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没听到吗?” 沉思中听见声音,夏杰因而疑惑抬头,不解地问:“听到什么?”糟糕!是 不是他一时分心,没听到朱炎对他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让他生气? “我爸爸今天不回家吃晚饭。”没有生气,朱炎只是陈述着事实。 “所以呢?”他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轻轻扬眉,朱炎锁住了夏杰的清澄瞳眸,以一种深切的眼神凝视着他。“何 嫂煮完饭就会回去,你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吃饭?” 夏杰愣了一秒,从没想过朱炎也会对他使用哀兵政策。 这根本不像朱炎会说的话,更不像他会做的事。 好诡异喔! “你不愿意陪我吗?”朱炎又问。 突然想到一件事,夏杰紧张地开口:“你……你妈呢?”从头到尾,朱炎都 好像当作没有母亲这个人,以前也不曾听他提过母亲的事。 朱炎突然拧起了眉,不发一言地转身进屋。 被他的举动吓到,夏杰赶紧跟进屋里。 “学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走进设计师精心装潢过的客厅无心去注意周 遭典雅的环境,只管直直走到朱炎面前。 走到酒柜前头,朱炎拿了瓶XO来,沉默地打开瓶盖。 在夏杰的错愕中,他又找出一只水晶酒杯。 “学长,如果我说错话我道歉,你不要不说话吓我,我——”看着朱炎缓缓 倒着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夏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拿酒杯去碰他的唇,朱炎打断了他的话,摇着头苦笑。“不关你的事,我只 是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 本以为尘封在记忆中的人,如今竟跃进他脑海里。 “不该想起的人……是指谁?” 从很久以前,他就觉得酒这东西是全天下最难喝的饮料,老搞不清楚怎么有 人那么爱喝。 从未见过朱炎喝酒,夏杰还以为他的看法也是一样又苦又涩,酒只适合伤心 人喝:然而,酒喝多了,也未必能够一醉解千愁。话说回来,这还是他首次见到 朱炎喝酒,而且还喝得那么猛。 那次项崇恩喝得酩酊大醉,也不见朱炎奉陪过半口。 莫非,现在他和当时的项崇思—样心里觉得很苦?不然,怎么会像在灌水— 样地灌酒,XO又不是喝多无碍、免费不要钱的白开水。 情冷的目光变得蒙胧,朱炎用鄙夷的口吻道:“生我的那个女人。”这辈子, 他都不可能再喊那个女人母亲或妈! “生你的女人人就是你的……” “别说,我不承认她是!”朱炎骤然打断夏杰末竟的话。“那个女人只是把 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而已,除此之外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话说完,他又灌了一大口酒,沉着脸往自己房间走:夏杰突然了解到来炎的 冷漠或许正是来自那个他不承认的女人。第一次打量所在的空间,他也发现了这 个家里没有一点女人在的柔色调, 很显然的事实,这个家没有所谓的女主人。 所有的设备,家具、装潢、连墙壁都是冷漠的颜色。 夏杰仿佛听见了这个家在偷偷哭泣。 静静走入朱炎的房间,夏杰的感觉突然好了许多。 虽然还是冷色系的空间,可是书桌和书柜上多了几帧生活照,缓和着房间内 死气沉沉的感觉。就算照片里和朱炎合照的人,毫无疑问是项崇恩,他也不在乎 了。此刻,他谁的醋也不吃。 有一张照片,差不多是在他们国中时代所拍。 照片中的朱炎很显然是被项崇恩拖着人镜,一张臭脸也就酷得町以。只是从 一张照片,夏杰就能想像着他们当时相处的模式。 “我曾经很叛逆,是他救了我。”发现他目光着那张照片,坐在床边喝酒的 朱炎突然开了口。“那些照片是他一年一年硬摆下去的,说敢拿下就和我翻脸: 不过,要不是他当年死缠着我,现在的我就不一样了。” 