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炎热的七月天,在忠孝东路SOGO门口,有一位很亮丽的女孩,提著大大小小 沉甸甸的袋子,赌气的坐在石阶上,不管旁人诧异的眼光,将两腮鼓得像苹果似 的,喃喃自语駡著人:「死乔皑,足足让我等了三十分钟,要是来了,我非得给 他点颜色瞧瞧。」其实这也得怪乔皑乎日把宝儿宠坏了,只因她是他心中的一块 瑰宝。 别瞧倪宝儿一身「童装」打扮:吊带裤、白布鞋、棒球帽,再加上她最爱的 加菲猫背包(因为那是乔皑在她十八岁的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别人一眼瞧见, 只当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其实她已经二十岁了,是政大二年级外文系高 材生,也是倪氏食品企业董事长倪震唯一的孙女、掌上明珠。只可惜她的刁钻、 顽皮的个性,正好舆她的聪明才智成正比,这也正是倪震无法招架她的地方,对 她是既爱又怕。幸而一物克一物,如今只有乔皑这个准孙女婿可以驯服她了,其 实也不能用驯服来形容,因为他从不凶她,只有宠她;解释为「用爱来感化」该 是最恰当不过了。 此时乔皑正巧把车子俐落的停在宝儿面前,对於宝儿发牢骚的绝妙表情尽收 於眼底,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按了声喇叭将车窗摇下。宝儿抬起头,一眼望见车 窗内英挺帅气的脸,瞬间,所有的埋怨、嗔怼及她所谓的「颜色」都抛到了九霄 云外,又蹦又跳的在乔皑的脸颊上印上一记香吻,这就是宝儿可爱之处。 「要吃麦当劳还是上儿童乐园?」宝儿上车後,乔皑笑著问道。 「都不要。」宝儿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把小巧的嘴翘得跟什么似的。 「都不要!这不是你最爱去的两个地方吗?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大小姐你 的嗜好还有些什么了。该不会你的小脑袋瓜裹,正在酝酿著一件危险的阴谋吧! 若真是如此,本公子可就敬谢不敏。」乔皑先假装一愣,而後又换上一副促狭的 表情。 「死乔皑,你当真以为我还未成年哪!告诉你,上个月的选举我已经投下最 神圣的一票,这表示我已经完完全全有自主权,你少在那狗眼看人低了。」她两 眼冒火的直射向乔皑,并用手不停地戳他胸口。 「拜托宝儿,我在开车你这样戳我是很危险的,再说下个月我得去欧洲考察 一个月,你若再不改造坏习惯,临时到哪去找像我这么结实的胸膛,来展现你的 一指神功呢?」乔皑专心注视著前方,正经的说著。 其实他正愁著不知怎么向宝儿提这件事,担心会引起她极大的反弹,而今脱 口而出虽不是时候,但至少他把事情说出来了。 「什么?!你要去欧洲,而且要一个月!」宝儿的反应正如乔皑所预料般。 他颔首,没有说话,不舍的握了一下宝儿的手。 「什么时候?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她将双手反握住他的,满心期望他是 在逗她。 「下个月五号,我没必要骗你,宝儿。」他简单的回答。 「下个月五号!不就只剩下十五天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是不是嫌我麻 烦?」宝儿嗫嚅地抱怨著。 「宝儿,我不会嫌你,不管现在或以後,不可以在那胡思乱想,我之所以现 在才提起,也是因为早上会议中临时做的决定。你放心,等事情一结束,我会立 刻飞回你的身边,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吗?」他将车停在路旁,搂住她的双肩, 语重心长的说,并顺势将她带人怀中,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宝儿含羞带怯的抬起泛红的脸,唇际载满了暖暖的醉意,看到乔皑那炫人、 盈满柔情的双眸,立即飞快地躲进他那粗犷、豪迈的胸膛。 乔皑看著她那嫣红粉嫩嫩的小脸、娇羞窘迫的模样,不禁大笑出声。 「我的好宝儿,别再钻了,你难道是想直接钻到我的心,好让我顺便带你一 块走?」他将宝儿忸怩、害臊的举动一一进驻心底。 「真的!可以带我一起去?」宝儿抬起头,兴奋、期待的光彩瞬间在她眼中 闪烁。 他唇边漾著笑意说:「不可以,但我可以在走之前,带你去一个你一定会喜 欢的地方。」 