眼底泛着流光,“我没事了。” 科柴心闻言,这才松口气,于是决定道:“我留下陪你。” “你说什么?”他很意外。 “要是我走了之后你翘辫子了,其他士兵肯定会以为是我下毒害死你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却开始搬出羊毛皮垫打起地铺。 “何不睡床上舒服些?”耶律都的眼神似汪洋般地蓄满浓情,看着她那可爱 的动作。 “除非你要睡地上。”她睨了他一眼。 “可以。”说着,他居然打算起身。 柴心见了立即压住他,“我只是随口说说,谁要你真睡地上,再说,你伤势 严重,不能乱动。” 她那副像极师傅般说教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撇嘴轻笑,“原来女人烦起来竟 是这么的让人受不了。” “那你别理我就成了。” 说着,她便钻进地上的羊毛垫上,又用裘皮被子紧紧裹住自己,闭眼假寐。 本来她只是打算假睡不理他,可没想到没一会儿她竟真的睡着了。或许是照 顾他整整两天没阖眼,如今累了倦了,又见他已清醒,心头的重石落了地,这才 能安心入睡。 耶律都看着她紧抱着自己的小小身子,知道躺在地上是多么寒冽。他使劲儿 地撑起身躯;俯身将她抱进怀中轻放在床上,而后再度躺在她身侧,望着她那张 毫不设防的脸蛋。 “你这小女人,一睡着就完全没了戒心,真不怕我会像只大野狼将你生吞了 吗?”他肆笑着,跟着搂紧她也慢慢闭上了眼。 好暖和啊! 科柴心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以往她都会在半夜被漠北的寒意给逼醒, 可这一夜她居然无梦似的一直到天亮才清醒。 想挪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耳旁似乎还听见心跳的声音……顿 时,她傻住了! 猛地张开眼,她发觉自己正让耶律都坚固的双臂环拥着,而她就这么躺在他 温暖的怀抱中安睡了一夜。 老天,她怎么可以! 才挣扎着要起身,却听见他说:“别动,你弄痛我了。” 听他这么说,科柴心只好定住身,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又将他的伤口给 扯裂开来。 耶律都咧开嘴角,因为她这天真的反应而笑得开怀,“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 好固执,有时候又天真得紧?” “什么?”柴心眉头轻锁,“你骗我?” “我没骗你,你是真的弄疼我了,而我笑是因为你会为我担心。”说时,他 的眸光变得深黝,让科柴心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谁担心你了!”她回开眼。 “你这是在逃避。”耶律都抬起上身,近距离俯身看她。 科柴心非常错愕,她没想到原本重伤到无法动作的他,居然一夜之间可以以 行动来胁迫她了。 “你……你根本没事,故意装的?”她疑问道。 “别老把我想像得这么可恶,行吗?”眯起深邃紫透的双目,他嘴角划开一 丝诡笑,“我不会动不动就骗人。” “可是你……你却把我骗到你身边。”转过脸,她勇敢地与他那双邪魅的眼 对视。 “你还在怨我罗?”颦紧额,耶律都一瞬也不瞬地看进她眼底,“难道你就 是无法忘了向恩?” “我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她矜冷的表情果然让他受不了,耶律都用力指住她的下颚,“你……你…… 呃——”像是又扯痛了伤口,他疼得往后一倒。 “你怎么了?”她吓得赶紧翻身坐起,却不再靠近他,就怕又被他的演技所 骗。 然而,耶律都只是皱着双眉不再说话,但她看得出来他正想用力把自己撑起 来。瞧他那汗流浃背的模样,她忍不住对他喊道:“别乱动了好不好?” 但是他并不理会她的喝止,仍强行要起身。科柴心没辙,只好上前扶他坐起, 但他却不领情的推开她,像是生气了。 “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好吗?”她并不想让他受伤呀! 耶律都不语,他努力的坐起,而后盘起腿来……这时,科柴心才明白原来他 是打算自行运气疗伤。 她帮不上忙,就只能看着他紧闭双眼,与体内的不适对峙着,不但鬓边渐渐 淌下汗水,就连身上都冒出白色烟雾。 看着这种怪异的现象,她吓得坐在一角,呆若木鸡般地瞪视着在他身上所发 生的各种变化。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他才收起内力,轻吐了口气,但全身已然湿透, 可下一瞬间,他居然笔直的往后一倒,惹得科柴心尖叫出声。 “你……你怎么了?”她发现他动也不动地瘫在那儿。 眼看不对劲儿,科柴心立刻跳下床,正打算向外头求救时,居然听见他用很 细微地嗓音说:“别找人来,我没事。” “你?!”她又走回帐内,来到他身边扶他躺好,“你真的吓坏我了。” “我若死了,你不是解脱了?”