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马城到桶城有多远(34) 他们一起去附近的菜市,买了一斤毛豆、一条草鱼、一包酸菜、一些凉菜、 好几瓶蓝箭牌啤酒。 “你收拾屋子辛苦了,我给你做个酸菜鱼,感谢感谢你吧。” 胡威说话时坏笑了一下,显得很轻松,回到了他们上次离开时的自然状态。 “酸菜鱼?你会做饭啊?” “当然会了,这个社会谁不会做饭,谁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就基本上等于 被社会淘汰了一半。” 回到家,吴晓雅把毛豆洗了,掺水,放上盐,在锅里煮上。胡威剖鱼,切成 块,切碎酸菜,油炒酸菜,然后烧水。由于厨房里烧着火,而且是两个人在里面 转来转去,他们都燥热得受不了。 胡威对吴晓雅说:“你等水开了,把鲜姜片放进去,改小火,大概煮十分钟 后,开大火,放鱼块、盐和花椒,其他的不要放,酸菜调料里是有的;再开了, 中火煮五分钟起锅。这里太热了,我先去冲澡。有没有问题?” “好,你去吧,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你也不会洗得太久吧。”吴晓雅仔细地 再问了一遍流程。 胡威就如一只利索的猴子一般,蹿到有铁床的那个房间,一会儿的工夫就见 他只穿了一条窄窄的短裤,跑进了卫生间。 吴晓雅看了一眼,赶紧扭转身,瞅着厨房燃气灶蓝色的火苗,默不作声。有 一瞬间,她自顾自地忙活着,竟然忘记了厨房里的燥热。 好一会儿,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敲响了卫生间的房门。胡威以为她忘记酸菜 鱼下一步该怎样做了,那样的话,那条活蹦乱跳的草鱼,就等于被糟蹋掉了。他 赶紧抓起卫生间台面上湿透的裤衩,慌乱艰难地套在身上去开门。他打开门,惊 慌地望着吴晓雅。吴晓雅看见他后,竟然也愣住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的白色内 裤湿透后套在身上,居然透明,里面黑白分明,让她受惊不小。胡威赶紧退回身, 只把脑袋探出来问: “怎么啦?你,你忘记怎么做鱼了?” 吴晓雅终于想起了主题,她说:“你看见门背后筐里,那些卷芯纸了吗?别 淋湿了,上午我刚买的。” “哦,知道了,现在,”胡威允许了自己几秒钟的时间好让神经的反应表现 出迟疑,“现在,鱼下到锅里了吗?” “马上下锅,马上下锅!” 她转身跑进了厨房。 胡威把卫生间的门重新关了,吴晓雅再次听到卫生间里面,喷头的流水在哗 哗地响。 22 那个晚上,他们喝了很多的酒,吃了很多的菜,说了很多的话。 他们聊着各自在异乡的诸多感受。胡威曾经所在的学校和吴晓雅老乡杨杰的 那个学校,竟然相隔不远。而且,吴晓雅曾经也在胡威他们的那个学校门口路过。 当然,胡威和杨杰肯定不认识,他们只是各自在那里的学校上过学,时间已经相 隔了好几个年头。 但是,吴晓雅并没有说她有一个老乡,在他旁边的一个中学里上过学。当胡 威说出那个学校的名字时,她的眼睛还是放了光。她问胡威:“你们学校是不是 挨着镇中学?”胡威说:“是的。”吴晓雅突然不问了,眼睛里的光暗淡下来。 她站起身拿了杯子和胡威碰杯,大口地喝酒。 胡威也大口地喝酒,然后,继续跟她说上学时候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说 他曾经的理想,以及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 “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吴晓雅问。 “是什么?当然是多多挣钱了。我现在他妈的基本上没有什么理想了,挣钱 就是我的理想!” 吴晓雅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觉得自己竟然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很难再 清楚地想起过去那些亲人的模样了。继父的脸很模糊,母亲的脸也很模糊,哥哥 和妹妹们的脸很模糊,还有父亲的脸全都模糊了。她打了个寒战,害怕得要命。 她脑子里竟然只对现在和明天清晰。她懊悔得很:为什么我也这么急需一份工作, 也急需很多的钱呢? 但是,她却这样说:“钱的确很重要,但是,找一个贴心的朋友比钱更重要。” 胡威望着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