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国子监里,乾隆看着李侍尧呈上来的那张纸,反而问李侍尧:“这有何不妥?” 李侍尧怔住了。 乾隆说:“李传尧,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侍尧非常尴尬,跪下 说:“微臣有眼无珠,不知道这就是皇上的旨意,请万岁恕罪!”鄂桂对押着王杰 的几个兵卒挥挥手,说:“还不带他进考场?”兵卒们押着王杰走进考场。李侍尧 看着王杰走进考场,心里很是不服气。 刑部大堂内,鄂桂、李侍尧正襟危坐堂案上。一个刑部书史坐在他们旁边,准 备记录口供。堂差们押着戴刑枷的王杰进来。李侍尧猛击惊堂木,呵斥:“跪下!” 堂差按住王杰,让他跪下。这时,和珅戴着刑枷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押解的 堂差。鄂桂与李侍尧意外地瞧着和珅,然后互相看看对方。他们两人都以为是对方 发令提押来和珅. 和珅自己跪在王杰身边来。 鄂桂说:“王杰,和珅奏请圣上,恩准你戴枷科考,足见吾皇爱惜人才,深仁 厚泽。皇上命本中堂与军机大臣、山东总督李侍尧,会同刑部大员一起审理你的案 子。公堂之上,你要如实回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你明白吗?” 王杰说:“王杰明白。”鄂桂向王杰递话暗示。李侍尧心中不悦,他奈何不得 鄂桂,就猛击惊堂木吓唬王杰,道:“你若刁钻抵赖,大刑伺候。” 鄂桂问:“泰安知府说你伪造‘罪己诏’,你可承认?”王杰说:“草民无知, 不知此乃伪诏,一时糊涂曾经抄写过一份。知道是伪造之物后,即刻将其焚毁。仔 细辨析‘罪己诏’,列举皇上南巡东游,非草民所知。草民如何写得出自己所不知 道的事情来。大人明鉴。”他倒过脸去看看和珅,说:“和大哥也能为草民作证。” 鄂桂对书吏说:“写下,这个供词记录下来。”李侍尧问:“从知遇酒肆查到‘罪 己诏’,和珅你是亲眼看到,对吧?”和珅道:“确有其事。”李侍尧对书吏说: “写下,和珅作证啦。” 乾隆与孙士毅的一盘围棋下了一半。此刻皇上在南书房里看考卷,陪皇上下棋 的孙士毅等候着。秋阁正副主考官躬身站在皇上面前。皇上看着一份考卷,不觉兴 奋起来。 乾隆赞叹:“昨日牢中,朕中了月瑶姑娘的套儿,暗示王杰出一言替朕解围, 他就像一块木头,任凭朕百般暗示,就是不开窍。硬是让冯月瑶、和珅占了上风。 没想到王杰秋阉的时文却甚为机敏,惊才风逸,惊才风逸哪!”说着,皇上将卷子 递给孙士毅看,“瞧这破题首句,‘德动天鉴,祥开盛事’,朕最为欣赏此句。‘ 起讲’缜密,丝丝入扣。起股、中股、后股,对仗得体。束股末句,倡导示德怀仁, 仁德兼备,很有分量。‘破承题’凤头,‘起讲’‘入股’猪肚,‘束股’收尾犹 如豹尾般有力。辞赋章法,风头、猪肚、豹尾,上乘关节,他都占了。是个人才, 是个人才哪!今年状元,非他莫属。” 孙士毅说:“皇上,此人万万不能做状元。时文虽好,但是……”乾隆问: “但是什么?”孙士毅说:“此人外表敦厚内心刁钻,万岁忘了‘罪己诏’的事。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此等不忠不孝之人,不可用。皇上三思。” 乾隆问:“王杰伪造‘罪己诏’可有定论?”孙士毅说:“鄂中堂与李大人正在刑 部大堂会审,结果还没出来。”孙士毅担心皇上一时兴起让王杰做了状元,急忙打 岔,把话题引向下棋,说:“万岁,该你摆子了。”皇上坐下摆子,对考官说: “此议搁置,容朕考虑。你们下去吧!” 考官们一起叩拜:“臣遵旨!”然后躬身退出。 皇上与孙士毅下棋,摆了几步棋子,但心思却不在棋盘上了。他站起身来,说 :“起驾刑部大堂,朕要亲审这个王杰。”太监到门口传呼:“起驾刑部大堂!” 孙士毅失望,起身也跟着皇上。乾隆对孙士毅说:“你在这儿候着,待朕回来。接 着下。”他瞥了一眼棋盘嘱咐道:“朕不在的时候,别动棋子,朕心里有数。”孙 士毅说:“跟皇上下棋,奴才岂敢作弊。” 刑部大堂里鄂桂与李侍尧仍在审王杰。鄂桂问:“既然你没伪造‘罪己诏’, 为何被抓?”王杰回答:“可能跟河工之事有关。”李侍尧猛拍惊堂木,呵斥: “一派胡言,问你伪造‘罪己诏’,扯到河工的事上干什么。”