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宽大明亮的校长室里,张晓兰坐在长长的沙发上,一言不发。隔壁的休息室 里,张大鹏心急如焚,他不停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离限期破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必须要在指定的时间内把案子给拿下来,张大鹏想到这里,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 “喂,喂,你是胡强吗,” “队长,你有什么安排。” “我总觉得陈慧那边有问题,”张大鹏停顿了一下又说:“你马上带着李庆海 和孙雪东、赵倩再过去一趟。” “好吧,我们什么时间走?” “你们马上出发。” “董虎不是有重大嫌疑吗?” “直觉告诉我,好像不太可能。你想一想,为了一张不花钱的相片去杀人,这 符合常人的逻辑吗?虽然董虎有作案的时间但是他缺乏作案的动机。” “队长,我明白了。” “你马上赶到火车站,”张大鹏看了一眼手表又说,“现在买票还来得及,我 现在立刻让赵倩赶过去同你们会合。” 打发走了赵倩后,张大鹏坐在沙发上,一颗接着一颗地吸起香烟来。 隔壁的校长室里,一次艰难的谈话正在进行。 “你好好回忆一下,董虎在11月6 日晚上到底在不在家?”校长急切地问。张 晓兰不言不语地瘫坐在沙发上。 “张老师,我可是代表组织在和你做最后一次谈话。我们希望你能说出真话,” 工会主席李桂芬诚恳地说,“张亮父亲的案子轰动的挺大,连省公安厅都来人了, 早晚非破不可,你丈夫如果真有问题,现在你不说的话,可要犯包庇罪,你不仅工 作没有了,还要进监狱,到时你的孩子怎么办。” 张晓兰把头深深地低下。半天后,她抬起头来,嘴角动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 一句话来。 “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公安局的同志早就说过了,只要你说出来,就不会追 究你的责任。”叶勇坦诚地说。 张晓兰抬起头来,看了看校长,还是一言不发。 “李主席,你去把公安局的同志叫进来吧。看来她是不珍惜这最后的机会了。” 李桂芬刚想站起来,张晓兰大声地说了一句:“等一等。” 叶勇和李桂芬对视了一下,李桂芬又重新坐在沙发上。 “11月6 日晚上董虎确实没有在家中。”张晓兰终于说出了实情。 隔壁的张大鹏一步跨了进来,问:“他是几点回来的?” “我当时并没有看表,我估计好像是下半夜。”张晓兰沉思了好半天才回答到。 返回公安局后,张大鹏再一次提审了董虎。 “你在11月6 日晚上到哪里去了?”张大鹏用力吸了一口香烟问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董虎低着头小声地说。 “你再重复一遍。”张大鹏命令。 “在家中。”董虎说。 “你在撒谎!”张大鹏猛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得叮铛直响。 董虎吓得猛然抬起头来,惊惶失措地注视着张大鹏。 “你老婆说你在11月6 日晚上根本没有在家中。”张大鹏不紧不慢地盯着董虎 的面部表情说。 董虎脸色苍白,额头上不断冒出湿津津的汗。狡猾的一双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 为了掩饰内心的惶恐,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 “董虎,你比谁都清楚,就是你不说的话,法院凭我们提供的证据,照样可以 定你的罪。”张大鹏进一步开导说。 董虎痛苦地闭上双眼,11月6 日晚上发生的事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董虎和杨锐、张文广、张发财、李洪晶五个人多次冒充警察,到乡下去抓赌, 每次他们都能轻易得手。在11月6 日晚,董虎事先让张发财在乡下设下赌局。当赌 徒们玩得正起劲的时候,董虎一帮假警察就会破门而入。事后,董虎又领着他们来 到城中最大的娱乐场所——梦巴黎洗浴中心。董虎给他们每个人找了一个小姐。几 个人一阵疯狂后,董虎又分给他们一万钱。等到董虎回到家时,已是后半夜了。 下半夜,在张大鹏的耐心开导下,董虎终于交待出他们团伙犯罪的事实。 张大鹏又喜又忧。喜的是他又成功地破获了一起团伙犯罪案,忧的是11、6 重 大纵火杀人案一点线索也没有。 当一缕金黄色的阳光洒进屋子里的时候,张大鹏趴在审讯的桌子上,竟然睡着 了,的确为破案,他几天不合眼,实在是困极了。 