他眯起眸,虚弱地看着她。 “我知道现在整个大辽国都需要你,才不会这么自私呢!”她轻蹙眉心,当 看见他全身都是汗水时,还是忍不住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不但受了刀伤,而对方还在刀上喂了毒,我得运气将毒逼出来,否则很 难痊愈。”他闭上眼说。 “那现在呢?”她心一提。 “已经逼得差……差不多了……”说完这句话,他已累得沉睡过去。 她抿紧唇,望着他那副憔悴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又全湿了,她实在无法视而 不见,于是走向五斗柜,找出干净的衣服,趁他睡着之际赶紧为他将湿衣换掉。 先是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湿衣脱了,当看见他壮硕的肌理与坚硬的体格时, 她的心头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连忙回开眼,她立即把干净的衣衫为他套上,可是下半身该怎么办?她总不 能只为他换一半呀! 要找人来吗?但现在正值深夜,她这么劳师动众的,绝对会引来闲话,这下 该如何是好? 心一凝,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只得闭上眼褪下他的长裤,再为他穿上干净的, 当她的小手不注意触上那腿间鼓胀时,整张脸儿躁热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赶紧抽 开手。 可耶律都却出其不意地伸手压住她的—— 柴心抬起头对上的竟是他噙笑的脸孔,“你放开我。” 他说什么都不肯放,苍白的脸孔徐徐咧开一道笑容,“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 的。” “我才没心情跟你玩什么故意的游戏。”她瞪着他。 “那最好,现在我很虚弱,也没有多余体力跟你玩游戏。”说着,他就放开 了她,“我饿了,能不能拿点吃的东西过来?” “好,我这就去。” 她慌得想离开,又听他唤道:“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科柴心转过身。 “你总不能把我的长裤穿一半就不管我了吧?”即便他当真已经虚脱无力, 可又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 “这……那你把脸转过去。”她鼓着腮说。 “好,我转过去了。”耶律都难得听话的转开脸。 科柴心这才走过去,半移开眼地将他的长裤慢慢拉上穿好。直到一切就绪后, 她赶紧站起看着他,“好意外,你很少这么乖的。” “我并不想这么乖,可我又怕惹恼了某个小心眼的女人,如果她真撇下我不 管,等一下若让哪个下属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岂不惨了。”他看着她,这般 细柔低沉的嗓音足以惹得任何一个女人失魂。 同样的,科柴心的一颗少女心也被他烘得一热,神色中抹上失措,好讨厌自 己这样的心情。 “我去帮你拿吃的。”说着,她便逃也似的奔出帐外。 直到她的脚步声远离后,耶律都的目光也转为深黝……科柴心,我会慢慢等, 等着你承认早已为我动情。 科柴心奔到灶房内,点了盏油灯,瞧着晚上吃剩的饭菜似乎都已经混在一起 了,非常不干净。 “这些东西能让他吃吗?”她看着,不禁又想起他身上带着重伤。此刻的他 应该要吃点营养的食物才是呀! 想了好一会儿,她决定自己动手为他准备一道晚餐。 找了找,里头还有烤熟的肉,于是她拿来再烘烤了一下,切成碎屑状。又找 出刚送来的新鲜马奶为他倒了杯,再用一些杂粮煮好一碗杂粮大麦粥,上头洒上 刚刚切好的肉屑。 端进帐内,瞧他躺在床上闭眼睡着,她不忍叫醒他,只好将餐点掘在桌案上,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 “我不是女人,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他突然开口。 “你没睡着?” “我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哪还睡得着。”他撇嘴道。 “哦!”科柴心这才想起桌上的点心,立即上前扶他坐起,“我以为你睡了, 所以没敢叫你。我喂你。” 耶律都舒适的倚在床头,张开嘴吃了一口,那温热的杂粮粥迅速滑过他的食 道,暖和了他的心。原以为会吃到冰冷食物的他完全没料到她会为他下厨煮热粥, 而且还这么可口。 “谢谢你。” 当这句话从他口中逸出时,科柴心的小手明显一颤,但她却假装没听见般继 续一口一口地喂着他。 顿时,空间与时间似乎都拢上暧昧,但她却强迫自己忽略。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