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祁山位偏北方,高耸人天的古木几乎布满了整片山头,山里蕴藏了丰富药草 和珍禽异兽,是北方人眼中有名的宝山,尽管它险峻的地形让人望之生畏,仍有 许多自负身手灵敏的人前仆后继地以生命为赌注,妄想征服这座高山。 然而,自信并不等于实力,入山后能带着药草全身而退的人寥寥无几,迷失 山林、被猛兽撕裂、跌落山崖的噩耗时有所闻,只要一接近祁山,人的生命就变 得毫无价值。 而禹逍却是那少数中能对祁山了如指掌的人。 出身世传药铺的他,自小就被训练深入高山野林,凭着多年的经验和矫健的 身手,胆大心细的他在经过几次出入祁山后,磷峋的山势和难以辨认方向的山林 对他已构不成威胁,接连带回的大批珍贵药材,更是立下了让人又羡又妒的不败 传说。 若是知道禹逍竟能在祁山安身,该会让所有不得其法而入的人都赤红了眼吧! 一处隐密的山拗是禹逍在一次追捕猎物时发现的,入口狭小,里头却是别有 洞天,放眼可见绿草如茵;环绕的山壁阻挡了山风的侵袭,又不致闷热;沿着山 壁淙淙而下的泉流是天然的恩赐,使得用水不虞匾乏;而狭小的单一入口更是设 陷防止野兽侵入的优越地形。 搭起了简单坚固的木屋,削了木管接了泉水,这里宛若世外桃源,留住了在 群山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禹逍。 此时,如雷的咆哮声却破坏了这片世外桃源的宁静。 “可恶!”拿着蒲扇的禹逍盯着刚从飞鸽脚上取下的信笺,表情变得难看。 平时老在他家药铺闲晃像个没事人似的,怎么一要她帮忙,就说有急症病人 要救?!禹逍一把将信笺揉成一团,用力丢进煎药的火堆里,看到那煎煮的药材 不住沸腾着,他咬牙切齿,满腔怨怒无处发泄。 为什么他会落到在这里看烟替那女人熬药的地步?更令他无法容忍的是,她 甚至不是那个该死的谷允臣的老婆!想到姓谷的那小子现在可能已经拜堂成亲了, 他就气得直想掐死自己!还有她!瞥了木屋一眼,浓眉蹙得死紧。 才一将她扛上这里,她居然还闹休克!要不是他赶紧将珍藏的悬命丸让她吞 了,他当场就成了杀人凶手! 那时候他叫司徒朝雾时她回什么头啊?!早说她不是不就好了吗?这样他也 不会掳错人,她也不用受舟车劳顿之苦,还能顺利破坏谷允臣的婚事,这不是皆 大欢喜吗? 就是她该死的回了头,结果现在,瞧瞧!她在那里要死不活的,更惨的是, 她现在这德行,甭说把她丢回司徒府了,她连熬不熬得到下祁山,都是个不用脑 袋瓜想就可以知道的答案!他掳了这个什么司徒鬼东西回来作啥啊! “该死啊——”一怒之下,禹逍仰天长啸,不平的吼声在山拗里回荡,直至 声嘶力竭才罢休,气息因情绪激动还不住喘着。 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的婚!禹逍无声咕哝,抬头看了看天,心不甘情不愿地 又蹲下来继续扇风熬药。上一帖药好不容易才让她退烧,若这帖药没在两个时辰 内让她服下,怕病情又要恶化了。 见药煎得差不多,大手隔着衣袖直接提起药罐,禹逍用力将火踏熄,转身走 进木屋。 ※ ※ ※ 一眼可望穿的木屋只摆了一大二小的圆木所替代而成的桌椅,墙角有松软干 草叶所铺成的简陋床位,脸色苍白的司徒夕颜就睡在那儿,盖着斑斓厚软的兽皮, 呼息沉重。 这不是她的床……身下的坚硬触感让夕颜即使在睡梦中都不安稳,不只为了 那不舒适,还有强烈的陌生感,捉紧了她的心,让她在黑暗中无依浮沉,唯一熟 悉的,是病痛的折磨,头疼欲裂,四肢酸痛,浑身没了力气,这样的情况虽不好 受,但却让夕颜觉得心安。 她习惯了,十之八九的日子都是这么病着的,若是没病没痛的难得状况,反 而会让她感到惊惶,仿佛不病着,她就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似。 在半昏迷中游离的夕颜轻叹口气,燥热的体温让她皱起了眉,蠕动身子,下 意识地将覆在身上的毛皮往下推。 禹逍一跨进屋里,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瞪眼。她是嫌自己还不够虚弱是不是? 顺手放下药罐,大踏步来到她身旁,弯身一把将毛皮直拉至她的下颚处。