鄂桂却对书吏说: “写下,这句供词原样录供。”李侍尧也对书吏说:“与伪造‘罪己诏’无关的话, 都不用记录。”书吏为难起来,不知该听他们谁的。 “注上,鄂中堂让记录,李大人不让记录。”和珅对书吏说。鄂桂厌恶地看了 和押一眼,说:“你说的什么话?”和珅说:“我看书吏为难……”鄂桂喝道: “住口!”李侍尧幸灾乐祸地看着和珅笑了笑,转而问王杰:“你从泰安府大牢逃 走,又是同伙劫狱。可有此事?”王杰说:“有,可是……” 李传尧说:“行啦,承认了就行啦,不要为自己狡辩。”他对书吏说:“写下, 有同伙劫狱,畏罪潜逃。”王杰说:“没有伪造‘罪己诏’,我心里坦荡,没打算 逃走,是他们来狱中救我出去。”鄂桂对书吏说:“刚才一条不成立,删掉。”李 传尧说:“不能删,人犯自己承认的。留着这一条。”和珅见书史又为难,说: “注上鄂中堂让删,李大人让保留。” 鄂桂指着和珅说:“怎么又擅自开口,再开口插话就把你赶出大堂,重责四十 大板。” 李侍尧指着和珅问王杰:“是他劫狱,帮你逃离泰安府大牢?”王杰说:“不 是。”李侍尧说:“不是他,还能有谁?不要有顾虑,大胆地招供。和珅现在与你 一样,也是阶下囚。” 王杰说:“跟和珅没关系,是詹岱手下四个侠客。”鄂桂与李侍尧俱为吃惊, 和珅却着急起来。和珅低声对王杰:“就说是我劫狱,你别跟詹岱纠缠在一起。” 王杰低声说:“我不能无端牵连你。”李侍尧对书吏说:“写下,跟行刺皇上的逆 贼勾结往来。”他又问王杰:“你参与了谋划行刺皇上,对吧?”不待王杰回答, 就对书吏交代:“写下,参与组织策划行刺皇上。” 和珅大声喊道:“慢着!是我劫狱,救出王杰。王杰与詹岱根本不认识,詹岱 手下怎么会劫狱救王杰。王杰这么说,只是为我开脱责任。”他示意王杰不要再开 口。鄂桂对书吏说:“写下,记下这一条。把上一条删了。”李传尧说:“哎哎, 部中堂,干吗我让记的,你要删掉。”李传尧命令书吏:“留着!” 鄂桂说:“和珅已经承认自己劫狱,若留上一条,不就自相矛盾。”李侍尧说 :“哦,听和珅讲啊!哼,他在泰安时还说不知道劫狱的事,要不要也补充进来。” 这时,一个声音说:“你们这是抬杠,还是审案?” 众人回头向门口望去,皇上正站在门口。鄂桂、李侍尧走下堂案跪迎皇上: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皇上注意到和珅也跪在王杰身边,问: “你们这是审王杰还是审和珅?”鄂桂与李侍尧异口同声:“回禀万岁,审理伪造 ‘罪己诏’一案。”乾隆问:“把和珅押来干什么?”鄂桂与李传尧都指着对方, 异口同声地说:“他……他下令……” 旋即两人都明白了,他们都没下令提押和珅,是和珅自己来的。 皇上快步走上堂,对鄂桂与李侍尧说:“平身吧!和珅,没有传唤你,你来做 什么?” 和珅说:“万岁看看刚才审讯笔录,就明白了。”皇上从书吏手里要过记录看 了起来。 乾隆说:“一个人犯,你们审出两套供词来。”李传尧说:“有人成心袒护… …”鄂桂说:“李侍尧,你把话说清楚,谁成心袒护。说起成心,倒是确有其人, 不知他居心何在!” 乾隆烦了,说:“得啦,得啦,朕来亲审。”和珅说:“吾皇英明,孰是孰非, 立竿见影。” 李侍尧心中吃惊却仍硬着头皮,说:“如此最好。” “王杰,到底是谁劫了泰安府大牢,把你从牢中放出。”乾隆问。王杰犹豫着, 和珅低声提醒王杰:“是我。”王杰说:“是……和珅. ”皇上不相信,猛击惊堂 木,说:“如实招来!”王杰惊惶起来。和珅替王杰回答:“万岁,王杰说的没错, 是我干的。”乾隆问:“和珅,你有几颗脑袋?什么事,你都要搅和进来。你以为 替朕挡了一刀一箭,你的脑袋就掉不了啦?” “回万岁,奴才的脑袋会不会掉,奴才没想过。但奴才觉得,王杰的脑袋不应 该掉。理由有二:一,王杰外拙内慧,颇负才气,是个人才。我大清不应该失去这 样的人才。雍正爷说过:”为政以得人为要,不得其人,虽良法美意,徒美观听, 于民无济。“‘和珅说。皇上听了连连点头称许。 和珅说:“这第二嘛,王杰并非伪造‘罪已诏’的元凶,理应立即无罪释放。” 李侍尧说:“一派胡言!王杰伪造‘罪己诏’有凭有据,难道泰安知府冤枉他不成。” 和珅说:“唉,李大人,李总督,泰安府已经查明,从知遇酒肆查获的‘罪己诏’ 并非出自元凶手笔,也不是在知遇酒肆一处发现。你怎么还拿它当凭证,给王杰定 罪。”他对皇上说:“福长安已经查出结果,皇上若不相信,传福长安来对证。” 