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工作 治安员在投影厅肆无忌惮,大声喧喝,一排一排查来,那些没有暂住证的被赶 到一边站着,有几个有暂住证的只是稍微说了几句话,治安员一把撕掉他们的暂住 证,吼道:“现在没有暂住证了吧!滚那边站着去。”其中一个顶撞了几句,几个 治安员围过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完了又把他们推到墙角。 吴刚见治安员这般凶悍,吓得手心出汗,身子动了动,准备逃跑。紫航按住吴 刚,小声说道:“别乱动,外面也有他们的人,你想找死啊?” 吴刚战战兢兢地说:“那怎么办?我们没有暂住证啊!逮住是要遣送的。” 高个说道:“别怕!放镇静点。” 很快,治安员就查到紫航他们这一排了,几束灯光近距离照在他们脸上,紫航 都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紫航抓住吴刚的手,感觉他身子抖个不停。 “暂住证你们有吗?”其中一个治安员喝问道。 紫航刚想回答说才到的广州,还没来得及办,明天就去办,刚好火车票还没有 丢,可以做个证明。他想语气放软一点,也许就没事吧。 还没等紫航说话,高个开口说道:“李队长!这么晚还在工作,辛苦了!”说 完站起来给治安员上烟。 李队长凑近看了那人一眼,说道:“原来是马天明,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有雅 兴,跑来看通宵?是不是要搞什么行动?” 马天明给他们点烟,说:“李队长,瞧您说的,我马天明只是个小喽啰,能有 什么行动?老家来了两个亲戚,家里睡不下,就带他们来这里过夜了。”说着指了 指紫航和吴刚。 李队长举着手电筒又在紫航和吴刚脸上照了照,对马天明说:“最好别给我惹 事。”手一招,几个治安员跟着他走向下一排。 后面有个人拿出车票,也说自己刚来广州,还没来得及办暂住证,治安员夺过 车票撕了个粉碎,那人还想求情,一个治安员上去就是一耳光,说道:“没暂住证 就滚到那边去。” 紫航一身冷汗,幸亏马天明帮了他们一把,不然今晚上肯定会被抓到派出所了。 治安员在投影厅搞了很久才作罢,带走了投影厅一大半的人,紫航和吴刚连声 感激马天明,马天明笑道:“没什么,大家出来都不容易,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那些治安员怎么那么凶?有几个人明明有暂住证,怎么还是被他们带走了?” 紫航有些不解。 马天明冷笑道:“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来查暂住证啊?他们只是借此理由来捞钱 的,他们这些人说好听是治安员,说不好听就是土匪,和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广 东这个地方乱的很,你们出门在外可要小心。” 紫航觉得马天明这个人还不错,外面坏人多,好人也不少。像夏兰馨、马天明 这些不都是好人吗! 想起夏兰馨,紫航就有些异样的感觉,也不知道现在夏兰馨睡觉了没有?工作 是不是很累?而夏兰馨也一样想着紫航,晚上下班后去旅店找他,旅店老板说他们 已经不在那里住了,夏兰馨一阵担心,紫航初次来广州,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 会不会出事?她想到这里,辗转难眠。紫航在投影厅想她,而她也一样想着紫航。 天亮了,紫航为了感谢马天明对他们的帮助,执意要请他吃早餐。马天明执拗 不过,便答应了,吃早餐的时候,马天明告诉紫航他们几个地方,叫他们去那里找 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紫航又是一阵感谢。紫航感觉到今天是个美好的开始,虽 然昨晚在投影厅睡得不是很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和马天明分手后,他和 吴刚就按照马天明说的地方找了过去。 路边零散有几栋小楼房,楼房对面有大片大片紫航叫不上名的植物,路上行人 很少,朝前延伸的地方一片荒芜,是一个比较偏的地方。紫航刚开始还以为这些楼 房都是住人的民居,昨天马天明告诉他,这些楼房里面有很多小厂,大部分都是属 于家庭小作坊之类的操作,用人要求不高。