公安局长周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微笑地瞅了瞅酣声如雷的张大鹏,从旁 边拿过一件衣服轻轻地给他盖上。张大鹏一下子被惊醒,他连忙不好意思地站起身 来。憨笑着说:“局长,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我……” 周强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心情沉重地说:“昨天,李市长又给我打电话了。” “他怎么说的?”张大鹏用双手使劲地搓了一下红红的双眼,伸了一下懒腰问。 “让我们必须按期破案,否则的话……”周强欲言又止。 “否则怎么了?”张大鹏问。 “如果破不了案的话,你我现在的位置恐怕谁也保不住了。”周强严肃地说。 听了局长的一席话,张大鹏的心里特别难受,如果破了不了案的话,自己的官 职丢不丢是件小事,关键是如何给全市人民一个交待;如何让九泉下的老英雄张祥 安息。 他简单地吃了点方便面后,又驾驶着警车来到第八中学。 早上6 点钟,张亮便来到校园,有些学生比他来得还要早。学生们有的在看书 ;有的在踢球;有的在闲谈。张亮站在楼前的甬道上,两手插在裤兜里,身上的外 衣没有系上扣,在微风的吹动下敞开着。 他们班级的学生一看到班主任来了,迅速集合队伍。张亮满意地点了点头。突 然,他看到了杨春和王晓宾,他想起昨天放学时,李渝伽告诉过他:下午上自习课 时,杨春和王晓宾打了起来。 张亮把他们俩人叫了出来,详细地问起昨天上自习课的情况,俩人矢口否认此 事。张亮就相信了他们。晚上放学时,杨春和王晓宾在校门口堵住了推着自行车的 李渝伽。 “昨天的事是你告诉老大的吧?”杨春气哼哼地质问。 李渝伽瞅了瞅杨春和王晓宾,犹豫了半天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班主任早上找过我们了,我俩说没有打仗,但是从班主任的眼神中可以看出, 此事还没有完。”杨春担心地说。 “昨天到底是不是你告诉老大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李渝伽仰了仰脸说。 “这么说,出卖我们兄弟的就是你了。”杨春怒气冲冲地说,“你也太不要脸 了,老大给你什么好处了。”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俩也没有得罪你。”王晓宾大声说到。 “你知道什么是厚颜无耻吗?”杨春看了看身边没有同学,便得寸进尺地说。 李渝伽被他们骂得哭起来。“行了,杨春你别再骂她了,她要是心脏病犯了话, 我们可就惨了。”王晓宾连忙把杨春拉走,否则的话,杨春还想继续骂下去。杨春 临走时,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以后小心点!”当天晚上,李渝伽哭泣着打电 话告诉了班主任张亮。上完早自习后,张亮把杨春和王晓宾带到了办公室,俩人低 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办公室右侧的墙壁旁。张亮喝了一口水,生气地注视了他们 一下,没有说话,他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这两位屡教屡犯的调皮学生。 学年组长刚走进办公室里,就发现了杨春和王晓宾,她皱了一下眉头,生气地 说:“怎么又是你俩?你俩简直都成了办公室里的常客了。张老师不行的话,把他 们俩人交给政教处。” 杨春不满地瞟了一眼学年组长,又连忙低下头上课。 “杨春上英语课时表现也不好,上课时总是愿意做小动作。”英语教师姜桂芬 进屋后,用手点了一下杨春的头,不高兴地说,“还有王晓宾,上课连个本都没有, 学校发给你的那些本,你弄到哪里去了?” 杨春和王晓宾在教师的办公室里,简直快成了众矢之的。他俩羞愧的低着头。 张亮沉思了一会,便拿起了办公室里的电话,他很快就拨通了杨春家中的电话, 电话是杨春的姥姥接的,张亮在电话中告诉她,让她有空来学校一趟。接着,他又 拨打了王晓宾家中的电话。拨了半天,也没有挂通,张亮只好失望地放下电话。 张亮生气地看了一眼王晓宾,想起王晓宾打人的事。一个星期前,王晓宾和二 班的学生抢足球,结果和二班的一名男生大打出手,把二班的学生给打得住了一个 星期的医院。王晓宾的父母给二班的学生家赔了1000多元后,才平息了此事。 想到此事,张亮的火一下子升了起来。他刚想严厉地训斥他俩,风尘仆仆的姜 桂芬老师从外面带来一位老太太。 “张老师,有人找你。”姜桂芬笑呵呵地说。 张亮平静了一下心情,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眼前的这位老太太。