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黄晶从公安局出来后的三天里,就一直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经过同寝室 同学的劝说,总算想开了一点,她在第四天的上午终于去上课了。 人有时就是这样的,一生要走许多的弯路,做许多的错事,关键在于知道错了 后,去如何面对它,这是非常关键的。 下午上完课后,陈慧主动邀请张亮出去吃饭,俩人又来到了上次发生争执的玉 仙客酒店,俩人坐在那里,随意点了两个小菜,但两人谁也没有动筷子,相互对视 着,这时,高级音响飘出一首动听的歌《真情》生活需要真情,无论爱情还是事业, 只有真情付出,爱情才会幸福,事业才能成功,尽管有时真情会被泥沙掩盖,被云 雾遮挡,真情永远是真情,社会需要真情,无论是家庭还是社会,只有人人都真情 付出家庭才能和睦,社会才会进步,尽管真情的付出有时会换来痛苦和失败困难和 挫折真情永远是真情。 “我想把市政府上次开表彰大会时奖励给我的5000元奖金给黄晶家寄去,她的 父亲正在病重,我听说医院早就给停药了,和你商量一下,你看行吗?” 张亮用征求的眼光看着陈慧。 “和我商量,我算是你的什么人,你应当去和黄晶商量去。” 陈慧一反常态,生气地把脸转到一边去了。 张亮用双手把她的脸转过来说:“你真生气了,要不我不给她寄了。” “不过,你明天要把那5000元钱全给我,我要买新衣服。” 陈慧用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张亮,她想从张亮的眼眼里尽快知道答案。张亮 有些不解,没说什么,下意识地把存款折递给了陈慧。接过存款折后,陈慧心情沉 重,上前轻轻抱住张亮。 “你知道我为何如此地深爱着你吗?”陈慧转而满面春风地说道。 “我不知道。” “你的善良本性,这回你明白了吧。”陈慧一字一板地说到,那表情别提有多 么得意了。 张亮没有说话,用眼睛眨了一下,那意思是,小姑娘继续讲。心有灵犀,陈慧 马上明白了张亮的意思,她继续地说:“当然了,还有你内心深处丰富的情感,大 海一样的胸怀……” 张亮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瞅着眼前这位让自己魂牵梦绕可爱的 女孩子。真的应当感谢上苍,赐给他这么一位绝世佳人,这也许真的是自己前世修 的福份。 “明天,我陪着你去银行,把钱全部取出来。”陈慧看了一眼发呆的张亮说。 “你真要买哪么多的衣服啊!” 张亮疑惑不解地看着陈慧。 “给黄晶家寄去。” “你可别让黄晶知道这事。” “我会那么傻吗?” 陈慧轻轻点了一下张亮的额头,娇嗔地说。张亮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动情 地站起身来,上前拉住了陈慧那白净小巧的小手。 “我们跳一曲吧。”张亮用充满无限怜惜的目光注视着陈慧。陈慧没有说什么, 轻轻站了起来,把她那双美丽纤细的小手伸了过来,然后用温柔如水的目光看了一 下张亮。张亮感觉到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血,血液循环急速地加快,心跳也 再加速,面部涨红,火辣辣地发烧,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他想照顾一生一世 的女孩子。 张亮站起身来,从后面紧紧地把陈慧抱住,把头靠在陈慧的头上,说:“上次 的事你别怪我,”张亮无限柔情地说,“你知道吗?我从一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已 经把你当成我生命的一部分,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在时 时牵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胸口正好贴在陈慧的后背上,陈慧听得出他心跳的声音,她就这么乖乖靠 着他,感受着通过身体传递过来的温情。 “我也是。”陈慧在张亮的怀里,喃喃地说。陈慧发现张亮拥抱自己身体的手 的力气在明显增大,她的身体竟然连一点点力气也没有了。 正当陈慧温柔地相依在张亮的怀中时,何明海领着一个陌生人急匆匆地找到他 们。 “你就是张亮吧。”张亮慌忙推开怀中羞涩的陈慧点了点头。 “你表哥李波昨天下午出差返回时,所乘坐的小轿车和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 你表哥李波和司机当场死亡。” 张亮呆了片刻后说:“我表哥死了?” “是你的表嫂让我来的。” 张亮悲伤地用双手用劲摸了一把苍白的面孔:“遗体运回来了吗?” “运回来了”陌生人用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说,“车子就在外面,我 们快走吧!” “噢。”