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喜欢 只想避开 与你相处的机会 免得被你激的忘了我是谁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你就是有意 让我喜欢上你 宽大的衬衫,洗到泛白的牛仔裤,穿到变灰的球鞋,这是白云出门的标准打 扮。修剪有型的俏丽短发强调出她清秀的五官,两道英气的剑眉加上自信的神采, 她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潇洒风采,算得上是时下最流行的帅妹典型。 为了一个十万火急的好消息,白云只好在闷热的下午三点,离开家门到出版 社。 从小到大,白云都不是个爱念教科书的小孩,成绩总是一路吊车尾,最后, 她总算混到专科文凭,乖乖的踏入社会,并在一家小杂志社找到编辑助理的工作。 但想也知道,她的学历以及耿直不转弯的臭脾气,让她的职场生涯过得并不 顺利。 幸好她专五那年曾以中篇作品拿到国内几家出版社联合举办的「文学新人奖 ——推理侦探组」的亚军,也因此认识了大大出版社的左鸿源,在他的鼓励下, 白云干脆离开职场,转而全心投入创作。 踏出电梯,挪移了背在肩上的运动背包,「你好,我是白云,和左社长有约。」 「你、你是白云?」柜台漂亮妹妹吃惊的站起身,死命的上下打量眼前这位 帅气的小姐,「白云不是男的吗?」 「不是,偷偷告诉你,白云是男扮女装。」她好心情的逗着小美女,她知道 自己的名字很中性,容易被人误会,不过,这名字相当符合她利落的个性,所以, 她就以本名发表。 小美女的眼中闪耀着梦幻的星光,「我好喜欢罗邦——」罗邦是白云系列小 说的男主角。 知道有人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要说没有虚荣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种不 着边际的应对,短短几句还可以,一扯多她就没耐心了,「我也喜欢罗邦。可不 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左社长。」 柜台小姐才刚要拿起电话通报,左鸿源特有的大嗓音已经响起,「哎呀,大 作家总算肯赏光莅临咱们大大出版社,里面请。」 不只这样,他还沿路大喊,「各位伙伴,这位就是咱们的镇社之宝、头号摇 钱树——白、云。」 这串精采的介绍词一说出口,办公室所有的职员果然抬头把目光集中在她身 上。 「大家好。」白云很不自在的跟大家挥手、点头、微笑,她实在很不喜欢成 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坐。」左鸿源庞大的身躯塞入沙发,他兴奋的说:「上次 跟你提过的好消息总算成真,在我努力的奔波下,宝亿制作公司准备买下你前三 本书的版权,先把‘肯塔之钥’改拍成二十集的电视剧,在亚洲各地播映。如果 反应不错,还计划搬上大荧幕开拍电影,真是个好消息吧?呵呵呵……我就说咱 们两个是天生的好搭档,只要共同联手,绝对天下无敌。」他大言不惭的吹嘘着。 「恭喜贵出版社拥有摇钱树一棵。」白云不在乎的回嘴。 「老实说,你到底高不高兴?」 「还好,我不强求。有当然很好,没有就算了。」她对这类决定权不在自己 身上的事情通常都抱持顺其自然的态度。「他们找谁来改编剧本?谁演罗邦?」 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问题,她很担心电视剧拍出来的样子会和她的原着差距过大。 「听说编剧是你的旧同事赵郁屏,她写剧本的风评向来不错,你可以放心。 至于演员名单制作公司相当保密,我也不知道。来,先办正事。」左鸿源把合约 放到桌上,「我和律师已经看过,你瞧瞧,没意见的话就签名盖章,订金对方已 经送来,开拍前还会正式对外签约。」 