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梁漱溟(15) 一九二四年(甲子民国十三年) 三十二岁。 在北京、山东。 二月,应武昌师大的邀请,到该校讲“孔子人生哲学大要”。主要内容是: (一)什么是孔学;(二)孔学取材问题;(三)孔子人生旨趣。共计十二讲, 主要讲了“对本能说之批评”、“习惯”、“气质”、“礼”等。这一讲演记录 由上海《时事报》副刊“学灯”从二月二十七日起至四月四日分期分批连载发表。 [梁培宽(梁先生长子)看了“学灯”连载的《孔子人生哲学大要》后讲:“其 内容似与《人生与人心》一书相近,与《孔家思想史》并非一个内容。”(培宽 1984年8 月30日来信讲)] 暑假,先生辞去北京大学教席,七年之久的北大教学生活至此结束。先生说 :“这七年之间,我从蔡先生和诸同事、同学所获益处,直接间接,有形无形, 说之不尽。论年龄,蔡先生长我近三十岁,我至多只能算个学生,其他同事也都 比我年长。所以我说北京大学培养了我,绝非是谦词。”又说:“在北大一住七 年,增长了我内心的争名好胜,是我摆脱出家意念的重要原因之一。”[《纪念 蔡元培先生》。] 离开北大的原因是对当时学校教育只注意知识传授,不顾及学生的全部人生 道路的指引不满,为实践自己对教育的认识和设想,因而辞去北大教席赴山东办 学。先生讲:“我们办学意思之发动,原始于民国十年(一九二一),(王鸿一 先生)有办曲阜大学之提议。”“在曹州办学意向所归仍在将来的曲阜大学。” “就办学者一面说,则现在办曹校的同人即将来办曲大之同人;就学生一面说, 则现在曹州高中有似曲大的预科。” 六月,写《办学意见述略》,内容分四点:第一,曲阜大学之提议及其筹计 进行;说明:“办曲阜大学的旨趣是想取东方的——尤其是中国的学术暨文化之 各方作一番研讨昭宣的功夫,使它与现代的学术思想能接头,发生一些应有的影 响和关系。”第二,我们办学之真动机;说明:“我们的真动机是在自己求友, 又与青年为友。……所谓与青年为友一句话含有两层意思:一、是帮着他走路; 二、此所云走路不单是知识技能往前走,而实指一个人的全生活。然现在学校的 教育则于此两层俱说不到。……教育应当是着眼一个人的全生活,而领着他去走 人生大路,于身体的活泼、心理的活泼两点,实为根本重要;至于知识的讲习, 原自重要,然固后于此。……因为要在全生活上帮着走路,尤非对每个学生有一 种真了解——了解他的体质、资禀、性格、脾气、以前的习惯、家庭的环境,乃 至他心中此刻的问题思想——而随其所需,随时随地加以指点帮助才行。”“要 办教育,便须与学生成为极亲近的朋友而后始能对他有一种了解,始能对他有一 些指导。我们办学的真动机,就是因为太没有人给青年帮忙,听着他无路走,而 空讲些干燥知识以为教育,看着这种情形,心里实在太痛苦,所以自己出来试办。 再具体的申说两句,就是我们看青年学生中大概似不外两种人:一种是堕落不要 强的,在学校里就鬼混,毕业后就谋差赚钱挥霍;一种是自知要强的而常不免因 人生问题、社会环境而有许多感触,陷于烦闷痛苦。像这两种人,你只对他们讲 功课,实在不中用。现在青年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走投无路,实在可怜! 我们想 与他为友,堕落的怎样能引导他不堕落而奋勉;烦闷的怎样能指点他而得安慰有 兴致。总而言之,都要他们各自开出一条路子来走;其如何求知识学问,练习作 事,不待言而自然都可以行了。论到从堕落引转而不堕落,从烦闷引转而不烦闷 ;这段起死回生的神功,谁敢轻容易说这句话;确实来说我们并未必能帮助得几 何。不过鉴于别人全不管,我们极想从此点尽力则是真的。次当说我们自己求友 之一义。我们办学一面固是想与青年为友,一面亦是自己求友;一面固是帮青年 走路,一面还想得些有心肝的好汉子大家彼此帮助走路。学生固常不出堕落、烦 闷两边,便是我们个人何尝能免于此? 即不堕落不烦闷了(殆难有此),难道知 识学问其他能力亦已完足? 人生始终是有所未尽而要往前走的,即始终是有赖师 友指点帮助的。照我的意思,一学校的校长和教职员原应当是一班同气类的,彼 此互相取益的私交近友,而不应当只是一种官样职务的关系,凑在一起。所谓办 教育就是把我们这一朋友(集)团去扩大他的范围——进来一个学生即是这一朋 友团内又添得一个新朋友。我们自己走路,同时又引着新进的朋友走路;一学校 即是一伙人彼此扶持走路的团体。故而,我们办学实是感于亲师取友的必要,而 想聚拢一班朋友同处共学;不独造就学生,还要自己造就自己。”第三点、第四 点讲办曹州高中致力点及入学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