张亮连忙跟随着来人向门外走去。 “亮,你把外衣穿上。” “不用了。” “我也跟你一块去吧。”陈慧拿起张亮的外衣边小跑边喊。 “你同何明海还要替我请假呢?”张亮上车前扔下一句话来。此刻,在张亮的 心中,是多么希望陈慧能陪着自己去啊!可是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与罗珊珊登记的 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愿谅自己。这事以后只能找一个恰当的时机会,再解释。 在李波的葬礼上,张亮见到了表哥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唯独没有见到他最想 见到的人——罗珊珊,不知她现在知不知道表哥的事,也许还没有人告诉她,也许 她知道了消息后不便出面。 在李波的墓地上,众亲朋好友离散后,张亮独自一个人坐在李波的墓前,想: “表哥,你这么一走可把我给害苦了,让我到哪里去找罗珊珊?就是找到她了,她 能答应和我离婚吗?” 突然,张亮回过头来向山下看去,他的第六感观告诉:罗珊珊要出现了。当他 无比失落地转过头来,又想:“罗珊珊你这个女孩子也真怪,别人让你和谁结婚你 就和谁结婚,除了对自己不负责外对他人也极不负责任。这一切不都是钱闹的吗? 现在有些女孩子真是犯邪了,真是唯钱独尊。” 正当张亮胡思乱想时,他听到了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还没有等到他猜想是 谁时,一身黑色装束的罗珊珊出现在他的面前。张亮惊奇地双目圆瞪,不知该说些 什么。罗珊珊没有理会,端坐在李波墓地前的张亮,而是径直地来到李波的墓碑前, 把一束新鲜的白菊花放在碑前:“李波,你放心走吧,我会把孩子抚养大的。”听 着罗珊珊悲哀的话语,张亮想不起来自己该如何安慰她。“你就是张亮吧?”张亮 同情地望着罗珊珊那苍白的脸,默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 “噢。” “张亮同学,我非常感激你,在你的帮助下,孩子的户口总算解决了,等过一 阵子,我就会主动找你把咱们的”婚“离了。 “没关系的,哪一天都行。”张亮忙掩饰自己焦虑的情绪。 罗珊珊悲痛的泪水夺眶而出,忙转过身去,她不想让张亮看到自己的面容。罗 珊珊没有出现之前,张亮确实非常怨恨她,但现在又动了恻隐之心,眼睛也潮湿了, 他用模糊的双目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山下。 半学期一晃就结束了。夜里张亮兴奋的一夜没有合眼,陈慧早就答应他,等到 放寒假时,她要陪他一起回家。明天上午,自己就可以带着心爱的女孩子一起上路 了,张亮躺在床上试着设想了许多个境头:火车上,俩人相互偎依的情景;乡间小 路上,俩人一起嬉闹的情景;俩人打开房门时,父母吃惊的情景…… 第二天一大早,张亮便把陈慧为他编织的毛衣穿上,这一件毛衣,陈慧用了整 整三十天的晚上,每天夜里都织到12点,寝室里关灯后,她就借着明亮的月光继续 织毛衣。在张亮的眼里,它早已不是一件普通的毛衣,而是陈慧全部情丝的结晶, 那里面有陈慧一颗炽热的心。每当张亮穿上它,就能捕捉到陈慧心跳的脉搏,在这 寒冷的冬季里,也能永远感受到春天的温暖。 由于各大中院校的学生们都放假了,另外还有一大部分的民工赶着要回家过年, 现在正是火车繁忙的高潮时刻,张亮和陈慧挤上了开往林海的火车,没有上油的车 轮吱吱嘎嘎作响,在超载的旅客和他们超重行李的重压下,火车呻吟着,慢慢地加 速起跑。 车箱里相当地拥挤,张亮和陈慧只好并排地站在火车箱中间的过道上。陈慧的 一只手放在张亮的左背上,张亮的一只手把着椅子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地拉着陈 慧,生怕陈慧被过往的人群挤倒。俩人面对面站着,张亮歉意地冲陈慧笑了笑,陈 慧竟然顽皮的用眼睛瞪了他一下,看着张亮惊慌不解的样子,她用一只手捂住嘴, 笑了起来,张亮也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 “查票了,请大家把票准备好。”车箱里喧哗的吵闹声立刻被查票员铿锵有力 的声音所打断。 这时,有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她一只手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 的小食品、饮料、香烟等等,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饮料,从一个车厢走到另一个车厢, 边走边叫卖着。