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三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杨老师一个人。满头大汗的张亮一跑进办公室 里,就急切地问:“我们班级女生怎么了?” “啊呀!你怎么刚回来?” “刚才听课时,手机振动的声音我没有听到。”张亮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急切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老师皱了一下眉头,沉思了一会,声音低沉地说:“刚才上英语课时,老师 问谁能读一读昨天学过的课文,你们班级的陈珍站了起来,刚读了两句,她就一下 子瘫坐在椅子上。没过多一会儿,血便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来。老师立刻拨打了12 0电话,并且让学生们把班级的门拆卸下来,组织学生往楼下抬。闻讯赶来的校领 导及任课教师们也都纷纷帮助住楼下抬。 当师生把陈珍抬到校门口时,陈珍的口中也淌出血来,等到救护车赶到时,血 不断地从陈珍的口腔和鼻孔中直往外喷射。从救护车上把陈珍抬下来时,她的下身 的校服已湿了一大片。根据医生的初步珍断:陈珍可能是大脑出血。于是师生们又 把陈珍抬到了东楼的CT室,当师生们把陈珍抬到机器上时,她的手脚已开始了痉挛, 头不停地晃动,两个老师都按不住她。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陈珍是先天性的脑血 管狭窄,这次发病时,脑动脉血管已破裂。医生让通知她的家长准备后事。校长让 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回来,让你通知家长,马上赶到医院里。“ 听了杨老师的讲述后,张亮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长着圆圆的脸蛋,一笑面颊上就 会出现两个深深酒涡的陈珍。张亮曾记得以前,陈珍经常说上课时头经常发晕,有 时还剧烈地疼痛。 张亮好不容易才拨通了陈珍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陈珍的母亲,张亮只是在电 话中说,她的女儿头又剧烈地疼痛起来,老师们已把她送到了医院,别的什么也没 有说。可能对女儿的头疼病习以为常的原因,陈珍的母亲竟没有半点的惊慌。她在 电话中还反复地告诉张亮,她的女儿没有什么事,只要吃一粒去痛片,休息一下就 好了。 通知了陈珍的家长后,张亮踉踉跄跄地走下楼,心情烦躁地走到了教学楼后身 的师生停车场。他开了好几次的摩托车车锁,但都没有打开。后来,他才发现是用 错了钥匙。找对了钥匙后,他才用颤抖的手把车锁打开。张亮驾驶着摩托车刚驶出 校门,他就挂上了四档,油门也加到最大。摩托车如离弦之箭,向前飞驰而去。 上中学的时候,张亮经常到家住红旗镇的二舅家去玩,张亮的二舅原来是市文 工团的,前几年下岗后,自己在家中开了一家摩托车修理部,也没有挣到什么钱。 后来,他又建起一个费品收购站。通过鞍山钢铁厂的一个远房的亲戚,把回收到的 废铁直接卖给钢铁厂。有一年,他净挣了50万。现在家里不仅买上了摩托车、小汽 车,而且还盖上了两层高的小洋楼,成为当地有名的小富翁。二舅非常喜欢张亮, 每次张亮去玩的时候,都能让张亮玩一玩他的摩托车。最让张亮兴奋不已的是,有 时自己可以驾着摩托车,驰骋在乡间的小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山村的美 景,心里别有一番情调。就这样,张亮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学会了熟练驾驶摩托车 的技术。 当张亮的摩托车急驶到卫生局门前的横道时,迎面驶过来一辆大货车。大货车 呈蛇字型的行驶,一看就知道:司机有点喝多了。张亮连忙减速,并用脚急踩刹车。 突然他发现刹车失灵,如果摩托车再继续疾驶下去的话,马上就会和迎面而来的大 货车相撞。短短的几秒钟的思索后,张亮双手紧紧地握住摩托车的车把,突然,他 向右侧路边急速转向,显然,他想躲过大贷车,同时还必须躲过路边两幢楼中间的 一处公用电话亭。 张亮驾驶的摩托车就像表演车技似的,急速中突然来了个急转弯,由于车速太 快,摩托车一下子摔在地上,摩托车车体和水泥地剧烈摩擦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 叫声,并产生一串串的火花。张亮的身体一下子被摔飞了起来,在空中滑过一个大 大的弧形后,重重地摔到路旁。张亮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身体借助于惯性,又向前 翻滚了一下,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有一对手挽着手行走在路上的恋人,目睹了刚才的全部经过,他们半天没有反 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样的镜头,在电影、电视中常常看到,但在现实生活中,是 很难看到。