紫航走近一栋,在进口看见了一张万利 工艺制品厂的招工启事,要普工,有无经验均可。两人进去,里面显得有些昏暗, 从门口看去,里面有些人坐在桌前忙碌着,桌上放着一些工艺花的半成品,工人眼 光呆滞,脸无表情,没人说话,墙上大风扇来回转动,发出很大的“嗡嗡”声音。 坐在门口的一个中年人看见紫航和吴刚进来,问道:“你们干什么?” 紫航忙上前,说:“请问你们厂还招工吗?” 中年人打量着两人,紫航心里担心,会不会又嫌我们小不要我们啊?看完后, 中年人拿出两张表,说:“把这表填上,每人交150 块钱的厂服费,基本工资500 块钱一个月,包吃管住,计件的,干得好一个月能拿到2000多。” 吴刚伸伸舌头,小声道:“这么多!” “填好这张表,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下午六点来找我,我给你们安排住宿。” 紫航依稀记得夏兰馨曾经告诉他,说要叫押金的的厂都是骗人的,于是问那中 年人:“进厂还要交150 块钱的押金啊?” 中年人显然有些不耐烦,拖长声音说道:“这150 块钱不是押金啦!我们工厂 上班都是要求穿工作服的,这150 块钱是厂服费,知不知道啦?” “那我们在这里干几个月后,这厂服费会不会退给我们?” “哎呀!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呢!我们是正规的厂,不会骗你的啦!你 有没有见过骗人的厂还开在路边?” 紫航心道:“那到不一定,骗人的都在路边,这样才骗得到人,难不成骗人都 藏在深山老林,他骗谁去?” 吴刚在后面扯了扯紫航,小声说:“交就交!一个月能拿到2000多,还在乎这 150 块钱?” 紫航扭头想和吴刚说些什么,吴刚却一步上前,掏出300 块钱给了那中年人, 中年人接过钱,笑道:“这就对了嘛!进厂都是要交厂服费的,来!把这张表填好。” 紫航见此,也没什么办法,和吴刚把那表填好,无非都是些姓名,家庭住址这些。 两人填好给中年人,中年人掏出两张卡片,分别在卡片上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又在 上面编了号,交给紫航两人,说道:“这是你们的厂牌,下午拿这个找我,领工资 也用这个,保管好,不要弄丢啦!补一个厂牌80块钱。” 不管怎样,总算是找到工作了,紫航也算松了一口气。两人拿着厂牌走出门, 吴刚拿着厂牌仔细端详着,说道:“这也值80块钱?还没有我们学校的学生证好! 一张纸,上面写个名字就80!这个编号好像有些不好,1748,不就是一起死吧吗? 这个死人,怎么编的?” 明天能上班了,紫航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笑道:“没有给你编个9527,已 经很对得起你了。” “我看看你的编号。”吴刚拿过紫航的厂牌,笑了起来:“你的也不好,1747, 就是一起死去。和9527有的一拼。” 紫航夺过自己的厂牌,看了一下,上面的编号果真是1747,真是不吉利的两个 编号,他笑了笑,说:“就是一个编号而已,管他好不好呢!就算给你四个八,你 也只是一个打工的。” “呵呵!表哥!你说第一个月发了工资我们买些什么好?我想买一个收音机, 这里挺无聊的,也没有电视看。” 紫航笑道:“都还没有上班,你就想着领工资了!你的意识挺超前的。” “那当然,我本来就是一个有长远眼光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你滚一边吹吧!明天干得好干不好还是两码事呢!现实点,怎么跟姑父一样, 就喜欢吹。” “我爸那是瞎吹,我这是有根有据的……阐述我的观点。” “你这还有根有据呢?明天上班了,我们去告诉夏兰馨吧!” 吴刚笑道:“我就知道你要去找她……呵呵!” “有什么好笑的?人家那么帮咱们,去告诉她一声也是应该的,我还准备第一 个月发工资请她吃一顿饭呢。” “应该!应该!当然应该!”吴刚不说什么,在那里乐。 紫航似乎有一种心事被人看穿的感觉,为了掩饰,他推了吴刚一把,大声道: “走啦!” 中午十二点,两人在夏兰馨厂门口等到了她。夏兰馨跑了过来,第一句话就问 紫航:“昨晚你们在哪里过的夜?我晚上下班去旅店找过你们,你们不在,可把我 担心死了。” 看到夏兰馨着急担心的表情,紫航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继而又有些愧疚。