「什么地方?」她睁大眼问。 乔皑的眼神更深邃迷人的望著她道:「一处很美很美,只愿与你分享的地方。」 「讨厌,那还不快走。」她娇斥著。 乔皑摇摇头,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将车身迅速的转了一个方向,思绪隐隐 约约飘回两年前…… 乔皑的祖父乔松宇和倪震为同乡又同窗的好友,两人在四十多年前大陆沦陷 前夕,相偕来到台湾打拚,两个才二十郎当的小伙子,只凭著一股勇气和毅力, 不断的吃苦学习,在很短的时间内开设了一家颇有规模的食品工厂,经过近五十 年来努力不懈的奋斗,并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知人善用下,发展成现今横跨 美、亚、澳三洲的大型企业王国。 不幸的是在十八年前,乔松宇的儿子、儿媳在一次车祸中双双丧生,留下了 唯一的独子,也就是乔皑。当时的他仅有七岁,却非常早熟,对父母之死从不提 半字,主要就是不想引起他唯一的亲人——祖父更伤心。 而後,在乔松宇的安排下,乔皑毅然决然的赴美求学,一方面不愿触景伤情, 另一方面是希望能尽早学成归国,才有能力为年迈的祖父尽点心力,因此倪乔两 家虽为世交,而倪宝儿从未见过乔爷爷口中的宝贝孙子也就理所当然啦! 乔皑在他过人的天赋及努力用功的双重条件下,在短短十八年就荣获了企管 及经济的双料博士头街,那时他才二十五岁。在这十八年当中他不曾回故上,只 因不愿浪费时间,以便及早完成学业,尽快回来看他最亲爱的爷爷,这期间,思 念之苦只有靠鱼雁往返才得以慰藉。 那天刚好是倪震七十岁大寿,乔皑特别挑此大日子之前回国,准备让阔别已 久的倪爷爷惊喜一下。他想,这该是最好的贺礼吧!况且一向待他如子的倪伯父、 倪伯母在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当中,一直用书信以哀兵政策炮轰他赶紧回来,因此 他更追不及待的想向他们三位老人家问候。然而心中也未曾忘记过,想瞧瞧爷爷 常挂在嘴边的小麻烦精——倪宝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在爷爷的心目中比他这 亲孙子还得宠,而他反倒变得乏人问津了。 就当他把车子漂亮的弯进倪家私人停车场的当儿,一只红色的彩蝶「自杀式」 的扑向他的车子,他惊惶失色之余赶紧将车子煞住,只见那只彩蝶在他眼前倒了 下去。 「应该没撞上才对,怎么会这样呢?」乔皑在搞不清楚状况下,立即下车察 看。 当他将她抱起时,一时竟愕住了,她的容貌是如此的清丽脱俗,深深的轮廓, 再配上亮丽的五官,深深吸引住他。 「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乔皑心醉神驰的看著她,像是在欣赏 一幅令人陶醉的画。他不疾不徐的检查了她的双眼,又很快地巡视她的全身,轻 抚了下她的额头,不禁微笑出声:「这丫头竟然是吓昏了。」继而赶忙抱起她往 大厅去。 倪家的大厅中布置得富丽堂皇,看得出来是经过名家设计,宾客们更是络绎 不绝,道贺声掺杂著欢笑声,形成非常热闹的场面。正当倪老爷子在众人的祝贺 声中笑得几乎合不拢嘴的时候,眼光却被站在大厅门口,一位挺拔、硕壮的身影 所吸引住,当目光移至那人的脸庞时,一时间张著的嘴早巳不听使唤的颤抖著, 口中念念有辞:「是你,你是乔皑是吧!」说著,便走向他,「你长得好高,跟 你寄给我的照片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在想,小时候乾乾扁扁、瘦巴巴的你,不可 能会长得那么好,况且又离乡背井一个人在外,怎么可能会好好照顾自己!还以 为你调皮的去找个MODEL 来做成所谓的合成相片,好让爷爷我高兴一下呢!」倪 震似乎还不太相信地朝乔皑结实的手臂捏了一下,余光一瞥,他手上怎么抱个女 孩,而且那女孩又怎么那么眼熟? 「啊!宝儿,宝儿她怎么了?乔皑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倪震 紧张得全身冒冷汗,著急的示意乔皑将宝儿抱到沙发上躺下。 宝儿的母亲林玉兰,也匆忙上前用冷毛巾轻抚宝儿的额头,担心的看著她。 站在一旁的乔皑心中却想著:「宝儿」,原来她就是宝儿,这下他可输得心 服口服了,因为连他也忍不住想去宠她、疼她。 