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痕 我想老天爷待我还是不薄的。在这个梦幻般飘雪的冬天,一个阳光帅气的温暖 得如同三月暮春的大男生从卡通漫画中走出来陪我。想当年灰姑娘在凌晨时分穿上 水晶鞋的那一刻也不过如此吧!捱过那个漫长寒冷孤独的夜,我终于苦尽甘来。 我和叶冬冬一起换了家客栈。在乌镇东栅的门口。那家客栈的单人房里有一张 一米八的大床。看起来舒服极了!我和叶冬冬相对微笑。他俯下身轻轻吻我的嘴唇。 他在我耳边低低地叹气,我怎么才能够不想你呢?我则静静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一 点忐忑,还有一点感动。 叶冬冬轻轻拍拍我的脸颊,嘿,醒醒,小公主!我们这会儿是不是应该先去吃 点东西。我还没吃早饭呢!我很乖地点点头,好啊! 叶冬冬显然是饿坏了。一口气吃下两大碗水饺。我笑着打趣他,你在上海是不 是天天都吃不饱啊!怎么象个灾民似的。他腼腆地笑着,主要是因为太急着赶过来 了。没来得及吃早饭!我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你好象有点瘦了!他反手握 住我的手,你有没有想我? 我一时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只是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去。这心慌意乱有两层意思 :一是因为害羞;二是因为惭愧。 江南的水乡其实也大同小异。乌镇就很象我以前曾经去过的周庄。不过去周庄 那年是九月天。而冬天的江南古镇我倒是头一回见。有一个当地的导游带着客人从 我们身边经过。她说,我当导游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在乌镇看到这么美的雪景。 你们真幸运! 我和叶冬冬开开心心地手拉手走在小镇积雪的青石板路上。脚底下不时发出轻 微的积雪踩踏的声响。玲珑的古镇到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远远看去仿佛一张古韵 飘香的水彩画。意味深远。我们双双赞叹,好美!真的好美! 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银装素裹的世界,人在画中游。 我站在小桥流水的廊桥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桥底。小流潺潺,象一条青白 色的飘带,缓缓流向远方。桥对岸的一户人家打开木质小窗,伸出一个系着绳子的 水桶,熟练地打上一桶水来。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从窗口好奇地伸出脑袋,冲我汪 汪叫了几声,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我。叶冬冬拿出手机,抓拍了这张照片。 雪越下越大,似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游客们的兴致却很高昂。许多人开始堆 雪人,打雪仗。给这素白的雪景,凭添了许多鲜活的气息。 在看皮影戏的时候,我收到了林小乐的短信:在做什么呢?我心虚地答:在看 皮影戏。他说:哦,好有雅兴!这么冷的天,当心别感冒了! 好难得,他终于主动关心了我一回。 我和叶冬冬在乌镇的东栅景区里快乐地玩了一下午。直到晚饭的时间才心满意 足地离开。一个白发须眉的老头儿,看似颇有些仙风道骨。他看了看我俩,捋着胡 须冲我说了句,小姑娘,好姻缘哪!然后又摆出一副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破的 姿态,轻摇衣袖,缓步而去。我不知这老头儿到底是信口胡诌,还是向我暗示玄机。 一时间有些发怔。 叶冬冬撑开雨伞,搂住我的肩。小心翼翼地呵护我。他说,怎么啦,还在想那 老头儿的话呢?你就认了吧!看来咱俩的姻缘也是天注定的! 我转过脸看着他,不置可否,冬冬,你相信命运这回事吗? 他肯定地答,相信!我们俩能够认识,这就是命运!可是为什么,他别过头来 认真地看向我,小青,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可是为什么,你总让我觉得有些心不在 蔫呢? 在那个大雪飞舞的腊月隆冬,我被帅哥叶冬冬揽在怀里,不知是否他的怀抱太 过温暖,我的背上竟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晚上我俩回到客栈,打开电视和空调,象两只猫窝在温暖的大床上。我“喀啦 喀啦”地咬着一包薯片,叶冬冬则“嗞溜嗞溜”地啃着一只鸡爪子。我忽然想起那 次在大青山上,林小乐也是这样不厌其烦、有滋有味地吃着美其名曰的“椒盐凤爪”, 然后对月长叹,要是再来一听啤酒那就更爽了! 