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一堆帐子问乱闯乱走的娃若急死了,虽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可她每天就是 待在小小的生活圈子里,对于这离营区稍远的地带可一点都不熟悉。 此刻她走到一片空地前,空地中央聚集了一堆人正在比试射箭。 “咻!”正中红心。 漂亮!娃若在心里暗自称赞。在族里姑娘家射箭、骑马是在正常不过了,偏偏 她就是老学不会。 “阿利雅嬴就代表我嬴,庄家,钱拿来吧!”台上的人比箭,台下的人可也没 闲着,自然有场外的游戏好玩,众人纷纷伸手跟庄家拿彩金。 阿利雅!娃若掩不住辛苦才找到人的喜悦,急忙排开众人朝阿利雅走了过去。 “我找了你好一阵子,原来你在这儿。”她小脸上布满汗珠。 “嗨!娃若,找我干嘛?”阿利雅热情地往她走来。 “是我阿娘要你过去一趟。”娃若喘吁吁的说。 “你娘?她找我干嘛?”她和伊儿又没有交集,这会儿还特地差娃若来找她肯 定有问题。 以她这些天对于李司康积极的程度,八成又是为了娃若的婚事找她,真搞不懂 她正主儿不去找,找她这无关紧要的人干嘛? “我也不清楚,你有没有空?可不可以跟我去一趟呢?”娃若气息微喘地抚着 胸问。 “这……”阿利雅才张口还来不及拒绝就有人替她回答了。 “没空。” “阿娘。” “你在这干嘛?”完颜娜奴不悦地盯着娃若问。 “大娘。”娃若见到来人吓得微微发颤。 “阿娘,你别凶她嘛!”阿利雅深知娃若怯懦的个性,怕完颜娜奴的出现会吓 坏她。 “伊儿找你肯定没好事,别去。”早将她们的谈话听进大半,她自然不希望女 儿和伊儿那狐狸精有所牵扯。 娃若一听脸都垮了,这叫她回去怎么跟阿娘交代呀! “阿娘,你想太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阿利雅不忍见娃若失望,体内的正 义感不由得升了起来。 “我怎么能不多为你想着点呢?伊儿处心积虑的想将娃若嫁给康王爷,可他是 你自己选上的夫君,连你父王都看好了的。”要不是两个年轻人为了出嫁还是入赘 无法达成共识,这会儿哪里轮得到伊儿说话。 “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娃若个人的问题。”有伊儿那样的母亲不代表娃若也 是如此。 “这……随你吧。”女儿的决定哪容得下她置啄,完颜娜奴叹着气摇头离去。 “瞧你怕的,脸色还真是难看。”阿利雅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笑吟吟地取笑。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娃若娇怯地问。 “我又没说要去你阿娘那里。”阿利雅边收箭袋边说。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娃若可急了。 “放心,有我在你不用怕,走。”阿利雅朝众人挥手道别,随即拉着娃若离开。 “走?去哪?”娃若被她拖着走。 “找人赛马去!”阿利雅实在看不惯伊儿的嚣张作为,早想救娃若脱离苦海了。 “不行啦!我炊房还有活要干呢!”要是不回去恐怕妮姨会生气。娃若担心地 想。 “我说过有我在,你怕什么?”阿利雅看不下去娃若的胆怯,这么怕事怎么可 以,她一定要好好调教她才行,近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将这当作新的挑战,反 正这事她早想做了。 娃若苦着张脸跟在她身后,这下子她肯定会被妮姨骂到耳朵长英。 ??? “阿利雅,你在忙什么?怎么这么些天都没见到你?”李钧猷拦住阿利雅问。 “我正忙着,你请自便吧。”她还得拟定改造计划,哪有空和李钧猷在这闲话 家常。 “你这主人也未免太无礼了吧。”李钧猷语带抱怨地开口。 “哎呀!我正计划着一些事,你别来吵我。”为了帮娃若改改她那怕羞的个性, 她可是花了不少脑筋来策划。 “计划?你在计划些什么?”李钧猷存心不放过她。“该不会是想着怎么套牢 司康吧?” “什么呀!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呢!”阿利雅大声嚷嚷了起来,显然把李钧猷的 调侃当真了。 “喔?”李欲猷微扬一眉,语气里带着几许的怀疑。 “我只是在计划想改变一个人,你不要胡思乱想啦!”她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改变一个人?人可以改变的吗?”他好奇的问。 “没错,我想帮娃若改改她那怕羞的性子。”她可是想了好多方法要帮娃若改 造个性,就不知道有没有效。 “娃若是谁呀?”来这么久也没见过她说的这个害羞美人,倒是大胆热情的姑 娘大有人在。 “娃若可是我们这儿出名的美人,你们初来那天,我二娘不是直嚷着要把她许 给司康的吗?”阿利雅指着不远处的人影对他说:“瞧,才说着她就来了。”她可 是威胁了半天才请动娃若的,真不知道一个公主干嘛老是窝在炊房里任人使唤。 由远而近的是个俏生生的娇柔美人,看着娃若艳丽的脸庞,李钧猷一颗心就像 擂鼓一般怦怦跳着。 “回神了,见到美女就失了魂啊!”