回神後,他立即向倪震解释道:「倪爷爷,实在抱歉,刚才我把车子开进停 车场的时候,宝儿不知道在追赶什么,突然冲出来,我虽及时煞住车未撞到宝儿, 但却害她吓昏了过去。」 「唉!她就是一天到晚迷迷糊糊、蹦蹦跳跳的,吓死我也就算了,还把自己 搞成这样。」倪震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疼惜多於责备。就在这个时候,宝儿似乎 有些清醒了。 「嗯!头好……痛……好痛……想……喝水……」她气若游丝般呻吟道。 宝儿吃力的睁开双眼後,即看见慈祥的母亲端了一杯水在她的面前,她顾不 得形象赶紧抢过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宝儿,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倪震著急的劝著她,难掩心中的那份怜 爱。 「爷爷,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大厅呢?我只记得……」宝儿努力的在寻找昏 迷前的景象。「对了!我在追皮皮,啊!皮皮在哪裹,你们谁看见它了?」她似 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不停地在四周搜寻。 「皮皮它很好,正在後面草皮上打滚、晒日光浴呢!」宝儿的母亲回答道。 「死皮皮,我为了救它而躺在这儿,而它竟然那么的逍遥自在,真是太过分 了,你们知不知道刚才它顽皮的跑到人多车多的停车场,我好怕它发生意外,就 马上追了出去……」 「结果聪明的皮皮没事,倒是你让大家忙了一场。」乔皑突然截断了她的谈 话。他一直在旁边观察宝儿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对她产生某种程度的欣赏。 宝儿一听怒火中烧,原想好好发挥她的口舌辩才,谁知当她找到声音的来源 时,不禁被他出众的外型所吸引:泛著健康古铜色的皮肤、俊挺的鼻梁、深邃似 海的双眼及那坚毅的下巴,宛如由杂志走出的MODEL ,宝儿从不知道会有人长得 如此教人震慑,根本未察觉来自四周的低笑声。 倪震虽对此一状况感到满意,但也不愿宝儿在众目睽睽下,将他的老脸丢到 太平洋去,忍不住轻咳出声。 宝儿一惊,才发现乔皑正兴味盎然的瞅著她,慌乱地收回视线,害羞的连跑 带撞冲上二楼。 倪震笑著摇摇头,意有所指的看著乔皑道:「这丫头从小被我宠坏了,你们 年轻人话题相近,又没有所谓的代沟,我看我以後就将这沉重的包袱交给你了, 不知你意下如何?」 乔皑会意的一笑道:「爷爷,你将这包袱交给我,不怕加上我的宠爱,这包 袱会越来越重。」 听了此一回答,倪震满意的哈哈大笑,然而在场的其他人,却都为乔皑的不 知死活捏了一把冷汗。 收回思绪,乔皑瞥了一眼一旁已熟睡的宝儿,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丝甜蜜,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她是再沉重的包袱,他也愿意扛著她,走过天涯海角, 度过永生永世。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目的地终於映在眼前,他轻轻摇醒身侧的宝儿。 宝儿慵懒的伸了下懒腰,刹那间,被眼前的美景深深的吸引住,一重重山影 重叠在一块儿,加上排列有序的三条涓流瀑布,依恋地绕过高耸而立的山流泄而 下,形成柔柔的飘逸感,使人忍不住产生一丝丝旖想,两条艳丽的彩虹与它相互 辉映,形成一幅好美的图画。水中的鱼儿清晰可见,伴随著此一画面惬意的飞舞 著圆舞曲,让人一时间忘却了这世上的功利现实,心中好生感动。 「觉得怎么样?」乔皑明知故问。 「太美了!我还以为你在骗我。你是第一个发现这地方的吗?」宝儿兴奋的 手舞足蹈。 乔皑轻搂著宝儿的肩,细声道:「我不知道,但我来过几次都不曾见过其他 人,我想就算不是第一个知道,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 「那以後只准你带我来,可不准带其他人来,尤其是女人,知道吗?来勾勾 手指头。」她一派天真的伸出手指头,无邪的大眼睛看著他。 乔皑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轻斥道:「你以为我还会带什么样的女人来呢?真 不知道你这小脑袋裹装了些什么!」