皇上与鄂桂都震惊。李侍尧一听惊惶起来。乾隆问:“李传尧,你给朕说说清 楚。早已明了的案子,你与鄂桂在这里审什么?”鄂桂说:“现在看出了,是谁居 心不良。”王杰也很意外。李传尧诚惶诚恐起来,说:“万岁,微臣不知道这个变 故,以为……”鄂桂说:“哼,不知道?搪塞吧!你是总督,又兼任巡抚,福长安 难道不向你禀报。”李侍尧恍然大悟,对鄂桂说:“鄂中堂,咱俩都被这个和珅涮 了,他早在泰安就查清了,知道事情结果,跑来瞧咱们审案。怪不得,你我都没提 审他,他自己跑来,是来看咱们笑话。”鄂桂不屑地哼了一声。 皇上一拍惊堂木,喝道:“李传尧!”李侍尧急忙跪下。乾隆问:“先别说和 珅是与非。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已经查清?”李侍尧回答:“微臣真的不知。”乾隆 说:“不知道,你这个总督、巡抚是怎么当的?”李侍尧连忙改口:“微臣知道。” 皇上更恼了,一拍惊堂木,呵斥道:“知道了,你还审什么?难道你成心咬住 王杰不放?” 李侍尧惊慌,不知道如何说妥帖:“臣……微臣……该死!”说着就打自己耳 光。 孙士毅正坐在南书房棋盘边等着皇上。皇上走了进来,一脸怒气,身后跟着王 杰和戴刑枷的和珅. 孙士毅看见王杰没事似的跟在皇上身后,猜出发生了什么,他 冲着王杰胁肩一笑。皇上在棋盘边坐下,不忙于下棋,怒气冲冲地盯着和珅,问: “和珅,你可知罪?” 和珅说:“奴才知罪,万岁。”孙士毅幸灾乐祸地看着和珅. 乾隆说:“王杰, 朕再考考你。你若做得令朕满意,就是本次状元;若朕不满意,你就回泰安,继续 当知遇酒肆小二。”王杰说:“皇上出题吧。”乾隆指了指和珅,然后回转头来, 对孙士毅说:“下棋。该谁啦?”孙士毅说:“该我了,万岁。”乾隆问:“是该 你了吗?”孙士毅说:“该皇上了,奴才记错了。”皇上笑笑,知道孙士毅不敢说 真话跟自己争。 王杰借懂地看着和珅,一时没明白皇上的意图。和珅向王杰暗示,皇上的意思 是让王杰处理和珅,王杰从和珅默默比划中明白了。王杰说:“万岁,草民有答案 了。”乾隆说:“说出来。”王杰说:“和珅有两大罪过。其一,把詹岱孙女带到 皇上身边来;其二,调查草民这个案子上,知情未报,有欺君之过。两罪加在一起, 按我大清律例,和珅该杀,斩立决。” 和珅震惊,孙士毅望着和珅窃笑。皇上也很震惊王杰判定杀和珅,问:“和珅 刚刚挺身救你,你要砍他的头?”王杰说:“国法无情。草民若是判官,万不可初 私。”乾隆说:“好,就依你。来人,把和珅拉出午门斩首。”和珅甩开他们,向 皇上跪下叩头,道:“奴才死不足惜,圣上知遇之恩惟有来世相报。”说完,他站 起身来,四个大内禁军押着和珅向外走去。从王杰身边走过时,和珅咬牙切齿对王 杰说:“我看走眼了!”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慢!”冯月瑶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和珅看见冯月 瑶竟然在这里,非常意外。但是,四个大内禁军并不听冯月瑶的,他们见皇上没有 发话,继续推着和珅向外走。 “皇上,你原来说过,从轻发落和珅. 皇上金口玉言,答应过的怎么就反悔了。” 冯月瑶说。皇上指着王杰,说:“你在后面都听见了,不是朕要和珅死,是这个新 科状元判定杀和珅. 朕没有食言。”冯月瑶说:“王杰,你真是恩将仇报。和珅千 方百计救你,有恩于你,你一道考题上来就要砍和珅的人头,良心何在?” 王杰申辩道:“这里面有误会。万岁,是你下令把和珅推出午门斩首。皇上还 是……” 乾隆一指王杰,说:“你敢说朕食言!”王杰说:“奴才不敢,但又不能不说。” 乾隆说:“朕看你拙朴忠厚,怎么也巧言诡辩起来。明明你刚说过,绝不拘私,判 定和珅死罪,怎么推到朕头上。孙士毅,你听见了吗?”孙士毅说:“千真万确, 王杰断定和珅谋逆、欺君,两大罪状,该杀!”王杰说:“皇上,奴才话未说完, 你就下令杀和珅. ”乾隆说:“那你把话说完,快点!晚了和珅的头就不在肩膀上 了。” 王杰解释道:“和珅之前并不知道青莲的确切身份,这一点奴才能够证明,而 且青莲的动机乃是阻止她爷爷刺杀皇上。所以,第一条罪状不能成立。”皇上称许 地点着头。冯月瑶明白了王杰的意图。王杰继续说道:“第二条呢,若要追究,罪 责也不在和珅身上,另有三人,恐怕难辞其咎。