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那就什麽问题也没了。”他赌气的翻身背对她。 喉头蓦地抽紧,静沂匆匆掀开棉被,抓起衣服躲进浴室内,再这样下去,她 真的好怕会习惯和穆守军相处时的融洽和愉快,可是听他说要继续下去,又不自 觉的松了口气,心情不断的在忧和喜之间徘徊,她究竟是怎麽了? 之前审阅那些作者的稿件,故事里头总是描写到女主角因为失恋受了伤,从 此性情大变,变得愤世嫉俗,变得排斥男人,不再相信爱情,可是在现实和小说 终究不同,是她太脆弱了吗? 她真的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靠著墙面上的瓷砖蹲了下来,只有将蟀首埋在 膝上忖道。 一辆2005年最新款的银白色TOYOTA宛如流星般划过夜色,那俐落流畅的动感 线条,在驾驶者熟练灵活的操作下,速度感倍增。 轿车在静沂指定的地点停了下来,车内的两人为了某事而僵持不下。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快回去休息吧!” 静沂坚持不让他陪她走进巷内,因为她的家就像座堡垒,守护著依然脆弱的 心,如果让他靠近了,她怕自己会再度迷失。 穆守军不打算再被她敷衍下去,决定反守为攻。“都已经这麽晚了,你家人 应该睡了,我送你到楼下,他们不会看见的。” “可是……” 他索性熄掉引擎先下车,绕过车尾,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下车!” 静沂两手绞著皮包的带子,就是不肯动一下。 “你打算在这里坐到天亮吗?” 静沂咬了咬唇,“不要逼我……” “我这是在逼你吗?”穆守军口气转硬。 “我……” “要我抱你出来吗?”说著,他真的弯下腰,有抱她的打算。 知道说不过他,只好推开车门出去。 锁上车门,两人并肩走进巷内。 “这个社区真的很安静。”穆守军观察著四周的环境,“你们在这儿住很久 了吗?”他故意要引她说话。 静沂两手把玩著皮包的带子,过了半晌才开口,“应该快二十年了,这里原 本是比较旧的公寓,大概在五年前所有的住户开会讨论後,才决定改建成电梯大 楼。” 穆守军点头表示了解。“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你提起你的父母。” 想到在同一天双双过世的父母,她的眼圈一热,“他们……在三年前死於一 场游览车的车祸当中……他们是虔诚的佛教徒,想参加进香团到北港朝天宫拜拜, 想不到途中发生意外……菩萨并没有保佑他们……” “或许他们现在已经跟在菩萨身边,不必再受苦了。”他安慰她。 静沂扬起湿润的秀眸,涩涩一笑,“也许吧!至少他们彼此还有个伴,不会 孤单寂寞。” 他心生怜惜的伸手想拨开披散在她颊上的长发,被她下意识的避开。 这个话题太亲密、太涉及隐私了,她不该跟他说这些。 “我家就在前面。”静沂走在前头,有意无意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穆守军两手放在长裤口袋内,在心中轻叹,她明明已经动了心,偏偏要假装 它不存在,真不晓得该拿她怎麽办,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似乎想追上她。 “到了。”指著身後有栋八层楼高的大楼,她垂下眼脸,不敢正视他。“就 是这里,我住在五楼,谢谢你送我回来。” 穆守军扬高一边的嘴角,“不用谢我,安全的送女伴回家是每个男人该做的 事。”他不容她拒绝的捧起她柔美的秀颊,俯下嘴唇亲了一下,害她很紧张的东 张西望,就怕被别人看到了,这里的邻居一个个都是三姑六婆,她可不想成为别 人茶余饭後八卦的对象。 “我上去了。”她羞恼的瞑他一眼,才旋过身,蓦地冻在原地。 “俊谚?”原以为该上床睡觉的弟弟居然等在楼下,让她为之错愕。 还穿著校服的沈俊谚表情不善的从大楼内踱了出来,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 有看到方才两人亲密的模样。“大姊,他是谁?”没回答弟弟,她劈头就问: “你怎麽还没睡?”都几点了! “大姊不要转移话题,这个男的是谁?”从头到尾,他的眼睛都盯著穆守军。 “怎麽是他送你回来的?” 静沂一时辞穷。