阿利雅看着他的呆样嘲弄道。 闻言,李钧猷尴尬地收回视线。 “阿利雅,我今天只能待一会儿,妮姨说我阿娘等会儿要招待贵客,交代了我 不能走。”娃若被李钧猷热切的目光看得低下头去,真不晓得她遇上的男人怎么都 是这副模样。 “没问题,我们先去马场。”阿利雅不理会李钧猷,拉了娃若就往马场的方向 跑。 “喂!等我。”李钧猷赶忙快步跟上,就怕错失欣赏美女的机会。 “你跟着我们干嘛?”阿利雅回头睨视他,不客气地问道。 “看你在搞什么名堂啊!”李钧猷笑着回答。 “你说呢?” 他嗤哼了声,“可别是替我那好兄弟调教新娘才好。” “那也不错。”阿利雅没啥心眼地笑道。 “阿利雅,我没……”娃若可慌了,她一点都没想过要抢阿利雅的男人,虽然 阿娘一再耳提面命。 “多认识些人对你有好无坏。”阿利雅是认真的想介绍娃若给李司康认识,说 不定两人真有缘分。 “可是我不……”她只要一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名男子就浑身哆嗦,那双凌厉的 眼眸和慑人的气魄让人好不自在。 “放心,他人很好的,不会吃了你这只小兔儿的。”李钧猷忙在一旁帮腔,他 就不信阿利雅真这么大方。 “小兔儿?这词还真是恰当。”阿利雅看着娃若像受惊的兔儿一般畏缩,不禁 戏谑道。 “可不是,看我多有创意啊!”李钧猷骄傲的抬高下颔,“说说你到底怎么打 算做。” “你肯定没见过家娃若这么怕羞的突厥姑娘吧?更夸张的是她居然连射骑都不 会。我准备要好好的改造她,将她训练成真正名副其实的草原美人。”阿利雅对调 教娃若一事显得兴致勃勃。 “草原美人?”看她这样貌还需要多赘言吗?活生生就是个艳惊四座的娇媚女 子。 “经过我的改造,包管娃若更加让人惊艳。”阿利雅颇有自信的表示。 “你这忙也未免帮得太过了吧,顺便还替小白兔找了只大野狼来。你自己的事 都还搞不定,真不晓得你哪来这么多工夫忙别人的事。”李钧猷调侃着她的多事。 怎么阿利雅闲到有空搞怪,整天除了玩还是玩,就没见她认真的在考虑和李司 康的事。 “搞定弱小动物是我的责任。”而今正巧有这么号人选在,她当然不能错过, 理应要大玩特玩一番了。 “好吧,那也让我参一脚。”李钧猷笑着要求。 “我不要。”这会儿换娃若有意见了。“你真准备要替我找丈夫吗?”她没笨 到听不懂他们的话。 “那当然,你阿娘不也是这么希望吗?”阿利雅很清楚伊儿的企图心。 “可……那是她……我又没……”娃若愈说愈是小声,“他和我不适合啦!” “为什么不适合?”虽然她声若蚊蚋,阿利雅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底为什么?”阿利雅追问着。 “你这样咄咄逼人,要她怎么回答?”李钧猷看不过去的站出来讲话,“先问 问你自己吧,难道你真打算放弃司康吗?” 他实在猜不透阿利雅的心思,为人作嫁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要是让司康知 道不呕死才怪。 其实这一切全都落入李司康的眼、耳里,因为他正巧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上 睡大觉。 “我和他?不是早就没那回事了。”阿利雅耸耸肩不在意的说。 “没吗?你确定?”李钧猷语气中充满不相信。 阿利雅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点头,她和李司康都说清楚了,以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那你真要把小白兔介绍给他。”他再一次的确认。 “不好吗?”阿利雅这时的反应变得有点笨。 “感情的事你怎么帮他们作决定?”李钧猷试着开导她。 娃若仰着脸左右看了下两人后说:“我的事为什么老是要别人来拿主意?”她 愁眉苦脸的问。 从小到大她都得听阿娘的意思过活,就连阿利雅想改造她一事,她也无法拒绝, 说不上讨厌但也不觉得怎么喜欢。 李钧猷瞧出她的苦恼,但他也不明白说破,只是望着阿利雅阴晴不定的脸色, 看来她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 “娃若,你别误会,我并不是爱替你作主。”她真的是太自我了点,总以为娃 若也想改变。 “我懂。”听到她的道歉,娃苦脸色又赧红了。 “你不懂,我……”阿利雅深觉自己的自私,总以为这样对娃若会比较好,却 没考虑到当事人的意愿。 “真的,我不介意你想改变我的心,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我。”娃 若温文地淡笑说。 一时间气氛颇显不自在,李钧猷突然不怀好意的牵动唇角。 “娃若姑娘,你不介意和我一道散个步吧。” 他突兀的邀请让娃若吃了一惊,不过聪明如她立刻看出李钧猷并非对她有不轨 的意图,应是另有事情要跟她商议,“我……” “我介意。”阿利雅忙不迭地替她回答,“你这登徒子,对我们娃若是不是有 意思呀?” “阿利雅。”羞死人了,怎么这样说话嘛!娃若的脸色立刻羞红了起来。 “是又如何?”李钧猷大胆的话语让娃若吃了一惊,难道她方才料错了? “总之,你别跟来杀风景就是。”