知道夏杰当年想当小混混的理由时,他仿佛曾看到过去的自己。 身为可造之材,加上不少帮派老大本来就想吸收他,没有遇到项祟思,他比 戛杰还有可能混成帮派老大,一念之间,差点让他沉沦。 “你说他救过你就是……” “在我国二那年,生我的那个女人跟别的男人私奔。”想起国中时不堪回首 的往事,朱炎还是感到一阵椎心之痛。“从此,我父亲每天埋在工作里,靠着庞 大的工作压力去纡解他的痛,却出……忘了我这个儿子存在。”有一度,他甚至 以为是自己不好,才让他的母亲遗弃了他们。 将痛苦和孤独埋藏、不代表他能彻底遗忘当年的无助伤心。他只是习惯了, 不再去在乎那个女人的事,不再让她影响他的生命。 “你想,我会不自暴自弃吗?”自嘲一笑,朱炎继续说着:“那时和我同班 的崇恩,在我逃学不去上课的时候,在街上遇到正和辍学生混在一起的我,竟不 由分说地抓着我不放,被那些辍学生打个半死还是不走,很可笑吧?”对他而言,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几乎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朱炎嘴上说着可笑,可是夏杰却却看见了他眼底的感动。 “到最后我没办法了,只好先跟着他回家,满身是伤的他还傻傻对我笑,简 直跟个白痴没两样。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不但变本加厉缠住我,还每天到 我家接我上下学,放学也赖在我家混到十点才走,我这才恢复了去学校上课的生 活。” 复杰懂了,为什么朱炎会比谁都在乎项祟恩。 在他沉沦的时候,是项崇恩拉了他一把,没让他自甘堕落。 就像自己被他们拉了一把一样,他也是打从心底感谢着他们,感谢老天爷没 有遗弃自己,才让他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里。 “记得我说过吗?他是个笨透的行动派尸猛然灌了、口酒,朱炎笑了起来。” 最可笑的是,不管经过多少年,他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项祟恩平常嘻嘻哈哈,在紧要关头时却是个很牢靠的人,多事得要命。 表面功夫做得好,大概也是那家伙的本领之一。 “因为如此,才有人救了我们。”他当然记得项崇恩的相救,而且他心存感 谢。因为太清楚项崇恩的好,所以就算埋怨他老是陷害人,夏杰还是无法记恨。 现在,连他的醋都不能吃了。 “哈哈,也对……”朱炎笑了笑,似乎有几分醉意。 觉得不对劲,夏杰靠近他问:“学长,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怎么……怕我酒醉乱性?”朱炎举起酒杯,隔着酒杯对他微笑。透过褐色 的液体望着夏杰的脸庞,意外地有种迷离之美。 或许是酒精发效吧,他觉得视线有些朦胧,身体也发涨发热 他的头……比平常重了些。 “学长,你不能再喝了,真的会醉。”朱炎脸都喝得红了。 再让朱炎继续喝下去,待会出事还得了。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夏杰知道他是 莫的有些醉意,自作主张抢走他手中的酒杯和酒瓶。 平常,朱炎才不会一直对他笑哩!哪有那么好的事。 “醉”了又如何?又不会死人。“不在意夏杰的举动,朱炎还是对着他笑。 他好想紧紧抱住夏杰,管他醉还是不醉,只要不是梦就好。 将酒瓶和酒杯放在一旁,夏杰叹着气道:“是不会死人,可是到了明天你会 因为宿醉头痛得要命;然后,怪我这个该死的胆小鬼没有阻止你喝酒。” 无可奈何地,他试着将朱炎的双脚抬上床,好让他躺下休息。 “我才不会……”朱炎吃吃笑着 “不会不会,你醉了你知不知道?”夏杰忍不住问,真不知道自己来干嘛。 自从看过项崇恩喝醉以后,他就不想再看别人的醉态了。 “有吗?”朱炎还是笑。 “没有醉,你会对着我猛笑吗?”见他摇头,夏杰又叹了声。“你知不知道, 算一算认识你也有五年了,欠我五年份的笑容,你今天一次就把它笑完了。”其 实地很怀疑朱炎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呵,是吗?”