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穆守军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听进她的话,慢慢移动著身躯。“我……我不是怕 打针才昏、昏倒……是因为发烧……”他有些口齿不清的辩解,想他堂堂一个男 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能承认这麽丢脸的事。 “是,我知道,你不是因为看到针才吓昏的。”静沂哑然失笑的说。 穆守军费力的掀开一只眼滕睨她,“你在偷笑?” “没有,我没有笑。”她努力压下唇角。 他重新闭上眼皮。“点滴里头加了什麽,害我现在全身无力……”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想不想吃点东西?”她问了两次,穆守军都没有反应, 这才发现他又睡著了,静沂到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帮他擦脸,再将冷气转到适温, 算一下时间,大概十二点再叫他起来吃药。 走出主卧室,先打电话回家,是弟弟接的。 “俊谚,我是大姊……呃,今晚有点事不回去了,你和静涓要记得把大门锁 好,瓦斯也要记得关。” 沈俊谚有些不太高兴。“大姊是要在那个男的家里过夜吗?” “嗯,因为他生病了,刚去王医生那儿打了点滴回来,现在已经睡著了,所 以我明天早上会直接从这儿去上班,你上学不要迟到了。”她再三叮咛完後就想 挂电话。 “知道了。”听大姊的口气好像很关心那个姓穆的男人,他还能说什麽,如 果反对,大姊铁定会很伤心。“大姊……” 她原本要挂断电话的势子又打住,将话筒贴回耳畔,“嗯?” “大姊很喜欢他吗?”沈俊谚忍不住想听她亲口说。静沂一怔,“我、我不 知道。”在感情的世界中,就算喜欢和爱也无法代表什麽,还包含了很多未知的 变数啊! “如果不喜欢,大姊就不会跟他在一起了不是吗?”换作是他,对方是自己 讨厌的女生,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她苦笑一声,“事情有这麽简单就好了。” “要是大姊真的喜欢他,而他又对大姊好,我和妹妹是不会反对的,但是他 以後要是跟那个混蛋一样欺负你,我是不会让他好过的。”说完便听到叩的一声, 接著便是嘟嘟嘟…… 静沂望著电话发呆,心情变得更沉重了。原来她和施正荣的事不只影响到自 己,连带身边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她这个大姊真是失职,没有照顾好他们,反而 让弟妹为自己的事操心。 心事重重的回到主卧室,却见本来睡著的男人挣扎的要下床,急忙跑上前扶 住他,“你要做什麽?想上洗手间吗?” 穆守军气喘如牛的看著她,口气怨怼,“我以为你、你回去了……把我丢在 这里不管……”见她回来,他才把双脚又放回床上。 “我只是打个电话回家,快躺下来。”静沂把手心覆在他额头上,再摸摸自 己的,“还是有点烧,我去倒水给你喝。” 他虚弱的靠在床头,咳了好几声,等她回来。“那个医生根本是故意吓唬我 ……我还没病到非打针不可。”可恶!连声音都变得很难听。 静沂把杯沿凑到穆守军嘴边,抿唇窃笑。“人家是医生,哪会随便跟病人开 玩笑,他还说你最近太操劳了,所以抵抗力比较低,容易被病菌感染。” “别听那些医生乱说,我的身体好的不得了。”穆守军一脸反感。“当初医 生说我妈病得很重,必须要住院不可……结果她的病不但没有好,反而越来越差, 那些医生根本……咳咳……只是想赚病人的钱。” 静沂把枕头放在他的背後,可以靠得舒服些,随口问道:“她是生什麽病?” 等到发觉已经脱口而出,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头。 “心脏瓣膜症。”他彷佛很疲倦的闭上双眼,幽幽的说:“瓣膜是心脏控制 血流方向的重要关卡,瓣膜狭窄或闭锁不全将造成血液流动不顺畅或形成逆流, 增加心脏额外的负担……当我妈的病发作时已经是晚期了,所以医生建议我们开 刀,施行人工瓣膜置换术,医生说得很有自信,可是开完刀後,我妈还是出不了 医院,早知道这样,根本不应该开刀,不要让我妈死在那种地方!” 她有些了解他排斥医院的原因,想到游览车发生事故当时,父亲送到医院时 还有一口气在,经过急救,却也仅能依靠维生系统存活了两天,最後还是伤重不 治。 “或许医生的职责只是在於延长病人的寿命。” 穆守军没有吭声,不知在想些什麽。 “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待会儿好吃药。” 他的喉头滚动一下,喝掉剩下的开水。“在我的印象当中,我爸和我妈的感 情很好,每个亲戚朋友都好羡慕,就在我妈死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爸哭 得那麽大声、那麽伤心……可是又怎麽样?