李钧猷也不管娃若的惊呼,牵起她的柔荑就 快步离去。 ??? “娃若,你怎么说?”李钧猷将想法告诉娃若,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不行啦!我帮不了你。”娃若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在帮我,是在帮助阿利雅,不然他们两个那对驴脑袋是不会开窍的。” 他柔声劝说。“你想想,阿利雅竟然心胸开阔到要替司康安排对象,这表示其实她 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怎么会不明白,她也承认很欣赏康王爷了。”娃若实在不懂这话该从何说 起。 “真懂得的话会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另娶而不嫉妒吗?有可能还好心到当起媒人 来吗?”李钧猷努力劝服娃若加入他的计划。 “这……”他说得很有道理,阿利雅一点都不懂感情这种事是无法和别人分享 的。 “别这呀那的,帮不帮一句话。”李钧猷态度强硬了起来。 “嗯!”娃若用力的点头,想想阿利雅平常对她很照顾,帮她认清自己的心意 也是应该的。 “那我该怎么做呢?”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地。 “既然阿利雅这么大方要让贤,我看你就欣然接受吧。”看着那双似会说话的 眼睛,他差点忘了要说什么。 “什么?你不是要我帮他们的忙吗?”怎么又要她介入两人中间呢?娃若真是 想不透。 “这就是我说的帮忙。”李钧猷笑得好不得意。 “这算哪门子的帮忙?”她实在很难懂。 “要引起阿利雅的自觉,最好能让她认清自已的心意,‘嫉妒’是一帖不错的 良方。”李钧猷笑眯了眼,一脸的算计。 “这样就有用吗?”娃若皱着眉不太信任他。 “试试看才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我不懂,你既然要帮他们,何不干脆些呢?”这样拐弯抹角的一点都不像是 真心诚意要帮他们。 “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李钧猷笑得贼溜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怀疑他的好心。 “玩?你拿别人的婚姻大事来玩?”娃若蹙起眉头表达她的不悦,哪有人这样 子玩法的。 “反正最重要的是结果,你就不要这么计较过程。”他摸摸鼻子好言道。 “我不喜欢被人当个傻瓜利用。”她说得颇为委屈。 自小她就是阿娘利用的工具,阿娘甚至想利用她的美貌攀上这门不属于她的亲 事。 而现下李钧猷也想利用她来撮合心有所属的两人,而且手段竟是这般不良,这 真是让她感到悲哀。 “我没当你是傻瓜呀!”李钧猷赶紧替自己澄清道。 “可是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她难得地使起性子来。 “冤枉啊!我的大小姐,倘若不下这么一帖猛药的话,那两个人真会没完没的 了,而放眼整个札克汗也只有你够格成为他们之间的桥梁,拉近他们的距离。”李 钧猷好话说尽就盼她能忘了方才的戏言。 “为什么是我?”这她可就一点都不懂了。 “相信我,这是我的直觉。”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我是诚心要帮阿利雅,希望你不要有其他想法。”尤其是拿她开玩笑的想法 更是为她所不齿。 “这当然。”李钧猷不禁要对面前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另眼相待了,她不单有美 貌,更有一颗善良的心,最重要的是竟能一眼看穿他的伎俩,着实让他佩服。 “没别的事我走了。”说完,她转身欲离去。 “等等。”李钧猷唤住了她。 “还有事?”娃苦回眸问道。 “你这么急着走,上哪儿?”他闲适地走到她身边。 “我还有事……”她话尚未说完,发言权便被他给抢了过去。 “我难得跟大美女私会,你就别急着走嘛!” “我……我真的还有事。”娃若黛眉轻拢地纠正他道:“还有,我们并没有私 会。” “孤男寡女的相处在一起——” “‘私会’听起来很不好。”娃若急忙打断他的话。 “可我们私下会晤商讨大计,简称‘私会’一点都不为过。”李钧猷逗着她说。 “啥?”他说的私会和她所想的私会竟相差十万八千里,娃若倏地羞红了脸。 “下回就让我们真的来场‘私会’吧!”李钧猷笑得暧昧极了。 娃若搞不清他所指为何,干脆不答腔。 李钧猷眉眼含笑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是说私下幽会。” “啊!”娃若骇然的退了好几步,显见她被吓得不轻。“你……你你……说什 么?” “哈哈哈!唬你的,瞧你吓的。”李钧猷爽朗的笑声让她觉得刺耳。 “哼!”她窘迫地拔脚飞奔离去,留下李钧猷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 转自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