只见她穿着一 件时髦宽松式的红羊毛衫外套,白净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皮肤保养的很 好,如果不看脸部那一道道很深的皱纹的话,很难看出是一位60岁的老人。 张亮想了半天也不记得她到底是谁,也许是哪个班的学生家长找错了班主任或 者是老太太认错了人。办公室里时常发生这样的事,张亮早已习以为常了。 对于老太太的突然来访,张亮没有半点惊讶,他极其平静地问:“老大娘,你 来找谁?” “你就是张亮吧?”老太太不太确信地问道。 张亮奇怪地点了点头。 “我们班级也没有这么大岁数的学生家长,城中的亲属也没有这样的人,”张 亮心里想,“她是谁呢?会不会是父亲一案的重要知情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在 办公室就太不方便了。”张亮想到这里,他顾虑重重地环视了办公室里的教师。 见到张亮疑惑不解的目光,老太太爽快地自我介绍说:“我是红太阳食品批发 城董事长万里程的母亲。” “你好,”张亮热情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握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说,“不知 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太太有所顾虑地看了看身边的人,说:“我们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张亮连忙建议说:“那我们到外边谈谈。” 室外,阳光明媚,阵阵微风不断地把远方的花香送来。一对对辛勤的蜜蜂不停 地穿梭在花丛中,他们不仅仅是在酿蜜也是在编织着明天美好的梦想。 在一处花池旁,俩人停下了脚步。老太太看了看四周,说:“我想把我的孙女 介绍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亮原认为,老太太会说出杀害父亲的凶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事,内心 失落的有些心痛。不过脸上仍然面带着微笑。 见张亮没有吱声,老太太继续说:“我孙女今年21岁,个头1 、65米,性格外 向,文凭是……” 老太太后来说了些什么,张亮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不过,老太太的意思他早就 明白了。等到老太太说完后,他真诚地告诉老大娘,他早已有女朋友了,再过1 年 多,俩人就要结婚了。听完张亮的回答,老太太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真是 的,我的宝贝孙女的希望又要破灭了。”从她的自语中,张亮听出来了,老太太的 孙女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自己。 俩人谈完后,张亮热情地把她送到校门口。正当他要转身离去时,刑警队长张 大鹏叫住了他。随后,俩人来到篮球场地,肩并肩地坐在篮球场地的看台上。张大 鹏从上衣兜里掏出两根香烟,递给张亮一根,又帮助他用打火机点上,自己也点上 一根。 张大鹏狠狠地连连吸了几口,又若有所思地从口中吐出一圈圈的烟雾。张亮也 学着他的样子,狠狠地吸了几口,结果被烟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长了这么大,他 还真是第一次吸烟,看来吸烟的感觉还真不怎么好,男人为何都要吸烟呢? 正当张亮和张大鹏沉思不语时,从篮球场上飞过一个篮球。张亮接住球后,站 起身来,用力一下,把球扔给玩耍的学生。 突然,张亮吐掉香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惊喜地说:“我猜到谁是凶手了。” 张大鹏兴奋地看着张亮,急切地问:“谁?” “我们学校化学教师王进。” “为什么说是他?”张大鹏问。 张亮看了看远处玩耍的几个学生,压低声音说:一个月前,我和几个朋友去一 家饭店用餐,结果,在饭店里意外地遇到了王进和一名较年轻的女子也在用餐,事 后,我才知道那名女子曾是王进过去的恋人,名字叫张志新,是一家美容院的美容 师,在我们走后不过十几分钟,王进的老婆和大姨姐便接到一名男子电话的告密, 于是双方在饭店大打出手,结果王进大姨姐的右眼被王进摔碎的酒瓶击伤,后来转 到北京住院,王进花了十几万才把大姨姐的眼睛治好,最终王进还是和老婆离了婚。 事后,尽管我和王进解释过多次,但是他总是不相信我,还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在 单位里从来不和我说话。 