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是一面孤独的镜子 我独自在空荡荡的武汉逛了两天,开始有点孤独的感觉。这几天我似乎真的有 点把林小乐给忘了。可是逛街时偶一抬头看见广告牌上,那个黑黑瘦瘦有着亮闪闪 牙齿的男生,很象林小乐的模样,心里的酸楚又一并涌来。 当我走到一座巨大的天桥上,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叶冬冬给我打来电 话,小青,你在哪儿呢?我告诉他我想去武汉博物馆看看,可是却在天桥上迷了路。 他问清楚我的方向然后说,哎呀,还好我打个电话给你,你走的是和武汉博物 馆相反的方向呀!我看看能不能请个假出来陪你! 我连忙说,别啊!你才上班就请假,不好的!他说,可是你一个人我真是有些 不放心啊! 我的眼眶有点湿润起来,是因为感动吧!我是不是喜欢上这个温暖的大男生了? 那么爱情呢?离喜欢不远吗?可是我的心里为什么还要想着林小乐,和那些乱七八 糟的事情?我又为什么地站在这里呢?因为平白多了七天的假期?因为叶冬冬在这 儿?还是因为这个叫做武汉的城市,曾经也是林小乐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我爱屋 及乌,想要亲近他曾经亲近的地方,亲眼看看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就毫不犹豫 地来了!是这样子的吗? 我被自己问得无法呼吸! 我站在正午十分的梧桐树下,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仿佛正下着一场急切 的雨。阳光在叶缝间跳跃闪烁,好象无数顽皮的精灵。忽然就想起了东湖的湖面, 还有叶冬冬从水里刚刚走出来的湿淋淋的健康眩目的身体。我的脑子里乱乱的,开 始摇头叹息并徐徐前进。阳光下我的影子十分短小,被压抑的姿态。头顶的阳伞象 个半圆形的锅盖。 不知走了多久,我直觉身后有人跟着。于是站定,回头。叶冬冬那张被夏日骄 阳晒得微黑的脸庞刚好正对着我的脸。他笑着,眼睛弯弯的,象个好看的月牙儿。 嘴角拉开一个优美的弧度。我微微惊讶地站着,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伸过手来摸摸我的额头,怎么啦?小丫头。像梦游似的。我已经在后面跟你 好久啦! 我终于回过神来,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怎么会找到我的呢?他笑,其实 我们公司就在这附近。刚好是午休时间,挂了电话我就借了同事的一辆自行车来找 你。果然,大老远的就看见你站在梧桐树下发呆。好象在想心事哦!所以我就没打 扰你,一直悄悄跟着。 我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脆弱无比。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在翻腾。 就让时间在这一刻驻足吧!就让我和眼前的这个人永远在一起吧!去他的林小乐! 这么久了,他就从来没有主动给我发过一个短信,打过一个电话。他的心里永远就 只有他自己!我还象个傻瓜似地想着那个自私的家伙做什么呢! 叶冬冬说,我只能陪你一小会儿。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呆会儿还要回去学点东 西。等我下班了,我再来好好陪你!好不好?我说好! 他拍拍自行车后座说,上来吧,我骑车带你去公交站头。要不然等下你又要弄 不清方向,走好多冤枉路了! 我听话地坐上车,双手圈住他的腰。车子平稳地在宽阔的马路上飞跑起来。我 将头轻轻靠在叶冬冬结实的后背上。听到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他身 上的汗味混合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气息,形成一股奇异的青草的香味。永远在我的记 忆中打下一个灼热的烙印。 在我离开武汉的前一个晚上,我和叶冬冬手拉手亲亲热热地看了一场电影。站 在电影院散场的人流中,双方都有些依依。仿佛一场美梦终究要做到尽头。 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明人静。 叶冬冬送我到旅舍门口,有点犹豫地说,那么,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明 天中午我尽量抽空去车站送你!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我忽然十分不舍, 轻声说,明天你就别来送我了。专心工作!要不,你现在多陪我一会儿吧! 青年旅舍位于湖北美术学院内。大概以前是学校的学生宿舍,后来估计是建了 新的宿舍楼,老宿舍便被人承包了去,顺应潮流改建为自助式旅馆。附近花草树木, 一派的幽雅生机。我们重新牵了手在校园小径徐徐散步。 这样的场景曾经是我熟悉的。许多年过去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我触景生 情地问叶冬冬,你在读大学的时候交过女朋友的吧?他愣了愣,神情有些尴尬。然 后含糊地点点头。继而问我,你呢?我也点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没有再追问对方的初恋。而是各自沉默,各怀心事。路灯幽幽地洒在我们 身上。草丛里传来不知名的虫鸣。云屋很厚,灰蒙蒙的。看不见月亮的踪影。我们 的脚步在狭窄的水泥路面上,传来轻轻的回响。 半晌,叶冬冬对我说,也许以后我会再去你们那边!我说哦!叶冬冬没有再说 什么。我明白,这样的承诺是虚弱的。而此时任何坚定的承诺,都很有可能会被将 来无情的现实粉碎。生活始终是残酷的! 一阵风吹来,竟有些许凉意。四周一片哗啦啦的声响。在这样静寂的夜晚,我 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叶冬冬伸过长长的胳膊挽住我。他说,今晚的风挺大的。我们 去那边坐一坐吧! 刚坐下不久,一阵接着一阵的风呼呼吹过。风里还带着些雨的腥气。未等我们 反应过来,一阵斗大的雨点“劈劈啪啪”地往我们身上砸下来。我轻声尖叫着往叶 冬冬的怀里躲。他一边张开双臂护住我,一边自言自语道,嘿!看来今晚我还真的 回不去了呢!语气很有点兴灾乐祸的味道。 我说你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啊!他难为情地笑着,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我想今晚 都这样陪着你。 就这样,那个夜晚,我是和帅哥叶冬冬一起渡过的。在旅馆单人间里的木板床 上,他温柔地吻我的嘴唇。象个单纯的孩子轻咬一块心爱的糖果。然后他更紧地抱 着我,气喘吁吁地告诉我,当我第一次在千盛看到你的时候,你睁着一双迷茫的大 眼睛东张西望。象个迷路的小公主。那一刻,我就已经悄悄喜欢上了你! 是的,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一颦一笑,一种话语。一张脸蛋,一个 后背。说不上他或她究竟有什么好。可它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毫地预兆地来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其实只不过是当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太美好! 我轻轻抚摸着叶冬冬年轻的结实的后背,将脸轻轻贴上去。凉凉的,烫烫的。 脑子里清晰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后背。一种犯罪感结结实实地打倒了我。于是我 挣扎在一种自责自怨自怜自艾的复杂感觉和两个后背的纠缠中,终于沉沉睡去。 窗外的雨,轰然而下。 第二天一早,我被窗帘缝里透进的强烈阳光唤醒。想起昨夜的雨,似乎只是一 场虚幻。身体的纠缠,不过是沙漠中一座无意的海市蜃楼。 欲望是一面孤独的镜子。它真切地映照出你我内心的孤寂与渴求。 我们约好他不来火车站送行。 我独自拖着行李来到纷乱拥挤的汉口火车站。几天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 在候车的时候还是接到了叶冬冬的电话。他说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发一个短信。 多保重!我说我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顾好你自己!最后他又说了句,我们肯定还 会再见面的!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到底还是落下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