隔年我爸又再娶了……呵——爱情是 什麽?一旦一方死了,另一方可以说变就变。”表面上大家都以为他对父亲再娶 好像不在意,其实他始终替早逝的母亲感到不值。 她错愕的看著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原来他心里也有个结。 “如果我妈不那麽早死,老爸就不会娶别的女人了……那些眼泪都是假的。” 穆守军捧著沉甸甸的头,孩子气的跟她撒娇。“我的头好晕,帮我揉一揉……咳 咳!” 静沂举起纤白的双手,帮他按揉两边的太阳穴,“这样可以吗?” “嗯。”他索性得寸进尺,把额头靠在她的肩窝上。“那个医生开的什麽药? 害我好想睡喔……” 她柔柔一哂,“那就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静沂……”穆守军的嗓音有些闷闷的、有些模糊。 “嗯?” 穆守军在她的肩窝上吐著热气,“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按摩太阳穴的动作瞬间僵住。 “你是第一个让我认真的女人……不是只有你会怕,我也是,可是我想跟你 努力看看。”他是男人,不能被恐惧打倒了。“我们一起试试看吧!” 她的眼眶倏地泛红。 任何女人听了这番话,没有不受感动的,静沂不想被他的话影响到,拼命提 醒自己要记牢受过的伤害,不要再重蹈覆辙,否则会让她万劫不复的,可是她依 然不争气的心软了,吸了吸气,喉头像被什麽梗住了。 真的可以吗? 她真的要再接受一次挑战吗? 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来,她的笑声比和施正荣在一起时多了,也不必战战兢兢 的取悦他,可以说心里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不必在意对方如何看待自己,甚 至连在床第之间,穆守军都会顾虑到她的感觉,即便完事之後也会抱著她,而不 像施正荣,翻到另一边便自顾自睡了。 可是如果两人真的开始交往了,是不是就会改变了原有的模式?静沂怕自己 完全付出之後,间接的就会在意起对方的一切,然後又再度失去了自我,处处以 对方为中心,那和之前又有什麽不同? “守军,你是认真的吗?”她难掩激动的搂住他强健的身躯,即便是上心下 心不安,还是深受感动,不期然的,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静沂为之一愣,登 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守军?” 这一次,再度昏睡过去的男人怎麽叫也叫不醒了。 静沂笑到双肩不断抖动,他居然在这节骨眼上睡著了,到了明天,不知道还 记不记得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小心的让他躺平下来,眼光温柔似水的看著穆守军的睡脸,如果他还记得的 话,那麽她会告诉他“我愿意”,静沂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喝著自己煮的热桔茶,补充维他命C ,心想大概真的被他传染了,从昨天开 始喉咙便怪怪的,静沂稍微吹凉,小小的喝了一口。 昨天穆守军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今天才去上班,看了下时间,她犹豫著 该不该打电话提醒他要按时吃药,如果真的打了,他会不会赚她罗唆?会不会要 她不要管这麽多?她真的不想让他讨厌,惹他厌烦……唉!她似乎又犯了老毛病, 明明说好彼此不要太认真的,可是不知不觉当中,又会跨越雷池一步,静沂好恨 自己这麽不争气,那麽容易心动。 心不在焉的从茶水间出来,住她的座位走去。 “静沂,‘黑桃王子’那篇稿子排版好像出了点问题,你先打个电话过去问 问看情形。”同事急忙告知她这项消息。 猛地回过神来,道了声谢,她马上拿起电话打到印刷厂,担心到时开天窗, 这一忙下来,也没空去想别的事。 直到下午五点半,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了。 “我先走了!” 静沂抬头朝同事笑了笑,“拜拜!” “你还不走吗?”另一位编辑经过她的座位前,“要不要跟我们去吃饭?听 说这家自助餐店是新开的,菜色不错喔!” 她微笑的婉拒。“我还没有忙完,你们去就好了。” “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笑著送走同事,她拿起话筒,拨了“黑桃王子”作者的电话,响了二十几声 没人接,又打了手机,却也是关机状态,只好伊媚儿给对方,希望对方明天能跟 她联络。 才挂上,电话又响了,因为总机已经下班了,静沂只好山自己来接。 “童心出版社你好。” 对方很快认出她的声音。“静沂吗?” “思珍?你在哪里?”原来是上个月结婚,和新婚丈夫跑到日本度蜜月的大 学好友打来的。