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马城到桶城有多远(7) 吴大全拉着女儿的手,装了一大包萝卜,推过地里的车子就走了。 一路上,吴晓雅一直拽着父亲的袖子,她觉得这个冬天温暖得很。 3 在这个故事继续往前推进时,需要先跟大家讲讲吴晓雅那个村庄,比较迷信 的一些说法。关于这种说法,也是在这个庄儿发生一连串奇怪的事情之后,吴晓 雅从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口中得知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倒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不了, 只是村庄里莫名其妙地突然死掉了好几个人。而这些人,在吴晓雅去学校之前都 还是好好的,现在却不见了,也没见他们生过什么大病。这样的事情多了,大家 都觉得纳闷儿,心里开始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庄里的老年人开始传出了迷信,但又显得真实的闲话 来。那些闲话像长了翅膀一样,比课本里的任何一篇课文都来得深刻,一下子在 吴晓雅的脑海里玄妙地生了根。 一天下午,吴晓雅写完作业,带妹妹们在一家从外省迁到她们庄的老蛮子家 玩。老蛮子和本庄一个吴晓雅应该叫做太爷的人,正唠唠叨叨地闲聊个没完。但 是,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话,吴晓雅却一辈子记住了。 “这人啊,活着真是没什么益处!”太爷说。 “哼,不但没什么益处,连死都不知道是哪天,俺看哪,还不如先吃好穿好 哩!” “可对,你看看啊,俺们庄东头道金的媳妇,好好的就因为吵了三两句嘴, 就吃耗子药闹死了。这没半个月吧,这南头安子娃他伯也死了,那他死还有个说 法,人家好坏生了一场病的!” “生个啥病?”老蛮子接着说,“俺看他身体比俺还好着呢,说是病了,也 没见哪里疼哪里伤的。倒是他女儿女婿,三天两头地来送好吃的,养得白白胖胖。 可这说死,一夜就死了!这人睡觉,晚上脱鞋,第二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穿上!” 吴晓雅知道他们接下来,该讲绿子她妈了。绿子她妈是全村最漂亮的,但是, 是吊死的。 这是吴晓雅从学校回来后的第三天,和哥哥吵嘴时知道的。吴晓雅的哥哥雅 军其实是最舍不得他的大妹的,可是,那天不知她怎么招惹了他。雅军和晓雅在 黄昏时,一块儿去地里拿东西,吴晓雅想偷懒。雅军一下子把自己大哥的威风拿 出来,呵斥晓雅说:“天都黑了,你再磨蹭就不怕?”晓雅说:“俺怕啥啊?” “怕啥?你不怕吊死鬼啊,像绿子她妈,长长地吊在屋梁上,眼睛翻白,舌头伸 得老长老长的,连埋土里时,脖子还一道惨白惨白的印子!” 但是此刻,吴晓雅没有听到太爷和老蛮子继续讲庄里死人的事情。 太爷说:“老弟啊,你不知道。俺听过一个过路的老风水先生说,俺们庄儿 的风水给败了。俺看哪,这庄儿里的人丁啊,早晚会一天一天地这样败下去!” “这话怎么讲?老哥哥。” “怎么讲?你没有看见自从来武家盖了房子以后,俺们庄的道路就变了。看 见没有,俺们庄现在所有的路,一通到庄口就道尽了。没有后路啊!那死人的家 儿,都是住在十字路的夹口,让凶光冲的啊!” 吴晓雅听到这里,一下子对这个也来了兴趣。 吴晓雅赶紧呵斥开妹妹和其他的孩子们,小大人样儿地认真蹲在太爷的跟前 :“太爷,这个是真的吗?” “妞儿啊,这个是风水先生的话,还假得了?”太爷摸了一下吴晓雅的头, 望着老蛮子摇着头继续讲,“早些年哪,俺们庄虽然穷,但是,那娃子妞儿们一 片一片的,大人也都是不到八九十岁,没有见过奔丧的。” “太爷,那俺们家的地势好么?”吴晓雅问。 “这个啊,俺也不是太懂。那老先生说啊,凡是冲着路口,或者夹在十字路 口中间的住户,都好不了!” “太爷,你乱讲!”吴晓雅从老蛮子家出来,在路口一看,因为来武家的旧 房子已经拔了,果真她家就是正冲着大路,而且还是在两条交叉的大路中间!吴 晓雅说:“太爷,俺刚瞅了,那俺们家是不是也不好了?太爷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