张大鹏骤精会神地听完了张亮的讲述后,表情极为严肃地说:“这事你还和别 人谈起过吗?” “从来没有。”张亮肯定地回答。 张大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张老师,你可千万别再说出去。” “这我明白,”张亮刚想站起来又想起了什么,说,“我还差一点忘记了一个 人。” “谁?” “罗珊珊,上大学时,她曾追求过我,我们之间曾有过一段恩恩怨怨。” “对,上次在案情研讨会上,我也听过李大鹏和赵倩的汇报,我们不能放过任 何有价值的现索,过一会儿我再安排人去查。” “张老师,我看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好的。” “那我就不耽误你了,如果你再想起了什么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联系。”张大 鹏边说着,边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张亮。 送走了刑警队长后,张亮才想起办公室里的两名学生。他急忙赶回办公室,这 才让杨春和王晓宾回到班级。 下午,张亮上完第一节后,正当他疲惫地坐在办公桌前为父亲的案情烦恼时, 叶校长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接到校长的电话,张亮不敢怠慢,他也不知校长找他干 什么?他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四楼校长室。见到张亮进来,叶勇阴沉 着脸质问道:“你又体罚学生了吗?” “校长,我没有啊!” “你还狡辩,今天上午,你没让俩个学生站一上午吗?”校长说话的语气有所 好转。 “对,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 叶勇挥了挥手,打断了张亮的解释,说:“算了,这事我已经替你向家长们赔 礼了,”叶勇喝了一口茶水又说到:“以后千万要注意啊。” “校长,我会的。”张亮以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校长回答道。从校长那善良的 目光中,张亮似乎看到了父亲的眼睛。 陈慧听到张亮的父亲溘然长逝的消息后,万分悲痛,彻夜难眠。经过三思后, 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便登上了开往林海市的火车。 为了给张亮一个意外惊喜,陈慧事先没有给张亮挂电话。当正在上课的张亮发 现站在走廊里的陈慧时,他兴奋地竟脱口而出:“小慧。” 正在聚精会神上课的学生一时愣了一下,当他们顺着张亮的目光,看到走廊里 的陈慧,又看了看老师那激动表情,马上明白了张亮和陈慧的关系,学生们天真地 笑起来。安排完学生自习后,张亮和陈慧肩并肩地走出校园。 晴空万里的天空中,不时有成群的鸟儿飞过,空气格外清新。漫步走在宽阔的 水泥路上,张亮和陈慧的手自然地牵到一起。俩人不约而同地停在一家音乐茶座门 口,相互看了一眼,便手牵着手走了进去。音响里不时传来优美的音乐,张亮和陈 慧找了一处空座坐下。一名年轻的长发女孩子,面带微笑走过来。 “您们两位需要点什么?” “来两杯咖啡吧。”陈慧笑眯眯地说。 “请稍等。”长发女孩柔和地说。 陈慧喝了一口咖啡,凝视了一下张亮明亮的双眸,在他的眼睛里除了有一种激 情与渴望以外,还有一种淡淡的哀伤。尽管张亮要极力去掩饰,但无论如何也逃不 过陈慧的眼睛。 “放火的凶手找到了吗?”陈慧低声问。 “我估计是我们单位的王进。”张亮气愤地说。 “你俩哪来的这么大的仇恨?”陈慧瞪大眼珠问。 “王进和情人在饭店吃饭时,有人暗中通知了王进的老婆,结果是王进赔了夫 人又折兵。 “是你通知的吗?” “你对我这个人还不了解吗?” 陈慧赞同地点了点头,说:“这个人的心胸也太狭窄了。” “可不是吗?他的性格也比较孤僻一些。平时,大家很少和他开玩笑的。” “有证据吗?” “公安局的人正在秘密调查他。” 正在这时,又有一对青年男女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俩人马上停止了刚才的话 题。 “你每天还给那个小女孩子补课吗?”张亮又换了一个话题。 “对,每天晚上都去,”陈慧兴奋地说,“你猜一下,那女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怎么能猜出来呢?”张亮喝了一口咖啡,轻声说。 “这个人你认识。” “我怎么可能认识呢?” “他到医院里看过你。” “你是说李世亮吗?”张亮心里一下子就想到经常去医院探望的大老板李世亮。 陈慧微笑地点了点头,又说:“李老板,他可是一个好心人。