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姊姊、姊姊,我的好姊姊——” 一连串又像讨饶、又像撒娇的男音,从一个长相不俗,只是眼角微扬,看得 出心术不正的男人嘴里说出。 坐在主位上的平妃就像没在听似的,掀起茶盖,慢条斯理的啜口香茶,姿势 十分闲雅,显然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这个弟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时常处理他 的事,让她十分烦腻。 赵艾西自知自己是赵家长男,该要有出息些,但是他这个姊姊可比他有威严 多了,他在她身前就像是矮了一截,而且他这次又是有求而来,身段当然得放更 软。 “姊姊,我求求你啊,这么一点小事,只要你肯通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情哪里有不成的。” 平妃将茶碗放在桌上,美目敛出一道寒光,显然赵艾西的话令她听得凝耳。 “你要我放你进入宫中,好去对宫中的一位嫔妃偷香窃玉,你是不要命还是 已经疯了?” 她说话一贯的柔柔慢慢,话中却对自己弟弟没有留情面。但是赵艾西自小在 她的气焰下成长,也不以为忤。 他恨恨道:“姊姊,你知道我要的女人向来没有得不到的,偏偏我到了边疆, 看见了一位绝世美女,那个徽钦王爷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不得宠的胞弟,竟 也想阻挡我,将那美女送进宫里,说什么是皇上要的人。” 越说越气,趟艾西说得极下客气,“我呸!皇上要女人还得他出外寻找吗? 明明是跟我杠上,找个借13而已。我要是没有得到这个美女,挫挫他的锐气,你 说,我以后怎么出外跟人见面啊!不是每个人都笑话我,说我比那不得皇上重用 的徽钦王爷还矮上一大截,见到他,连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管原因是怎么样,花录上都有姓名的嫔妃,岂容你作践,这是坏了后宫 的规炬,我不会允许的。” “难道要我出外被人笑话,人家说我姊姊是未来的皇后,却连要个女人,都 得不到吗?” 提到皇后声名,让平妃冷漠的脸色升起了一丝的笑容,但她仍轻声细语的道: “不行的事,就是不行,皇上不管后宫,可不代表我不管。” “姊姊——” 似乎嫌他够烦了,平妃侧过头去,声音寒下了几个声调,“外面女人那么多, 什么样的天姿国色都有,你别再来烦我了。” 赵艾西被她这么一说,立刻噤若寒蝉,想开口,又怕姊姊真的生气,把他赶 出去,不开口,又忍不下这一口气。 僵持了好一会,平妃纵然对这位不成材的弟弟再怎么冷漠,毕竟还有些兄妹 情份在,她忍不住的微微叹气。 “若是花录上没有的女人就送给你,有些人送进宫里,并没有进花录里,说 不定合该你幸运,她叫什么名字?” 一听似有转机,赵艾西喜上眉梢,连忙说出那位绝色美女的名字。 “她姓谢,叫羞花。” “嬷嬷,查查花录,看是不是有这个名字。” 赵嬷嬷早将那花录背得滚瓜烂熟,又对宫中的事情多加注意。她人高马大的 身子,随即弯身在乎妃的身前禀告道:“娘娘,这谢羞花就是几日前,在御花园 里,没有对你行跪拜之礼的乡下丫头。” 平妃记起了这个人,也想起她的确姿色妍丽、国色天香,怪不得好色的弟弟, 会求到她身前来。 赵艾西也不知她们说些什么,但他纵便色胆包大,却也不敢造次,只好焦急 不已的望着她们。 过了一会,见平妃表情平静,他想开口问是否有记在花录里,又不敢打扰, 只好默默待着。 待到平妃喝完了香茶,才淡淡开口,“嬷嬷,带着国舅到谢羞花的住处,记 着,得暗地里,别惊扰了他人,最好是趁着人少的夜晚带去,懂吗?” 这些话不就等于她应允了引这下有平妃娘娘为他打点,事情岂有不成!赵艾 西喜得跳起来,对着她连声道谢。 “姊姊,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我立刻派人送上你最喜欢的珍珠、宝石来 答谢。” 