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马城到桶城有多远(43) 在梦境里,她再次清楚地看见头顶的那块天花板。那块天花板变得无比的巨 大,广袤得像一块田野,那条裂缝也因此像饱受干旱之苦的大地上的一条巨大的 沟壑,整个场面散发着蒙蒙的稀薄的蒸汽一样的白雾。同时在裂缝的周围,布满 了许多凌乱的脚印。那些脚印由于时间久远,和风沙的吹刮,被堆上了厚厚的尘 土,有些显得模糊不清。另有一些脚印却显得很清晰,就像刚刚踩上去留下的一 样。但是,她在梦中知道这是很干旱的天气,无论怎样沉重有分量的脚,都是不 大可能落上印子,这也让她迷茫。就在这时,她清楚地看见在那些覆满尘土的脚 印里,居然还有细微的更小的缝隙,而且,还有很多肥胖的虫子在里面蠕动、弓 着身子攀爬。一眨眼的工夫,那些虫子有的竟爬在尘土的顶端。奇怪的是,它们 懒洋洋的小巧蠕动的身体,并不让她觉得害怕,要知道她向来是对虫子满怀恐惧 的。然后,她就在这个时候听见雷声,雨点稀稀拉拉地掉在尘土上,在她的呼吸 里溅起尘土和雨水混合的漂浮气体,而虫子们开始翻身、逃跑。雷声渐大,突然 从天空栽下一根巨大的光滑的枯树干。她赶紧闪身避开,生怕被树干砸着。在奔 跑着回头的一瞬间,她看见那根枯树干,居然牢牢实实地砸进那条巨大的裂缝里 了…… 吴晓雅战栗着猛然醒来。醒来时,她发现屋子里一片昏暗,似乎真的有雷声 在屋子外的空气里回荡。她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户外晃动的树 枝,很明显大雨真的马上就要来了。但是,这时她才分辨出原来根本没有雷声, 是楼上的好像谁在地板上滚动什么东西。她开始为这个奇怪的梦,在沙发上发呓 症。 不一会儿,雨就真的哗哗地下了起来。吴晓雅所有的心事,都被迫在这场雨 水里停止。她起身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趴在窗台上看雨。过了好一阵子,她 才想起该找点事情做做。 她决定重新收拾一下这个房间。 可是现在,吴晓雅却和高真宇住在桶城的房间里。高真宇紧紧地搂住吴晓雅。 他们面对面地拥抱在床上。 高真宇说:“晓雅你有没有觉得,你与过去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吴晓雅说:“我没有觉得啊!我觉得我还是我自己,不过,也许、也许也有 一点儿吧。” “本来就有很大的差别,这是我和琥珀带给你的。”高真宇说,“你啊,比 以前成熟了,身体更成熟,思想也更成熟了,主要的是你的综合能力,因为你的 复杂的经历,而飞速地得到了提高。” 说到这里,高真宇想起自己刚踏入社会四处求职碰壁的经历。女孩子求职应 该更加艰难吧……如果加上感情的伤害,有时可能是一种致命伤,但是眼前的这 个晓雅,她却坚强地挺了过来! 高真宇尽力让自己不要去想吴晓雅马桶上的爱情。但是,他却无法遏制地想 起那些场面。他的心里一阵发紧,人的第一次啊,多少有些不择环境,来了就来 了,胆怯又充满勇气地面对。无论是卫生间、楼道、树林,还是公园、街道的转 角,爱的信号闪现,大脑就会失去方向啊! 正想着,吴晓雅打断了他。 她说:“真宇,你少夸我啊!我是什么材料心里有数,现在,我都害怕爱情 了……” 高真宇赶紧说:“不,晓雅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会 走到一起吗?那是因为磨难,感情的磨难,人会因为磨难而达到同一个起跑线。 我现在还固执地认为,你还有很多的潜力没有挖掘出来,当然前提是得由我来挖 掘,哈哈,我现在要勇担这个重任!” 说这话的一瞬间,高真宇的脑子里再次晃现吴晓雅对爱情的那种执著与彷徨。 高真宇并不嫉妒吴晓雅的过去。谁没有过去呢!有一次,他曾和一个女孩凌 晨在紫竹院公园的长椅上做过三遍。那条湿漉漉的长椅,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 疼。 他的心真的涌起了一种神圣的感觉,伸手去牵吴晓雅的手。 可是,晓雅却抢白他,说:“你塑造我?你怎样塑造我呢?说实话,你到底 喜欢我什么地方?真宇,我到现在还是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