经过短短的几秒钟后,这对年轻人才弄明白:刚才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 车祸。男青年不假思索地拉起身边的女友就往十几米之外的张亮跑去。 躺在地上的张亮试着想站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双手支撑起上半身。没 过半秒钟,手便失去了知觉,整个身体就像一面墙似的,又一次轰然倒下。他又一 次用力挣扎了一下,还想试着再一次支撑起身体来,但身体竟没动一点。一股粘糊 糊的液体从额头上流淌下来,他用右手擦了一下,他知道:额头可能受伤了,也不 知是哪个部位? 张亮努力地睁了一下双眼,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身边的两个身影。他嘴吧 张了半天,想试着向他们求救,可是喉咙中似乎被一种东西死死地卡住,一句话也 说不出来了。 他眼前的两个人没过多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人,张亮努力去看,这是自己的母 亲,他试着去拉母亲的手,可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一会儿,母亲又变成陈慧。张 亮不知道为何陈慧在自己的身边,他更不明白为何不管自己如何呼唤她,她就是不 理自己,一会儿,张亮发现自己独自一个人走在一片森林中,森林里一点声音也没 有,时间仿佛一下凝固了。 这对青年男女是第一个赶到出事地点的,女青年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张亮,吓得 直往男青年的身后躲藏,那名男青年刚想弯腰去拉张亮,女的连忙劝阻说到:“你 别管他,小心别赖着你。”男青年听了女青年的话后,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拉张亮。 出事的地点由于是在繁华的主街道上,没过几分钟,几十个人便围了上来,人 越围越多,过往的车辆只好被迫停了下来。围观的人群中不时地发出叹息声和小声 的议论,但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救助张亮,甚至没有一个人给120 急救中心打急救免 费电话。人们似乎不是看一位受伤的同类,而是在看什么动物的表演。 不远处走来一群天真浪漫的孩子们。 “今天老师没有留作业,真是太幸福了。” “我们快走吧,要不老师想起来就糟了。” “同学们,你们看,前面围了一大群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过去看一看吧!” 六位身着第八中学校服的学生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挤进了人群。 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张亮苍白无色的面颊流淌着。张亮张大了嘴吧,正大口大 口地往外吐气,眼睛紧紧地闭着。 “这个人好像是我们学校老师?”围观中的一名高个子的男孩子突然说,“对, 是我们学校初三学年的老师。”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老师送到医院。”高个子男孩子用命令的口气 急切地说。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第八中学的这几名学生才如梦方醒,大家不顾张亮 身上的鲜血,七手八脚地把张亮抬了起来。人群中立刻自动地闪出一条道来,半昏 迷状态中的张亮隐约地听到有人轻轻的呼唤:“老师!老师!您醒一醒,医院马上 就要到了。” “老师,你要坚持住,一定没事的。” 这几个年幼的孩子吃力地抬着张亮,还不停地呼唤着张亮。 张亮的手和脚不停地痉挛着,头无力地耷拉着。孩子们走过的路面后面上留下 一滴滴鲜血。 一名扎着两只小辫的女学生跑到公路中间,试图拦一辆机动车,可是当一辆黑 色奥迪车驶到这几名学生跟前时,司机停下车,当他看清是怎么回事时,司机侧头 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领导,领导往车窗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说。“我们还有急事要 办,对不起。”司机扔下这句话后,小车一溜烟开走了。 这几名学生又试着再拦车辆,可连拦两辆都没有成功。无奈之下,这几名孩子 放弃了拦车的念头。只好费力地抬着张亮快步地向一里之外的医院艰难地一步一步 地走去。 孩子们的真诚终于感动了人群,围观的人群中跑过来四五个大人,其中有那对 青年男女。 不知何时,一位卖菜的农民推过来一辆两轮的小推车,孩子们在几位大人的帮 助下,费力把张亮抬上了小推车。载着张亮的小推车飞速地向医院驶去。小推车的 后面跟着一群和张亮素不相识的人。 十几分钟后,张亮便被学生们送到了医院。