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的失望(2) 正当我为生意不好和我的孤独空虚而愁眉不展时,老李来电话告诉我说,陆显 东的车丢了,准备让我给他服务几个月,报酬相当优厚,而且闲暇时间我还可以继 续跑出租。 我非常高兴,我的高兴不仅仅是物质方面的,也有我压抑已久的灵魂需要解脱 的渴望。 很长时间了,我虽然强迫自己不接触任何可以制造感情外流的环境,每天和韩 梅厮守在一起,可这种无味的厮守很多时候都会使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对生活的不满 和失望。 在我自我束缚的灵魂里一直有一种试图解脱的欲望,尽管我无数次压抑着这种 欲望,企图把它消灭在现实的柴米油盐之中,但它却有顽强的生命力,在我意志稍 微脆弱的时候,它便像野草一样突然窜到我的头顶,熄灭我软弱的意志。 我的生活又一次发生了变化,时常跟着陆显东和老李奔波于生意场和酒席之间。 陆显东和老李都没把我当成一个纯粹的司机来看待,他们把我当成了朋友,每次酒 宴都落不下我。 当然,我们也没少谈论女人。现在,在女人这个问题上,老李是非常理性的。 陆显东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记得前些年陆显东是他们这些人中的一个另 类,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脑子里只有两样东西:做生意和他的老婆孩子。那时候, 我很敬佩陆显东,甚至把自己将来的情感生活设定和他一样。可是现在,他完全变 了,只要一提起女人,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气恼,接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女人的 心太狠毒。古人说的对,天下最毒莫过于妇人心。 后来,老李偷偷警告我说:“你千万不能在东子面前问起他的家事。” 我问:“为什么?” 老李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东子更窝囊的男人了。要说男人对爱情的忠贞, 东子应属一流的。然而,命运却偏偏跟这样的情种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前年,东 子十八岁的儿子突然得了阑尾炎,做手术化验血型时出了破绽,他儿子是A 型血, 按他和他老婆的血型组合是不可能生出一个A 型血的孩子。东子当时就傻了眼,这 个孩子怎么会错呢?当初这个孩子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就降生了。出生以 后一直是由东子的母亲照看,没有被医院和别人调包的可能。” 我惊愕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李接着说:“这个时候,东子才开始重视他们婚姻生活中的一些蹊跷的事情。 东子和他老婆是自由恋爱,婚后时间不长,东子的单位就让他当业务员,全国各地 跑业务。在当时,干业务员是很实惠的。东子非常爱他老婆,他们结婚那天,他就 发过誓就是拼了自己命也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业务员的任命,东子认为对他来说是 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半年后的某一天,东子正在南方出差,家里突然来电话说他 老婆病了,让他马上回去。可当东子到家的时候,并没看出他老婆有什么大病,他 又赶紧回到南方。时间不长,他老婆怀孕了。她怀孕以后反应很强烈,东子不在家 的时候,她的一个同学经常过来照顾她。尽管很多人提醒过东子,说他老婆和这个 同学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东子对他老婆的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他相信她就像 相信他自己一样。在以后的生活中,东子几乎经常不在家,他老婆的同学一直没结 婚,而且对他们的儿子特别好。” 我说:“我真不明白,东哥在生意场上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怎么 这么糊涂?” 老李说:“男人在感情方面的智商是很低的,尤其是痴情男人遇上花言巧语善 于做戏的女人。尽管后来的亲子鉴定证明那个孩子确实不是东子的,他老婆也承认 了,而且还理直气壮地说,她是因为忍受不了一个人在家的寂寞才移情别恋的,当 她发现自己在东子不在家的时候怀孕了,就急忙把东子招了回来,以掩盖这一丑陋 的事实。但是,十八年的父子感情太深了,更何况,东子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的老 婆孩子。一段时间里,东子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忍心伤害那个孩子,一直没有 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孩子。可是,十八岁孩子的智商有时候已经超过了大人,他 从大人们的言语中听出了弥端。东子走后,那孩子无意中撞见了他母亲和他亲生父 亲正在交欢的场面。孩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三个多月。冷静之后,东子离了婚, 一个人回到了滨海。” 老李的话让我气愤得浑身战栗,命运对陆显东太不公平了。我说:“真他妈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老李说:“女人多数都很善良,可惜的是,很多善良的女人只会当实实在在的 有时候还让男人产生反感的贤妻良母,却不会花言巧语笼络男人的心。你还年轻啊, 娶到韩梅那么好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我很清楚老李这是话里有话,他分明已经听说了前一段时间我和丽丽的事,他 这是在暗示我。 我说:“谢谢你了!” 老李说:“你应该感谢上苍的安排。现在的年轻女孩身上能保留像韩梅那么多 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已经不多了。” 其实,老李的话我都懂,我非常清楚自己,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能娶到韩梅, 那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我无数次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要珍惜韩梅, 可是我体内偏偏有些元素无休无止地和我作对,它们气急败坏地破坏着我用理智笼 罩在它们身上的网,有时候对于它们的无理取闹我束手无策。特别是在我渴望过多 或者意志薄弱的时候,它们就会肆无忌惮地在我的体内延伸着它们的触角,向我声 嘶力竭地述说它们的压抑和不满。 这种声音像子夜冗长的钟声一样很长时间在我的耳畔回荡,扰乱我枯寂麻木的 神经系统,使我坐卧不安心烦意乱,我似乎看到了它们张牙舞爪的狰狞丑态,一种 触目惊心之感让我的灵魂随之痛苦地颤动。我担心,哪一天我的感性完全战胜了理 性,我又恢复了混蛋的本来面目,我现有的生活就会像一块薄脆的玻璃一样不堪承 受来自外力的一击。 但是,让我安心的是,无论何时何地在我灵魂的最深处,制约我、影响我、让 我失眠、使我惆怅、令我牵肠挂肚的女人依然是韩梅。尽管,和老李他们在一起, 我有无数次机会接触到那些对我有意暗送秋波的女人,但有了丽丽的教训之后,这 些过夜生活的女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反感。同时,她们的不拘小节 和张狂不羁又衬托出了韩梅的贤惠和高雅,使我不知不觉地对韩梅的敬意和欣赏又 增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