乎妃语气里一贯的淡漠,“那些东西我早看烦了,不必送,倒是你给我小心 点,别露出马脚,反正花录里没有她,你风流快活后,可以将她带走,到时徽钦 王爷问起,一概不知,也就算了。” “多谢姊姊。” 一想起这不但能满足自己的兽欲,又能将那徽钦王爷一军,简直一举两得。 趟艾西不禁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哈哈。到时谢羞花若是落进了自己手里,纵然他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那徽 钦王爷也管不了她的死活了。 夜深更重,羞花睡得有些发热。 这几日来,天气忽然又转热,晚上虽阴凉些,但是有时睡到半夜,她还是忍 不住额头冒汗,热醒过来。她所居住的这问宫殿处在转角僻地,风都诱不讲来, 天气热时,实在难受。 她幽幽转醒,步下床铺,倒茶注入杯子,还未喝下,忽然听到殿门前有人说 话的声音。 “赵嬷嬷——” 这句惊恐的声音发得较高,她一听就知道是小珍的声音,但是后来声音压低, 她就没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一阵很低、辨不清声音的杂音,但是听得出 来,说话的不只两个人。 “这么晚了,赵嬷嬷来这干什么?” 她自言自语,将茶给放下,走出屋外,正要来到殿门口,却忽然有人定了进 来,就算在黑暗里,她也能从模糊的黑影中,知晓这个人绝下是身形袖珍的小珍, 也不是肥胖壮硕的赵嬷嬷。 “你——你是谁?” 见这身形明明是男人,却能进这后宫,还能登堂入室的,除了皇上之外,她 想不出任何人了。 “嘿嘿,谢羞花,边疆那一次,让你侥幸逃过了,这一次,我看还有谁能救 你?” 羞花全身发冷,但是脑袋却发热,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下流含着淫秽, 卑鄙含着得意的声音,她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会忘掉?但赵艾西如何能进到后宫, 甚至能进到她的寝殿!? 她拔腿就跑,但是这个小小的宫殿只有一个出口,正在赵艾西的身后,她穿 过他的身边,却被他一把粗鲁的拽住发丝,疼痛的尖叫从她唇中发出,她从来没 有听过自己发出这种恐惧的声音。 “你这臭娘们还敢跑,你以为你跑得了一次。还跑得了第二次吗?”赵艾西 得意的语气充满了欣喜。 她的头发就像要从头皮脱离一样,痛得她重喘着气,而赵艾西一只大手,已 经摸到了她的脸颊。 “从来还没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让我费尽这么多手段,等我玩够了你,再 把你送进京城里最下等的妓院,等你被人糟蹋够了,我再通知徽钦王爷赎回你, 到时徽钦王爷就知赵爷我手段的厉害。” 趁着他的手摸到她的脸,她张唇,用力咬下他的手指,赵艾西疼痛的虎吼一 声,一个巴掌将她打落在地。 而他拽住她发丝的手,在疼痛之际松开,羞花连忙又爬又定的奔向殿门口, 看到小珍,她禁不住的求助。 “小珍,救我。” “羞花姑娘,原本我是要靠着你平步青云,但是赵嬷嬷有交待,我作不了主, 你还是服侍国舅吧。” 她说完话后,冷酷的将殿门一阖,羞花心凉了半截,难道这宫廷之中,已经 没有人有丝毫的人性吗? “你这下贱的臭女人,竟敢咬我!我今天若是没有让你好看,你不知晓我的 脾气?” 她紧紧的捉住殿门,却发觉殿门已被反锁,赵艾西赤红着眼,往她大踏步的 走过来,每一句话都让她的心越来越往下沉,看来她刚咬了他,只让他更加的兽 性大发。 “你不必求救了,我姊姊平妃下的旨令,后宫没有人敢违背,更何况你没有 登上花录,皇上也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等我今晚要了你,就要把你带出宫,关在 我的府里,好好的教训。” “救命啊,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她喊得声嘶力竭,耳朵里充满了自己惊慌不已的求救声,可是对应而来的, 却只是冷冷的风声,她知道小珍就站在殿门前,只要她去呼救,自己就可以度过 这一劫。 “救我、救我!呜啊——” 赵艾西捉住她的头发再次的蛮扯,她被拽拉下地去,疼痛的泪水再次涌出眼 眶,连声音都哑然了。 他弯下腰,一把扯住她胸前的衣服,在她还来不及护住,衣服已经碎裂,他 用力的捏住她一个胸脯,力气之大,足以令她昏迷。 “救我……救我……” 她喊得声音越来越凄厉,但也在暴力不断的施行下,声音越来越小,赵艾西 毕竟是个壮年男子,她再怎么挣扎,只引来他更加蛮横的动手打她,打得她口中 都感觉得到自己的血味。 她被他强拉进屋,丢上了床,赵艾西解着自己的衣服,她凄惨的喘息,他不 住对她淫笑道:“你合该是我的,你认命吧!” 泪水在她的眼眶打转着,疼痛令她全身无力。徽钦王爷错了,宫廷并下是最 安全的地方,谁也保不了她,就连皇上的圣名,赵家也看下在眼里。 “给我开门——” 殿门外传来纷扰的声音,屋内的赵艾西转望向门外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 东西,敢来这里坏大爷的兴头。” 随即,一身黄衣打扮的男子踩着稳重的脚步进入,一个老太监在前头开路, 随侍的侍卫在身边护住,一声冰冷的声音令道:“掌灯。” “是,皇上。” 老太监将灯给点亮,赵艾西嘴巴发颤,一时之间也无法相信为什么不该出现 在这里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吗? “皇、皇上!?” “国舅淫秽后宫,论罪当斩,将他拿下。” 司徒光身边的带刀侍卫,立刻向前拘提,把赵艾西一把擒拿,赵艾西不敢反 抗,惟恐自己真的反抗,带刀侍卫的刀就要砍向自己的脖子,到时他就算有救, 也得死在这里。 “皇上,这个女人并不是、并不是后宫里的女人,她原是我内屋的小妾,她 私自进宫,我现在只是把她、把她带回去而已,想不到她竟然反抗,所以我才教 训她一顿。” 赵艾西也知自己大患临头,连忙开口抗辩,反正谢羞花不在花录里,自己爱 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且以他爹亲的势力,皇上不可能真的把他给处斩,一定只是 作作样子。 司徒光的眼角未曾瞄向羞花,仅直视着不断冒出冷汗的赵艾西,对他连篇的 谎言,投以冰冷的视线。 “不在花录里?隆顺,把花录拿来,念给国舅知晓。” 老太监立刻要人拿来花录,念出羞花那一条——“谢羞花,父谢波,母段氏, 祖藉江南临河县,年一十七岁,姿色秀美,擅舞能歌……” 老太监二把她的身世说出,羞花唇角还淌着血痕,衣衫下整,全身的筋骨就 像要分家一样。 况且在这么多的男人面前坦露着肌肤,她怎能忍受。 于是她飞快的拿起被巾,掩住自己的身子,泪水却不由自主的蜿蜒而下,因 为她既使掩住了身子,也掩不住刚才被赵艾西碰过的思心感。 “但是、但是……我姊姊明明说……” 赵艾西还试图争辩,不愿束手就擒,司徒光却打断他的话,他根本连听也不 必听,冷声道:“将他押下,三日内处斩,若有谁敢说情,甚至看他一看,一律 与之同罪。” 光是听到三日内处斩,赵艾西脸色瞬间自如纸般的大吼大叫,“皇上,你不 能斩我,我爹亲是当朝宰相,朝中的大臣全都听他的话,你不敢斩我的,你不敢 的——” 他的凄厉喊声,在被侍卫强行押下后,渐渐的远去。 司徒光转向老太监,“隆顺,叫御医来,谢羞花一定受惊、受伤了。将她医 治好后,再放她出宫。” “是,皇上。” 羞花还惊惧得全身发抖,但她的脑子却在刚才的慌乱里,找寻到了一丝怪异 的地方。 平妃说她不在花录里,赵艾西也以为她不在花录里,所以才敢到此侵犯她, 但是皇上身上那本花录,显然不是这样的。 霎时之间,羞花恍然领悟,颤声道:“我是名正言顺引来赵艾西好杀了他的 诱饵吗?” 皇上要抄权大势大的赵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选择个个击破,先 杀喜爱美色的赵艾西,而她只不过是将计就计里的一颗棋子。 