白云并没认真的听那些杂事,反正她没接触过,自然也提不出什么意见,她 低头看合约—— 甲方:宝亿国际制作公司(以下合约将以甲方称呼) 乙方:白云(以下合约将以乙方称呼)…… 下面列了密密麻麻的条款,她还没读头就晕了,由于耐心向来不是她的优点, 尤其这种硬梆梆又制式的合约条文,她也不用太认真看,反正有看没有懂,她信 任左鸿源和律师,于是,她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名字,合作就此生效!! 「哈啾」一声,签名的同时,她突然鼻头发痒,打了喷嚏,还诡异的感觉脊 背有点发凉。 ***** 号称四季如春的宝岛也许该改成四季如夏,时序转到八月天,农民历虽然注 明立秋,可是气候依然闷热,在没冷气的情况下,就连静静坐着不动,也可以激 出一身汗来。 白云自小居住的「自强社区」算是台北近郊规画良好的老社区,独门独户的 小洋房,各自拥有小片的庭园以及车库,最棒的是五分钟路程外有座小山丘,站 在顶点可以把附近的地形尽收眼底,让附近居民多了一个运动联谊的好场所。 清晨六点不到,空气中还带着露水的清凉味道,在蓝家的庭院里,穿着白色 短袖唐衫的蓝爷爷已经开始打拳运动。 「爷爷早。」蓝天穿着背心、运动裤,乖乖的先到旁边拉筋暖身,然后跟着 练拳。 昨天蓝天刚从上海飞回台湾,预备今天架着爷爷上医院做例行身体检查,所 以,他不回自己市区的小公寓而是回老家。只要回老家,他总是尽量早起陪爷爷 运动,也多亏了这个从小养成的好习惯,让他扎下武术基础,这也是他现在接拍 动作片不需要替身代打的主要原因。 不知是太久没打拳,还是体力真的衰退,仔细一趟拳打下来,蓝天居然感到 有些喘。 「才一趟拳就喘气,日夜颠倒身体才会虚,我叫廖副官给你弄点补品调养一 下。」蓝爷爷边踢腿,边中气十足的下令。 「不用了,爷爷,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蓝爷爷不悦的沉下脸色,他向来讨厌人辩解。 「去把云云叫下来陪我跑步。」蓝爷爷沉下脸命令。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有志一同,都是把黑夜当成白天用的人,他们当他老人家 是聋子吗?蓝天昨天几点回来他当然知道,睡不到四小时还死撑陪他练拳,难怪 体力不济。这种爱硬撑的个性就跟他妈妈一样,一点都不坦率,不像白云那种一 根肠子通到底的可爱。 「我这就去。」蓝天乖乖的答应,转身露出大大的笑容。 呵呵……他很清楚白云也是只夜猫子,昨晚进家门前,他正巧抬头往白家二 楼看了一眼,当时还灯光通明,这时她要不是刚睡下就是根本还没上床。这下可 精采了,他摸着下巴想到白云的嗜睡和超级起床气的怪癖,那可是很惊人的。 在二楼的房间里,白云双眼死盯着电脑荧幕,正为了报上的中篇连载而苦命 的赶稿,好不容易才赶完这星期的稿量,只剩最后的检查工作。 蓝天打小就在白家穿梭来去,和坐在客厅看报纸的白启桐打过招呼后,便直 闯白云的香闺。他轻敲几声没人应,就很自动的推开门。 房里,白云以非常奇特的姿势坐在电脑前,她右手撑住下巴,左手放在眉骨 上,再仔细一瞧,这姿势还是有玄机的,右手是为了减轻脖子的负荷;左手则是 为了阻止上下眼皮阖上。 他蹑手蹑脚的靠近,压低音量小声问:「这是什么?」他伸手点在荧幕上。 现下的白云眼睛与脑子完全专注于稿子检查,对突来的侵扰毫无反应,只是 顺从下意识的放开右手,拨开遮住部分字迹的手指,心不在焉的回话,「下周报 上的连载。」 「新连载?我要看。」他的头硬是挤过来,靠在白云的耳边以便看清楚荧幕 上的剧情。「切到第十回,我看到那个地方。」 话才说出口,手指便自动的按下Page up 键,画面瞬间整个往上卷动。 「SHIT!」白云反射性的坐直身子大吼,「搞什么鬼?」 难道没人了解她的时间有多么宝贵吗?每多耽搁一分钟,就会害她离上床的 时间往后延后。迫于无奈,她终于把视线移开荧幕,扭头对上眼前放大的脸庞。 「蓝天?」她瞪大眼,不禁怀疑自己是因工作太累以致产生幻觉,「你不去 卖屁股赚钞票,进我房间干嘛?算了!」不等回答,她又藐视至极的挥手,「不 管你是什么鬼,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都给我乖乖的闪到一边,等我检查完最后 这页再说。」 