“什麽时候回来的?” 方思珍咯咯娇笑,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口吻。“我前天晚上就回来了,不过快 累毙了,在家里睡了一整天才有精神。” “这麽好命啊!”静沂取笑她。 不过思珍笑得有些含蓄,不敢太刺激大学好友。“你可以下班了吗?待会儿 一块吃晚饭,我有件事想跟你谈。” “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要约在哪里见面?嗯……十一楼……我知道,那待会 儿见了。”拿著话筒没有挂断,静沂还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穆守军,对於那晚 说的话,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了,也没再提起,或许那时他在发烧,说的话不算数, 她不该太认真的。 也许这样的结果最好。 坐在这家充满南洋风情的“泰荷”,品尝著泰式时尚料理,便可闻到由泰国 进口的莱姆叶、柠檬草、香茅、辣椒、咖哩、薄荷等香料,宛如置身在热情的泰 国岛屿。 “你都不知道有多夸张,我和我老公结婚第二天,才准备要去度蜜月而已, 我那个婆婆居然要我早点生个孙子给她抱。”不愧是模特儿出身的方思珍一面优 雅的吃著香味袭人的咖哩螃蟹,一面对她大吐苦水。“虽然孩子一定要生,可是 也不要这麽急,好像把我娶进门就为了生孩子。” 静沂哂笑,“那你老公怎麽说?” “他要我别理我婆婆。”她好笑的咳了咳,抽出面纸拭了拭嘴角。“我老公 自己也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生小孩,何况要生也得等一年後,我一早受完了新婚 的滋味再来打算也不迟。” 喝著泰式酸辣鲜虾汤,她认同的点头,“这麽说也不过分。”她的个性不太 会去反驳对方的论调。 “对嘛对嘛!总要让我先适应当别人的老婆,再来才是当人家的妈,一步一 步来,免得得了什麽忧郁症。”方思珍找到知己,点头如捣蒜的说。 她搁下银制汤匙,“不过长辈的想法总是比较保守,就怕你们不肯生,所以 你可以找个时间坐下来跟他们沟通,我想他们就不会再逼你了。” 方思珍想了又想,“嗯,说得也是,如果这样有用,我会坦白跟他们说,其 实要是真的有了,我也会生下来,不会刻意避孕。” “如果有了,我可以当孩子的乾妈吗?”静沂积极主动的徵询。 “当然没问题了,听老一辈的人说让孩子认个乾妈会比较好养是不是?” 静沂歪著像首,不是很了解。“好像听过有这种说法。” “不管了,反正小孩多个人来疼总是好事!”方思珍可是很看得开。“再说 小孩子的事都还没一撇,说这些都还太早……这家的泰式料理不错,味道还满道 地的,跟我在泰国吃的没什麽不同。” 她拿了片虾饼,“嗯,满好吃的,虽然我是第一次吃泰国菜。” 两个女人不再说话,仔细品尝著每道菜。 等吃到告一段落,静沂放下筷子,“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谈?”应该不是只 有生小孩的事吧?! “是啊!呃……”话到嘴边,方思珍反倒迟疑了。“静沂,上回你喝醉酒, 要我打手机给一位穆先生来送你回家,你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吗?” “怎麽了?”静沂微微一顿。 方思珍见她秀颜一红,不自觉的屏息。“你跟他不会是在交往吧?” “呃……算是吧!”静沂尴尬的说。 方思珍将上半身倾向前,紧盯她的脸,质问:“你爱上他了?” 听对方的口气不太对劲,她纳闷的问:“怎麽了?” 轻叹一口气,“其实那天我看到名片上写著穆守军三个字,就觉得这个名字 很眼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直到去日本度蜜月,我才猛然想起来……”方思珍 坐回位置上,啜了一口柠檬草茶,“我们是好同学、好朋友,所以我才劝你,不 管你有没有爱上他,最好赶快跟他分手。” 静沂怔怔的看著她,没料到她要说的是这个。 “为什麽?” 方思珍一脸忿忿不平,“他根本是现代陈世美,专门欺骗女人的感情。” 一股凉意冷不防的从脚底升起,连忙摇头说:“你一定认错人了,也许是同 名同姓。”怎麽可能?一定有什麽地方搞错了。 “我没有弄错。”方思珍口气异常坚持。“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去年年初有个 新闻,一名女模特儿半夜两点多突然爬到大楼顶楼,从十二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 当场摔死?那个模特儿跟我是同一家经纪公司,那时克莉斯汀正跟个男人交往, 虽然没见过对方,不过她不只一次跟我炫耀说她的男友跟朋友开了家代理葡萄酒 的公司……他的名字就叫穆守军。” 