偶尔有一两个人问一下,但没有一个人买。张亮看着心里有一种说 不出的难受,他觉得她的篮子有几十斤重,而她那皮包骨裹着的躯体似乎连自己的 身体都支撑不住了,何况那几十斤重的篮子。 “给我来一瓶饮料。”张亮从衣服的兜里摸出了一张2 元钱递给老妇人。 “好的,好的。”老妇人那刻满岁月苍桑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别买了,我不渴。”陈慧连忙推辞说。她心里最明白,张亮买完车票后可 能只剩下不足15元钱了,她真的不忍心。最后,舔着干裂嘴唇的张亮还是给陈慧买 了一瓶,他自己并没有舍得喝一口。当陈慧喝了几口后,张亮把剩下的又给陈慧保 存下来。 陈慧的脸露出了一种无比自豪的感觉,是啊,有这么一位深爱自己的男朋友, 自己又有何求呢?陈慧觉得应感谢上苍,是它让自己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到了他。 火车在全速前进,从车轮那有节奏的响声中,不时听到机车发出的轻微的“呼 呼”声,车窗外边的景色白茫茫的一片,一片片的松树不时在眼前掠过。 火车开出一段时间后,他们两个人才有了车座,俩人尽管都很疲惫不堪,但俩 人都没有丝毫的睡意,陈慧靠在张亮的右臂上。 “亮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陈慧低了一下头,吞吞吐吐的说到。 “你说吧,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我说了,你可别生我的气。”陈慧用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张亮的鼻子,娇柔 地说。 “我的心胸是大海,没有关系。”张亮尽量装出一幅笑容可掬的样子,但心里 还是没有底,要知道的,陈慧的每一句话都会促动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太在意陈慧 了。 “我在学校里偶然看到了你的档案。” “档案……什么……档案?”张亮心里更加惊疑了。 “你的档案啊!”陈慧用手拉了拉张亮的衣角,嘟哝着小嘴说到,她看到张亮 还不明白,又补充一句:“你为何改名字呀?” “噢……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张亮长长地忪了一口气。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那是发生在1948年9 月的事。当时,人民解放军的主力 部队,包围了盘踞在济南市王耀武的国民党守军。我父亲所在的那个师,连夜奉命 去阻击试图突围的国民党守军,为我军的主力部队的合围争取时间。当时父亲已是 一名营长了,父亲的那个营守卫在中间阵地上,阵地就设在一座海拨不超过100 米 的小山上。父亲把两个连放在山坡上,另外一个连放在山后,准备做为预备队,在 关键的时候用。在当地老百姓的帮助下,三连一排还在山坡上修了一座两层高的炮 楼。 所谓的炮楼就是用沙土袋堆成一个大圆圈,沙土袋堆到一人高时,上面放上木 板,再在上面堆上一层,堆好后,上面放一层木板,木板上面再堆上一层沙袋,战 士们在炮楼四周挖掘了两条长长的战壕。 天刚放亮,足有万门火炮同时发出怪吼,大地都为之颤动,上万发炮弹飞出了 弹膛,在空中发出了尖锐的啸声,如同死神的狞笑一样,呼啸着飞向了我军阵地。 顿时,我军阵地上,冒出了无数火光,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一团团的浓烟冲天 而起,被炸起的泥土和碎石漫天飞舞,整个大地剧烈地颤动起来。半个小时后,敌 人的炮火刚已延伸射击,敌师长就钻进一辆坦克的炮塔里,关紧了顶盖,他拿起话 筒,大声地命令道:‘弟兄们,为了党国的利益,跟着我,前进!’我军的前沿阵 上,枪炮声大作,阵地上喷出一片火舌,子弹和反坦克炮弹如狂风暴雨泼向敌人的 坦克和其身后的步兵。眨眼间,几十辆敌人的坦克就被我军的反坦克炮弹击中,有 一辆车身上冒出了熊熊的烈火。顶盖掀开,浑身着火的敌师长,狼狈地爬出来,跳 下了坦克,但转瞬间,就被一阵弹雨击中。 从早上6 点一直打到中午12点。三营战士连续打退了国民党一个加强师10多次 的疯狂进攻,后山预备队也在教导员的率领下,早已投入了作战。12点10分时,我 军的炮楼被冲上来的敌军包围了,炮楼里就剩下一名排长,战到最后的时候,他把 歪把子机关枪压在身下,引爆了一箱子手榴弹和冲进炮楼的敌军同归于尽。 主阵地上,只剩下三连长和一连长王强还有一名通信员。他们光着上身,各抱 着一挺轻机枪,向已冲到跟前的敌军猛烈地扫射。伴随着轻机枪的吐吐声,敌军一 片一片地倒下。突然,一发炮弹呼啸着飞过王强的头顶,在不远处爆炸,等硝烟散 去之后,他的通信员的上半个身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下半个身子血淋淋地横躺在战 壕里。 