朱炎伸出手想摸他的脸,瞳孔的焦距却始终村不准。 “你想做什么?”看他的手晃了半天,夏杰不禁疑惑。 “我想……想碰碰你的脸。”眯了眯眼,朱炎也觉得自己好像喝过量了。不 然明明近在眼前,为什么他老是碰不到夏杰的脸。 他奸想、好想好好碰碰他,真真实实感觉他的存在。 望着他好一会儿,夏杰直接抓住他的手往脸上贴。 “我碰到了。”朱炎又露出笑容。 翻了个白眼,夏杰不禁咕哝:“还用你说。” 托酒精之赐,从没见过朱炎这么可爱的样子,他实在有点消受不起。不过, 偶尔一次也不错吧!至少让他有机会照顾他 微微笑,朱炎突然把夏杰的身体往前拉,将他抱个满怀。 “学……学长?”夏杰被吓了一跳。 “别动……让我抱抱你。”将沉重的头埋在夏杰肩头,朱炎闭上了酸涩的眼, 含糊不清地道。脑中一片空白,他就是想抱着夏杰。 不动?可是他的心跳得像打鼓似的。 确定朱炎是喝醉了,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清醒的夏杰却脸红心跳起来, 僵在他的怀里不知如何是好。可以的话,他又何尝不贪恋这份温暖。 一年多来,他的心早放在朱炎身上。 如果说他对项崇恩的感情是感激多于爱,因为感激太深所以喜欢:那么对朱 炎的感情却是爱多于感激,因为崇拜心动而成了爱。渐渐地,逐渐清明成熟的思 绪、让夏杰明白自己对他们的感情有何不同。 一样会脸红,心跳的频率却大不相同。 有时候,他光是看到朱炎,杂乱的心跳就已不受控制:而对项祟须是有所接 触之后,他才会心跳加快。对谁的感情多,答案其实很明显不是吗?他骗不了自 己。 倏地,未炎往后侧倒,将夏杰整个人拉上了床。 这下子,换成夏杰无法动弹,不由自主地理在朱炎的肩头上。他试着想挣脱 朱炎站起来,谁知朱炎反而将他搂得更紧。 “学长!我要起来啦!”夏杰期待着他还有理智。 “不,你哪里都不能去……” 不但没放手,朱炎一个转身还将他压在身下,用脸摩挲着他的脸,将身上的 热度也传达给夏杰他灼热的唇,就这么在夏杰的脖子上流连。 “学长,你清醒点!”不由自主战怵的身体,让夏杰感到十分难为情。对一 个酒醉的人都有反应,他实在是太…… 等朱炎清醒过来,说不定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到时候,他哭给谁听? “我很清醒……”无力地在夏杰耳边吐气,朱炎边说边吻着他的脖子。他已 经快无法思考,只能靠本能去做想做的事。 最最原始的本能,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 “才怪!”被咬了脖子,夏杰几乎翻起白眼。 要是朱炎清醒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定会要他负起责任的! “真的……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无法阻止他无意识的侵犯,夏杰觉得很闷。就算喜欢朱炎, 他也不想在这种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失身。 朱炎捧住了他的脸,吻了吻他的膳,又断断续续地道:“知道吗…我喜欢… …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我不想……不会再把你让给别人……” 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这该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深吸了一口气,夏杰有些颤抖地问:“学长,你说了什么,白知道叫?那些 话只是醉言醉语吧?” “我喜欢……”绥绥吐出最后三个字,朱炎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学……学长?” 不会吧?发现朱炎真的沉沉睡去,夏杰简直不敢相信。话说j 到一半,他竟 然在这种紧要关头睡着了,唉,要让人郁卒也不该用这种方法。 现在,谁来告诉他,那些告白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