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流产事件 再来说说千盛健身房发生在七月的第二个事故。 月末,天气炎热。苏绿教练的肚皮舞课上。许多会员的胯上也系着一条带着许 多小铃铛的腰链。红红绿绿的色彩鲜艳煞是好看!随着音乐起舞时,那些小铃铛便 会发出细碎清脆的声响,很好听! 我依旧站在左手第一个靠墙的位置上。我喜欢这个位子,因为前面和左面都是 大的落地镜,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动作。 课上到一半,苏绿教了大家一个新动作:左手轻轻托在耳后根部,右手姿态优 美地伸向半空。手指状如兰花。身体向左侧原地转圈。 苏绿说,这个动作类似于新疆舞里的经典转圈动作。在肚皮舞中也时常能见到。 大家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心情一定要愉快。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小 鸟。眼睛看向手指的方向。这样动作做出来也会显得轻灵活泼。 于是大家纷纷效仿。当我们晕头晕脑地转了几圈之后,站定,突然发现舞台上 空空如也。教练不见了!起初我还稀里糊涂地想,教练是不是跳得太投入了,真的 就象鸟儿一样地飞走了。后来仔细一看,不对呀,教练就躺在舞台上! 我有点不知所以,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新的舞蹈动作?那一刻,相信其它的 会员也有与我一样的疑问不解。与此同时,从我的角度看去,一条蜿蜒的暗红色细 流自苏绿绿色的衣裙下缓缓而出。 有人惊呼,不好了!教练流产了!这话恍如晴天霹雳,大家顿时乱作一团!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窜上舞台。俯身欲扶她起来。 灯光下,苏绿脸色刹白。眼皮上两团浓重的眼影,象两块阴郁的绿色伤疤。她微微 张开眼睛,从嘴角吐出两个字,小乐!然后彻底晕了过去。那两个字相信当时只有 我才听得清楚。我呆了呆。有几个会员也纷纷跑上台来,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很有 经验地说,快打120,晚了会有危险! 舞台上暗红色的血迹和苏绿的黑绿色衣裙形成鲜明的对比。刺得我的眼睛微微 发痛。我怔怔在想,她为什么要在晕倒之前叫小乐的名字呢? 我不敢再往下想。我快要窒息。 那个炎热郁闷的七月,留在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色彩,便是红色和绿色。还有 叶冬冬白色衣服上肮脏的鞋印。苏绿晕倒前说的那两个字,象千斤巨石一样压在我 心里。成为一个挪移不开的死角。让我寝食难安。 七月的最后一天,我和几个热心的会员拎了些水果一起去医院探望苏绿。是的, 此举对我而言,并非完全出于真诚的关怀。我存了点私心,企图从她那儿探寻一些 我想要知道的蛛丝马迹。 病房里很整洁。开着空调。苏绿半靠在病床上,脸色已有了些红润。看见我们, 她开心地笑着。会所里的几个教练也在。其中包括林小乐。看见我,他怔住了。 大家尽量轻松地谈笑着。说着些国家大事,身边琐事。没有人提起那个不幸流 掉的孩子。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心里赌得慌。便独自来到阳台上透透气。林小乐随后也跟了出来。他问我, 你怎么来了?我面无表情地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然后他又用那种欲说还休的 眼神看着我。 他知道的。他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是他无从回答。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关于他和苏绿。 小乐!苏绿忽然叫他。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回到室内。我听见苏绿 莺啼婉转地对他说,我口渴了,想吃苹果,没有力气削。你帮我削一个吧! 口渴你不会去喝水啊!我在心里恨恨地想。转过身,透过阳台洁净的玻璃窗, 林小乐正低头认真地削一个苹果。光线模糊,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苏绿一双妙 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是啊,谁能够拒绝这样娇弱依依的请求呢?更何况对方还是 个美女! 其它的几个人此时停止了说笑。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小乐和苏绿。彼此眉目间 传递着一些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神情。仿佛那早已是一件很有默契的众所周知的秘 密。独独只有我,还像个傻瓜似地暗暗猜测着一切! 苏绿到千盛来不过三个月。这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发生很多 事情。我知道他们教练都住在同一幢宿舍楼。来来去去不过隔着几道墙壁而已。是 的,这种想法有些庸俗,似乎也低估了林小乐的纯洁与个人操守。 但是谁又能够不庸俗地活着呢?谁可以没有七情六欲、私心杂念、想入非非而 超在于世呢?再高尚的人偶尔一个不小心也会犯下最卑劣的错误。人这种东西,谁 又能说得清楚?更何况他们早就相识。还身兼老乡同学同事,数种情谊。孤男寡女, 正值芳华年少,有点暧昧情愫似乎也很正常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庸人自扰之际,我的同伴叫我,小青,你一个人趴在阳台上发 什么呆呀?我们要走了,你也一起么?我方才如梦初醒,好的,我们一起走! 苏绿甜甜地笑着,走好啊!下回课堂上见! 我心想,你也真够坚强的。遭遇这种打击之后还能无所谓地说课堂上见! 走到病房门口,几个教练亦纷纷起身告辞。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士半开玩笑 地对小乐说,要不我们先走。你再留一会儿?林小乐马上接口,不了,一起走!我 下午还有课! 就在那一刹醋意暗涌的同时,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厌倦。我厌倦了猜测,厌倦了 隐藏,厌倦了男女之间无聊暧昧、兜兜转转。在踏出病房的一刻,我决意忘记林小 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