她扭头继续工作,对身边的庞然大物完全不理不睬。 「我现在不吵你,可等会儿我要从第十回开始看。」蓝天提出交换条件。 了不起,这家伙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懂得替自己争取最好的位置和福利。 白云心不在焉的以鼻音哼出声,只当他是蚊子叫。 房间再度回到最高品质静悄悄的境界,蓝天合作的不出声,双手抱胸靠在书 柜上,眼睛自动观察着白云。经过一夜的奋战,她俏丽的短发卷翘成一团,简直 就像丛生杂草。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她一直都留着及肩长发,每天不管上学时间多么紧迫, 白妈妈总会细心的替她绑上公主头,还扎上粉红色蝴蝶结。 而眼前乱翘的发丝让他的手不自觉怀念起小时候粗鲁揉弄她的头顶,感受细 柔发丝缠绕整手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短的?」感受到熟悉的触感,让 他重温怀念的感觉。 「滚!」白云惜字如金的简洁回应。 蓝天无所谓的耸肩,继续观察眼前的她,他实在想不起来有多久不曾见到如 此不修边幅的女人,乱翘的头发、脂粉未施的素净脸庞,加上破坏美感的黑眼圈、 一件老旧褪色的卡通图案大T 恤、深蓝色宽大的海滩裤……以他的眼光,除了邋 遢,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但该死的,这女人以如此真实自然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竟让他无法移开视 线。 在他的生活圈中,出现在他眼前的女人总是精心打扮,对他说话也总是客气 温柔,永远表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长期接触完美的人事物,让他觉得自己好 像一直生活在虚构的戏剧中。 再转念一想,好,就算她不当他是大明星,好歹他也是个堂堂七尺以上,充 满雄性气息的大男人,在面对异性,那种羞怯不自在的感觉她总应该有吧? 除非……除非她压根不把他当成男人?想到这个可能性,蓝天不自觉的皱起 眉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下决定,他非得让她见识一下蓝天的超级男性魅力不可。 「完成,收工,睡觉。」白云从椅子上直起身,一个大转身,鼻尖却顶到一 个结实宽厚的胸膛,「你何时滚回来的?进我房间干嘛?」 好累,尽速清除障碍物,然后飞扑上床,是她此刻的最高指导原则。 「世纪大熊猫居然会说话耶?」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触摸她的黑眼眶。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提了一下,昏昏然的转念,他的手在干嘛?他的眼光又好 怪异,突然,整个房间变得好闷热,还氧气不足得让她头昏眼花。 双手一起用力,她死命挪开眼前的人型大山,「好狗不挡路,闪边去。」 污辱,真是奇耻大辱,他那高热力的电眼居然就这样惨败,对白云起不了半 点作用,郁闷的蓝天只好闷闷的传达命令,「蓝家大老爷有令,请白姑娘移驾陪 他老人家晨跑。」 「慢跑?你要我去外面晨跑?」她不敢置信的重复一次,尖着嗓子逼问:「 你知不知道我整夜没睡,累得快死了,你现在居然敢叫我去跑步,那个老头想整 死我吗?」 「长辈的命令难以违抗,请你勉为其难配合一下。」蓝天状似无奈的耸肩, 又扇风点火的加了一句,「放心,我会很有义气的全程陪你,朋友就是要有难同 当,对不对?」 讨厌死他那不正经的嘴脸,白云不客气的指着蓝天的鼻子,「放屁,谁跟你 是朋友?我八字没那么差。你给我听好,我和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没必要陪 你受罪,要跑你自己去跑。」 