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枪战,第一次(15) 一年后,一对可爱、机灵的双胞胎儿子降生。 第三年后,平炜转业回家,进了刑警大队,开始了一城两处的分居生活。 今年满九岁的儿子,可以说是霍芫一个人拉扯大的。想不到,她出差才走, 两个儿子就遭灭顶大劫,怎一个“惨”字了得? 听说家里出事了,出差在外的霍芫第一时间赶回了家。可是家已经被刑警清 扫过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弥漫着一种腥乎乎、冷冰冰的味道。 平炜坐在沙发里,有些木呆呆的,鼻子上还包扎着白纱布。 霍芫尖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大宝二宝呢?!” 平炜沉默着,拽着她下了楼,坐上车,一直进到医院后边的一间平房门口, 一个漆黑、冰寒的世界在霍芫眼前洞开。 一直以为儿子生病住院的霍芫,当即明白了一切。她不可能相信,昨天早晨 还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双胞胎,现在居然躺在了这里。 冰柜尚未拉出来,霍芫已经晕倒,顺着平炜的身躯滑了下去,瘫软在地板上。 但在她的潜意识里,一定还在挣扎、还在抗争,因为那两具已经冰凉冰凉的小尸 体,还在等待着妈妈的关爱、妈妈的呼唤、妈妈的亲吻呢。她很快又苏醒过来, 欲哭无泪。她掀开白布单,轻轻地、静静地凝视着她的大儿子,眷恋地用一双抖 动的手,将大儿子大睁着的圆眼轻抚着、柔摸着,于是,一双平炜怎么抚弄也不 能让它们闭上的惊恐的大眼睛合拢上了,居然就在妈妈的爱抚下闭上了。霍芫强 撑着,又来到冰冷的小儿子面前,泪水止不住地汹涌而出,可怜的孩子呀,怎么 就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呢?唯一可见的就是那张大嘴巴,还硬张着。 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双妈妈的温暖之手抚摸着、归拢着,娇儿的硬嘴和下腭渐渐有 了热气吗?居然肯顺从了她的爱抚,直到一双硬硬的嘴唇能够唇齿相依了。终于, 再也没有力量支撑的霍芫再次歪倒在了太平间的水泥地上,深度昏厥。 可是,霍芫眼角的泪水,依然如泉涌般一个劲地冒出来,肖芃蹲在地上,给 她擦了又擦,竟然根本阻挡不住两条小溪般流淌的泪水。她居然没一声呼叫,也 没一点点声响,却叫人肝肠欲断,叫人感到她心灵深处潜入骨髓的那份疼痛、那 份凄惨、那份绝望。肖芃想,奔涌不止的泪水能完全宣泄和释放出她的悲恸欲绝 吗? 霍芫再次苏醒过来,已是三天后了,平炜发现她实际上已经精神失常了。医 院病床上,她总是傻傻的,瞪着一双曾经美丽的眼睛,看看这里,望望那里,嘴 巴还夸张地大张着,流着口水。一天到晚,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睡觉,更不知道 上厕所。平炜来了,她会紧紧追随着,他去哪里,她也到哪里。平炜不得不走了, 她就傻呆呆地坐在床上,不明所以地木呆着。 唯有一点,就是不能让她看见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每当看见那么大的小男孩, 她就会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死死地抱住人家,任凭人家的孩子又哭又叫,又踢 又打,任谁劝也不听,谁拦也不行,就是不肯撒手。若男孩子的妈妈或者爸爸前 来相救,她就会撕咬、踢踹人家,还会声嘶力竭地恶骂。她力大无比,就连几个 男医生都不能近身,完全处于癫狂状态。 当然,医生也害怕太强硬地撕扯会使她伤到男孩子。大家束手无策。 据说,霍芫保护起怀抱里的男孩子不被他人抢走的疯狂,简直如同一只深山 里、沙漠上、草原里出没的野兽。只有在平炜赶到后,她才松开双手,抱住平炜 的腰部,撕心裂肺地痛哭。可怜可悲的模样,令每个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酸,而 她就乖顺得如同一个婴儿。 但是,平炜需要疯狂地工作啊,否则他又该如何度过这么折磨人的时间呢? 尤其是夜晚的漫长,怎么挨过去呢? 平炜不能接她回家,但是医院也不是久留之地。夫妻俩常常就这样相拥着哭 泣,一个在心底里,一个在眼睛里。 肖芃和郝嫣然常常赶到医院来照顾霍芫。不过,肖芃遇见几次霍芫追打郝嫣 然的场景。一次,肖芃一进病房门,就撞上霍芫正揪着郝嫣然瀑布般的黑发使劲 地往墙上磕,郝嫣然木呆着并不挣脱。肖芃冲上前掰开霍芫坚硬的手指,叫道: “嫂子!平大队来了,你看,后边呢。”趁着霍芫回头看的机会,郝嫣然逃离了 霍芫的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