指尖触 到她的体温,不禁又为之气结——又发烧了! “我赶着熬药是所为何来啊?!”禹逍愤怒地自言自语,拿起木碗倒了药, 又走回她身旁蹲下。“别再发烧了成不成?至少也睁开眼说句话吧?”他连人带 毛皮粗鲁地将她扶起,把木碗凑近了她唇边,看到她依然紧闭双眼,不禁嘀咕了 几句。 仿佛听到了他的要求,弯长的眼睫轻轻动了下,夕颜睁开了眼睛。 这突来的状况让禹逍惊讶地挑起了眉,这两天在历经了一连串的不顺之后, 这点小小的心想事成是如此令人欣喜。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么有效! “药……很……很烫……”没想到,夕颜只是吃力地吐出这寥寥数字,就又 再度昏睡过去。 禹逍愣住,望着她确实烫得有点红肿的唇边,一时间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他 到底招谁惹谁了啊?竟这样耍他?害他白高兴一场! “好!我的姑奶奶,小的这就去帮你扇凉!”一时气不过,也不管她听不听 得到,禹逍咬牙讥消道,一把抓起蒲扇怒气冲冲地往屋外走去。 这几句音量喊得大了,将夕颜游离的神智又往回拉近了些。 怎么最近总是雷声不断……夕颜困难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努力适应脑中 乍醒的混沌,用迷蒙的眼打量四周,不禁因四周的陌生蹙起了眉。 这是什么地方?忍着额角的疼痛,她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紊乱的思 绪却使她什么也想不起,最后只得作罢,仰首虚弱地喘着气,想让郁闷的胸口舒 服些。 再次端着木碗走进的禹逍一进屋,正好迎上她闻声望来的疑惑眼光,没料到 有这状况,禹逍有瞬间怔愕,随即唇一撇,不悦地嘲讽道:“醒来作啥!担心药 太凉吗?”反正她马上又会昏过去,没什么好高兴的。 不晓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夕颜听得一脸疑惑,眯着眼想看清他的长相,然 而他背光的位置却让她看不真切,但那高大健硕的身形,仿佛曾在哪儿见过…… 她愈是努力回想,脑中就愈是模糊一片,最后只得用干哑的嗓音直接问: “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一位……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他这两天来听她说过最有条理的话!她真的醒了!禹逍喜出望外,连 忙上前托住她的背将她扶起,木碗又递到了她唇边。“喝。”他命令道。“喝完 再说。”喂昏迷的她吃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那摄人的气势令人不敢违拗,虽然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一尝之下味道比她 平常喝的药苦上几倍,但急欲求解的她也只得屏气喝下。 尽管她已用最快的速度喝着,但看在禹逍眼中,那速度依然慢得像乌龟在爬, 心里焦躁不已,怕她那碗药还没喝完又会团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 好不容易将药尽数喝完,忍着口中残留的苦味,夕颜急急发问:“请回答我 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又多了一个木碗,这次里头装的是白色的米粥。 “吃完我再回答。”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禹逍连忙将困扰了他许久的食物也 乘机喂下。再不吃点东西,她即使不病死也会饿死。 夕颜苍白的脸上面有难色,方才那碗药几乎已将她的胃填满,现在这碗粥她 怎么吃得完?“我……”她想推却,伸在眼前的大手却丝毫不动,不得已,她只 好双手接过,小口小口地轻啜起来。硬塞了小半碗,已到达极限,她放下碗,难 过地以袖掩口。“我真的吃不下了。” 