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马城到桶城有多远(32) 胡威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他想过去陪他们一块儿聊聊,刚准备开门,又退 了回来,还是让他们俩好好聊聊吧,不要打扰地好。他轻轻地推开窗,外面一片 漆黑,冷风呼呼作响。他便把窗重新关了,回到床上,再次进入了梦乡。 20 三天以后,胡威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把自己要找工作的事情,向所有的“关系” 发布了出去。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家里安心地等待那些人的回音。所以,他一下子 无所事事,无聊透顶。他在房间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突然想起要去人才市场看 看。他翻了报纸,查找到明天刚好是本周最后一场招聘会!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上清寺的人才市场。 单从大厦外面的景象,就能让人看出这个市场的火爆——看来,这的确是一 个拥挤不堪的城市。三千万,多么庞大的数字啊!这里还只是一小撮呢。这个城 市还有太多的人,处在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中。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竟然依旧没 有摆脱生存的难题,这是不是一种悲哀?胡威满脑子装着许多奇怪的思考。 大厦外面也有很多人举着牌子在招聘,整个大厦门前开阔的地带,全是黑压 压蠕动的人群。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在这些蠕动的人群里,不时有警察在维持 着秩序,但仍然有人在惊慌地叫喊钱包不见了!而在大厦外面活动最为剧烈的, 大多数是职业中介机构和保险公司的人。他们粗鲁地挡住任何一个撞到眼前的人, 不住地纠缠。“先生,你需要什么工作?我们什么工作都有!”“先生,我看你 是本市的吧,做保险最适合你了,收入最高!”当然还夹杂着无数随时准备见缝 插针的“职场投机分子”的恶劣行径。“先生,你买支签字笔吧?两块钱,包你 旗开得胜!”他们把笔塞到路人手中,根本不容许你推辞。 场面太过混乱:有中介公司骗钱走人在这里抓到现形的,也有小偷专门趁火 打劫的。受里面正规的招聘单位强烈的要求,警察和市场管理人员对非法招聘的 人,进行现场驱逐,人群一阵阵地像烟花一样散开!胡威站在一个花圃的围栏上, 花了整十分钟,才把这种状况弄了个究竟。他沿着人群的最外层,小心翼翼地绕 过去,终于在门口处买了一张五块钱的门票,进到了大厦里面。 大厦里面的场景和外面一样,并未显得有多少秩序,整个两层楼齐刷刷地沿 墙壁一家单位挨着一家单位地摆摊揽人,所有的应聘者居然是一个挨一个地连接 在一起,从一张张桌子面前游过。如果谁觉得寻找到了跟自己带点关系的信息, 就停下来问问桌子后面的人。运气再好一点儿的就会得到他们的一张表格,猫下 身子迅速地填好再塞回去,等待对方的审问和旁边人的审视。这个时候,其他不 感兴趣的人会就从那些弓着的背上爬过去,继续这场“蚂蚁大赛”。 胡威在这两层大厦的蚂蚁链条里被裹挟着,一共停下来弓过五次腰,塞出过 两张表格,爬过无数弓着背的人。当然,这个“无数”当中,他记得有三个是身 材极好的妹妹。当他询问完最后的一个摊位时,他竟觉得机会渺茫。他为这种 “不公正的待遇”满腔怒火!——也许这也是在场的每一个应聘者的怒火,因为 就在他们继续着蚂蚁链条活动时,他们突然被一阵响亮的声音惊呆,所有的脑袋 齐刷刷地偏向了大厅的中央! 在大厅中心位置,一张桌子上竟然站立着一个人。那人,三十多岁,用一块 银色真丝的领带,裹住额头,上书“伯乐绝种!”那人手攥两个空矿泉水瓶子, 一边拼命地敲击,一边在桌子上舞蹈!面对这样的场景,所有的求职者全都围了 过来,被这个焦点吸引。因为时间到了中午,所有人饥肠辘辘,已经没有心情填 表了。胡威也跟着人流挤了过去。他仔细地打量了那个人,短发、挺精神的、皮 肤白皙、表情沉着,地上还放着一个真皮的黑色挎包。他显然不是一个疯癫的求 职者,他在对某种现状做出鄙视和反抗。胡威看了不到一分钟,便受到刺激。他 对这里厌恶到了极点,默默地退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