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来直去的武汉人 次日上午十点,我津津有味地吃着叶冬冬给我买来的小笼包。叶冬冬在一边笑 呵呵地看着我说,慢一点啊,小心烫! 我说我有点渴,想喝水。他拿起我的杯子说,我去楼下给你倒水喝! 叶冬冬走后,同屋的一个江苏的女孩子睡眼矇眬、无比艳羡地看过来,你男朋 友对你真好啊!长得又帅! 我有一分钟的晕眩和满足感。是啊,能有这样的一个男友,人生应该会是幸福 的吧! 武汉最有名的建筑便是黄鹤楼。我以为会有仙鹤时不时地在楼前空地处曼妙起 舞,或者悠闲散步。但四处寻觅却不见仙鹤的芳踪。叶冬冬问我,你东张西望地找 什么呢?我说找仙鹤呀!他笑,现在没有的。照片上的那些拍的是节日的时候特意 放进去的! 黄鹤楼看起来古典而庄严。我和叶冬冬一层一层地跑上去。每到一层都要惊叹 一番。我们说好不坐电梯,爬到顶层已是气喘吁吁。 所谓登高望远。顶楼的风景自是一番云淡风清。远远看去,长江象一条巨大而 蜿蜒的白色练条,雾气迷蒙地轻歌流淌。江上的船象灰白色的甲壳虫,缓缓移动着。 我张开双臂想象白鹤展翅的刹那,是如何的精彩、飘逸与美妙绝伦。我欲乘风 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叶冬冬在我耳边低声吟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我接口道,孤 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我们相视而笑。李白千古传诵的名句,给此情此 景更是增添了诗情画意的美感。 叶冬冬忽然轻轻拉住我的手,小青,你能不能在武汉多住几天呢?我低头,可 是我终究是要回去的呀!他抓我的手紧了紧,那就留下来吧!你大学毕业,在武汉 也能找到好的工作的!我有一刹那的恍惚。就这么留下来吧!这么美丽的风景,这 么好的人!但随即清醒摇头,不,我现在的工作刚刚有了起色。对我而言很重要! 叶冬冬松了手,低声说,那就再过一年。等你可以离开那儿的工作再到武汉来 吧! 我很困惑。再过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可能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不同 状况。遇见这样那样不同的人。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一个变数而非定数。一年之后, 叶冬冬还会这么喜欢我吗?我不能够回答这样毫无预见性的问题。叶冬冬也不能。 所以我们都沉默着。那横亘远处的长江水,依旧冷漠无语地自西向东流去,千 年不变。四周的空气,却忽然有了些淡淡的哀伤。 黄鹤楼四周是一个很大的公园。幽雅而清丽。当我们从里面兜兜转转地出来之 后,日头已没有那么毒辣。叶冬冬对我说,走,我带你去东湖! 东湖是武汉境内最大的一个湖泊。面积据说是西湖的六倍。出乎意料的是,东 湖公园居然不用买门票。里面看来有点冷清。 我口渴,叶冬冬去买矿泉水。卖冰饮的老太太头也不抬地说,农夫山泉三块钱 一瓶!我惊讶地问,外面超市里都是一块五瓶的呀!老太太抬头看着我,理直气壮 很干脆地说,没错!在外面是一块五,在里面就是三块! 叶冬冬付了钱,拧开瓶盖,一边喝水一边笑着说,你看,我们武汉人说话就是 那么直来直去的!连老太太也不例外! 我俩在东湖公园里四处晃荡。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公园里开始人影喧哗。原 来是许多上班族,下了班之后三五成群地过来游泳纳凉。还有一家三口一起过来玩 水的,其乐融融! 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他们嬉戏打闹。风吹过来,无数阳光斑驳的碎金打 在湖面上,波光粼林。枝叶哗哗地响着。 叶冬冬忽然对我说,我要下去游个泳。你帮我看着衣服!语毕不及我反应,便 三下五除二地去掉身上的衣裤。只留一件肉色的小内裤。我一时看得目瞪口呆。心 想这武汉人果然是直来直去,干脆利落啊!连脱衣服的速度都这么快! 叶冬冬这位体育系的大学生想必也是水里的好手。他独自在湖里开开心心地来 回折腾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湿嗒嗒地上岸了。这时候他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看着他与肤色浑然一体的小内裤服贴地粘在他健康美好的身体上时,终于忍俊不 禁。 我说,同学啊,你下水之前就应该考虑到上岸之后应该怎么办?你又没带干净 的内裤可以换!他红着脸,自嘲地笑着,没关系的。现在太阳还挺大的,我去那边 晒晒就好!你再等我一下下! 晒了几分钟之后,估计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情况预料不足。挺大的太阳晒在身 上,还象那么回事。可是穿在身上的小内裤却是很难晒干。于是他只好半湿半干地 过来对我说,差不多了,就这样吧!然后又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衣裤。 一路上,我看见他屁股上的两块水渍就忍不住笑。叶冬冬呢,听见我笑,便回 过头来警觉地摸摸屁股,然后无可奈何地冲我傻傻地笑。 晚饭的时候,叶冬冬接到一个电话。他告诉我昨天去面试的那家公司,通知他 明天去上班。我说恭喜啊,新的希望,新的开始!他说只可惜明后天都不能陪你了! 我说没关系的呀,工作要紧!明天我要买回去的车票了! 叶冬冬冲我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半晌才说,明天下班后我来找你。手机别 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