两天粒米未进却才吃了这么一点?禹逍睨了她一眼,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 顺手将碗放到一旁。 吞下了药和粥,让她感觉稍稍有了体力,虽然头依然昏沉,但比起乍醒的情 况已好上许多。“请问这是哪里!”润了润喉,夕颜再次发问。 “祁山。你是谁?”禹逍在她面前盘膝坐下,随即反问。说不定他没掳错人, 是她生病神智不清说错而已。虽然明知可能性不大,他还是抱持了这一丝丝的冀 望。 他即使坐着,那慑人的压迫感依然如此强大。夕颜不由自主地微微后倾上身, 一接触到他鸷锐的目光,心头一震,立刻不自在地低下了头。直到现在她才发觉 她的处境似乎……有点危险。眼前的男子全身都透着张狂的霸气,和她所见过的 男人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见她低头不语,禹逍又问,这次语气中带了明显的不耐。 “司徒……”想得出神的夕颜一惊,立刻直觉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在报了 姓氏后刚刚回想起他所说的地名,语音硬生生顿——祁山?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 觉?她在哪儿听过? 话干么说一半!蕴积了两天的怒气又被撩起,禹逍咬牙低吼:“说啊!你到 底是不是司徒朝雾?!” 夕颜强烈震了一下,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她想起来了!是 他误以为她是朝雾而把她强行带走,还留下话要姊夫到祁山找他! “喂!你不会又晕倒了吧?”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禹逍忍不住伸手推她。 “我没有……”一见他的手朝她伸来,夕颜惊骇地闪过他的碰触,一低头, 身上的嫁衣映入眼帘,脑中原本混沌的思绪开始急速运转。 朝雾才刚要出嫁,才刚要享受她的生命,她不能让他知道他抓错了人,反正 她的生命除了病着还是病着,再多的折磨她都无所谓了,一人受苦就已足够,她 不能拖累朝雾? “没有就回答我的问题。”听到她的回应,禹逍不悦拧眉。“你到底是……” “朝雾,司徒朝雾。”深吸一口气,夕颜急切地道,握紧了拳上仰首,强迫 自己望进他的眼,又坚定地重复了一次。“我是司徒朝雾。”以前是朝雾护着她, 现在换她来护朝雾! 这该是令他狂喜的消息,但为什么她的坚定却给他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还 有那什么鬼“洗盐”,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禹逍刚毅的唇抿成了一直线,眉宇因 怀疑又皱了起来。 “喂,冒充谷允臣他老婆没好处的,光看我在他婚礼前掳人就知道我跟他有 深仇大恨了。在他来之前,我要凌辱他老婆,还要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这样谷 允臣才会一辈子都记得这个痛!”禹逍咬牙愤恨道,龇牙咧嘴一副凶恶样。“了 解了吧?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他的话窜进耳里,夕颜脑中有片刻空白。凌辱?折磨?想到这些词汇所代表 的意义,冰冷的手足立刻不可遏止强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无所谓、无所谓的!大不了一死而已!夕颜深吸一口气,尽管已恐惧得几 乎晕眩,却依然心一横,吐出坚定无比的答案。“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朝雾。” 怕他不相信,她忍着心头强烈的恐惧,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急道:“我真的是,真 的!” 他敢用他的项上人头下注,她根本就不是司徒朝雾!禹逍鹰眸一眯,冷冷地 嗤笑了声。