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杭州 九月末的时候,我在千盛的健身卡到期。米丽说,你这一走,我一个人在这儿 还真会觉得孤单。要不你再续张卡吧!我笑言,算了吧,练了一年,减了十斤。我 的目的也达到了。有机会我们可以多多联系! 于是乎,我的业余生活便陡然空出一大截来。 国庆节的时候,公司破天荒放了七天假。办公室里一片欢呼天雀跃。我却有点 郁郁寡欢。假期对于无所兴致的人来说,不过只是无聊的代名词。去哪儿玩呢?哪 里都是人山人海,物价还比平时贵。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吧! 十一晚上,我正懒懒洋洋在网络上闲逛。林小乐的短信却不期而至。他问我: 在做什么呢?我说我在网上,你来么?他说我在宿舍,没有网线上网。国庆没有出 去玩吗? 我答,没地儿去。准备在家休养!他说嘿嘿,那不如到上海来看看我吧! 我以为他多半在开玩笑,于是也半开玩笑地说,还是你到这儿来看看我吧! 因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刚到上海,估计得每天积极投身于水深火热的工 作中。就算我去了,也未必有时间陪我。所以,每个人的寂寞其实到头来还得靠自 己消解。把快乐的念头寄托在别人身上,往往到最后失望的是自己。生活本身就需 要忍耐。 但此时林小乐却意外地提出了他的设想,要不我们选个中间的地方吧。我们去 杭州玩两天怎么样? 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我拿出地图册看了一下。自从若干年前我迷 上远游之后,地图册便成为我时常翻看的东东。杭州其实离我这儿比较远,离上海 近些。我无所谓地答,好啊!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杭州呢? 林小乐得意忘形,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因为你对我说过杭州是你最喜欢的城 市呀! 午夜十分,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谁家养的狗汪汪叫个不停。然后又 是某辆私家车的警报声尖锐盘旋着响了好一阵子。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不知 道杭州那边是不是也在下雨呢? 次日一早醒来,林小乐的短信早已等候多时。他说,起床了吧?上车了没有呀? 我好期待哦!他的热情让我有点受庞若惊。直到我坐在宽敞明亮的豪华大巴上,我 发短信给林小乐,不知道杭州的天气好不好呢?我这边有点阴雨。他说,你那儿下 雨了?杭州的天气很好啊! 我奇怪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的!他终于忍不住得意, 哈哈,老实告诉你吧,我其实昨天就已经来了杭州。本来想见面以后再告诉你的! 原来这只驴。为了效仿我走南闯北、东游西荡,九月底就已经计划好,利用国 庆假期独自出去玩几天。他先是跑去湖州的一个什么蛇村玩了一下,然后又意犹未 尽地来到了杭州。估计是受了西湖边成双成对情侣的刺激,于是开始感觉形单影只, 结果就情意绵绵地想到了我。 我开始感觉有点气愤。以为他有多想我,原来只是因为寂寞了才想到我!那厮 居然还狡辩说,我这也是因为你和我说起过杭州呀!想想看吧,老白和老宋当年也 曾携手共游西湖。多么浪漫,多么激动人心呀! 我对他这套煸情的说辞不屑一顾,我只听说过白素贞与许仙,老宋是谁?那厮 顿时语塞。他说哦,嗬,真不好意思!是这个故事发生在宋代。我的记忆出错! 我不再与他耍贫嘴,闭目养神。他说好吧,你睡吧,我在这里痴痴地等你! 我们约好在断桥见面。 那天杭州的天气确实不错。风和日丽的。西湖边依旧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下 午四点,我站在断桥对面的一棵大树下面。林小乐拉着一辆小推车在路的对面冲我 招手,小青!黝黑的肌肤混合着汗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问他,你出来玩几天有那么多行礼吗?还弄一小破车推着?他说,我把野营 用的帐蓬睡袋都带出来了!我惊讶,难道你一路上都是搭帐蓬睡过来的?他咧嘴笑 了笑,不是啦!前晚在湖州一家小旅馆睡的。昨晚在西湖边搭帐蓬睡了一下!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会吧!西湖边会让你野营?他又得意地摇头摆尾, 当然不是在西湖边,是在宝石山上。还差点被警察叔叔抓住。好在我足智多谋,顺 利躲过了! 我的惊讶开始升级,你居然还和警察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说你放心啦,我可是个良好公民。只不过想在山上借宿一宿。我昨晚在山上 发现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等一下我带你去那边! 我的惊讶此时已上升到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难道你想今晚带着我去宝石山上 野营? 他理所当然地看了我一眼,是呀!眼睛里满是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神情。接着又 说,今天睡一晚,明天再找个旅馆住。 我开始注意到他浑身散发的气息,难不成这两天你都没洗澡?他抓抓头,嘿嘿, 今天早上我找了家网吧,在厕所的水龙头边擦了擦身体! 我的个天哪!我对你的佩服如长江的水绵绵不绝,象黄河的水泛滥成灾。 林小乐带着我熟门熟路地七拐八弯,绕过湖边曲径来到一家小吃店。在吃晚饭 的时候,他终于注意到了我的新发型。他说,你怎么把前面的头发剪了?我问他, 好看吗?昨天在家闲着没事,就跑去楼下的理发店弄了一下。 他认真地看了我几秒钟,傻不拉叽地点点头,好看!象个可爱的小女生! 傍晚的宝石山上凉风习习。许多游人三五成群地在嬉笑乘凉。节日的气氛十足。 我们在一块高处的岩石上稍作休息。天色开始有点昏暗下来。西湖在我们的眼皮底 下闪烁着鱼鳞般潋滟的光芒。湖上的景致象国画中的山水,迷蒙而写意。 坐了一会儿,林小乐起来拍拍屁股说,走吧! 继续开路。或高或低曲曲折折地爬了会儿山。在一块比较隐蔽的背阴处,林小 乐把背包交给我说,你先坐这儿等会儿,我下去侦察一下!我顿时明了,这就是林 小乐所谓的使之昨晚幸免于难的隐蔽去处。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沿着斜坡下去似乎是山的背面,没有公然的路,全是一片 林木,郁郁葱葱。 不一会儿,林小乐气喘吁吁地上来对我说,我找了个绝佳的地方,把帐蓬先扔 在那儿了。走,我带你去!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高处抱下。这时候他才发现我穿 的是一双拖鞋,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穿了一双拖鞋啊? 我说,你又没说不能穿拖鞋来杭州啊!我的想象力再好,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带 我在宝石山上野营啊!他说好好好,都怪我!你这拖鞋能走山路吗?我说,试试看 吧! 山路崎岖不平,林小乐又尽带着我往没路的地方走。我的拖鞋一再打滑。走了 一小段路,我说不行了,这样没法走!你有没有厚的袜子,给我一双?林小乐脱下 脚上的耐克鞋,又脱下里面的一双貌似阿迪达斯的厚厚黑色袜子给我。 我刚把脚伸进去,又立马抽了出来,大叫,天!怎么里面都是水?林小乐立马 纠正我,那不是水,是我脚上出的汗!我不假思索麻利地把袜子反过来穿上,走吧! 我真的很佩服林小乐的方向感。在这野径无人的山上,又是如此昏暗的黄昏。 他独自一人迅速找到隐蔽处,又迅速回来。并再次带着我目标明确毫无闪失地找到 那个地方。所以很多时候我会感觉他象某种机敏灵巧的动物。比如猎豹什么的。而 象我这般糟糕的方向感,是断不敢独自走在野外。要知道我连在百货大楼里转一圈, 都会找不到来时的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