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 在回去的路上,小洁对我说,那个叫叶冬冬的帅哥看起来挺不错的!长得好, 人也随和!我心不在蔫地含糊答道,那么好,你可要抓紧了!小洁目光灼灼地看着 我,你们俩个之间是不是有事儿?我条件反射似地问,什么事儿?她说反正我觉得 你有点不对!要不就是那个帅哥在暗恋你?哦,小青,你好幸福!我快要羡慕死了! 我闷闷地自言自语,什么幸福啊,烦死了!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洁凑近我,我看出来了!叶冬冬喜欢你,你喜欢那个黑小子!而那个黑小子 却对你爱理不理的,所以你很郁闷! 我由衷地夸她,你真聪明!这都看出来了!她说,那个黑小子其实也还不错。 就是黑了点,矮了点,瘦了点。不过他看起来好象很我行我素的样子。有点不靠谱! 我叹气,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 丁小洁同学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答,叶冬冬! 我再次在心中深深地叹气。是啊,人有时候就是容易犯贱。明明知道谁比谁更 好,或者谁比谁对你更好。但你就是对那个谁无法忘怀。或许在爱情中,有时候若 即若离才是出奇制胜的法宝。 但我此时此刻尚不能做到若即若离。当下我果断地小洁说,你先回去吧,我还 有点事!未及她反应,我已经迅速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坐在公车上我的内心因了这个念头而有些兴奋和忐忑。我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因为我知道林小乐去了哪里。 下车后,我一路东张西望。然后,我终于看到了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里面亮 着灯。有几个人在里面忙碌着。我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全神贯注地朝里面望去。没 错,就是这儿了!除了几个装修的工人,另有一男一女。男的就是林小乐,女的很 意外不是王雅丽,却是苏绿!我心里悬着的一桶水,终于直直下沉,轰然泼洒。 我目不转睛直直地盯着他俩。他们在交谈着什么。时而低头窃窃私语,时而面 对面似乎含情脉脉。苏绿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甜蜜的微笑。我恨不能够象孙悟空一样 有一双顺风耳。能随着初春寒意依旧的晚风,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 林小乐背对着我,不时冲着那几个工人指指点点。偶尔侧头看一眼苏绿。灯光 下,他的后背模糊成一个暧昧的问号。 当时当刻我很想像一颗上足火力的炮弹一样直冲进去!但是强烈的自尊心和日 趋成熟的心态将我狠狠按住。我正在思忖着应该以何种方式现身比较妥当。却发现, 林小乐独自走出了店面。他向对面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我悄悄尾随。等他拿着几瓶饮料从便利店走出来的时候,我迅速现身并装作偶 遇的样子。林小乐十分惊讶地看着我说,小青,你怎么在这儿呀?我亦十分惊讶地 看着他,小乐,是你呀!他指着那家装修的店面的说,对啊,我的店面正在装修呢, 要不要来参观一下!说着把一瓶绿茶递到我手里。我说你还真是未卜先知啊,刚好 我口渴了!他笑着,我还记得去年十月在杭州,你一路上喝的都是绿茶! 我的心里不由得小小感动了一下。嘴上却说,不过,这瓶绿茶你不会真是为我 买的吧?林小乐略低了头,心虚了一下下,然后抬头直视我的眼睛,苏绿也在那儿。 她说她要喝绿茶!我不让她来,可是她非要说来看看,帮我参谋参谋! 林小乐口气坦荡,不容置疑。 我回头向装修的店面看了看,发现苏绿似乎也正朝这边看过来。我笑着说,那 你是不是要重新再买一瓶给她呢?林小乐说,算了,太麻烦了!就把我这瓶农夫山 泉给她喝好了。反正我也不太渴! 我前脚刚跨进小乐的店面,苏绿的目光便如火焰般燃烧过来。她那天刚好又穿 了件红色风雪衣,整个人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一根熊熊燃烧的火炬。当她看到我手里 拿的绿茶,就更加气势汹汹,目光如炬。她尖着嗓子问林小乐,我的绿茶呢? 林小乐递给她一瓶农夫山泉说,这个也很好喝的,解渴,还有点甜!苏绿不接, 她盯着林小乐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我要喝的是,绿茶! 一丝愧疚感油然而升,我觉得我象是偷喝了别人的东西一样。于是我对苏绿说, 这瓶绿茶我只喝了两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苏绿瞪着我,那模样恨不能将我化 为灰烬。她提高了嗓音宛如利剪,我从来不喝别人喝剩的东西! 林小乐沉下脸,低声道,你可真难伺候!语毕欲转身出去给她买绿茶。我拉住 他说,算了,还是我去买吧!说着我顺手把手里的绿茶递给他拿着。林小乐不知是 一时气昏了头,还是真的口渴了,他接过我的绿茶,想也不想,顺手拧开瓶盖“咕 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我很意外,但心头分明涌出一股农夫山泉,甜甜的。 当我转身走出店面时,听见苏绿对他咆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林小乐毫不客 气地反问,你能在这儿,她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苏绿被刺激得不行,她到底是你什 么人? 顿了顿,我听见林小乐大声而清晰地答,女朋友! 当我喜滋滋地拿着一瓶康师傅绿茶回来的时候,苏绿已经不见了踪影。林小乐 正认真地和二位粉刷师傅低声交谈着,该怎么样装饰墙壁。场面风平浪静,仿佛苏 绿本来就不曾存在过。地上放着一瓶被林小乐喝去大半的绿茶。 我用力拧开手中的绿茶瓶盖。味道好极了! 八点半,装修暂且告一段落。林小乐送我去车站坐车。他说,我接下来我会比 以前更忙。健身房那边我还做着兼职。但主要的精力会放在餐馆这边。我不会有很 多时间来陪你! 我说我知道。我不用担心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我的事业刚刚才开始,究竟能够怎么样,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会全力以赴去 努力!