在听到有人要加害于身时,矢口否认都来不及了,有谁会像她一样傻 到说自己就是的!她越坚持,他就越不信! 见他眸光转为冷锐,夕颜瑟缩了下,抓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想再 说些什么话来增加可信度,唇瓣微动,挣扎了好半晌却是找不到勇气再开口,低 下了头,手指惊惶不安地绞扭着。 “是就最好不过了,没让我白跑这一趟。”没拆穿她,禹逍又笑了声,朝她 微倾上身。“一想到谷允臣的老婆就在我面前可以让我为所欲为,我就开始兴奋 起来了!”他故意压低嗓音,使得语气更为邪恶,言语间,还伸手拨弄她嫁衣上 的流苏,而后缓缓朝她的脸探去。 即使他的手还没碰上她,那逐渐贴近的热度已让夕颜吓得脑中空白一片,只 除了他方才的形容——凌辱!折磨!夕颜死咬着唇,自欺欺人地要自己别去想, 然而害怕的眼泪却已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 “享用完后再丢到山里去喂猛兽,这主意好像也不错。”看出她的恐惧,禹 逍又火上添油。“我看过很多被咬死的家伙,肚破肠流、支离破碎的,可惨的咧! 还有些家伙没被当场咬死,竟然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猛兽吞下肚,啧、啧,真够 可怜。” 那血腥的形容让她明显一震,丽容在瞬间刷白。被玷污比较难受,还是被野 兽撕裂比较痛苦!那些个画面不住在脑中交替,夕颜尚未从这恐怖的话语里挣脱, 突然触上下颔的手指又让她瞠大了眼——他要动手了! 夕颜惊骇地倒抽了口气,却因惊惶过度而岔了呼息!一时间气换不上来,虚 弱的身心不堪负荷,眼前一黑,纤细的身子毫无知觉地跌回那堆干草。 不会吧?他什么都还没做啊!“喂!醒来啊!”禹逍瞪大了眼,攫起她的双 肩用力摇晃,却见全身绵软的她又回到了双目闭合的情况。 强烈的挫败占满了心头,禹逍一松手,她毫无招架能力地跌回干草堆上的样 子,更是让他不禁跌坐地上,双手托额发出懊恼的呻吟。“为什么?为什么啊— —” 为什么他这个坏人当得如此窝囊?为什么—— 经过那番惊吓,夕颜又开始陷入了昏迷,其间高烧不断,差点没将禹逍给折 腾死。 半沉半醒中,仿佛有人在耳边争执。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身子这么弱,你还把她带上祁山?”愤怒的女子语音 响起,虽是逼人,却依然清脆细柔。 感觉手腕执起,冰凉的触感让夕颜因为病痛而一直紧蹙的眉微微舒缓了些, 然而接连响起的不悦反驳却又让她的眉头蹙得更紧。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弱不禁风?我也不想把她留着,问题是她的情况熬得到 下祁山吗?! 是他,那个恶人。即使睡梦中,那强烈的恐惧还是占据心头。夕颜不安地蠕 动着,下意识抓紧了覆在身上的皮毛,发出模糊的呓语。 这状况让说话的两人都顿了口,视线不约而同地停在她身上。 掉回目光,身着白衣的女子责怪地瞪了禹逍一眼,扯着他的衣袖直出了门外 才又开口:“看你怎么恐吓人家的!就连昏迷中听到你的声音都吓成这个样子!” “她自己胆小干我什么事!”禹逍不耐道,扯回手,双目一瞪。“倒是你, 韩玉净!早说了情况紧急,你怎么拖到现在才来!” 世代习医的韩家和禹家为世交,自小就玩在一起的两人,青梅竹马的交情完 全建立在谁对药草较为了解的竞争基础上,每每见了面就是不断地一较长短,看 在不知情的长辈眼中,还误以为两人感情深厚而乐得哈哈大笑呢! 这样的战局在长大后到达一个难分高下的局面——一个有高超的医术,几乎 可说是药到病除;而另一个能取得别人采不到的珍贵药材;在各有专精而又必须 仰赖对方长才的情况下,这些年来的明争暗斗总算是划下了句点。 若要说他们感情差,也不尽然,但说感情深厚,那可就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彼此个性早已了若指掌。 也因此,尽管禹逍眼中燃着熊熊的怒火,韩玉净还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 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禹氏药铺的少东不懂药性吗?