你住院期间,他 曾给你捐过500 元款。你出院后,他还请过我们俩。” “你要用心把人家孩子的功课补上去,否则,我们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水平和工作态度吗?”陈慧用手指点点张亮的额头,笑 着说。张亮也开心地笑起来。旁边的一对年轻的男女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 张亮又让长发女孩端上两杯咖啡,陈慧好像是喝不惯这种味道。喝了一小口后, 就再也不喝了。张亮并没有理会她,独自品尝起来,在他的印象中,这是第二次喝 咖啡。 上次,市交通局长的儿子叶泉逃课,他去家访。局长没在家,局长的夫人热情 地接待了他,并亲手给他沏了一杯咖啡。张亮刚喝第一口时,苦得差一点没吐出来。 不过后来,又学着局长夫人那样,小口慢慢品尝一下,还真有一番风味。 陈慧深情地注视着张亮喝咖啡的动作,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之中:清晨,海面上 飘着薄雾,就像大海上披了一件轻纱。一轮红日从海面上冉冉升起,金光照耀之处, 像给大海镀上一层黄色。在海风的吹动下,海涛发出“哗哗”的声音,一群群的海 鸟惊叫着向远方飞去。 海滩上,陈慧领着小女儿张雪,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嬉闹着。海水中的张亮不断 地变换着游姿,尽情地畅游着,还不时地向沙滩上他们母子俩人挥手示意。 圆圆脸蛋的张雪,伸出两只嫩嫩的小手,在母亲陈慧的追逐下,向海中的张亮 不停地求救…… “小姐,你还需要点什么?”不知何时,长发女孩子又站在陈慧的身边,轻声 地问。 “谢谢,我不需要什么了。”陈慧甜甜地笑了笑,似乎还没有从幻想中醒过来。 音箱里传出《万水千山总是情》的歌曲,听着这动情的歌典,张亮和陈慧的手 情不自禁地握在一起,俩个人借着朦胧的灯光,彼此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半响,陈 慧才低声地说:“你现在住在哪里?” 张亮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他是在想,如何说才能不让陈慧不为自己牵挂。 陈慧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地让你伤感的。” “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正在学会遗忘,”张亮笑了笑,又说,“阳光总是出 现在风雨后,我会更加坚强的,相信我好吗?” 陈慧沉思地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给你带了点钱,也许这对于你闯过难关有很大的帮助。”陈慧说 着,就从上衣兜里拿出厚厚的一沓钱。张亮看了下,足有5000多元。 张亮接过钱后,用手掂了掂,笑呵呵地说:“小家伙,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 是中了体彩了吧?” “我哪里有那样好的命,这些钱其实是我每个月的补课费和你每个月寄给我的 钱。我没有舍得花,把它全存了起来。” 张亮心疼地看了看陈慧,半天才伤感地说:“你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钱花完 了,我还可以挣吗。” “我就想多存一点,等到我俩结婚时用。” “这主意很好,这钱还是放到你那里吧。”张亮说着又把钱放回陈慧的上衣兜 里。 晚上,张亮花了20元,在一个小旅店里,他给陈慧安排了一个单间。俩人情意 绵绵地谈到了下半夜。 当一轮红日从东方喷涌而出时,在小旅店里,陈慧怀抱着一床被子,侧身躺在 床上,张亮则趴在床边上,俩人不知何时都睡着了。 陈慧在林海市停留了三天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林海市。 张祥去世一个月后,张亮的母亲意外地收到省军区汇来的5万元巨款和一封来 信。从信中,张亮才知这是父亲这么多年的残废军人补贴费。一家人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家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钱。难过的是,张亮的家人又一次想起了张祥。 一个月都过去了,凶手依然消遥法外。 在母亲和妹妹的一再要求下,张亮花了5000元钱,在奔达摩托车商店里,买回 来一台豪爵100 摩托车,并买了一部手机。把剩余的钱存入了银行中,李兰兰说是 等张亮结婚时用。 