皇上心里有数,奴才就不多言。” 孙士毅一听就直打哆嗦。乾隆说:“两条罪状都不成立,你开口就要杀人。朕看你, 早点回泰安,做酒肆小二。”王杰说:“吾皇圣明,既然和押罪不成立,他被福长 安当作囚犯押解回京,就令人费解了。”皇上吃惊地说:“大胆王杰,你是说朕… …”王杰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万岁!” 皇上突然大笑起来,说:“好你个王杰,行!这道题算你答得不错。”说罢他 吩咐太监道:“去,传朕的口谕,和珅无罪释放,官复原职。”王杰、冯月瑶都跪 下谢恩道:“吾皇圣明!” 皇宫里,鄂桂在前面走,李侍尧从后面追赶上来,问:“鄂中堂,当朝首辅被 一个抬轿子的耍弄,这口气你咽得下去?”鄂桂说:“咽得下怎么样,咽不下又怎 么样?”李传尧说:“我咽不下这口气。”这时,鄂桂、李侍尧看见四个大内禁军 押着和珅走来。李侍尧惊喜地停住脚步,鄂桂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 大内禁军押着和珅走向午门外,李侍尧高兴地陪伴着。“和地,机关算尽,结 果又怎么样?万岁爷并未惩处我,反丢了你卿卿性命。你千方百计救王杰,自己捞 到了什么好处?”李侍尧兴高采烈地说。和珅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 没听说过?”李传尧说:“那你就等着头砍了去成佛吧。”和珅说:“我不急着成 佛,我还要救一个人。” 李传尧问:“谁?”和珅说:“你,军机大臣、山东总督李侍尧,李大人。” 李侍尧狂笑,说:“狂妄之徒,死到临头,嘴还硬。”和珅说:“你还别不信。” 大内禁军按下和珅,举刀正欲砍下。突然,王杰喊:“刀下留人!”大内禁军举刀 空中,停下,回头看见王杰、太监与冯月瑶匆匆跑了过来。 李侍尧很失望,转身就要走开。和珅说:“哎……唉,李大人,少安毋躁啊!” 李侍尧笑了笑,说:“和珅,你替皇上挡了一刀一箭,皇上真是优握有加!日后你 和珅发达了,别在我脚底下下套儿就行了。”和珅也笑着说:“要看你老实不老实 了!”说话间,太监、王杰、冯月瑶已匆匆来到跟前。冯月瑶不顾一切地与和珅拥 抱在一起。 “皇上口谕!”太监道,和珅与冯月瑶分开,听旨。太监说:“和珅无罪赦免, 官复原职。”和珅跪下,说:“和珅谢主龙恩!”太监说:“皇上真是待你不薄, 私底下能把月瑶姑娘找来,就是没想杀你。”王杰抱拳打千作揖,说:“和兄,刚 才小弟对不住了!” 和珅说:“你吓死我了,上来就想砍我的头。”冯月瑶说:“王杰的话没说完, 皇上抓住他一句就把你推出了午门……” 李侍尧官府客厅里,李侍尧、福长安、孙士毅正在议事。李侍尧责备孙立毅、 福长安,说:“有了这个变故,你们也早一点告诉我。让和珅在皇上面前把我耍弄 一番,我的脸往哪儿搁?”福长安说:“都是和珅的手段,我也被他戏弄了。”孙 士毅说:“我让和抽讹诈了一千两银子。李总督,这口气我一定要出!”跟班进来 禀报,道:“老爷,和珅求见。” “他还想干什么?把我们戏弄得还不够狠,还要来找茬儿。总督大人,不见!” 福长安说。李侍尧说:“哎,有理不打上门客。和珅既然来拜见我,我就不好避而 不见。这里不是山东,你俩回避一下,从后门走吧。”说完让跟班领和珅进来。孙 士毅临走不放心地嘱咐李侍尧:“大人要小心为是。” 福长安他们刚走出去,跟班领着和珅就进来了,和珅抱拳朝李传尧打千作揖, 道:“李大人,隔日不见,晚上睡得可好?”李传尧诡秘地一笑,说:“‘不瞒你 说,昨晚做了个噩梦。”和珅说:“哦,冤死鬼来讨债。”李侍尧说:“不,皇上 又要砍你的人头,是我向皇上求情,皇上才网开一面。” 鄂桂斥责和珅,道:“大胆!逆贼阴谋行刺圣上,本应诛灭九族。你们还絮叨 什么?” 和珅焦急地看李侍尧,但李侍尧却乐得看鄂桂与和珅对抗。 “和珅,你说与李传尧同奏一事?”乾隆问。和珅怔住,明白李侍尧耍弄了自 己。李侍尧这才躬身出列,说:“微臣禀奏查出伪造‘罪己诏’元凶,这个人就是 詹岱。臣昨晚突审了詹岱,他对伪造‘罪己诏’供认不讳。”和珅吃惊地看着李传 尧,李侍尧继续道:“其实,詹岱伪造‘罪己诏’,和珅早在泰安就知道。”他对 鄂桂说:“鄂中堂,咱们都被这个和珅耍弄了,他早知道詹岱是伪造‘罪己诏’的 元凶,王杰只是传抄,却看着你我审问王杰,分明是看你我的笑话。”鄂桂一听, 非常震惊。 