「喂,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两个一起长大,要不是男女有别,说是穿同一 条裤子长大的也不为过。」 「你根本就是存心找麻烦,自己没得睡,还不许我睡,对不对?」 「宾果。」他帅气的弹了一下手指,「真不愧是我的青梅竹马,我的心思一 点都瞒不了你。」他坦白招认,没半点不好意思。 「无耻小人,你知不知道擅进姑娘的闺房,在古代就是专门坏人贞节的采花 淫贼,要凌迟处死的?」她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希望这样就可以逼退无耻小人。 可惜那身为无耻的人,却配备有眼光杀不死、打不穿的超厚脸皮。「给你一 个早安吻,提振精神。」 「吻你个头。」白云反射性的大脚一踹,「不安好心的色狼。」 算准她会出手攻击,蓝天反应敏捷的翻身闪躲,「危险,闪得好。」 她有些无奈的瞪着眼前挂着无赖笑容的蓝天,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 说:「滚、出、去!」她真的快瘫掉了。 看来白云真的很累,「除非给我看你的新连载,而你可以乘机休息。」爷爷 应该还可以再等等吧? 眼看她伸手准备关电脑,他快步抢上前阻止,「不准关。」 「算了!」她退开书桌,实在没力气费心去理会他的缠人功夫,「随便你。」 人已经软软的往床上倒。 她从不相信蓝天真的会有兴趣看她写的故事,第一本书刚出版时,岳芹喜孜 孜的把书寄到香港蓝家,后来透过双方家长转述,「蓝天很喜欢白云的书。」她 只当那是客气用语,并没昏头的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想想,他可是忙着跨越不同国度噱钱的大明星,哪有时间看她这个名不见经 传的菜鸟作家的书?准是日行一善,随口说来安慰自家双亲的。 她脸朝下,呈大字型扑上床,人虚脱得连动都不想动,闭上酸涩的眼睛等待 睡神降临。 蓝天刚坐下就发现情况不对,要是让她睡着,他可能得扛着她跑步,才能完 成爷爷交代的任务。 所以,他变通的按下Print 键,把稿子印出来带回家再慢慢看。 「喂,小姐,爷爷的圣旨我没胆违抗,你千万别睡死。」 没反应,因为白云根本懒得理他。 「你醒醒。」她该不会真的这么快就睡死了吧?再用力的摇晃她软绵绵的娇 躯,「只要你出去走一圈,我送你我的亲笔签名照再加写真书?」 紧闭着眼,白云在心里哼着气,她又不缺卫生纸,要他的照片干嘛?真是个 自恋狂。 看她静默依然,他咬牙再加上更高的利诱条件,「泰国六日游?日本温泉之 旅?巴里岛度假,怎样?随你挑……」怎么连利诱也无效?看来只好动用私刑, 启动他的非常手段了。呵呵……好久没复习,不知道他的技巧有没有变得生疏。 他搓搓手指,露出撒旦般的笑容,单脚跪上床,动作迅速的右手捏紧白云小 巧的鼻头,左手食指进攻胳肢窝,轻轻的替她搔痒。 蓝天的手指才刚动作,白云的声音已尖锐的发出「讨厌鬼」三个字,身体则 像是装了弹簧般迅速跳起,脚步踉跄的退到墙角,站成三七步,双手抱拳护胸, 成防御姿势。 蓝天人没动,只是好整以暇的亮着得意的笑容观赏。他没想到,闷气和搔痒 的威力依旧这么大。 先是因窒闷吸不到空气,害她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然后是她最害怕的搔痒, 再加上看见他脸上那抹嘲讽的笑容,所有关于童年的恶劣回忆一并涌现。 她气急败坏的叫骂着,「我实在非常讨厌你,你这个黑心肝的小人,卑劣、 无耻、下流、肉麻、低等的死猪头,恶心的混合变种兽……」 没想到本来还奄奄一息的人,突然被灌饱了气,看上去火力十足。 面对这一幕,蓝天必须承认他错了,岁月除了增长白云的身高,也丰富了她 骂人的词汇,他嬉皮笑脸的凑近她,「你讨厌我?可我却好喜欢你。」 跟着,不管她的抗议,他的铁掌锁上纤腕,连拖带拉的把她扯出房门。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