“呃,他、他是我的朋友,怕我太晚回家会有危险,所以好 心送我回来……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好了,我们赶快上楼去。”她粉饰太平 的说。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要以为这麽说就骗得了我,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 会让他亲你吗?”沈俊谚的质问让她满脸尴尬,见姊姊不打算回答,他索性问起 当事者,“你跟我大姊是什麽关系?” 穆守军一脸戏谑的困著眼前护姊心切的少年。“你说呢?”偏偏不给他一个 明确答案,就看对方怎麽反应。 她又急又窘的说:“俊谚,你不要问这麽多,跟我上去。” “大姊,你先上去!”他没问清楚不甘心。 静沂拉著弟弟的手臂,怕他们起了冲突。“俊谚!” 他甩开她的手,“你先上去!” “沈俊谚,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她端起长姊的架子。 他可不怕这种威胁,沈俊谚自认是家中唯一的男生,当然要保护家里的女生 了。“你快上去啦!” “你……”静沂没料到弟弟的反应这麽大。 穆守军发出低沉的轻笑,“静沂,你上去吧!你弟弟大概想跟我来个男人和 男人之间的对话,我保证我们不会打起来。” 知道拿弟弟的顽固没办法,轮流看了下他们,她不太放心的走进大楼,还不 时回头看。 待她一走,穆守军掏出烟盒,迳自点了根烟抽著。“你要问我什麽?” 沈俊谚抬头挺胸,一脸随时要干架的样子。“先生贵姓?” “穆,穆罕默德的穆。”他将打火机收进口袋,徐徐的抽了一口。 “你跟我大姊是什麽关系?!”沈俊谚问得很直接。 他豪放的吐著烟圈,“这是我和你大姊之间私人的事,就算你是她弟弟,也 没权利过问。” “我有责任保护我大姊不被外面的男人骗了。”沈俊谚努力摆出凶恶的表情, 煞有其事的恫吓,“如果你以为我大姊脾气温和又好欺负,想要玩弄她的感情, 我一定会杀了你。” 穆守军笑咳一声,“你真是个好弟弟。”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我说到做到。”他气呼呼的说,讨厌被当作小孩 子耍弄。 觑著少年认真的眼神,穆守军真的被他感动了,有种看到自家小弟的感觉, 尽管他和守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一年之中,相聚的时间也很短,可是守诚对他 这个大哥却是相当敬重,每日他挨老爸的骂,就会替他这个大哥说几句好话。 “我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难道你不希望她得到真正的爱情?” 沈俊谚怔了几秒,才听懂对方的意思。“你是真的喜欢我大姊?”其实第一 眼对这个外型健硕的男人感觉并不坏,比起那个该死的混蛋,他的眼神看起来很 正派,也很有安全感,不像施正荣,总让人觉得阴沉、算计,要不是看大姊一副 死心塌地的样子,他才不想要有那种姊夫。 “我想你大姊也不讨厌我。”穆守军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迟疑、彷徨,所以 她才会一再的告诫他不要认真,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在提醒自己,偏偏他又不想把 她逼得太紧,就怕适得其反。 他傻俊的看著,“那你们会结婚吗?” “呵呵!”真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离结婚还太遥远。” 将烟蒂丢在地上,用鞋跟碾熄。 沈俊谚不懂他的意思。“怎麽会呢?既然喜欢,那当然就会结婚。” “如果能排除中间的困难,那结婚是必然的。”自从她出现,穆守军开始想 要收心,也有成家的打算。 “什麽样的问题?”平常都是大姊在照顾这个家,沈俊谚也想为大姊做点事。 “我可以帮忙吗?” 穆守军眼尾的笑纹更明显了。“有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将大掌按在他的 肩头,用力拍了拍,“快上去吧!别让你大姊操心,再见。” 