和珅说:“哎,李大人,你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知道,怎么赖到我头上。” 李侍尧否认,道:“我知道什么?知道谁是元凶我还审问王杰干什么?”乾隆恼了, 大喝一声:“和珅!你肚子里花花肠子真不少。把你隐瞒的一切,都说出来。”和 珅说:“没啦,就这两件事。” 李侍尧趁机告诉皇上和珅之所以隐瞒不报,都是因为这叫青莲的女子,色能迷 人啊!乾隆呵斥和珅,道:“和球,你可知罪。”和砷急忙跪下。福长安躬身向前, 说:“万岁,臣以为,和珅受青莲迷惑,他为皇上挡一刀一箭,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苦肉计。”孙士毅在一边补充:“真相大白,和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李侍尧催 促皇上当机立断。 “怎么断?”乾隆问。福长安提议把和珅、詹岱和他孙女一起斩首示众。王杰 说:“皇上,万万不可。”李侍尧斥责王杰,说:“没你说话的份儿。”乾隆却让 王杰把话说完。 王杰说:“青莲舍孝取忠,悻逆祖父来效忠皇上,真乃拳拳之心。皇上万不可 挫伤这样的拳拳之心。奴才曾与青莲有过交往,深知她为爷爷行刺皇上而忧虑,千 方百计地阻止爷爷的计划。”乾隆称许地点头,说:“舍孝取忠,其心可嘉!青莲 与其祖父确实不同。而且……李侍尧,你不是也说过,就是因为这个青莲,他爷爷 遣散手下杀手,放弃行刺逆谋的吗?” 李侍尧说:“这倒是真的。”乾隆说:“既如此,青莲就不该死。众位爱卿, 你们说,是吗?”和珅与王杰带头说:“吾皇圣明!” “没想到,伪造‘罪己诏’与行刺朕都是詹岱所为。”乾隆说。孙士毅说: “詹岱十恶不赦,当凌迟处死。”鄂桂却说:“詹岱若伪造‘罪己诏’,看来此人 并非十恶不赦。”李侍尧问:“鄂中堂,你这什么意思?”鄂桂反驳道:“没什么 意思!有什么说什么。” 皇上也很意外,说:“鄂桂,你知道‘罪己诏’出自詹岱之手,为何要替他说 话。”和珅替鄂桂解释,道:“鄂中堂的意思是,詹岱如此,说明其心中还有我大 清基业,良心未混,忠心未混。‘罪己诏’乃一剂醒世的良药。” 鄂桂嫌和珅多事,瞪了他一眼。皇上听了,也很生气,说:“哼,朕还没到需 要吃药的地步。”皇上对鄂桂说:“朕知道,你心里一直反对朕东巡南游,地方官 员备办迎銮,趁机敲诈商民中饱私囊。把这些都归罪到朕头上。”鄂桂说:“微臣 不敢。”乾隆说:“算了吧,其实你早就知道‘罪己诏’,就是不查。为什么?詹 岱在‘罪己诏’里指责朕东巡南游,铺张奢华,地方官员趁机敲诈勒索,给沿途百 姓增加负担。这不就是你鄂桂一直想谏言却不敢说的吗?詹岱无意之中替你做了一 件好事,因此你就觉得詹岱不那么可恨了。朕说得对吧?”鄂桂说:“皇上圣明, 什么事都逃不过皇上的慧眼。” 皇上来到刑部大堂亲审詹岱,他威严地坐在堂案后,鄂桂、李侍尧陪坐左右, 和珅、福长安也坐在下面。戴着刑枷的詹岱被堂差带进来,他恭恭敬敬地向皇上叩 头。皇上见詹岱戴着刑枷不方便,小声询问鄂桂与李传尧,可否卸了刑枷问话。 “将刑枷卸了。”鄂桂对堂差说。堂差卸下詹岱的刑枷。这次詹岱变得很温顺, 不像初次那么狂傲。乾隆问:“你是何人?”詹岱回答:“平民詹岱……也是罪人 詹岱。”乾隆说:“你知罪啦,詹岱?前次行在院中与朕对面,你很是狂做不羁。 今日为何就温顺起来。” 詹岱说:“罪人詹岱获悉皇上恩赦孙女青莲,万岁胸襟坦荡,恩威分明。相比 之下,罪人詹岱为了祖上多尔博受睿王冤案牵连,寻机报复,就……”皇上一拍惊 堂木,说:“住口!多尔衮谋反乃顺治爷钦定的案子。你何其狂悻,竟妄称其冤案。” 詹岱说:“万岁,罪人深知自己的罪责难逃一死,无可避讳。不说多尔衮为我大清 逐鹿中原立下汗马功劳,功在千秋;就说,多尔衮死后,顺治爷颁诏追尊政诚敬义 皇帝、赐庙号成宗,还说依他的初衷,要以优异的礼遇报答多尔衮辅佐摄政,惋惜 多尔表英年早逝,将报恩心愿施于后代多尔博。谁料不足半年,多尔博不但未能承 袭睿亲王爵位,反而成为替罪羊。多尔衮被掘墓鞭尸。多尔博就是我的祖上。我们 家从此落得家破人亡,家人纷纷沦为别人的包衣家奴。昨夕功臣沦为今朝贼子,这 个变故不会令人费解,最好的解释就是,顺治爷厌恶睿亲王多尔衮,在父皇死后娶 了母后。” 龙颜大怒,皇上猛击惊堂木,呵斥道:“住口!