说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轻吻了一 下。 「走吧!到那大石上坐坐。」乔皑心醉神驰的看著她说道。 宝儿任由他牵著手走到那大石旁,他将她拥人怀中,语气轻柔的说:「我不 在的这段时间要乖乖的,可不准闯祸罗!」 「我会乖乖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好?你最讨厌了啦!人家都忘了 你要出国的事,你偏又提起……」宝儿扑倒在乔皑的怀裹,顿时不停地抽搐著。 乔皑见宝儿哭得像泪人儿似的,情绪变得凝重且复杂,无奈的说道:「我只 不过不在一个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不用那么久,你何必哭得如此伤心, 好像我们要生离死别似的。」 宝儿赶忙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怒斥道:「不许你这么说,我不哭就是了。」 他看她蹙著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轻声安抚道:「看在要冷落你一个 月的份上,未来的十五天我任由你差遣,主人意下如何?」 「你说的哟!就这么说定了。」 看见宝儿破涕为笑,他也释然了许多。 「走吧!天色已晚,再不回去,你爷爷会担心的。」他拉起宝儿的手,两人 愉快地走向车子。 在这几天裹,乔皑和宝儿都非常珍惜这段时光,虽说他只去短短的三十天, 但不知怎么地,两人心中都潜伏著一种说不出的阴霾感,只是谁都不愿说出,怕 破坏这完美的感觉。然而随著日子的接近,这种感觉却如影随形的越来越强烈, 以至於气氛变得很古怪。 这天宝儿终於忍不住了,非得找个人发泄一番不可,而这个责任非她的死党 ——于凯蔷莫属。 于凯蔷是宝儿大学的同班同学,性情温柔、善解人意,配上漂亮的瓜子脸, 给人一种灵秀雅致的感受,以至於她和宝儿成为学校男同学追求的对象,而其他 女同学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了。 个性内敛的凯蔷,常表现出一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人不容 易亲近,也就因为如此,才激发宝儿体内一丝丝顽皮的念头,想试试和这种「异 类」交往,会不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不知是宝儿开朗如阳光的个性影响了她,还是她的沉静柔顺,及内心深处不 为人知的情感感动了宝儿,使得两个个性南辕北辙的人,竟成了无话不说、无所 不谈的莫逆之交。 到了凯蔷租屋外,宝儿似乎对门铃有仇似的猛按它。 屋内的凯蔷听了此种电铃声,心中便知她的「家」大驾光临了,无奈的站起 身,拍掉裙子上的棉絮,转身去开门。 凯蔷看见门外的宝儿一脸苦瓜相,忍不住调侃她一番道:「宝儿,是什么风 把你吹来了?我记得几乎有十几天没见到你了,怎么一来就赏我个大苦瓜?」 「你怎么搞的嘛!一向蕙质兰心的你,难道看不出我有心事吗?而且还满严 重的呢!」宝儿意志消沉的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一堆填充娃娃身上,因 为动作太大,扬起了一阵棉絮在空中不停飘摇,宝儿这才注意到凯蔷家中的不一 样。 「凯蔷!这是什么东西呀?你怎么把家裹搞得像刚下过一场大雪似的。」她 还真的将飘落的棉絮当成雪一样,伸手想接住呢! 「这是填充娃娃,我想在暑假裹接点加工回来做做,好贴补些学费。」凯蔷 从冰箱中拿出两罐可乐,一罐放在宝儿面前。 宝儿打开瓶盖,喝了一口说道:「你想打工为什么不去兼家教,或外面任何 一家速食店都很适合,不仅可以多赚些学费,也不用把家裹弄得乌烟瘴气的。」 其实宝儿早就想帮助凯蔷,因为她别的不多,但「钱」是她唯一不用烦恼的 东西,但都被凯蔷给拒绝了,其藉口永远是那一千零一个理由:「这辈子她已经 欠人太多了,她不愿也不敢让它继续多得让自己承载不动、负荷不了,甚至到了 下辈子还得怀著一颗内疚的心活下去。」 凯蔷心中那道伤痕只有宝儿清楚、感动,所以她也就不再执意下去了。 「我觉得我不适合去应付那些学生,乖巧的还好,要是碰上劣根性的呢?所 以做加工钱虽不多,但我自得其乐。」她拿起扫帚扫著地上的棉絮。「别谈我了, 说说你吧!大苦瓜。」凯蔷处理好一切後,端坐在宝儿面前,她知道免不了一场 疲劳轰炸。 