静沂费力的挤出破碎的笑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思珍不禁要同情她恋爱运不佳,又一次爱错了人。“我跟其他同事查证过 了,克莉斯汀跳楼自杀的那天晚上,有位同事也住在同一层楼,她目睹了一切, 说那个姓穆的也有赶到现场安抚,可是克莉斯汀不肯听,还口口声声说她肚子里 已经有孩子了,如果不娶她,她就要跳下去,最後克莉斯汀还是跳了,真的死得 好惨。”她的秀容陡地刷白,紧咬著下唇,一句不发的坐著。 “这些都是听我同事转述的,不是我冤枉他,静沂,你千万要相信我,我是 为了你好,不希望看到你再受伤。”她也是考虑了好久才决定说出真相。“像他 那种吃乾抹净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又不肯负责任的男人,早就该遭天谴了,那 种男人简直是女性的公敌。” 静沂脸色比纸还白,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的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她执起银制汤匙,才舀了一口汤,可是右手抖个不停,汤汁全都洒了出来。 “静沂……”方思珍忧虑的看著她。她挤出一抹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不知 道怎麽回事,手一直在抖,我真是没用,就是不会学乖,老是爱错了人,我真笨!” 敲著自己的脑袋,泪水也在眼底打转,几欲夺眶而出。“为什麽会这样?” 方思珍连忙握住她颤抖的小手,试著安抚她。“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姓穆 的不好,是他欺骗了你。” 再也隐忍不了崩溃的情绪,静沂丢下餐巾,倏地起身。“我、我去一下化妆 室。”找了个藉口,赶紧离开座位,就怕在现场嚎啕大哭。 为什麽在她决定要接受这段感情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宛如游魂般的晃进 化妆室,看著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无助的女人,连自己看了都讨厌,明明 告诉自己要争气点,不要再被男人耍著玩,可是到最後还是逃脱不了被人玩弄的 命运。 她打开水龙头,双手不断的盛起冷水往脸上泼,连衣襟都湿了。 她真笨!真蠢! 难道他平常表现出来的在乎和体贴都是虚假的?都是他一贯欺骗女人的伎俩? 那麽静沂不得不承认他比施正荣还要高明,如果方思珍说的都是事实,对方 都有了孩子,他居然不认帐,逼得女方跳楼自杀,那麽这样的男人又比施正荣还 要来得恶质——呵呵,真是太可笑了,第一次受骗是她笨,那麽第二次呢?就是 她活该了,可是为什麽她老是碰上这样的男人? “为什麽?为什麽要骗我?”静沂扶著洗手槽的边缘蹲了下来,再也克制不 住的痛哭失声。 因为静沂没有带手机的习惯,穆守军一时联络不到她,只得买了披萨直捣黄 龙,只要好好巴结她的弟妹,有他们助阵,就不信她不接受他。 “别以为你买披萨来请我们吃,我就会喜欢你了。”沈俊谚嚼著满嘴的食物, 说出来的狠话也就大打折扣。 他咧开两排白牙,“要是你这麽容易就被区区一片披萨打动,我才会怀疑你 到底是不是真心想保护你大姊。” 沈俊谚灌了一大口可乐,“我当然是真心的。” “那就好。”他转而向沈静涓示好。“这支炸鸡腿给你吃。” 她害羞的接过去。“谢谢。” “不用跟他道谢啦!他想追大姊,巴结我们是应该的。”哼!看在他这麽有 诚意的份上,他会偷偷帮忙。 沈静涓有些难为情了。“哥怎麽这样说?” “我又没说错。” 穆守军仰头大笑,“他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巴结你们。” “你看!”他得意的笑睨妹妹。“至少他还懂得来巴结我们,不像那个混蛋, 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到我们就觉得烦。” “真的吗?”穆守军沉吟的问。 他撒了撇嘴角,“每次大姊说要帮我们煮好晚饭才能出去,他就很不高兴, 简直莫名其妙,都还没当我们的姊夫,就跛得像什麽似的,好像吃定我大姊非听 他的话不可。” “那个男的这麽差劲?”这该死的混蛋。“你才知道喔!”沈俊谚一脸气愤, “大姊跟他分手是对的。” 沈静涓觉得不妥,撞他一下,“哥,不要说了。” “哦!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以後要是让我大姊伤心流泪的话,我也不会原 谅你。”说完,继续解决手上的披萨。 穆守军搓了搓下巴,“如果换作是我,我会乾脆来你们家吃你大姊的拿手菜, 多跟你们培养感情,而不是去外面吃,吃饭就是要多一点人才有意思。” “真的?”沈俊谚有点被打他动了。 他笑得有些阴险。“只要你大姊点头,我每天晚上都来报到。” “那、那等大姊回来,我们跟大姊说好不好?”