医院的医护人员听了学生们的简单 讲述后,在没有收取任何费用的前提下,直接把生命垂危的张亮送进手术室。 几分钟后,闻讯赶到的校领导和老师们及张亮班级的学生站满了医院的走廊里。 第二天的下午,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张大鹏带着助手赵倩、胡强、李庆海闻讯 赶到医院。张大鹏详细地询问了主治医生有关张亮的伤势情况,主治医生说张亮的 左右脑里面已充血,肋骨断了1 根。虽然经过4 个小时的手术,左右脑里面的血块 还是没有完全吸出来,医生说这主要是看他自己今后能吸收多少了。听完了主治医 生的讲述后,张大鹏心情沉重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不好说,不过即使醒过来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张亮的主治医生走后,张大鹏独自一个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里,不知不觉地吸了 4 根香烟,透过眼前的烟雾,他陷入了沉思中,他是一小时前才接到交警大队事故 科的汇报的,交通警察对事故现场做了详细的勘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张亮的摩 托车的刹车失灵才导致这起车祸的发生。 刚才经过刑侦科的技术人员的反复勘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张亮的刹车闸上 面的螺丝,在事发前被人故意拆卸掉了。很显然,这又是一次有预谋的凶杀案。知 道了勘察结果后,张大鹏便向局领导们做了详细地汇报,局领导认为这位破坏刹车 的凶手和上次11、6 重大纵火杀人案中的凶手应当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伙的,最后经 局党委会决定,把两起案子并在一起侦察,负责人仍然是张大鹏。在张大鹏临走时, 局长周强再三叮嘱:一定要24小时保护好张亮的人身安全,凶手还可能再次下毒手。 接到局长的命令后,张大鹏顾不上休息片刻,便赶到医院,细致地布置了保护 张亮的任务。 正当张大鹏胡思乱想时,他的公文包里的手机嘀嘀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 原来是第八中学叶勇校长的电话。 “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线索。”张大鹏想,他马上接通了叶勇的电话。 “你好,你是张队长吗?” “叶校长您好,是我,你有什么事?” “我们学校有两名学生知道张亮出车祸的原因。” “这太好,”张大鹏兴奋地大声说,“我马上赶过去。” 看到队长如此兴奋,胡强和赵倩不解地看了一眼张大鹏,又相互对视了一下。 从“11、6 ”特大纵火杀人案发生后,他们从没有看到队长如此兴奋过。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车”张大鹏瞅着赵倩命令说。 “队长,我们到哪里去?” “叶校长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第八中学。”听完张 大鹏的简单述说后,赵倩也立刻兴奋起来。 胡强和李庆海刚想跟着一起走,张大鹏却叫住了他们说:“从现在开始,你俩 要亲自带队,安排人员24小时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除了主治医生和护士外, 任何人不准进入张亮的病房。” “是。”胡强不满地回答说。很显然,他对队长的决定并不满意。 “张亮一醒过来,你要马上向我报告,” 张大鹏早已看出了胡强的心思,他严肃地盯着胡强说,“这可是我们的证人, 凶手还可能再次下手,你们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好张亮的安全。” 胡强听到队长的解释后,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腰部的64式手枪。 “队长,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胡强在这里……” “你俩可不能太大意了,晚上我也过来。”张大鹏打断了胡强的话。胡强再也 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赵倩,我们走。”张大鹏用力夹了夹公文包说。 目送着张大鹏和赵倩俩人消失在医院的走廊后,俩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主动一 左一右地站在张亮的抢救室外。 在四楼东侧的校长室里,第八中学校长叶勇热情地接待了张大鹏和赵倩。还没 有等到坐稳,张大鹏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叶校长,你们的俩位学生发现了什么情 况?” “看把你急的,先喝口水。”叶勇笑了笑,给他们俩人各自倒了一杯水。