这祁 山上又不缺药草,难道暂时做个紧急处理都没那能力!” “那是你不知道她有多麻烦!”闻言,禹逍暴跳如雷,手指向屋里不住咆哮。 “你以为我没想过方法吗?她又不吃又不喝,好不容易让她退了烧,没多久就又 复发,还一直昏迷,喂她喝下的那些药根本就没有用!” 面对他的激动,韩玉净只是沉默不语,微偏着头,用一种淡淡的眼神看他, 就像看着一个吵闹中的孩子,唇畔还带着一抹笑。 察觉到她的目光,禹逍顿了口,浓眉一紧,沉声道:“我警告你,别这样看 我。”她那种样子,就像他是个有理说不清的疯子! 他的恐吓哪一次生效过的!尤其是对女人。韩玉净不禁暗暗好笑,不过要是 真惹恼了他,他可是会十天八天不帮她采药呢!“好、好,不看就不看。”她耸 肩笑道。还是听话点好,免得落到得自己采药的下场,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多划 不来啊! 摆明了敷衍他嘛!禹逍脸色更臭,双手环胸,沉怒不语。 这韩玉净是他天生的克星,他若是火,她就是可以在瞬间凝冻成冰的水!偏 偏两者一相遇,火就是烧不干水,反而是水把人给浇熄了,留下零星的火苗闷着, 闷成他一肚子的火。 家里那些老人家还打着如意算盘,老希望他能娶了医术高超的韩玉净在药铺 镇守,根本是痴人说梦!他又不是闲着没事自讨苦吃。 “她底子弱,必须费点时间调养。”玩也玩够了,韩玉净回到正题。“她能 够熬到这里,没在半路丧命,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费点时间?那要多久?禹逍翻了个白眼,暂时不想去问,怕会得到一个呕得 让他想掐死自己的答案。“需要哪些药材!”他不说二话,拿起放置屋角的药篮, 打算立刻出发采药。 药方迅速在脑中成形,韩玉净逐一说了,又让禹逍重复一次,确定无误才点 头。“就这些。对了,顺道带些干草叶回来,你原来铺的那些不够,地上的湿气 还是会窜进她身子里,山上又凉,她熬不住。当然——”她顿了下,露出温柔的 微笑。“别忘了我的分。” 真麻烦!禹逍绷紧了下颚。只是个人质,还得对她这么好!“屋后有张我前 些日子刚捕的兽皮,晒得差不多了,可以让她拿来铺。”他强忍着怒气平板道。 “还有什么事?” “兽皮,真好,我也想要。”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韩玉净开始自顾自地低 叹了起来,一脸羡慕。“人家可也睡不太惯干草地呢!” “没了!”禹逍怒吼。“难不成你要我当场剥一只兽皮回来给你吗?我可是 很乐意顺路带回!” 血淋淋的兽皮!光想就头皮发麻!“不用了,不敢劳烦您呢!”真是,今天 特别受不得激呢!韩玉净连忙摇了摇头,笑得做作不已。“快去吧,采药小心哦!” “我走了,记得把栅栏放下。”怒哼一声,丢下简单的交代,禹逍头也不回 地大踏步离去。 在他背后做个俏皮的鬼脸,韩玉净一耸肩,走到入口处放了栅栏,看着他离 去的背影,笑闹的神色一敛,心头的沉凝让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想到向来嫉恶如仇的他还是动手了。 为了报复谷允臣,他违背了他的原则,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来。她明白“夺 妻”这个念头已经隐藏在阿逍心里很久了,存在多久,他也就挣扎多久,受了多 久的心理折磨。她以为他会放弃,没想到他还是动手了。 她能说什么呢!为了小遥姊,他甘愿连自我都抛弃。现在心里最难过的应该 是他自己吧!痛恶犯罪者,如今却让自己成了自己最不齿的人。只是,可怜了这 个要嫁给谷允臣的姑娘,怕不吓死了。韩玉净目光往屋里望去,无奈地又叹了口 气。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让那位姑娘康复,好让她在各允臣来时,能平 安地回到以前的生活。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