大胆狂妄!来人,把这个狂悻 之徒拉出去,押入死牢。凌迟处死!凌迟处死!”堂差上前拖着詹岱向外走去。 乾隆听了詹岱的话,回到南书房中开始查阅睿亲王多尔衮的案子。一堆典籍高 高堆积在案上,几个太监还抱着一叠叠书籍走进来,案子上书籍越堆越高。王杰在 一边为皇上帮忙,一本本地翻阅着典籍。和珅走了进来。乾隆说:“和珅,快来帮 忙。”这时王杰发现一处记载,拿给皇上看。和珅也开始翻阅书籍,很快找到一处, 交给皇上。皇上看着,眉头紧锁,思索起来。 “你们怎么看?”乾隆问。王杰认为出乎预料,多尔表的罪名给得唐突。和珅 说:“多尔衮生前秉政多年,而顺治爷当时无一寸柄,他若有篡位之心,易如反掌。 何况多尔衮一直忠心辅佐朝政,鞠躬尽瘁,毫无迹象谋反。死后议他谋反,定罪鞭 尸,处罚他的后人,是有点……”乾隆生气地盯着和珅,接住他的话茬儿说:“理 不服人,对不对?”王杰说:“皇上,历史总要被后人评说的。”皇上若有所思。 刑部大牢一隔间里,詹岱面壁而坐,似乎想着什么。一阵铁链声响,詹岱回头 看狱吏在开门锁,和珅站在一旁。狱吏打开门,和珅提着食盒进来。“我奉皇上之 命来看你,也是受青莲委托,这食盒中的酒菜就是青莲为你精心制作的。”和珅说。 詹岱问:听说和大人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使王杰无罪释放,还中了状元?和砷告 诉他这全是因为皇上赏识王杰的人品和才干。“我已是快死的人了。我最不放心的 是孙女青莲……”詹岱说。和珅说:“如果您还放心我和珅,我肝胆相照地照顾好 青莲……” 两人正说话间,大牢门口传来一声传唤:“皇上驾到!”皇上走到门口,身后 跟着鄂桂、李侍尧。和珅叩头见过皇上。皇上看着詹岱,他正有滋有味吃菜喝酒。 皇上走进牢房,鄂桂、李侍尧也跟着走了进来。乾隆说:“你们都离开吧!”和珅、 鄂桂与李侍尧都退了出去。 隔间内只剩下詹岱和乾隆。詹岱放下手中筷子,欲绪皇上下跪叩头。皇上挥手, 颐指气使地阻止住詹岱,说:“不必行礼。”皇上在詹岱对面坐下,詹岱给皇上斟 了一杯酒,说:“万岁赏脸,一起喝杯酒。”皇上坐下,与詹岱一起喝酒、吃菜。 乾隆说:“朕还是第一次在牢房与人喝酒。”詹岱说:“我恐怕是最后一次与 人饮酒。” 乾隆问:“最后一次?你以后不喝酒了?”詹岱说:“万岁明知故问。一个凌 迟处死的人,他怎么喝酒。也许到了阴间还能继续喝酒,可这世上有没有阴间,谁 知道呢?反正去了那儿的人没见有谁回来过。” 皇上竟然亲自给詹岱斟酒。詹岱受宠若惊,说:“万岁,这……怎么是好。” 乾隆说:“哎,就我们两人,不必拘礼。朕定你死罪,你不记恨朕,足够了……” 詹岱说:“不是不恨,是我已经想明白了。”乾隆说:“你伪造朕的‘罪己诏’, 论罪该杀头。你训练杀手,企图谋杀朕,更该杀头。”詹岱说:“所以要凌迟处死。” 乾隆说:“论罪朕该杀你,但有一条,‘罪己诏’列举朕东巡南游,地方官吏迎銮 铺张浪费,趁机敲诈勒索。朕读了你伪造的‘罪己诏’猛然有所悟。对朕而言,‘ 罪己诏’确实是一剂苦口的良药。你心我知……” 詹岱伏地叩头,说:“谢万岁恩典!” 皇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詹岱仍跪着恭送皇上。乾隆说:“朕的许多大臣, 像鄂桂这些人,一直想对朕谏言陈奏此情,都畏惧皇威不敢直言。你的‘罪己诏’ 正好被朕的这些大臣利用。你能如此,足见心中还有我大清基业,还有国家社稷。 有此一点,朕就不杀你了,将你流放新疆。” 在牢房另一隔间,和珅、鄂桂、李侍尧等在这里,听着皇上与詹岱谈话。和珅 和鄂桂听到皇上的话,两人都很兴奋。和珅对鄂桂说:“皇上襟怀四海,施仁德于 天下,是大清的福分啊。”鄂桂说:“你要是不因此而打青莲的主意,我就更放心 了!” 皇上欲与福长安、和珅议事,殿外传来鄂桂、六王爷等人的呼喊声:“臣请皇 上收回此诏!”乾隆说:“这些人烦死了。来人!”四个大内禁军走了进来。乾隆 说:“去,谁再跪着不走,杖责20大板。”大内禁军应声而出,杖答跪地请愿的老 臣们,顷刻间,呼喊声渐渐被杖答声淹没。 乾隆对福长安说:“浙江乃我大清的粮仓,而且人文昌盛,你此次去浙江补缺 巡抚一职,要勤于政务,悉心督理下属,不可加重百姓负担。记住,为官一任,要 造福一方……” 福长安说:“臣一定牢记皇上教诲。奴才一到浙江就做好恭迎銮舆的准备。” 