小青,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我捂住他的嘴,不要想太多了,自己给自 己压力。只要努力了,就无怨无悔! 关于苏绿,其实,我~~我了解。其实她不能放下你,不是因为还爱着你,多 半是因为她的个性。她不能够正视初恋的失败。她不甘心被分手。她固执地认为自 己的魅力可以征服一切。以为你还在心里爱着她。但是时间还是冲淡了曾经的刻骨 铭心。一切都在改变。初恋只是刻舟求剑中那艘木船上的印记。岁月如流水,爱情 早已不在那个刻下的位置。 林小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他说,奇怪了,你怎么比我自己还要了解一样啊! 我笑,因为我也有过一场自以为是的失败的初恋。 他说,你能明白就好。我一直都挺担心的! 担心什么呢? 他亮闪闪的眼睛在黑暗中象天上的星星一样,担心你不理解我;担心你会因为 生气而不理我;担心未来只是一场泡影。 我抓住他的手,傻瓜哦,我还以为你粗枝大叶,天不怕地不怕呢! 他一把抱住我,我现在就只怕你! 梧桐树叶在头顶哗啦啦地响着。三月的春风吹面,已然有了些暖意。空气中跳 跃着许多暖湿的因子。我将头深深埋在林小乐温暖的的怀抱里。如果时间能够从此 驻足,那该多好! 然而,幸福总是象蛋糕上的樱桃。孤零零地只能用来点缀。烦恼才是生活的永 恒。苏绿到底还是找到了我。 她说,你不要管我从哪儿弄到你的手机号码。出来谈一谈吧! 我在公司楼下的麦当劳找到了苏绿。她那天穿了件翠绿的紧身短夹克,牛仔裤, 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冲我宛尔一笑,段小青,我记得你!你来医院看过我。那天你 和小乐在阳台上,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我镇定自若,冲她有礼貌地点头并且微笑,小乐对我说起过你。你是她的初恋 女友! 苏绿挑眉,哦,看来他很信任你。这些往事他从来不愿意对人提起。其实在我 住院之前,我就感觉你们之间有点什么。因为他看你的眼神。在我和他恋爱的时候, 他也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你和他之间已经过去。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心,所以才让往事成为情结。 不!我爱他!苏绿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很后悔当初失去他! 如果不是因你,他对我早就回心转意! 所以你恨我。你以为我是你们之间的阻碍。你错了,苏绿。如果没有我,他一 样不会再爱你。想想看吧,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男子来说,他对你付出了满腔 的热忱,以为爱情会是一场忠贞不渝天长地久。结果却遭受你一而再的背叛。你彻 底粉碎了他的美梦和自尊。深深伤害了他!以他刚烈而爱憎分明的个性,是断不可 能再回头爱你的!而你呢,你其实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他。你太自负了,不 肯面对现实。以为他终会被你的魅力折服! 苏绿错愕。半晌才说,可他现在并没有恨我的意思。还把我当成朋友! 那是因为时间和成熟,帮他化解了那段往事。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后冷笑,你不简单啊,段小青!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不要太失望哦! 请说! 你知道我在千盛流掉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吗?苏绿紧盯着我的眼眸,眼神充满诡 异。中午时分的暖阳穿透麦当劳的巨大玻璃窗直射进来。苏绿的眼眸里有一抹奇异 的紫罗兰色。我似乎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果然,她继续慢慢地说,那个孩子,是, 小乐的! 我的脑袋“嗡嗡”响了一阵,是的,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但我还是迅速 冷静下来。我仔细回想林小乐当时对我的解释。然后笑着对苏绿说,苏绿教练,你 最好不要再信口雌黄!我很了解,那段时间小乐白天在操房,晚上在宿舍。他的舍 友和会员都可以替他证明。所以,他并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大概是被我的淡定所慑,果然,苏绿的脸色变了变。她有些心虚,这些话都是 他告诉你的吧!你就那么相信他? 没错!我相信他就象相信我自己一样!我目光坚定,口气不容置疑。眼见自己 没戏,苏绿显然觉得无趣。她傲慢地甩了甩头发,信不信由你了!然后起身,姿态 飘忽地离开了麦当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那纤细扭摆的腰肢,宛如一条竹林深处 的蛇! 我按兵不动,继续慢慢喝着手中的饮料。六块钱一杯的果汁,浪费了可惜。正 是午饭高峰,麦当劳里人多拥杂。没有人注意到墙角一隅发生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哀 艳战火。要说苏绿的话对我没一点影响,那是假的。 我再次想起那次,苏绿摔倒在舞台上时冲我说出的那两个字,小乐!那一刻她 为什么要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呢?是因为她当时心里面一直想着他吗?我绞尽脑汁。 猛然想起,她方才说的“早就感觉到我和小乐之间有些不对”。那么,当她看 见我冲上台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挑拨的好机会。那两个字是刻意说给我 听的!这种假设听起来有些离谱,但以苏绿的个性与心计不是没有可能! 我越想越觉得清透。事情八成就是这样的!虽说当时我并没有找小乐的会员和 舍友来印证他的话,但直觉上他没有对我撒谎。否则苏绿早就拿这件事情相胁他回 心转意。她刚才的心虚表现更是证明了我的感觉是正确的! 麦当劳里响起了欢快的儿歌声。一群天真可爱的小朋友在阿姨的带领下,摇摇 摆摆手舞足蹈。如此春光明媚,真应该去逛个街。我吸完了手中的饮料,脚步轻快 地走出麦当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