见他转头离开,沈俊谚瞅著对方自信的背影,还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他的保证, 如果大姊再受一次伤,说不定真的会想不开,可是又希望真有个好男人能对大姊 好,能给她幸福。 他带著困惑上楼,静沂听见开门声,连忙走向他。 “你们刚刚在楼下谈了什麽?”她紧张的问。 他绷著年轻气盛的脸庞,粗声的回答,“我只是问他一些事而已。” “什麽事?”她可不希望穆守军将他们之间的约定说出来,或许是怕破坏自 己在弟妹心中的端庄的形象。 “大姊,你不要问这麽多,如果他敢像那个混蛋一样欺骗你的感情的话,我 不会轻易饶过他的。”说完便走回房间去了。 静沂心口一跳,敲了几下门叫道:“俊谚!沈俊谚!” “我明天还要上课,要睡了。”很快的,里头传来打呵欠的声音。她垂下手 腕,在心中轻叹。唉!真是一团乱。 “童心出版社”内,静沂和其他几位资深的编辑正坐在当作会。议室的小房 间内讨论稿子,虽然她算是新人,不过大家都很照顾她,也不会排挤她,让她心 里很感激。 “什麽是牧笛奖?”她不好意思的问。 坐在对面的妈妈编辑圆脸上堆著笑,“也难怪你不知道了,其实国内有许多 知名的奖项,包括有鼓励本土儿童创作的卤语日报‘牧笛奖’,就是奖励优秀的 童话作者和儿童读物插画作者,希望得奖的人增加自信心,保持为儿童创作的兴 趣。” 静沂了解的点头。 虽然同样都是出版业,不过童书明显的和其他文学有著区隔,还真有种隔行 如隔山的感觉。 另一位男编辑以过来人的口吻抚平她的不安。“最重要的是只要怀有热忱, 相信你不会有问题的。” “好了,我们来讨论这篇‘港都娃娃说故事’的稿子……” “我觉得它用文字和简单的图画,把整个高雄港大船入港的画面描写得相当 生动有趣……”除了讨论声,还有纸张塞宪窄窄的翻阅声。 “不过这个地方可能要修改一下……” 虽然喜欢小孩,不过静沂从来没有接触过童书,直到进入出版社,这才大开 眼界,原来小小的童话绘本,里头蕴含了很多她过去不知道的生命力和想像力, 她觉得自己过去的眼界太狭隘,这个世界还是很宽广的。这时,门被打开,外头 的同事探头进来。“静沂,有你的电话。” 她向其他编辑道了声歉,回到座位上接听。“喂?” “你几点可以下班?”对方的声音有点沙哑。 是穆守军打来的。“你的声音怪怪的,感冒了是不是?” “没什麽,咳,我大概六点可以走,会顺便弯到你那儿去……咳咳……”他 连续咳嗽好几声。“我到了会再打电话给你。” 静沂秀眉微蹙,轻训了两句,“还说没有感冒,都咳得这麽厉害,先去看医 生比较好。” “我才不要看医生!”穆守军任性的低叫,“我要用我的免疫系统打败它… …咳咳……咳……好了,我要挂了。” “喂!”她想叫住他,多劝几句,但他已经挂断了。“真是的,长得那麽大 块头,怎麽还跟小孩子一样闹别扭?真是的。” 她坐了一会儿,才又回到会议室参与讨论。 。 过了半个钟头左右,静沂和其他编辑一一走了出来。 “静沂,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们。” 她看著负责的稿件,有很大的压力。“好,谢谢。” 这是一位刚出道作者的作品,书名叫《我的朋友是公鸡》,描述一个父母离 婚,被送到乡下爷爷、奶奶身边的小男孩,因为没有玩伴,只有家里养的公鸡是 他最要好的朋友,让她看了不仅心疼,又为他的天真无邪而会心一笑,也是她力 荐给总编的第一份稿子,所以她有责任将它做好。 直到其他同事都下班了,她还在审稿,等穆守军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在楼下了, 静沂这才收拾好东西离开座位。 叭!叭!喇叭声响了两声。 静沂瞥见大楼前停了…辆眼熟的银白色轿车,便小碎步的跑了过去,打开驾 驶座旁的牟门,劈头就问:“你去看过医生了吗?”她可没忘记他生病的事。 “只是有点咳嗽而已,我的身体壮得像牛,区区一个小感冒打不倒我的。” 穆守军声音明显的沙哑。 她瞪他一眼,“就是因为初期才要注意,等它严重就太晚了。” “你是不是怕接吻时会传染给你?”他笑得有些邪恶。 “你正经点!”静沂往他手臂上打去。穆守军哈哈大笑,不过笑声变得像磨 沙纸那麽粗嘎,才笑了几声,便一阵剧咳,“咳……咳咳……”说太多话就会这 样。“我这是……被口水呛到……”要命!偏偏跟他作对。 “都咳得这麽严重,还想骗我。”大概是当大姊习惯了,她本能的想照顾别 人。“现在就到医院挂号。” 