乾隆说:“詹岱代我出了一份‘罪己诏’,恐怕朕南巡不成了。”和珅说:“万岁 担忧的是地方官吏趁机敲诈勒索,皇上何不下一道诏谕,免除南巡沿途百姓的皇粮 岁银,隐患不就没有了。” 皇上心中豁然开朗,龙颜大悦,道:“说的是呀,正合朕意!和珅,还是你机 敏!” 鄂桂府卧室里,受了杖答的鄂桂,趴在床上,郎中在给鄂桂上药。院子里和珅、 冯月瑶跟在鄂桂跟班身后来到卧室外。跟班说:“你们在客厅等着,我去禀报老爷。” 说着走进卧室。 郎中上完药,说:“鄂大人,后天我再来换药。”跟班看着郎中给鄂桂敷的药, 问:“睡觉会不会弄掉?”郎中说:“鄂大人,您这几日,睡觉得趴着。”郎中叮 咛完提着他的药箱离开了。跟班说:“老爷,月瑶姑娘来看您。要不要传她来这里 看。”鄂桂说:“混账话!我这么趴着多难看,扶我起来。” 和珅和冯月瑶坐在客厅里等待着鄂桂,女仆给他们送来茶水。跟班扶着鄂桂走 进来。鄂桂看见和珅,顿时就来气,说:“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和珅毕恭毕 敬站起来,说:“鄂中堂,晚辈和珅来看您。这是上等燕窝,是晚辈一点心意。” 冯月瑶急忙拉开一把椅子,扶鄂桂去坐。鄂桂却不能坐,只能趴在椅背上。 “真是一帮孙子,打哪儿不好,二十大板全打在屁股上,睡觉得趴着,吃饭得 站着。”跟班抱怨道。鄂桂对和珅说:“老夫向来为官清正,不收一丝一线。快把 你的东西拿走,别脏了我的桌子。”冯月瑶说:“八舅爷,亲戚之间,和珅拿点燕 窝看您老,这算不上行贿。”鄂桂说:“要说你送,是一片孝心。这个人算我哪门 子亲戚?”说着,他挣扎着站起,把和珅放在桌上的燕窝,一下子推到了地上。鄂 桂说:“走,你走!我家里不欢迎你。” 冯月瑶叫了一句“八舅爷”,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正在这时乾隆走了进来,此情此景被皇上全看在眼里。“鄂桂,你好大的火气 啊!”乾隆说。鄂桂急忙跪下,说:“老臣不知圣驾光临,皇上恕罪!”乾隆说: “朕要去南巡了,陪着皇太后一起去封泰山,现下来看看,你伤得如何?起来吧!” 但是,鄂桂疼得站不起来。冯月瑶、和珅急忙上前来搀扶鄂桂。鄂桂推开和珅,只 要冯月瑶一人搀扶自己。 乾隆对身后的太监说:“传太医来吧!” 太医来了,随鄂桂走进卧室,为趴在床上的鄂桂治疗。跟班说:“老爷,你忍 一忍。” 太医说:“鄂大人,您呀得这么趴着将就十天、二十天。”鄂桂呻吟着问跟班 :“万岁爷走了吗?”跟班回答:“还没哩,老爷。万岁爷关心老爷伤势,在客厅 候着等信。”鄂桂说:“哎呀,那你在这儿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客厅,别怠慢了万 岁爷。” 从卧室里不断传出鄂桂疼痛的呻吟声,皇上、冯月瑶、和珅焦急地在客厅里等 待着。 乾隆说:“这些人下手也太重啦!朕的意思让他们赶走逼宫请愿的老臣,他们 真敢下手打。”他望一眼和珅与冯月瑶,说:“还有你们,你们怎么敢一起来这儿? 不怕老鄂桂发怒,他可是对你们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冯月瑶说:“有皇上您给我 们撑腰。”乾隆说:“唉……唉,别提朕!你们的事别把朕装进去,传出去了,人 家以为我帮着你拆散你和二公子的婚约。”冯月瑶说:“皇上可是答应过的。皇上 金口玉言……” 这时,跟班从卧室那边过来。几个人同时关切地望着他。乾隆问:“怎么样? 太医怎么说?”跟班说:“太医说,老爷的伤口挣裂了。正在上药哩。老爷让小人 出来伺候皇上。” 皇上挥手又让跟班回卧室去,说:“去去去,给太医做个帮手。现在需要伺候 的是他,不是朕。”跟班又回卧室去了。 乾隆对冯月瑶说:“你就别再提朕金口玉言。你和内务府总管二公子的婚约, 朕是做不了主的。皇太后那里,你们别指望朕去说情。不过……这次南巡,朕带你 去,给你个机会你伺候皇太后左右。解铃还需系铃人。”冯月瑶连忙向皇上跪下, 说:“谢万岁指点!” 她见和珅愣着就拉他一起跪。和珅刚欲跪下,鄂桂在跟班。太医搀扶下走出来。 鄂桂问和拥:“你怎么还没走?”和珅回答放心不下中堂大人。冯月瑶说:“八舅 爷,和珅关心您,没敢走。”皇上连忙挥手,说:“怎么又出来啦?来来来,进卧 室躺着说话。”皇上亲自上前扶着鄂桂进卧室。