在后山的营指挥所里,只剩下了我的父亲和一名早已负轻伤的警卫员,‘该我 们上了。’父亲悲壮地说。警卫员没有说话,他默默地从身上取下挎包,双手递给 父亲,父亲快速地把里面的重要的文件取了出来,然后把它们全部撕毁。 前沿阵地上,已变的惨不忍睹,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有的还冒着缕缕的 黑烟,随处都是形态各异的,完整的或者不完整的敌我双方的尸体,还有各种枪炮 的零件。 父亲平端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警卫员双手挥着两把20响的驳盒枪紧随其后, 艰难地越过几道战壕后,来到了主阵地上。 ‘怎么样?’父亲边扫射,边大声喊到。 ‘营长,你快下去,这里只要有我们俩,王八蛋们就别想冲过去。’三连长用 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同志们!我们的大部队就要上来,坚决顶住敌军,给我狠狠地打!’父亲边 射击,边鼓舞着战友们。 很快,父亲和三连长的机关枪的子弹全部打光了,父亲和三连长快速抓起身边 的手榴弹,向敌军投去,父亲的警卫员也忙着,从不远处的战壕中,抱来一箱箱的 手榴弹,把它放在父亲和连长的脚下。 ‘你快点把每颗手榴弹的后盖打开。’父亲用急促的声音命令到。父亲的警卫 员便蹲在战壕里,用牙齿咬开一个个手榴弹的后盖,不停地递给父亲和三连长,父 亲和三连长看也不看地,一拉后盖里面的引线,便把它投了出去,手榴弹几乎是一 颗接着一颗被投掷出去,炸得敌军鬼哭狼嚎地直往后缩。 突然,有一颗投到敌群中的手榴弹没有爆炸。敌人又把冒着白烟的手榴弹给扔 了回来,手榴弹滚落在父亲的脚下,“哧哧”冒着白烟,就在父亲愣神之际,三连 长猛然转身扑在父亲的身上,随着一声轰响,警卫员和三连长满面是血地倒在父亲 的身上,父亲受了点轻伤。父亲拼命地呼喊着三连长的名字,‘我不行了……给… …我家……人……’三连长嘶哑的声音极其微弱。正在这时,一阵阵熟悉的军号响 起,我军增援的大部队如潮水般地冲上来,敌人纷纷抱头鼠窜。 这次阻击战,父亲所在的一个整编营600 多人,只剩下了身负重伤的一连长王 强,还有负轻伤的父亲两个人。后来我上高中后,父亲把我的名字改为张亮,和三 连长同名。陈慧听得很入神,虽然这些故事离她的年代很遥远,但一想到马上能见 到张亮的英雄父亲时,她内心深处激动不已。眼睛里似乎有一种亮晶晶的液体在滚 动,说心里话,她长了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战斗故事。 火车的轰鸣声使陈慧的兴奋神经慢慢地松懈下来,她瞪着睡意朦胧的双眼,想 努力地看着张亮,可眼皮总在打架。 东北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样,刚才还是阳光灿烂,一转眼,车箱外北风呼 啸,大雪纷纷,让人一下子就想起了毛泽东写的沁园春——雪的文章: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陈慧对一下子的降温适应不了,坐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张亮疼爱地看了看缩成 一团紧靠在自己身边的陈慧,连忙从身上脱下大衣,给陈慧披上。 陈慧感激地看了一眼张亮说:“亮子,对不起,我真的有点困了,一会儿再陪 你聊好吗?” “来吧,把脚伸到里边,头枕着我双腿,躺在座位上。” 张亮边说着边抱起陈慧的双腿小心地放在车座上,陈慧顺从地躺在张亮的腿上, 眼睛稍微直视一下,便可以直视张亮那明亮的双眸。 张亮把大衣盖在陈慧的身上,一只手抱着陈慧,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陈慧的长 发。 张亮恍恍惚惚进入了梦境,他梦见自己和身穿婚纱的陈慧站在一起,伴随着婚 礼进行曲,在众亲朋地簇拥下,他们俩人手牵着手,在掌声如雷的祝福声中,一起 迈进婚礼的教堂。 神父手里拿着一本书,对站在他前面的张亮和陈慧庄严地宣布:“我以圣父圣 母圣子的名义宣布张亮和陈慧结为夫妻,无论生老病死,饥饿贫穷你愿意终生陪伴 她吗?” 张亮看着身穿婚纱、满脸挂满幸福微笑的陈慧,大声回答道:“我愿意。” 神父又看着陈慧问道:“你愿意嫁给他吗?” 陈慧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扫了一下张亮,没有说话。 神父又问了一句:“你愿意嫁给他吗?”不知为何,陈慧还是没有说话。 ‘快说愿意啊!快说吧!’张亮和陈慧的亲友们不停地督促着陈慧。