张大 鹏接过后一饮而尽,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俩人喝完一口水,沉稳的叶勇开 口说到:“张亮出车祸后,这事在我校传播的很快,不过一上午,全校的师生全都 知道了。就在几分钟前,初一学年一年六班的两名学生主动找到我说:‘在张老师 出车祸前的半小时里,他们发现有人动过张老师的摩托车。’我一听到这个消息, 就马上给你打电话了。” “这两名学生现在在学校吗?” “当然在,他们正在上课。” “我们现在就想找他们谈一谈可以吗?”张大鹏激动地问。 “当然可以了。”叶勇一边爽快地答应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一部红色电话, 并迅速拨通了初一办公室里的电话号码。 一会儿,两名初一学年的男生在班主任老师的陪同下,心事忡忡地走进校长室。 “叶校长,我们想单独和这两名学生谈一谈可以吗?”张大鹏不好意思地注视 了一下刚刚走进校长室的班主任。 “王老师,你们班级的学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公安局的同志找他们,只不过 是想了解一点情况,我们先出去一下。”班主任听完校长的话,紧皱的眉头马上舒 展开,对着张大鹏笑了笑就跟着校长的身后退出校长室。叶校长和班主任刚刚离开 办公室,张大鹏热情地给这两名男生让了个座,赵倩分别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们现在可以把知道的情况说一下,也许有利于我们破 案。” 两名男孩互相看了看,都把头低下,谁也不知声。 “同学们,你们不要害怕,把你们看到的或听到的,有关张亮老师的事全都说 出来,”赵倩面带微笑地说,“你们也尽管放心,我们会替你们保密的。” 在赵倩的鼓励下,矮个子的男生终于说话了:“张亮老师出车祸前半小时左右, 我们俩经过楼后面的自行车停放处,发现我校的一名男教师手拿着一把板子,在张 亮老师的摩托车附近鬼鬼祟祟。” “你们怎么知道,摩托车是张老师的?”张大鹏反问道。 矮个子男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有一次,值周教师是张亮, 我俩课间在走廊里乱跑,结果被张老师抓住了,他不仅当众严厉地批评了我们,还 告诉了我们的班主任。三天后,我们就盯住了张亮老师的摩托车,瞅准机会后,就 把他的摩托车的气给放了。” 张大鹏笑了笑,问:“那你们知不知道那名教师叫什么名字?” “他是化学老师王进。” “你们跟别人说过这件事吗?” “我们只跟校长一个人说过。” “这件事事关重大,从现在开始,你们和谁都不要说。”张大鹏收起笑脸,严 肃地说。两个孩子没有吱声,他们咬了一上嘴唇,胆怯地点了点头。 两名学生走了以后,张大鹏又和叶校长谈了一会,叶校长也反映说,自从张亮 出车祸后,王进的表现有些反常:经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上课时也总是心 不在焉的总讲错内容。返回公安局后,张大鹏马上把这个情况向局长周强作了汇报, 经局里领导和专案组的同志分析认为这两起案件,王进都有作案动机和做案时间, 是两起案件的重大嫌疑犯。虽然上次传唤王进时,也没有查出什么疑点来,但这次 就不同了,经过局长的同意张大鹏准备马上再次传唤了王进。 第二天上午10点20分,张大鹏和胡强开了一辆夏利车,来到了第八中学。尽管 他们俩人没有开警车,但门卫还是很快地认出了他们。门卫热情地帮助他们打开了 学校的大门。俩人把车停在大门口,连车门也没关,就直接大步奔向教学楼。此时, 在初三四班的教室里,王进正在上化学课。张大鹏和胡强在校长和学校保卫的陪同 下,直接来到6 楼的初三、四班。校长刚想敲门进去,张大鹏听到教室里传来朗朗 的读书声,他马上摆了摆手,说:“等到他讲完课吧。” 叶校长脸阴沉沉的没有说一句话。对他来说,从五中调到第八中学不过三年, 除了前任校长留下的50 多万的外债外,现在又欠下新债务20 多万,几乎每天都 有人到学校来要钱。不仅如此,在这三年里,学校里总是发生学生意外伤害事件。 前年,有一名学生从楼下往楼上扔雪块,结果碰巧砸到了二楼另一名学生的眼 睛上,楼上的学生的眼睛被打坏了。事后,楼下的学生赔了一大部分钱,但学校也 被迫拿出了一万元。去年,学生上体活课时,两名学生玩荡秋千,结果其中有一名 学生脸部被秋千砸了一个大口子,严重毁容。事后,学校又赔了5 万元钱。今年发 生的事更多,学生打群架的事时有发生,特别是刚刚发生的陈珍的死亡,还有张亮 的遇险,王进的嫌疑罪名……对于陈珍的死亡,尽管医生的珍断表明是由于先天性 脑血管狭窄导致,但家长却认为:如果上课时教师不用尖锐的语言去刺激她的话, 她是不会死亡的。家长也明确向学校提出让学校赔偿,家长代表和学校代表针对此 事双方谈了整整三天,最终双方并没有达成协议,家长代表提出索赔10万元,学校 的代表认为学校的老师没有责任,没有答应家长的索赔要求。在张亮出车祸的第三 天上午8 时,陈珍的亲属竟然把陈珍的尸体抬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并扬言学校如果 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准备把尸体永远停放在这里。