他坚决的摇头,“不要!我……我……我最痛恨去医院了!”他越努力克制, 咳得就越厉害,赶紧把车停在路边,不然怕会出事。 “你的脸真的有点红耶!”小手覆上他的额头,眉心皱得更深。“好像发烧 了,这下不去医院不行。”她想著要去哪家医院才好。 “我去药局买成药吃就好了。”穆守军退而求其次。 静沂实在被他的固执彻底打败了,不懂他到底在坚持什麽。“那去我认识的 诊所好了,我们家的小孩从小到大都在那一家诊所看病,是位老医生看的诊,开 的药也很有效。” “我讨厌消毒水味。”他垮著脸、扁著嘴嘟嘎,那模样就像个大男孩看著自 己讨厌的食物,五官全都皱在一起。 她看了好气又好笑。“不要罗唆了,快点开车!” “想不到你有这麽凶悍的一面。”穆守军故意装得很害怕的样子。“好恐怖 喔……咳咳……” “你再不去看医生,还会看到更恐怖的。”她威吓的说。 穆守军边笑边咳,“好、好,我去就是了,咳咳……还是不要看到的好……” 转动车钥匙,重新启动引擎。 “你还可以开车吗?”他的脸更潮红了。 他咧嘴一笑,“当然没问题。” “要是不舒服就先讲。”静沂帮他在意著路况,又分心看著他。 “我的驾驶技术是一流的,不要担心,咳咳……”前面的车辆突然要左转, 他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去,穆守军猛按喇叭,怪对方不早点打方向灯。 坐在旁边的静沂捏了一把冷汗。希望他们能平安到达目的地。 “快点进去!”静沂在後面推他。 穆守军屹立不摇的站在原地,口气嫌恶的说:“消毒水味好重……外面就闻 得到,咳咳……我要去别间。”他对这种气味最敏感了。 “人都来了就不要嫌东嫌西的。”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挽住他的手臂,将高 大魁梧的身躯往诊所内拖去。 他不得不勉强的跟静沂走进诊所,里头已经坐了好几名等待的病人,有阿公、 阿嬷,也有哇哇大哭的小孩,几个大人则是翻著报纸,好像对这种吵吵闹闹早就 习以为常了。 这是家小型的诊所,虽然保持得很乾净,不过看得出来起码有三十年左右的 历史了,单看候诊区的座椅就知道,是那种有古早味的木制长椅,而不是塑胶制 的椅子,颇有思古之幽情。 “你的健保卡给我。”接过穆守军从皮夹中找出的健保卡跟柜抬小姐挂号。 “先去找个位子坐下来,等我一下。” 被打发走,他只得拖著不情不愿的步伐走到候诊区,总算有个座位,便闭上 眼皮,感到有些头昏,可能真的发烧了。 过一会儿,静沂走到他身边,颅见穆守军的模样,连忙去找护士过来。 感觉到有东西放在耳朵,他整个人惊跳起来。“干什麽?”定睛一看,原来 是耳温枪,到这种地方总是让他神经绷紧。 “护士小姐只是想帮你量体温。‘静沂失笑的解释。 护士小姐看了下耳温枪上的温度。“三十八度半,我会告诉医生的。” “谢谢。”她就知道,转头问他,“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倒杯温开水给你喝。” 说完便走到饮水机那边。 接过用纸杯装的温开水,穆守军一口喝光。“还要等多久?” “今天病人很多,还要再等一下……你要去哪里?”见他起身,静沂连忙将 他按在座位上。 打从进入诊所起,穆守军都不太敢呼吸的太用力,他快窒息了。 “我去外面透一下气。”在这儿晕倒很难看。 “你想溜对不对?不行!”静沂摆出严肃的表情,刚好身旁的座位空了,她 顺势坐下,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逃走。“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哇哇——诊间内传出小孩子的哭声。“好啦,打一针就好了,不痛、不痛。” 里头的护士小姐忙著安抚嚎啕大哭的孩子。“打好了,不会痛了。” 穆守军脸色不再只有红色,而是一阵青一阵白。“我先说好,我不要打针!” 要不是她拉著,他真的会夺门而出。 “你在说什麽啊?”她哭笑不得的看著他。 他咳了几声,咽了下口水,吃力的摆出凶恶的表情。“我说我绝对不要打针, 谁也别想拿针对著我,咳咳……” “好、好,不打针就不打针,不要这麽激动。”嘻!真像小孩子。 在等候看诊期间,静沂不时的摸摸他的额头,有些惴惴不安。 “你在为我担心吗?”穆守军将头搁在她的肩头上,旁若无人的哑声撒娇。 静沂脸色微赧,顾虑身边还有外人,可是又不能推开他,因为他是病人。 “我是伯被你传染……会很不舒服吗?真是的,这麽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她不自觉流露出的关切口吻,让他暗自得意。 “说不定我是故意的,这样……咳咳……这样你才会留下来照顾我,咳……” 他戏语的边说边咳。 她很想敲他的脑袋一记。“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惨了,他觉得头好热。 静沂看一下灯号,就快轮到他了。 “穆守军先生!”终於叫到他们了。 把他摇醒,两人一起走进诊间,瞥见满头白发的老医生,静沂有些羞窘,毕 竟他等於是看著自己长大的长辈。“王医生。” “静沂,是你啊!我还在想有一阵子没看到你,是不是嫁人去了,怎麽没寄 帖子给我,真是太见外了。”老医生见她带著男人来看病,故意调侃她两句,在 这个地方开业久了,跟大家都混熟了,大家就像朋友,也像自家人。 静沂的脸更红了。“因为、因为这阵子刚找到新工作比较忙。”就知道会被 取笑,真糗。 “原来是这样,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吗?”嗯,体格不错。 “他、他是我朋友,因为咳嗽的很严重,还有点发烧,所以我就赶紧带他来 这儿看。”她眼神焦灼的说。 老医生点了点头,“把嘴巴张开!” “啊……”穆守军乖乖的张嘴,让老医生把压舌棒探进口中检查。 “嗯,喉咙发炎了,体温三十八度半也有点发烧……”他拿下挂在脖子上的 听诊器。“把身体转过去!” 因为真的不太舒服,穆守军只得任其摆布,让冰凉的听诊器在背上和胸前移 动,要不然他可没这麽简单任人摆布。 她著急的询问:“王医生,怎麽样?” “嗯……”他还在斟酌。 穆守军只想快快走人。“只要不打针,开什麽药都好。” 王医师的眼神虽然苍老,不过此时却闪著老顽童般的笑意,“你猜得真准, 知道要我帮你打针,这样会痊愈的比较快。”高壮的身躯剧震。“我不……” “你这麽大的人了,该不会害怕小小的针吧?”老医生使出激将法。 他脸色发白,喉结上下滚动儿下。“我、我才不怕。” “那就好。”说著,便向护土使了个只有他们才明白的眼色。 只见护士小姐很快的拿了支针筒过来,还故意压了一下,让药水喷了出来, 证明不是空的。 老医生接过针筒,左手拿了块消毒棉球。“把手臂伸出来。” “我……”瞪著那细小的针头,穆守军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往後倒下, 吓到了站在身後的静沂,幸好她及时扶住,否则他的後脑勺铁定直接撞在地砖上 当场开花。 静沂惊呼一声,“守军!” “原来是外强中乾,想不到我这双老眼也会看错人,静沂,我看你还是再换 一个男朋友,这个没用。”老医生摇头叹气,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真是中看不中用。 她啼笑旨非的在两名护士小姐的协助下,将穆守军抬到诊所後面的病床躺下, 顺便帮他吊个点滴,反正他已经昏倒了,多扎几针也不会有感觉,除了补充水分 之外,里头也加了退烧药。 “你也太离谱了。”静沂怪异的叫道,有人会怕打针怕到昏倒,他还是第一 个,亏他还长得高头大马,居然会怕小小的针头。 坐在病床旁,看著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很难再对他无动於衷。 想到这阵子他对她真的很好,还有他的体贴,甚至连施正荣都不曾这样对待 过自己,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相爱容易相处难,一旦认了真,自然会有期待, 压力也就产生,一切又会变了样。 可以吗? 这样真的可以再爱一次吗? 因为看诊的时间已经结束,静沂只好叫了计程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扶著 他回到住处。‘好了,就快到了……啊!“因为穆守军实在太蘑了,她再也支撑 不住,两人一块跌到床上。 静沂喘著气爬起来,推了捧他。“守军?守军?” “嗯。”他的头脑还有些混沌。 她轻拍他的脸庞,“躺上去一点!”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