吴 刚上前,准备把那瘦男人敲诈他们钱的事情说给夏兰馨听,紫航拦住吴刚,说: “我们昨天在一个工业区找工作,没有回来,就在工业区旁边找了一个旅店住了, 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我买了一个call机,这是号码,打95812 呼8200815 ,有什么事 情就直接呼我,先前给你的电话号码是我们工厂的,联系起来不方便。” 紫航接过夏兰馨递过来的纸条,小心翼翼地装在口袋里。 “工作找的怎么样?走,我请你们吃饭,边吃边说。”夏兰馨拉起紫航朝旁边 的一家老成都川菜馆走去。紫航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还跟吴刚说发了工资要请夏兰 馨吃饭,却被夏兰馨抢了先,他摸了摸兜里的钱,怎么着这顿也要他请夏兰馨不可。 三人进了饭馆,点了几个菜坐下。夏兰馨看两人满头大汗,又要了可乐过来, 喝了一口可乐,夏兰馨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道:“你们稍等一下。”说完出了馆, 过了一会儿,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夏兰馨将袋子放在桌上,笑道:“来,吃葡萄。” 紫航一愣,没想到在火车上随便告诉夏兰馨自己最喜欢吃葡萄,她却记在了心上, 心里顿时比葡萄甜蜜了十几分。 “紫航!怎么啦?你不是说最喜欢吃葡萄吗?怎么不吃呢?” 紫航这才回过神,看了夏兰馨一眼,夏兰馨也在看他,两人眼光一触即开,紫 航“哦”了一声,低头吃葡萄,笑着说:“真甜!” 夏兰馨摘了几颗递给紫航,说:“甜就多吃点!”看着紫航,自己却不吃。夏 兰馨这样关心他,今天又找到了工作,紫航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吴刚在旁边偷 着乐,紫航也没心去理会他了。 紫航对夏兰馨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工作。夏兰馨很高兴,问道:“什么厂?在哪 里?” 紫航回答:“是一个工艺厂,里面好像是做工艺花的,就在那边。”说着朝一 个方向指了指,接着说:“一个月基本工资是500 块钱,计件,说做得好能拿2000 多块钱。” “别听他们胡扯,那能拿那么多!顶多拿1000多块钱就不错了,他们招人,肯 定是往好的说了。” 吴刚有些失望,但一想一个月有1000多块钱也是挺不错的。 夏兰馨问:“有没有交押金?” 紫航吞吞吐吐,说道:“没……没有!不过厂里上班规定要穿厂服,所以交了 150 块钱的厂服费。” 夏兰馨眉头皱了皱,说:“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先在那里做着,隔我这里也不 是很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过来找我,等我有时间去你们厂看看。”这时,菜来 了,三人边吃边说话。 吃到一半,紫航离开桌子说上卫生间,悄悄把帐结了。吃完饭夏兰馨过去结账, 过了一会儿板着脸过来,问紫航:“吃饭的钱是不是你付的?” 紫航说:“你帮了我们那么多,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 夏兰馨把100 块钱塞给紫航,生气地说道:“你们现在都还没有上班,正是用 钱的时候,不要乱花钱,这顿我请了,等你发工资再请我也不迟啊!” 紫航把100 块钱塞回去,说:“没事!没事!” 夏兰馨又将钱推给紫航,说道:“你怎么这样?我说我请了,干嘛要分那么清 楚?再推以后不买葡萄给你吃了。” 吴刚在旁边“扑哧”一笑,心里说道:“怎么两人像打情骂俏一样!” 紫航也被夏兰馨这句话逗笑了,说:“那好!等我发工资再请你吃。” “嗯!这就对啦!”夏兰馨笑了起来。 “可是这顿饭也没有吃到100 块钱啊!” “没事!刚进厂,很多生活用品都要买,你留着买东西吧!”夏兰馨看了看表, 对紫航说:“我要去上班了,等你们上班稳定了,我们再一起出来玩,广州有几个 公园还不错,到时候我们去玩。”又嘱咐了一句:“有事呼我。”说完匆匆朝工厂 走去。 紫航站在那里目送着夏兰馨离开,吴刚拉了拉他,笑道:“走啦!别看了!” 紫航一挥手“别吵!吴刚,你看那个人不是马天明吗?”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