尽管不是上班的时间,但 是在学校的大门口处,还是聚集了数百名围观的群众,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也跟着 起哄。 就在陈珍的尸体放在第八中学大门处不过半小时,接到学校报告的110 干警便 奉命赶到这里,可是不管公安干警如何劝说,陈珍的亲属们就是不抬走尸体。 此时,大门口处的人群越聚越多,至使南北交通堵塞了,车辆和行人无法行走。 闻讯赶来的教育局和市委领导们一下车,就立刻指挥疏散人群,劝说陈珍的家 长,并答应给予他们一定的赔尝,对于具体的数额,双方代表可以坐上来慢慢谈。 在市领导的协调下,陈珍的尸体被抬走,并妥善地火化。陈珍尸体火化的第三 天,学校和陈珍的家长最后终于达成协定,学校一次性付给陈珍的家长人民币5万 元钱。拿到钱后,家长主动从法院撤回诉状。 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叶校长的回忆。他忙习惯地看了看手表,这正是下课 的铃声。 透过走廊的窗户,张大鹏和胡强往班级里看了看,恰好和王进的目光迎上。王 进看到了叶校长身边带着两名身穿警服的公安民警,王进的脸色苍白,他惊慌地低 下了头。张大鹏和胡强并没有立刻走进教室,等到大多数学生走出教室后,他们两 个人才跟在叶校长的后面走进教室。 王进惊恐地看着渐渐逼近的两名警官,他不知所措向窗口看了看,又无限留恋 地环视了一下教室。 “王老师,这两位是公安局的同志,他们有事要询问你,你现在可以跟他们走 了。”叶校长以一种命令的口气说。 尽管叶校长的声音不高,但是喧哗的班级马上安静下来,停留在班级的部分学 生瞪大眼睛注视着他们的老师,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叶校长和两名警官严肃 的表情上,学生们似乎已猜测出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还是不相信,平时和蔼可 亲的化学教师,为什么会触犯法律呢?王进缓缓从讲台边走到靠近窗户旁的桌子边。 他抬起了头,仰视了一下蓝天。天空中,飘浮着朵朵千姿百态的云,一群大雁惊叫 着在天空中飞翔。 王进深情地注视了一下班级里的同学,苦笑了一下。突然,王进迅速地跳上靠 近窗户的桌子上,并随手打开钢窗,班级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在短短的几秒钟内, 张大鹏第一个反应过来:王进要畏罪跳楼自杀,他快速冲到窗户前,伸出手来想拉 住王进。可是已经晚了,王进什么话也没有说,毫不迟疑地从班级6 楼的第二个窗 口跳了下去。 操场上玩耍的学生们,其中有一个男生,从老远在地方就看见一个很大的东西 从楼上掉了下来,他马上喊了一句:“有个东西掉下来了,快去看啊!”操场玩耍 的学生纷纷跑了过来,围起了血肉磨糊的王进。 张大鹏和胡强跑到楼下时,王进早已停止了呼吸。 王进死后的第二天,在公安局的大会议室里,由周强亲自主持了11、6 特大纵 火杀人案案情分析会。在会上,由专案组的组长张大鹏详细汇报了案子的侦破过程。 “据我们细致的调查,在11、6 特大纵火杀人案发生的前一个月,王进曾去过 南山加油站并买过一桶汽油,而且我们也调查了王进的这桶汽油在纵火案发生后下 落不明。我们还在11、6特大纵火杀人案的现场里发现的汽油桶上留有王进的指 纹。”张大鹏边说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纸来,“这是油站工作人员的证词。当 时王进买汽油时,还和工作人员发生过口角,因此工作人员对他的印象非常深。 “这张纸是汽油桶上王进的指纹鉴定报告。当时,我们也询问过王进,他说, 他确实买过一桶汽油,不过几天后,这桶汽油便丢失。当时由于缺少有力的证据, 我们没有逮捕王进。”张大鹏喝了一口水后,又接着说:“张亮出车祸的一个多小 时前,王进确实动过张亮的摩托车,这是两名目击证人的证词。”张大鹏说到这里, 又拿出另外一张纸来,递给周强。周强看了看,又把它递给其他的局领导。 “王进杀人的动机何在呢?”周强紧锁着眉头。 张大鹏笑了笑,说:“由于张亮在饭店意外地遇到了王进和他的情人张志新, 在张亮走后不过十几分钟,王进的老婆和大姨姐便接到一名神秘男子的电话的报信, 于是双方在饭店大打出手,结果王进的大姨姐的右眼被王进摔碎的酒瓶击伤,后来 在北京王进花了十几万才把大姨姐的眼睛治好,最终王进还是和老婆离了婚。尽管 电话并不是张亮打的,但是王进总是错误地认为是张亮所为,因此他产生了报复杀 人的心理。” 大家听到这里,纷纷议论起来。 “各位先安静一下,”张大鹏又说,“王进畏罪自杀的第二天晚上8 点钟时, 张志新和丈夫打了一仗后,也从花园小区的2 号楼401 室里跳了下来。” “现在怎么样?”周强问了一句。 “肋骨折了两根,盆骨摔成粉碎性骨折,跨骨也摔了出来,左腿没有任何知觉。 