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马城到桶城有多远(18) 吴晓雅给杨杰回了一封信说不想回老家,寒假了她要回新家去看望母亲。但 是,她可以在老家的庄东头的树林子里见见杨杰,说有什么事情一切由杨杰转告。 吴晓雅在四爷那里说,临近春节要回家过年。四爷给她结算了所有的工钱。 吴晓雅把枕头芯里的钱,掏出来一数,居然有一千块钱之多。但是,她把所 有的行李收拾以后发现,那些家什居然和来时一模一样,只有两布袋:一布袋的 换洗衣物,一布袋的洗漱用品。 她把两个布袋再往一个更大的塑料袋里一套,就搭上回家的汽车走了。 吴晓雅到达老家时,刚好是她和杨杰约定见面的中午一点。 吴晓雅一路打量着老家那些陌生得不见过去一点影子的环境。村庄外面的商 铺,七零八落地歪斜着。一些枯蒿在墙头,随风飘摇。它们把晓雅向过去的生活 里拉了一把。 那个厕所还在,上面长满了许多死掉了的白色苔藓。 吴晓雅略过这些不堪入目的景致,直奔庄东头的那片树林。她想尽快离开这 个地方。 吴晓雅见到了杨杰。他看上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杨杰穿一件蓝亮亮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最近流行的格子衬衣。他显出一身 阔少的英气。这让吴晓雅觉得很陌生,愣了一会儿,她终于在杨杰的面孔里,轻 易找到过去的亲切。那些亲切早和她的记忆揉在一起,镶嵌在了杨杰的瞳孔和嘴 角上。 “晓雅,走,去俺家里坐一会儿吧。”杨杰说。 吴晓雅不同意,她说:“俺不能在这个地方再待了,俺要赶紧回家。” 杨杰就叫吴晓雅等一下,说等他回去一趟。 一会儿,杨杰从家里出来,带来一盒泡好的方便面和一个馍。等晓雅吃完以 后,杨杰就用自行车驮着吴晓雅的行李,一道去车站等车。 路上走得很慢,太阳很好。冬季中午的阳光让人觉出暖暖的惬意。 杨杰说:“俺真的想不到,命运对一个人的改变会这么大?” 吴晓雅默不作声。 杨杰突然意识到不该说这样丧气的话,他琢磨着该说点别的什么。 “这就是命呗,不过,到现在还说不上是好是坏哩!”吴晓雅倔强地接过了 杨杰的话。 “嗯,那,那你将来会不会很辛苦?要时刻去争取生活。” “辛苦?经过这么些时间,俺也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啥是不辛苦的。” 杨杰突然觉得对着这样一个早熟、曾经万分熟悉现在却觉得有些陌生的同学, 他没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安慰和念叨了。 杨杰不得不把推着的单车停下来,他直直地看着吴晓雅的眼睛。 吴晓雅对杨杰近距离的凝视,显得有几分尴尬。她满脸通红,眼睛里却充满 明澈。 杨杰只得慌张地看一下手表:“都两点了,你坐上后座儿走吧。” 吴晓雅犹豫了一阵儿之后,坐上了后座。她把行李放在了自己的怀里,自行 车飞快地在宽敞的道路上穿行。 他们变得轻松和舒畅了许多。 “晓雅,你靠俺紧一点儿,车子晃得厉害,你可以用手搂着俺的腰。”吴晓 雅听到呼呼风声中,杨杰大声地喊叫。 “杨杰,你这不是想占俺的便宜吗?” 吴晓雅也大声地喊,但是,她的一只手已经环在了杨杰的腰上。 “什么?这也叫占便宜?要不你来驮俺!”杨杰把头扭回来说,“小时候, 俺还看见你光屁股在大河堤洗澡呢!” “杨杰,你再说我就下来!”吴晓雅急了,“洗澡咋啦,谁不洗澡,夏天你 还光着屁股来俺家吃俺妈做的捞面呢!俺妈总把菜和鸡蛋给你,害得俺自己都没 得吃!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忘啦!” “没忘呢,俺婶儿做的捞面全庄最棒哩!” “那还差不多。” …… 一路嬉笑,像是很随意的瞎闹,却透出几许属于青春年少的孩子们的特有紧 张。眨眼的工夫,他们骑着车就冲到了等汽车的公路上。 杨杰把车子靠在边儿上。这条公路去往吴晓雅新家的汽车有很多,十多分钟 就有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