12月13日,为了学习新课程改革,进修学校组织了四节观摩课。业务校长张晓 晓通知:让能串动课的教师都去听课。张亮和生物教师串了一下课,他把上午的政 治课串到了下午第三节,他又让副班主任杨老师帮助管理班级。一切安排好了后, 便和马小东一起去听课。第八中学距离进修学校不过1000米,张亮并没有骑摩托车, 他们步行来到进修学校。 进修学校拥有5000多平方米的五层楼房,在一楼的大厅正中心的一张桌子旁放 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各校听课的教师请上四楼。当他们俩人进入四楼阶梯教 室时,发现讲课的教师和学生早就来了。教室的后面也坐满了听课的教师。俩人好 不容易在最后一排才找到了两个空座位。 张亮和周围认识的老师们点头示意后,和马小东马上坐好。课前,学生们唱了 一首《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曲,张亮听了后,有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小时候, 张亮和他的小伙伴们几乎天天都唱,十几年过去,真没有想到的是,这首老歌听起 来,还能使张亮想起快乐的童年生活。张亮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注视起要讲课的这位 年轻的女教师。女教师年龄不大,张亮估计也不会超过23岁。女教师长着一张讨 人喜欢的瓜子脸,长长的披肩发,气度非凡。 张亮不自觉的又想起陈慧,陈慧的长发是那种自然型的,而女教师的发型很显 然是经过理发师精心熨烫加工的。女教师的体型也算是够标致的,但张亮总觉得的 有点偏胖,在他的眼中陈慧的身材才是最无可挑剔的。不过,女教师的眼睛有一点 像陈慧的,从她的眼睛中能折射出她心中的善良。 学生们开始上课时,张亮心里才停止了女教师和陈慧的比较。他心里暗暗讥笑 自己,并为自己刚才的某些想法而自责。 张亮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把手机的铃声调成振动的。这样的话,万一有电 话打进来的话,他也能接到,并且还不会影响到女教师上课。这是一堂数学课,上 课时,她首先让学生们观看大屏幕上的画面。伴随着优美的音乐,屏幕上出现了黄 山风景区和黄果树瀑布风景区。 “同学们,这两个地方美不美?”女教师和蔼可亲地问。 “美。”学生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你们想不想去?”女教师笑容可掬地又问。 “想去。”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回答说。 女教师又在大屏幕上播放出一辆有50个座位的大客车和一辆只有28个座位的小 客车。租一辆大客车,每天需要500 元,租一辆小客车每天需要200 元。 “现在我校师生有1500人,问租哪一种的客车最省钱?”当女教师的问题一提 出来时,学生们的思维马上活跃起来,纷纷在本子上演算起来。学生们在不知不觉 的活动中掌握了知识,张亮从心里敬佩起这名年轻的女教师。接下来,女教师告诉 同学们,假若,我们已来到了风景区,现在需要住宿,住宿的房间有两种,5 人一 房间的,每人每晚上40元,3 人房间的每人每晚上60元,问选哪种最省钱。学生们 的兴趣更高了,又分组讨论起来…… 正当张亮专心致至地听讲时,他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叶勇校 长的。张亮看了身边的马小东一眼,站起身来,轻轻地向门外走去。 “叶校长,是您找我吗?”张亮紧张地问。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非常重要的 事,叶校长是不会亲自给他挂电话的。 “学生肯定又出什么大事了。”他心里想。 “你马上回到学校,你们班级的一名女学生不行了。” “班级里一名女学生不行了,”张亮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他迅速地想, “肯定是双方打仗,动了刀子,伤到了心脏,或者是哪位女学生不小心坠楼了,这 一次可出大事了,也不知女同学是谁?” 张亮把全班女同学的影子在大脑中过了一遍,能是谁呢?他刚想问一问校长, 发现电话早就断线了。 张亮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来不及细想些什么,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学校。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