皇上早就知道赵艾西对她垂涎,所以将她放入宫中,故意在给平妃的花录里 没有她的名字,这样一来,若是赵艾西真敢有什么举动,皇上就可以趁机以秽淫 后宫嫔妃的大罪名将他处死。 这样大的下流罪名,任何朝臣都无法相保,也下敢保,而这却可以断了皇上 的心腹大患之一。 她轻颤的话语,在此刻太过寂静的夜里,变得像轰雷般的大声,司徒光原本 转身欲走,却在听到她这么说时,转身向她。 “谢羞花,你不晓得越是知道真相的人,越是早死吗?”司徒光淡淡的话语, 带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羞花浑身是伤,疼痛令她连张开唇说话都有些困难。 她抬起眼,望着这个称得上是尔雅英俊的男人,他那冰冷的笑容让她心悸, 更让她心寒。 她是一颗死不足惜的棋子,就算赵艾西污辱了她,将她掳回家去,甚至玩腻 她后,将她送进京城最低等的妓院里,这个男人就算知道,也不会起任何侧隐之 心,只会认为是自己的计策失败而已。 “若不是你的美色这么迷人,赵艾西还中不了计呢。” 司徒光向前,好像一向不懂得笑容的脸庞,露出了几丝像笑又不像笑的冷笑, 他抚摸着羞花唇角肿起带血的地方,就像看着一朵美丽引召蜜蜂的花朵般无情。 “徽钦王爷说过你很聪明,只不过徽钦王爷应该是谬赞了,笨的人在这世上 是活不下去的,你若想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光喊救命是没有人会理会你的,下 次得学聪明些。” 羞花望着他离去,整个心揪紧,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出。 这个男人全身散发的气息就像会扎人似的,而他冷笑的表情带着冷漠跟寒酷, 怪不得平妃会为了一个妃子陪侍了他几次而大动肝火。 怎么会有女人能不爱上这样的男人:心悸的十分厉害,她第一次遇见这样可 怕的男人。 然而,也只有像他这样的男人,才能害得她家破人亡,也才能无视她可怜的 身世,甚至用她当饵,诱杀赵艾西,这个男人的心机是多么的可怕啊…… 她受得全都是皮肉伤,其实并不严重,若说严重的话,应该是她内心差点被 男人侵犯的惊恐,让她夜晚数度惊醒。 而且小珍的作为,跟宫中的冷漠,令她无法再相信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就 连虎儿公主来看她,她也无法露出以前坦然的微笑,她只想一个人静静,而不想 跟任何人说话,她知道自己已经改变,再也不是往常的谢羞花。 倒是小珍依然一脸含笑的出出入人服侍她,好像那一晚她根本就没听到她的 求救,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她被赵艾西奸淫未遂的事情,在朝政上,引起了许多的连锁反应,赵家的势 力跟皇家的势力就像在拉锯一般,斩与不斩的流言传满朝廷,就连后官里,这几 日也忽然比往日沉寂。 嫔圮们好像都知道这样的平静,只是山雨欲来的前兆,所以能不出外就不出 外,就连平妃那里也没有反应。 但是羞花心里头就像被块重石压在心头一般,喘不过气的感觉 一直在她胸腹里堆积,一直到了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莫名的感 觉,因为这整件事情并未落幕——小珍把屋于的门轻轻的阖紧,人在外头守着, 平妃一脸纡尊降贵的坐在她宫殿里的椅子上,赵嬷嬷随侍在旁边。 “谢羞花,你进宫不到两个月,引起的风波倒是挺大的。”她说话含有贬意, 连眼神都是低眯着。 羞花直挺挺的望着她,平妃眉目如画、樱桃小嘴,算得上是一位绝色的美女, 只不过她眉宇问的煞气,却折损了天生的美貌。 “国舅那一晚到你这儿来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见她没有回话,赵嬷嬷随即低吼斥责,“娘娘问你话呢,你是死了吗?怎么 不回答。” 羞花不愿再去回想,但那一夜却始终在她的记忆里抹灭不去,于是她听到自 己的话声——“我记得。”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