不过她的大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事后,他的丈夫向我们报了案并把她送到了医院, 医生珍断说:‘腹腔中充满了大量的血,如果做手术的话,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会议室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大家默默地抽着烟、沉思着,尽管案子已在规定的时 间内侦破了,但是大家谁也高兴不起来,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 赵倩拿出一张纸来,说:“昨天,我和张队去了一趟张志新的家。躺在床上等 待死神的张志新很后悔,这是她提供的材料。” “你把材料给大家读一下。”张大鹏注视了一下赵倩说。赵倩点点头说:“我 现在很后悔,但世界上最难买到的就是后悔药。我对不起我现在的丈夫。其实我的 丈夫对我很好,一日三餐都是由他做的,我的衣服也都是由他洗的。结婚这么多年, 我们从没有争执过,甚至从没有红过脸。可是自从我丈夫听说我和王进的关系后, 我俩的关系迅速恶化,几乎是一天一小仗,三天一大仗。我的丈夫开始在外面酗酒, 喝多了就回来拿我撒气,我的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跟王进说过几次,王 进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张亮的身上,因为他始终认为是张亮的过错。王进也多次说 过要杀了张亮,不过每次我都劝说他不要冲动。你们也知道,他这个人很固执,不 会轻意改变自己的主意。我也知道,我这个人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当时,如果我 摔成瘫痪的话,我还可以每天坐着轮椅,一日三餐伺候着我的丈夫,以此来减轻我 的罪孽。现在恐怕连这种机会也没有了,是我害了张亮的一家人,害了王进一家人, 害了我的丈夫。王进因为我才去杀人的,因为他怕受到法律的制裁,才跳楼自杀。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相信,我死后灵魂也不会得到安宁。” 赵倩的话说完后,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沉默。周强坐在窗户旁,望着室外天空中 紫红的晚霞,不知何时把会议室的窗户都映红了。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知大家对此案还有没有疑问?” 听了局长这么一说,大家相互地看了看,但是谁也没有吱声。的确这个案子是 一目了然的,王进由于痛恨张亮,随即产生了杀人的念头,他先是纵火,想烧死张 亮,结果没有烧死张亮,却把张亮的父亲烧死。随后,王进又破坏了张亮的摩托车, 想制造一起意外车祸。事情暴露后,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最后只好畏罪自杀。看 着没有人说话,周强吸了一口烟说:“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的话,我看 可以结案了。” 周强和坐在身边的几位局领导小声地嘀咕了一会儿,身边的几位局领导不住地 点头。赵倩环视了一下室内的人,又看了看端坐在正前方不停地点头的几位局领导, 想说什么,嘴角动了一下,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她心里总感到,此案好像还有 些疑点,但是如果让她说的话,她还说不出什么来。 “时间不早了,我看就这么结案吧,张大鹏,你把材料好好整理一下,市长还 要亲自过目呢。” 周强说着笑了笑,“为了侦破此案,一个多月来,同志们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 觉,没有吃好一顿饭。今天晚上我请客,给你们全都补上。” “周局,就给补一顿啊!”胡强嬉皮笑脸地问。 “怎么,你小子还想吃个十顿八顿的,想让我破产啊!等下次你再破大案时, 我再请你们。” “看来,你们的周局从现在起,要天天烧香保佑辖区里别再出什么案子,否则 的话,他真要被你们吃破产了。”政委风趣地笑着说。政委幽默的语言,引起一阵 阵笑声。11、6 特大纵火杀人案的侦破材料很快就上报到了市局,市局和市委领导 给予11、6 专案组的成员很高的评价。 一个月后,在市电影院里,市委专门召开了一个由社会各个阶层人士参加的11、 6 特大纵火杀人案成功侦破庆功会。市财政局在资金相当困难的情况,拿出6 万元 钱奖励了对破案有功的公安民警。在庆功会上,周强和张大鹏分别作了重点的发言。 当天晚上,市电视台停播了其它的几套节目,用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对11、 6 特大纵火杀人案的庆功会做了专题报导。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去报导同一件事,这 在市电视台的历史上还第一次。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