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马城到桶城有多远(16) 吴晓雅整日郁郁寡欢,有时候,她会为继父和母亲分别偏袒自己的孩子吵嘴 而感到来自心底的绝望。一年以后,吴晓雅再一次去了唐河四爷家,去帮四爷家 看店铺。她觉得,看店铺这种生活会使心情愉快得多。 四爷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人,两个儿子也都在部队,儿子就给四爷弄了两个 杂货铺。四爷管吃管住,给她一个月五十块钱。吴晓雅说:“四爷,别钱不钱的, 都是一家人,在您这儿俺能长不少见识呢!” 四爷拉着吴晓雅的手说:“妞儿啊,爷不缺这个钱! 唉,命苦的孩子就是懂 事!” 吴晓雅就不再说话。 第一个月下来,因为吴晓雅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而且手脚麻利,头脑灵活, 当月四爷的进账,竟然比平时多出一倍多。四爷一高兴,就给了吴晓雅二百块钱 的生活费。 吴晓雅和四爷一家过得很融洽。 这期间,吴晓雅的哥哥吴雅军顺路来看过吴晓雅一次。吴雅军在店铺的正门 口,远远地冲吴晓雅看了两分钟,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大概是吴雅军看 见妹妹过得还好,心里就满足了,他觉得他与吴晓雅还是不说什么的好。但是, 吴晓雅根本就不知道哥哥来看过她,回四爷家时,四爷说雅军来过了,还捎了一 筐鸡蛋。妞儿,你看见你哥了吗? 吴晓雅一下觉得很是气愤和惆怅,雅军既然来看四爷就不想见自己!但是, 吴晓雅转而又想,不看也罢,俺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从此,吴晓雅更不愿意去 提过去的事情,她决定要过全新的生活。 有一次,镇上有省里来的戏团免费演出,四爷拄着拐杖来店铺对吴晓雅说: “妞儿啊,后晌镇中学旁边有戏演呢,你去看看吧。爷我是老眼昏花看不动了, 今儿俺来看店铺吧。去吧,你出去走走!” 关于演戏,吴晓雅以前在庄上也看过不少,什么“打金枝”,什么“卷席筒”, 什么“七品芝麻官”,觉得也没有多少意思。但是,四爷说出去走走,她一下觉 得倒真是不错的。 于是,吴晓雅就把店铺的东西理了一遍,告诉四爷哪个东西已经缺了货,哪 个是下午有人来取的,是付过了钱的,然后就出门了。 吴晓雅满大街地转悠,在路边儿一个卖发卡耳钉的摊贩边儿,鼓捣了半天。 她最后一想,叫给四爷送货的人给自己捎一只发卡,岂不更便宜,便丢了句“一 会儿回来再买”。这是吴晓雅平时听到次数最多的话,这次被自己用了一遍。 整个城镇很大,吴晓雅走得手脚都软了。她在一个卖旧书的地方挑了两本 《故事会》,付过五毛钱。然后看到一本叫什么《燃烧吧!火鸟》的书,一看是 琼瑶写的书,琼瑶写的书她以前上学时就看过,就觉得买回去看看也不错,反正 看店铺有很多的时间。一问价钱人家要一块钱,吴晓雅说,真贵,俺不要。卖书 的说,你想多少钱买。吴晓雅一下意识到这也是可以搞价钱的,就说,五毛,不 卖拉倒。吴晓雅做出准备扭头就走的样子。结果卖书的叫住了她,五毛钱吴晓雅 又买了一本琼瑶的《燃烧吧!火鸟》。 又转了两个时辰,吴晓雅觉得真没劲儿了,不知道再去哪里,就记起四爷说 的看戏,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免得回去四爷问今儿演的什么戏啊,一点儿都说 不上来。吴晓雅怕四爷说自己贪玩,竟在外面一整天瞎转悠。 吴晓雅打听了到演戏的镇中学怎么走,就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踩着街上被 小商小贩扔的乱七八糟的垃圾碎片,来到了学校旁的戏场子。 戏已经开演了,是吴晓雅很喜欢但看过无数回的《卷席筒》,吴晓雅就觉得 没什么兴趣了。那个《卷席筒》里的苍娃,太容易让她想起自己的身世,太容易 让自己心里难受。 吴晓雅看了两折,就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看这样的戏了!吴晓雅从人群里挤出 来。吴晓雅突然想上厕所,一打听才知,最近的厕所在学校里面。 这是镇上唯一的一所高中,五六栋漂亮的大楼,把整个校园布置得煞是壮观。 在吴晓雅没有见到这个学校以前,她一直认为她以前上初中的学校是最漂亮、最 值得怀念的。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太没有见过世面,她对能在这里 面上学读书的人充满敬意,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