大概是我的样子有点呆,叶冬冬问我,想什么哪?我顺口答,想你!他说,我 就坐在你身边你还想我啊!该不会是想~~!于是他放下手中的鸡爪子,意味深长 地逼进我。我低下头,有一点慌乱和心虚。看在叶冬冬眼里,大概就是一副女孩子 在此时特有的,娇羞无力的姿态。这时候,我的手机却很不识相地叫了一下。 叶冬冬停止了逼进,我也停止了娇羞无力,我俩一起望向我的手机。 我真的没想到林小乐会在这时候突然不合时宜地抒发感情:小青,窗外下起了 大雪,宿舍里很冷,我很想你! 天哪!我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肉麻过! 叶冬冬问我,是谁呀?我说是一个朋友。他很镇静地看着我,问,是男朋友吗?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呆了一下,然后否定,不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叶冬冬轻笑一下,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要先想一下才回答呢?表情还这么不自然。 我觉得很意外。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能够适应林小乐突然的热 情,也不能够适应叶冬冬突然的疑心。似乎是有一些固定的格局在悄无声息间被破 坏,又亦或是我原本就不太了解这些固定格局的真相。 我心烦意乱地胡乱按了一通电视频道。叶冬冬拿过我手中的遥控器,拍拍我的 肩膀,好了,别想太多。早点睡吧! 我去浴室冲洗的时候,很不放心地把手机也带了进去。其实我不是怕叶冬冬会 偷看,我相信他不会的。我大概只是不想错过林小乐的短信。这一举动足够再次引 起叶冬冬的怀疑,但那一刻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在洗手间里左思右想,终于给林小乐回了条短信:乌镇也在下雪,也很冷! 然后我在一种乱七八糟的期待心情中冲了个热水澡。许久,我的手机都没有动静。 我怀着一点点失望的心情打算关机,就在最后的一刹那,林小乐的短信如窗外 的雪花飘然而至:睡觉关好门窗。注意安全。别感冒了。晚安! 叶冬冬从背后抱住我问,小青,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呢?这一次我答得很流畅, 以前有,现在没有!叶冬冬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将我搂在怀里想要吻我。我感受到 他急促的呼吸和渐渐发烫的身体。欲望是一面孤独的镜子。它时时映照出你我内心 真切的寂寞和渴望。 我轻轻躲过叶冬冬的吻,将头缩进被窝里。象一只驼鸟一样自欺欺人。许久, 叶冬冬只是那样搂着我,一动不动。再许久,他的呼吸渐趋均匀平稳,很快的,便 发出微弱的鼾声。 我侧着身体不敢动。只将头伸出被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机不时发出 “嗡嗡”的响声。窗帘缝里透进对面超市的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楼梯口杂乱的脚 步声渐息。夜深了。 那一夜,我和叶冬冬在一米八的大床上相安无事。叶冬冬睡着的模样像个单纯 的婴儿。第二天一早,我们在乌镇车站抱别。雪,依旧漫天飞舞着。好冷的冬天。 当我坐在乌镇开往杭州的大巴车上,窗外的乡镇雪景急速后退着。我沮丧地想,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它为什么总要时不时地同我们唱着对台戏?总要象个青春期 的小姑娘似的与我们时时闹着别扭呢?为什么我就不能顺顺当当地谈场恋爱,然后 痛痛快快得到我想要的呢?为什么生活总是这样七七八八不上不下零落成泥?而不 能够轰轰烈烈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呢? 我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号,一路颠波。窗外的雪花小了些,变成了雨。天气 预报说,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害性寒冷。从元旦至今,气温一种走低,低于往 年同期的均温。并且低温还将持续下去。南方许多省市,诸如贵阳、武汉、江西、 湖南等等,出现冻雨冻雪的现象。铁路大面积处于瘫痪状态。原本欢天喜地准备回 家过年的民工、商人、学生们不得不滞留于车站。许多人排了几天几夜的队买来的 车票,现在又不得不再排队退票。低温将持续到何时,目前尚且未知。 这糟糕的鬼天气!相比之下,我能够顺利地奔走于回家的路上,是一件多么幸 福的事儿!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