沈静涓小声的问哥哥,她好 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大姊的笑容。 沈俊谚才要回答,就听见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大姊回来了!” 低著头,静沂失魂落魄的开门进来,反手关上。 “你回来啦!”穆守军像极了一家之主,坐在沙发上冲著她笑。 静沂惊愕的扬起哭肿的眼皮,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他,虚弱的低喃,“你在这 里做什麽?”这里是她的家,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居然就这麽让他侵入了,就好 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阳光下。 “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哭过了?”他上前关心,伸手就要摸她的脸, “你弟弟说你只是跟大学同学去吃个饭,怎麽搞成这样?发生什麽事了?” 她後退一步,不让他触碰到。“谁让你进来的?” “大姊,对不起,是我。”沈俊谚主动自首,本来想让大姊高兴一下,想不 到反而弄巧成拙,难道大姊根本不喜欢这个姓穆的男人? “你们为什麽要让他进来?!”她提高嗓音质问。 穆守军皱起粗黑的双眉,“你到底怎麽了?我承认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跑来 这里,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必对他们发这麽大的脾气。” “大姊,你不要生气,是我要哥请他进来的。”显然沈静涓也被吓到了,含 著泪嗫嚅。 看著自己最疼爱最信任的弟妹居然都替穆守军说话,再看一眼桌上吃剩的披 萨和可乐上股怒火往头顶上冲。 “你们还把我当大姊看待吗?”静沂握紧双拳, 无法自抑的大吼,“人家随便买些吃的来就可以把你们收买,让你们背叛自己的 亲人,枉费我这些年来这麽照顾你们……” 大姊从来没有凶过他们,让兄妹俩傻住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穆守军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沈静沂,你在发什麽疯?有 必要把话说得这麽难听吗?” 静沂像被火烫到般的挣开他,脑子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我在管教弟妹,与 你无关,出去!”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穆守军对她反常的态度相当疑惑。 她哑声的吼道:“给我出去!不关你的事!” 穆守军不想就这麽离开,他非问个明白。“有什麽不满就说出来!犯不著为 了这小小的原因就把我驱离,还是你害怕对我动情?害怕爱上我?” “住口!我不想听这些!我跟你的约定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玩下去了…… 这样你懂了吗?”静沂不想再为男人流泪,偏偏它就是不听使唤,一滴一滴的滑 落。 “我们……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下颚一抽,“就算这个游戏是你起的头,但要不要结束不是你说了就算。” “出去!你给我出去!”她指著大门,吼到快失声。 瞅著静沂泪如雨下的秀颜,即便口口声声要赶他出去,眼神中却布满痛楚, 穆守军告诉自己不要急躁,现在问什麽都没用,只有等她平静下来再好好的谈。 “我们之间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丢下一句,转身跨著大步走出沈家。 砰!她奋力的将大门重重关上,额头抵在门板上头,因为过度压抑,娇躯不 断颤抖,反正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自己可以撑过来的。 “大姊,对不起,你骂我好了,不要再哭了……”沈俊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低著头,乖乖认错,等著挨打。 沈静涓哭得肩膀一耸一耸,“不是哥的错,是我……” “我没事,你们都回房间念书。”静沂勉强打起精神,试著将泪水眨了回去。 “我真的没事。” “大姊,你不要再逞强了,你是真的喜欢他对不对?”沈俊谚一语道破她的 心事。“那为什麽要赶他出去?比起那个姓施的混蛋,他好太多了。” 她哽咽的低叫,捂住双耳,“不要再说了!以後我都不会再跟他见面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