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邵天扬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一时晃错不开,看到她笑的时候,他也把嘴 角轻轻地扬起来。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一下子就慌了神,于是 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坐到侧面的沙发上去。 他怕她误会什么,还特意解释说:“我抽支烟。” 冯程程点头默许,他就真的拿出烟来。烟盒在荧光下那么一晃,立即划过一道 五颜六色的绚彩。她觉得漂亮,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烟名叫紫气东来。 记得冯家傲说过,这种烟很难买。后来,他献宝似的给冯伟山送了两盒,结果 冯伟山脸子一拉,狠狠地训他了一顿。 所以她一直好奇,还去烟草专卖店找过,但是没有看见。这次总算见着了它的 庐山真面目,于是不禁脱口问道:“很贵吧?多少钱一盒?” “一百六,不是最贵,不好买倒是真的。” 冯程程皱皱眉,总算明白了冯家傲挨训的奥秘。 邵天扬点了烟,吸了一口,忽然问:“程程,我听说,你跟你爸吵架了?” “怎么?”她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当说客?” 邵天扬说:“绝对没那个意思,再说,我就算真跑来当说客,你也绝不肯买我 的帐,所以,我干脆就不碰这鼻灰了。其实我吧,就是特好奇,为什么你考上了公 务员,又不去报到?” 他这么一说,她就又想起刚刚在凉台上,洛阳那炽如烈焰的目光来。她颇感伤 怀,于是娓娓而谈,把她和洛阳为什么分手,她为什么要考公员都说给他听。 邵天扬听的很认真,半晌没说话,连烟也忘了抽,烟灰烧出很长的一节,虽然 没有落下去,但已是岌岌可危。 听她说完之后,忍了半天,他终于笑出来:“冯程程,你千万别跟你爸说实话, 不然他知道真相,保证能背过气去。” 冯程程心里愠恼,却拿他没办法,过了一会儿,反问他:“那你和霍心洁呢? 她苦追了你那么多年,一直不弃不舍,我听了都佩服。还有那个叫什么名字的,我 忘了,反正就是你爱惨了的那个女孩子,她怎么样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邵天扬将烟头碾进烟灰缸里,重重地向后一仰,把整个身子嵌进沙发里,然后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说,我含糊过谁?唯独这个霍心洁,我是真的拿她没招 儿了。上学那会儿,我看上我们年级的一个叫席薇的女同学,于是就找了她们寝室 的霍心洁出来,请她帮忙给传个话。结果霍心洁告诉我说,席薇喜欢我的一个哥们 儿,情书都写好了,差一点就要送出去。我当时脑子就嗡地一下,好像叫人打了一 个闷棍,那叫一个心灰意冷。 你们女孩子可能不理解,我们那个时候有个顺口溜,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 衣服,衣服犹可换,手足不可断”,你说,我除了灰溜溜的打道回府,还能怎么办? 过了几天,我估摸着我那哥们儿也该收着情书了,于是就一直旁敲侧击地套他 的话,结果他不肯承认,我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后来,席薇转学走了,直到有一 天,我收到席薇的一封信,她说她结婚了,当时就蒙了,她大学还没毕业呢,竟然 就结婚了。我气急败坏地去找霍心洁,结果她一下子抱住我表白,我不答应她就哭, 最后一激动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原来席薇喜欢的那个人是我……“ “那后来呢?”明明就是电视上常演的狗血偶像剧,但她还是来了兴致,不停 地追问。 “后来?后来就是霍心洁阴魂不散,男人用来追女孩子的招术,她全用我身上 了,害的我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指指点点。”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毕业了,我以为解脱了,结果,她也不知道从哪弄来我的电话号码, 给我打长途。我每次换号都是为了躲她,她都能跟灵鼻子狗似的追来,几次下来, 我也懒的换号了,再看是她打来的电话,我就搁着不接了。” “那再后来呢?” 冯程程一直追问,邵天扬就耐着心地给她讲,一直讲到他叫她来挡桃花的那天。 她本来还一直嗯嗯地回应着,却突然没了声息,邵天扬歪过脑袋一瞧,她竟然靠在 沙发上睡着了。