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孩子赌气回答说:" 再不成器,爹也是爹!" " 好好好,果然是个大孝子!"胡昭华笑着调侃," 他管你这么严,他自己倒 ……" 一语未了,楼下一片喊叫天寿的声音。天寿急忙抽身朝露台跑,一边大声答应 着;胡昭华快 步跟在后面。一片夕阳,正照着急急走来的一群人,看得十分清楚 :是冷香他们客气地陪着 三个男子。走在最前面的是天寿的师兄天福,他已经看 到露台上的师弟,正大声喊道:" 天 寿! 你看是谁来了?……" 天寿大叫一声,扭身就往楼下跑。胡昭华没拦住,也就跟他下了楼。王师爷正 站在楼门口, 两人目光一对,王师爷小声说:" 没成?" 胡昭华笑着摇摇头。 那边天寿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天福身后的那个人,大失常态地又是捶又是 打又是摇,嘴 里喊着叫着笑着:" 哎呀,师兄,师兄! ……你可回来啦! 多少日 子也不给我们个信儿! 该死 的铁锹! ……" 王师爷惊奇地耸耸稀疏的眉毛," 呀,天禄也回来了! 当年您家班里的三玉笋 都在眼前,怪 不得他们能进园里来呢……" 胡昭华沉着脸,说:" 是冷香带进来的,好拔眼中钉。" 王师爷试探地说:" 便强留,又如何?姓林的已革职,何惧天福?" 胡昭华摇摇头:" 我早就对你说过,两情相洽方是至境,你还是不懂……况且, 你细看看后 面那个人。" 王师爷倾身向前,仔细望望,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个长袍马褂瓜皮帽的中年人, 虽然身体发 福、面颊松弛,但眉目仍显得俊秀,竟是曾被前任钦差大人悬赏缉捕 的夷商买办鲍鹏! 近日 探得消息,说他已荣任新点钦差大人的亲随,提前来广州 公干了。 照理说,这鲍鹏和胡家都做的夷人生意,本该是一路的;可当年为了生意买卖, 有不少过节 ,如今小人得志来找茬儿报复也是有的。 " 看来不破点财过不了这个坎了。" 胡昭华小声说了这么一句,便打叠起满脸 殷勤的笑容迎 了上去:" 啊,鲍老弟,好久不见了,您倒好哇?红光满面,可真 发福! 哈哈哈哈! ……" 鲍鹏拱手还礼,也哈哈地笑着大声寒暄,仿佛多年的老友重逢。加上王师爷凑 趣,三个人越 说越热闹,笑声传遍了花园。 离他们不远处的兄弟三人,虽然也都笑着,可眼睛都湿润润地发亮,互相看了 又看,半天说不出话。分手两年,时间不算长,可对这些正在成长的男孩子,变化 都不小:大师兄个头长了,圆脸也变长了;二师兄倒像矮了一点儿,脸却成了方形, 下巴更像铁锹了;小师弟却几 乎没变样儿,还那么可爱,只是更像个靓仔了。 后来,天禄眨眨眼努力笑出声,说:" 今儿我请客! 咱们弟兄痛痛快快儿地喝 他个一醉方休! ……" " 二师兄! 你打听到我娘和我姐她们的信儿了吗?……" 天寿扯着天禄的袖子, 眼巴巴地满 怀希望。 两位师兄互相交换一道目光,天福轻轻叹了一声,天禄连忙笑着说:" 师弟你 别着急,咱们 弟兄合力去找,总能……" 不等天禄说完,天寿早忍不住泪水双流了。 天禄摇摇头,苦笑道:" 都多少年了,师弟你的眼泪还是像那草叶儿上的露珠 子,一碰就落 ……" 天福也感慨万端:" 唉,两年前,那最倒霉的一天,可不就打天寿掉泪开始的 吗?……什么 时候想起来,都跟昨天的事那么清楚,想忘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