陈慧低下 了头,泪水夺眶而出,众亲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张亮用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陈慧。 “你别管我”陈慧突然生气地推开张亮的手臂,一转身发疯似地向门外跑去。 “陈慧……陈慧……”张亮在后面急得大喊。 “你醒一醒,你怎么了?”正在梦呓中的张亮被陈慧推醒。 “做恶梦了吧!” “是的。” “看你吓得都出冷汗了,”陈慧心疼地用手擦拭了一下张亮额头的冷汗说, “梦一般是相反的。” “但愿如此吧!”张亮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陈慧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又迷 迷糊糊地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了,张亮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四周仍旧沉睡的乘客。 “还有二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林海站了,”张亮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对着睡意朦 胧的陈慧说,“你再好好睡一会。” “噢”陈慧娇柔地答应一声,把头很自然地放到了张亮的怀中。张亮把她身上 的大衣又重新地盖了一下,看着又沉睡过去的陈慧,又抬头望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 大雪,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记得上初中时,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学校早已放假 了,别的同学都放假回家了,由于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路已被大雪封住了,客车停 运。张亮只能一个人留在寝室里,食堂停火,工人早已回家,摸着上衣兜仅有的一 块钱,张亮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寝室里的水桶早已结上一层厚厚的冰块,张亮找来了一根木棒,他把水桶放倒 在地上,用木棒敲打了水桶两下,水桶上的冰被震动下来,他弯下腰拾起一块,并 随手把它放在嘴里,一种凄凉孤独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 下午2 点钟时,父亲满身是雪地出现在寝室的门口。他胡须上挂满了白霜,饱 经风霜的脸冻得通红,他一见到张亮就急急地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饺子。当张亮知道 父亲为了给自己送饺子,从早上一直走到现在时,摸着袋子上面还带有父亲体温的 饺子,张亮真的不知说什么。 从那一刻时,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大学。初中毕业后,他不负众望,考上 了高中,后来又如愿以偿地考取了南江师范学院。 一声长长的火车鸣笛声,打断了张亮的回忆。他抬头向车窗外边看了看,天还 是黑漆漆的,看来离天亮还要几个小时,从铁路旁边明亮的灯光中可以看出,火车 马上要到站了。 沉静了一夜的火车车厢又恢复了白天热闹的场面,许多人都站了起来,着急地 寻找着自己的包裹,列车员懒洋洋的从值班室里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串 钥匙。 “陈慧快起来吧,列车到站了。”张亮连忙推了一下酣睡的陈慧,陈慧睁开朦 胧的双眼,站起身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她向车窗外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手 表,说:“这才4 点钟,我还认为天早就亮了呢。”张亮用手轻轻的把陈慧零乱的 秀发拢了拢,陈慧不好意思地笑了,张亮用右手刮了一下陈慧的鼻子说到:“你还 好意思笑,你睡觉的时候,没有一点老实气。” “怎么了,不喜欢吗?”陈慧一边挎上小背包一边用手挽着张亮的手,仰着头 调皮地问。张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用右手从后面轻轻地搂了一下陈慧的腰,随 后跟随着人流慢慢地往车下走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