没想到宝儿却哭了起来,这倒是凯蔷意想不到。 「宝儿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从不知道,我这听话筒几时升格当 起张老师来了。」凯蔷急著安慰她。 宝儿噗哧一笑,瞪了凯蔷一眼。 「会笑就好,瞧你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你的乔皑看了不心疼死才怪。」 凯蔷开玩笑的说。 「你找死呀!于凯蔷。」宝儿拾起粉拳,直往凯蔷身上挥去。 「拜托!我可不是乔皑,你的沙包是他可不是我呀!」凯蔷边逃还边挖苦著。 「我不玩了啦!追一个会跑的沙包累死人了,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诉苦嘛!」 宝儿指著她的鼻子,娇喘不堪。 「既然你先提议休兵,我这个听话筒只有同意的份,赶快回到原位,继续未 完成的任务,只求不要壮志未酬身先死。」凯蔷小心翼翼的坐回沙发上,深怕再 受到宝儿的攻击。 「不会的,我会同情你,帮你将这填充娃娃的棉絮全都塞进你的大嘴裹,让 你来个壮烈成仁,名垂千古如何?我这个朋友可不是盖的吧!」宝儿好不容易逮 到机会,立刻反击回去。 「那我宁可先撑死,也总比被你气死好。」凯蔷作势要将棉絮放入口中。 两个女孩为此一举动,忍不住笑成一团。 「行了,告诉我是不是为了乔皑?」凯蔷首先回复镇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宝儿睁大眼看著她。 「怎么会不知道,现在除了乔皑能让你心猿意马、浮浮躁躁以外,谁还有那 么大的本事。」凯蔷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 「你知道乔皑快去欧洲了吗?」宝儿显然有些心烦意乱。 「知道啊!我记得你向我提过,怎么?该不会他只离开几天,都让你依依难 舍吧!」凯蔷斜睨了宝儿一眼。 「不是的,你知道吗?我虽然很爱很爱乔皑,甚至离不开他,但还不至於公 私不分、不识大体,只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心中老是闷闷的,但又说不上什 么原因,老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你说这教我怎能安心呢?」宝儿一脸 忧郁,让人好生心疼。 「你太多虑了,可能是你很少离开他这么久,因为担心所产生的一种错觉吧! 找乔皑出去走走、散散心,想开了,自然什么烦恼也没啦!」凯蔷安慰著她。 「但愿如此,我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只是从自己嘴裹说出来,一点说服力 都没有,有你帮帮腔,心裹感觉舒坦多了。」宝儿又高兴又激动的搂著她。 「我现在才知道乔皑有多可怜了。」凯蔷佯装叹口气道。 「为什么?」宝儿不解。 「你一高兴就把我搂得紧紧的,害我差点喘不过气来,可见你的那个他可需 要有很好的肺活量才行。」凯蔷得意的说著。 「你……」宝儿羞怯的往她身上槌了一下。 「好了,心结既然打开了,就别再钻牛角尖,去找乔皑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她不愿宝儿再这么沉闷下去。 「那你呢?你的心结解了没,要找的人有没有消息?」 凯蔷听了宝儿这么一问,脸色立即阴郁下来,垮著脸摇摇头。 「那可能是你们无缘再见,忘了那件事吧!况且错并不在你,你没有必要卷 进上一代的是非恩怨中。」宝儿劝慰著她。 「你不用担心我,一切随缘,该偿还的时候终究逃不过,况且我只知道他的 姓,连名字都不晓得,从何找起呢?若一辈子找不到,他将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凯蔷想起那段纠葛难解的恩怨,不禁凄然一笑。 「算了,什么时候变成我在安慰你了,走!我带你去好好的大快朵颐一番, 把恼人的事统统丢在一边。」宝儿说著就拉著凯蔷街了出去。 倪家大厅裹,众人齐聚一堂,只因为乔皑後天就得远赴欧洲,倪震特地准备 盛宴,为他饯行。 倪家的一家之主倪震首先发言道:「乔皑再一天就得去法国了,趁著今儿个 大夥都有空,吃顿饭、聚聚聊聊。」 「对呀!别看他只去个几天,我们家宝儿已经臭著一张脸,我看她简直就离 不开你了。」宝儿的父亲倪开口对乔皑说。 「爸,你什么时候吃了爷爷的口水了,怎么两个人老是一个鼻孔出气?」宝 儿不依的娇嗔著。 