鄂桂说:“皇上,老臣不敢劳皇上。” 乾隆说:“走吧,走吧!” 皇上与鄂桂的跟班搀扶着鄂桂进了卧室,来到床边。鄂桂说:“万岁,老臣不 能躺。” 太医也说鄂中堂需要趴着歇息。乾隆说:“那就趴着吧。”他回头喊道:“和 珅,还不快来赔罪!”和珅毕恭毕敬来到鄂桂床边,冯月瑶跟在他身后。乾隆问鄂 桂:“和珅怎么气着你啦?说出来,朕替你处罚他。”鄂桂却说不出来。“请中堂 大人多多原谅晚辈的不是。”和珅说。 乾隆问鄂桂和拥有什么不是,鄂桂说:“他……我就是不喜欢他在我眼前晃悠。” 冯月瑶笑了,说:“八舅爷跟我爷爷一样,对和珅有偏见。”鄂桂生气道:“哼, 还不都是你惹出的事。”乾隆说:“和珅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去济宁。” 和珅说:“奴才遵旨。”和珅冲冯月瑶一笑,退了出去。 济宁州署衙门前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 快骑飞驰而来,在官署前停下,他们是李传尧与和珅. 官署前的冷清令两人吃惊。 两人不由得交换一下眼色,同时下马。李侍尧道:“济宁府怎么没一点恭迎两宫銮 舆的迹象?朱珪这个老猴子不会是把接待两宫銮舆忘在脑后了吧?”和押担忧地说 :“不会吧?朱大人向来处事谨慎……”说着两人拴了马,一前一后走进署衙大门。 署行内破破烂烂,一副破落颓然景象,看不出一丝活的气息。署行院内的景色 使两人大为吃惊,和珅感觉难以置信,这真是济宁州署衙门?李侍尧说:“外面有 牌子,还会有错?不过,倒像荒郊野外的破庙。朱珪经营的地方,能这样已经不容 易。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心目中的楷模。”和珅不愿听李侍尧这些风凉话,独自向 院子深处走,叫着:“有人吗?……有人吗?”李侍尧也向另一方向寻找过去,喊 道:“有喘气的吗?滚出来!” “有人吗?”和拥边喊边向前走,突然从一个黑糊糊的门洞里走出一位先生来, 吓了和珅一跳。他就是朱珪的师爷。师爷伤风感冒了,连连打着喷嚏,撸着鼻涕。 口中说着:“来啦,来啦!什么人大呼小叫……”他看见了和珅是官差,说: “哟,您这是?……” 和珅问:“朱大人呢?”师爷说:“朱大人不在。有事吩咐在下吧!” 李侍尧走过来了,说:“恭迎两宫銮舆,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朱连人呢?” 师爷吃惊地说:“哎哟,皇上要来!有具体日子了吗?我这就找个人给知州大 人去送信。” 和珅与李侍尧震惊,面面相觑。“就今日,说话就到了。朱珪没作安排?”李 侍尧说。 师爷惊慌起来,说:“这……不知!……是不是我们大人还不知道有此事。” 李侍尧说:“屁话!两宫南巡是早定下的大事。你们大人在泰安时,天天在皇上面 前搬弄是非,他朱珪什么不知道?” 和珅担心起来,忙问:“朱大人现在何处?”师爷支吾着“朱大人……我们大 人……” 和珅说:“吭什么?銮舆就要到了,快说呀。”师爷说:“我们大人在县城东 关王寡妇家,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署行了。你们都看到了,署行就我一个病猴,其他 人都不在。迎接两宫銮舆不是小事,我们大人怎么一点不安排呢?这可怎么办是好?” 李侍尧一听幸灾乐祸起来,说:“好啊,这一次我看老猴子怎么收场!” “朱大人在王寡妇那里干什么?”和珅焦急地问。李传尧说:“哼,这还用问! 一个寡妇,一个没带家眷的老猴子,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和珅说:“李总督, 如此妄加猜测朱大人可不好。”师爷说:“《素女经》曰:女不可无男,男不可无 女。男女之事,人之常情也。”李侍尧偏过头来望一眼和珠,说:“听听,这可不 是本督妄加猜测。” 和珅吩咐师爷道:“你赶快做点准备,我这就去东关找朱大人。怠慢了两宫銮 舆,不仅朱大人,你们济宁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掉脑袋的!”和珅说完就向外走, 师爷急得直挠头。李侍尧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