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由世变看价值重构的方向(5) 《时代》杂志近期( 二、五) 有一篇短文很能把美国当前所面临的教育问题 清楚地展示出来。去年测试六个国家十三岁儿童的数学程度,结果以韩国居首, 美国包尾,落在西班牙、英国、爱尔兰、加拿大的后面。在测验的同时还问了一 个问题:你是否同意" 我的数学很好?"结果却刚好倒转过来:美国有百分之六十 八答是,排在第一位,而韩国却只有百分之二十三答是,排最后一名。由此可见, 美国的" 自尊" 教育做得十分成功;美国的孩子们做得很糟(doing bad) 却觉得 很好(feel good) 。然而美国的教育家却觉得很糟,一九八三年就出了《国危矣》 (Nation at Risk)的报告,作出建议,不容许听任教育的水平一路滑落下去。 另一个相关的问题是,每一个少数团体都要求平等待遇。于是加州的法律规 定,教科书不只不可以歧视,还得平等对待女性、少数民族与伤残人士。无论讲 历史或时事、艺术或科学,女人和男人的贡献都要在数目上差不多均等。连一位 女历史家都说,这样下去历史书没法写了,请问人权法案史怎么可以用相等的篇 幅来讲女人的贡献呢?所谓" 欧洲中心主义" 乃处处受到攻击,斯坦福大学甚至 放弃了它讲西方文明的课程,而在伟大书籍的系列之中也放进了少数民族与性别 的限额规定。 这种做法是把一切问题政治化。为了要让大城市里的少数民族有自尊,教科 书里要尽量清除任何对于少数民族有负面描述的东西。但是纽约这样做了好几十 年,能不能解决吸毒、少女怀孕、辍学这一类的问题呢? 真正的自尊是由真实的 成就得来的,不是由感觉上的舒服得来的。里根主政的这些年间把美国的教育整 个带上了一条歧路。 当然美国教育的问题不能只怪到里根头上。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学课程引进 了大量选课,孩子们很多去选木工、金工,忽视了基本课程,结果让英文、数学 的成绩一落千丈,到了八十年代才又有回到基本课程的呼声。问题的根本症结在 于开放多元、自由放任到了一种不可收摄的程度,就变成了一种社会的疾病。在 价值上既缺乏定准,于是一切都可为,何必勉强人去做一些他们不要做的事情呢 ! 但我们忘记了,二加二等于四并不是由投票来决定的。教育当然并不传授绝对 的真理,但若一切东西放在天平上都是同样的分量,有学问也和没有学问一样, 那还有什么教育可言呢?人们是把人权的平等、受教育机会的平等和成就的平等、 知识的平等整个混淆起来了。这里面所隐含的那种反智的倾向是令人忧心的。 我们现在攻击古典的理性观念太专制,并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但其含义却 不是说这样的观念在古代没有发生过积极的影响,也不是说今天我们就可以变得 非理性、反理性。我们今天要讲民主自由、开放多元,正是要在理性的范围之内 增加更多的弹性,使得我们今日的作为比往日更为合理,而不是说,我们可以完 全放弃理性的规约原则,竟可以自由地为所欲为,像历史哲学家福格林(Fogelin) 所斥责的," 自由去逃课,自由去无知" 。我们在这个时代仍然要有所守,不能 顺着时代潮流往下滚,否则到头来再后悔,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