「小孩子怎么说这种话,真不知乔皑怎么敢要你。」倪亦不甘示弱的回道。 「爸……」 「好了,你们父女俩别闹了,也不怕乔爷爷他们看笑话。」倪震适时的制止 这场斗嘴。 乔皑会意的一笑,开口道:「没关系,平日只有爷爷和我两个人在家,冷清 得很,在这才能感觉到家庭的温暖。爷爷,你说是不是?」 「对对,温暖……家庭的温暖……」乔松宇说著说著已不能自己,老泪纵横。 「爷爷,你这是何苦呢?虽然我们人口单薄,但有倪爷爷一家人的关心,我 们过得比任何人都还幸福呀!」乔皑拿出手帕为爷爷拭泪,轻抚他的双手。 「是呀!老乔,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在孩子面前乱了分寸,不怕闹笑话 吗?再说等我们宝儿过了门,你们想要人丁有多旺都可以,到时候该哭的人可轮 到我罗!」 倪震为了要安慰这孤寂一生的老友,不惜损上自己一张老脸。 「倪爷爷你放心,到时候大家可以住在一块儿,再添几个小萝卜头,保证你 们笑逐颜开。」乔皑不忍见两位老人家一时间都变得多愁善感。 「真奇怪,我都还没答应要嫁给谁,你们已经说得跟真的一样,连小孩都蹦 出来了。一宝儿噘起小嘴,气他们没将她放在眼。 「哦!是吗?我记得你有位既温柔又漂亮的死党,你不反对我追她吧!」乔 皑扬起眉,故意这么说。 「你敢!」她拿起身旁的抱枕丢向他。 「那你是答应嫁给我罗!」乔皑将抱枕抱个正著,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 「不理你们了啦!臭男人!」说罢,宝儿羞红著脸,一个劲儿的跑进了饭厅。 饭厅用餐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凝重。 倪语调饱含歉意的说:「这次巴黎的食品研究会,理当由我这个挂名的总经 理前去,但谁也清楚我一介书生,要我教书我怡然自得,叫我去参加那无聊透顶 却又十分重要的研究会,只怕砸了倪氏在食品界的名声,所以董事会一致通过由 乔皑这孩子代我走这一趟。」 「我也这么认为,除了他不作第二人想,乔皑不仅精通英、日、法、德等语, 更是企业方面的长才,在这刀来枪去的商场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倪震亦 有感而发的为倪帮腔。 「倪爷爷,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反而让我感到压力很大,真怕会辜负大家对 我的抬爱及一番期望。」乔皑谦卑的说道。 「爷、爸,人家是来吃饭的,你们老爱提公事。」宝儿咕哝著。 「哟!瞧我们宝儿心疼了。」 「我才没有。」宝儿脸红的反驳道。 这个时候乔松宇自口袋中拿出一只漂亮、很复古的红色锦盒,在宝儿面前边 打开边说道:「宝儿,乔爷爷没什么好送你的,只有这个。」 开启後,呈现在宝儿面前的是一对极精致的翠玉手镯,他又说道:「这是我 媳妇,也就是乔皑的母亲生前最珍爱的首饰,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不,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宝儿不知所措的看著乔皑。 「你就收下吧!我爷爷从不送别人东西的,连我也少有喔!」乔皑笑著说。 接收到乔皑鼓励的眼神,宝儿就在众人的期待中收下那对令人炫目的玉镯, 眼眸却不争气的模糊了。 「儍宝儿,收了礼物还掉眼泪,太逊了吧!」乔皑轻拍她的头,见她收下镯 子,心中激荡不已。 「好,很好,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呀!等乔皑回国後,得挑个日子让他们先订 婚,免得我们两个老头子牵肠挂肚的。」倪震开心的计画著。 「爷爷,我还在念书耶!」宝儿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念书和订婚有啥关系?等毕业後马上就可以结婚。」乔松宇抢先一步表示 意见。 「老乔说得没错,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快吃饭。」倪震高兴的大口大口吃著。 宝儿瞟了乔皑一眼,见他镇定的吃著饭,嘴角似乎带著一抹看不出的笑意, 她知道他默许了,更了解他是她永远的唯一。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